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头柱今天也想被祓除》 第1章 chapter1 “哇——这还真是不得了啊。” 虎杖悠仁睁大了眼，看着四周几乎被毁于一旦的林木，忍不住感叹。 虽然这里只不过是东京郊区——也谢天谢地只是郊区，原本栽种得齐整茂密的小树林被毁得一干二净，断木倒落在地上，无声诉说方才到底是发生了怎样惨烈的状况。 “嗯，毕竟是特级咒灵嘛。” 相比起虎杖悠仁小心翼翼、生怕诅咒袭击的样子不同，五条悟可就悠闲得多。 他双手插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大喇喇地走在断木之间，活脱脱一个咒灵靶子。 不过看这样，也难怪那群都快要腐烂的老橘子这么火急火燎地喊他来处理这个突然出现的强大咒灵——是不是特级暂且未知，不过照这样的破坏力度来看，估计也差不了多远。 “还真是凶残啊。” 五条悟摸着下巴，随意抬脚踢了踢脚边奄奄一息的低级诅咒，止不住咂舌。 普通人眼里或许只不过是犹如狂风过境一般，断裂的树干从横交错。 然而在咒术师眼里，除了一片狼藉的林地，还有那喷溅在断裂树干上的腐臭脓血，以及数不清倒在地上形状诡谲的诅咒。 特级咒物和特级咒灵身上萦绕的强大咒力会不自觉吸引这些灵智不高的低级咒灵，不过眼下这种情况也着实是太夸张了一点。 “好像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啊！”特级咒术师压根没一点紧张的样子，一把拽过身边满脸戒备、小心翼翼的学生，大步向里走。 “真是让人期待。” * 嗯…… 五条悟托着下巴，远远看着废墟中央那道实在是说的上渺小的身影，就算是最强也稍微有些苦恼。 那应该是任务目标的咒灵确实是相当有趣。 不，到不如说是有趣得过了头。 “老、老师……那是！” 虎杖悠仁死死捂着嘴，脸上神情夸张，拼了命才没让自己惊叫出声。 边缘长满尖锐倒刺的骨鞭撕裂衣物，从脊背处寸寸延伸，皎洁的月光下咒灵投射在地上的影子犹如鬼魅。 狰狞的骨鞭在空中张牙舞爪地挥舞，在月光的映照下虎杖悠仁能够清清楚楚看到蜿蜒滴落的暗红血迹。 “这还真是……” 饶是见多识广如五条悟，看到眼前的画面也失去了言语。 月光下，衣衫褴褛的少年——先暂时这么称呼那个咒灵吧——跪伏在地上，脸上淌满晶莹的泪水。 漆黑的夜色挡不住六眼的观察，五条悟看得清清楚楚，少年脸上痛苦绝望到极致、似乎下一秒就会因此窒息而亡的神情。 或许是他们这里的动静惊动了咒灵，虎杖悠仁眼前一晃，似乎被什么人强行扯着后领飞速往后退去。 骨鞭上的倒刺几乎是贴着他的脸擦过，划过的气流蹭得脸颊生疼，皮肉都仿佛要被生生割裂。 “轰——” 贴着他脸过去的骨鞭狠狠砸在地上，激起耳中一阵轰鸣。碎石飞溅、虎杖悠仁抬起手挡在眼前，忍不住呛咳几声。 “好险。”他心有余悸地感叹。 可能被是那咒灵脸上的神情震撼，他竟然忘记了眼前的可是凶戾的特级咒灵。 “谁！” 方才的动静惊动了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咒灵。咒灵猛然间扭过头，深红的眼瞳中盛满清冷皎洁的月光。 ——不像是其他咒灵那样浑浊昏黄、满满都是恶意的眼神。 ——而是清润的、刚才被泪水洗涤过一遍，像是纯真少年一般清亮的眼神。 那咒灵显然是被突然出现的两人吓了一大跳，慌慌张张想要赶紧从他们面前逃离。 ——所以果然很奇怪啊。五条悟摸着下巴，尾调上扬“嗯”了一声。 先不说眼前这个咒灵少年身上从未见过的诡异气息，更加让他疑惑的是这家伙的行为。 低级的咒灵看到他就跑五条悟倒不是不能理解，但是眼前这个明显不该是被他吓到慌乱想逃才对啊？ 具体大概可以参考之前那个莫名奇妙的火山头咒灵？ 而且—— 隐藏在眼罩下的六眼微眨，狭长的白色睫毛轻轻刷过眼罩柔软的表面。 那咒灵少年刚才表现出来的根本就不是对于他的恐惧。 与其是说在恐惧五条悟，倒还不如说是在恐惧他自身。 那条骨鞭一击不成，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飞速调转方向，气势汹汹冲向狼狈躲避的虎杖悠仁。 腥臭腐败的气味直冲面门，虎杖悠仁睁大了眼，几乎能够看清那条骨鞭倒刺上沾染的乌黑血迹，看清骨鞭划破空气时带起的小小气流。 要来不及了！ “小心！” 出声的不是五条悟，反倒是骨鞭的主人，那个特级咒灵。 狰狞丑陋的骨鞭忽然间被斩断，虎杖悠仁甚至都来不及看清就被腥臭的血浇了满头满脸。 这还是多亏了五条悟有无限，不然也难逃虎杖悠仁此刻的命运。 “老师！”虎杖悠仁抹了把脸上的血，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五条悟打断。 “不。刚才的不是我哦。” “不要碰我的血！” 似乎是看到了虎杖悠仁刚才的动作，那咒灵急忙大喊，险些破了音。 “不小心摄入鬼血的话，你也会变成鬼的！” 会不会变成什么鬼虎杖悠仁不知道，抬起头后眼前的画面已经让他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那咒灵脸上的咒纹像是火焰一般蜿蜒盘旋，他脸上神情决绝狠艳，脸上还有飞溅沾落的暗红血迹。 那是他自己的血。 咒灵少年右手拿着一把制式古朴、刀刃鲜红的断刀，毫不犹豫转身一刀斩下刚才攻击虎杖悠仁的那条骨鞭。 他就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看都不看掉落在一边还在源源不断淌血的骨鞭。 咒灵唇角紧绷眉头锁起，深红色的发和眸在清冷月光下好像是无声燃着的火焰，散发震人心魄的撼动与热度。 “请不要再过来了！” 那少年一边说着一边不断往后退，“我没有办法控制住这些东西，会伤到你们的。” 其实远远不止这一个问题。 灶门炭治郎一步步往后退，方才的断口已经堪堪止住血。被赫刀斩断的部位不会因为鬼超绝的再生能力迅速恢复，如同火烧一般的疼痛焦灼他的神经，他拼命咬紧了牙才没让痛呼声溢出唇舌。 胃部因为饥饿火辣辣地烧疼，胃壁几乎要绞在一起。嘴里的尖锐獠牙咬得嘴唇生疼，不断分泌的唾液几乎要顺着嘴角溢出。炭治郎控制不住舔了舔嘴唇，胃里烧灼的痛苦一遍一遍在提醒他现在所为非人。 “请不要过来。” 他重复道。 他本应死在与无惨的最后一战中，先不提为何醒来之后周围是全然陌生的环境，忽然间变成鬼这个事实已经让他头脑发懵。 他不应该这样作为新的鬼王活着。 手上的断刀上“恶鬼灭杀”的字样刺得他眼睛生疼，灶门炭治郎抬起刀，这样想到。 尽管鬼舞辻无惨已经死去，然而若是他还存在，那么恶鬼就不会因此灭绝，悲剧也会一遍遍重复上演。 锋利的刀刃贴上脖颈脆弱的皮肤，明明应该是亮得刺骨的刀身，此刻却像是灼烫的火焰一般，几乎要让炭治郎以为脖颈处的皮肤要被这高温融化。 身后从脊柱延伸而出的骨鞭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念头——炭治郎暂时还控制不住它们——相当暴躁地四处挥舞，四周整齐的林木被毁得七七八八。 坚硬的骨鞭死死卡在刀刃上，任凭炭治郎手上再怎么用力也无法再让鲜红的赫刀前进分毫。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吸引过来，腐败腥臭的气味呛得他直咳嗽。 在与骨鞭对峙的时候，炭治郎曾经抬头看过一眼那些形状诡谲、不知是何的怪物。那些怪物好像是把他当成了食物一类的东西，然而还没能靠近他就被剩余的骨鞭毫不留情撕碎。 他没有办法选择自刎。 灶门炭治郎一步步后退，逐渐拉开与那两个不知为何出现在此的人类的距离。 他原本就嗅觉灵敏，变成鬼后嗅觉更是灵敏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那两个白发和粉发的男人身上不断传来的血肉甜美气息仿佛是一道酷刑，不断勾引埋藏在鬼本能之中对于食物的渴望，挑拨他的理智，妄图引诱他吃下罪恶的苹果。 炭治郎没有办法保证自己会不会失去理智攻击这两个人。 只要等到黎明就好了。 等到黎明，对于人类而言温暖和煦的阳光会洒落在鬼的身上，他会像是在地狱中受到业火的炙烤，燃尽此身的一切罪孽。 就像那些曾经被他斩灭在刀下的恶鬼，断裂的肢体无法再恢复、原本鲜活健壮的肌肉迅速萎靡，就好似被火焰炽烤一般发黑发焦，最后成为一剖随风而散的灰烬，携带着鬼的罪孽消弭在此世。 清晨的曦光穿透薄薄的云层，金黄还带着雾气的阳光轻轻柔柔洒落地面，无声注视凌乱不堪的树林。 于是虎杖悠仁看到了，那个奇怪的咒灵伸出手、张开怀抱，迫不及待地投入阳光之中。 就像是扑火的飞蛾，即便必死无疑，也毫无犹豫、决艳至极。 第2章 chapter2 他本应是死去才对。 灶门炭治郎伸出手，呆呆地看着撒落在手心的和煦阳光，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毫无疑问太阳刚刚照拂到身上的时候，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皮肉被灼烧一般的疼痛，鼻子里也确确实实捕捉到了如同灰烬一般的气味。 可为什么，他现在能够完好无损地站在太阳光之下，毫发无损？！ “怎么会……” 灿金的阳光洒落在身上，炭治郎睁大了眼直直看向空中初生的朝阳，炽烈的阳光毫无保留照进眼底，刺得眼膜生疼。 ——如果连阳光都杀不死他的话，那么…… 他眼神一凝，毫不犹豫调转手上的断刀狠狠砍向自己的脖颈。 “我说你这个咒灵啊，还真是非常有趣呢。” 诶？ 持刀的手被人攥住，任凭炭治郎再怎么用力也无法前进分毫。 背后骤然涌上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感觉，炭治郎还没来得及转头，他身后的骨鞭就猛然转头狠狠攻击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的白发男人。 “老师！” “快躲开！” 相比起两个少年的慌乱，五条悟却一点都没有慌张。 他只是偏过头，像是挥去耳边扰人的蚊蝇一般轻轻挥了挥手，激烈的咒力一瞬间迸发形成牢牢的屏障，张牙舞爪的骨鞭根本无法再靠近分毫。 “别那么大惊小怪啦。” “你叫什么名字？”白发的咒术师低头，状似亲昵地在炭治郎耳边问道。 他手上还紧紧抓着炭治郎的胳膊，狰狞的骨鞭依旧不死心在他的周围疯狂拍打攻击，然而五条悟却一点都不慌不忙，反倒还有逗一逗眼前这个咒灵的想法。 “炭治郎。” 男人身上鲜香的人肉气息一股脑往鼻子里钻，灶门炭治郎下意识回答，“我叫灶门炭治郎。” “炭治郎吗……” 五条悟手腕一翻，狠狠一敲眼前咒灵少年的手腕，趁着人吃痛松劲顺势把对方手上的断刀夺走。 原本赤红的刀身迅速变化为朴实无华的黑色，五条悟像是感到惊奇，一边后退一边拿着断刀摆弄。 “还真是有趣——话说你刚才难道是想祓除自己吗？” 太有趣了！ 说实话在出发之前，本来只是想带着虎杖悠仁开开眼界，让小孩看看别的特级咒灵是什么样子，五条悟还真是没想到会遇到这样有趣的存在。 ——明明身为特级咒灵，却在想要祓除自己。 如果其他的特级也能够像眼前一个这样自觉，那群烂橘子不知道会不会笑得假牙都掉一地。 “是！——请把刀还给我！” “好奇怪的咒具——悠仁你看，还会变色哦。” “确实——哇啊！” 凌厉的骨鞭贴着发丝擦过，虎杖悠仁险险往后退了两步，差点被骨鞭划伤。 “抱歉！我实在是控制不住它们！”可以看出那位自称‘炭治郎’的咒灵已经在努力控制张牙舞爪的骨鞭，然而很显然效果不佳。 “那么下一个问题！” 相比起虎杖悠仁勉勉强强躲过四处挥舞的骨鞭，五条悟可就显得轻松得多，甚至还有闲心和炭治郎玩起一问一答的游戏。 “你为什么想要祓除自己呢？” 就像是猛然被一把尖锐的刻刀狠狠刺进心脏，灶门炭治郎浑身一僵，连带着身后的骨鞭都不可避免受到影响动作一滞。 为什么想要灭除自己呢？ 其实理由很多吧？ 他是以除鬼为己任的鬼杀队成员、鬼不应该存在于世上……这样的理由简直多得数不清。 炭治郎难得卡壳，那些理由在脑海里转转悠悠一圈，又悄无声息隐没下去，他就好小像是忽然患上了失语症，徒劳在原地比划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白发的男人似乎一点都不着急，随手把手上抢来的断刀扔给一边仍旧满脸迷惑、搞不清状况的弟子，托着下巴好整以暇看着愣在原地，似乎在冥思苦想的咒灵。 咒灵低下头似乎是想了很久，又好像才不过短短几秒。 炭治郎看着手上尖锐的指甲，语气渐渐由一开始的犹豫转为坚定。 “因为我想——” “作为人类死去。” “不错的理由。”五条悟轻笑一声。 他伸开手，甚至有闲心伸个懒腰，“不过看你刚才的样子——应该是没办法祓除自己的吧？” 五条悟竖起一指，十分好心地给出建议。 “要不要考虑来我们高专读书？” “老师！” 饶是见惯了五条悟不着调模样的虎杖悠仁，也着实是被男人的话吓了一跳。 让咒灵进入咒术师学校念书什么的…… 这种奇葩至极的话语大概也只有五条悟说的出来吧。 “请容许我拒绝。” 炭治郎不着痕迹往后退了几步，那个白发的男人多半是不会把断刀还给他了。 “现在的我，已经无法再在人群中生活。” 他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够压抑鬼的本性，若是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失去理智，那他恐怕万死难辞其咎。 事实上，炭治郎不着痕迹咽了咽嘴里不断分泌的口水，努力屏住呼吸。 对面不断飘过来的人类的香甜气息烧得他胃里生疼，不知为何格外空虚的胃蠕动抽痛，不断叫嚣着让他猎捕眼前的人类。 既然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杀死已经成为鬼的自己，那么就只能尽可能地躲开人类。 “啧。” 不知道是不是虎杖悠仁的错觉，他好像听到身边的高大男人撇了撇嘴。 “现在的你，也无处可去吧。” 五条悟托着脸，明明视线被眼罩阻挡，被男人盯上的一瞬间炭治郎背后还是汗毛倒竖。 “而且，我们也没有那么好心哦？” “新出现的特级咒灵——果然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比较安全吧。” “毕竟——” 五条悟勾起唇角，“我们现在也没办法确定你会不会伤害人类。” “我绝对不会伤害人类！” 想是为了要证明自己，炭治郎急急忙忙大声保证。 “诶——” 最强咒术师拉长音调，“我不信。” 五条悟打断炭治郎的辩解。“毕竟——” 他指了指咒灵身后依旧张牙舞爪的骨鞭，“你连你身后的这东西都控制不了，我们又该怎么信任你呢？” “但是很奇怪啊。”虎杖悠仁摸摸下巴，表情十分困惑。 “为什么会没有办法控制呢？” 就算是在影片里面那些很可怕的怪物，也不可能控制不住自己啊。 “是啊是啊。” 五条悟点头，“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一师一生就这样一唱一和，要不是身边还散落着不知道多少死状凄惨的咒灵、和凌乱的断木，几乎要让人以为他们在说双口相声。 “难道是因为——” 五条悟忽然一拍脑袋，虎杖悠仁也立刻跟上了他跳脱的思维，也是拍拍脸颊，神情惊讶。 “炭治郎在排斥那些东西！” “好耶！” 想到一块儿去的两人当即跳起来，颇有默契地击掌。 不明白两人为何在做什么的炭治郎只是疑惑地站在原地。 虽然不明白这两人到底在做什么，不过—— 炭治郎微微偏头，身后的骨鞭在空中挥舞得霍霍作响，被他毁得乱七八糟的树林已经几乎看不到一颗完好的树木。 ——是因为他不肯接受这些东西，所以才没有办法控制它们吗？ 炭治郎低下头，无声握紧了拳头。 可是，他怎么可能接受这样如同怪物一般的自己。 “是吧，真的很奇怪。” 对面两个人的话还在源源不断传入耳中。 “明明已经成为自身的一部分了呢。” “就算是再如何抗拒这份力量，既然已经无法改变，还不如想办法去如何利用啊。” 不知道是不是炭治郎的错觉，白发的男人好像是撇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控制……吗？ 灶门炭治郎深吸口气。他缓缓闭上眼，体内的血液好似被方才吸入肺中的氧气惊动，在血管中奔腾涌动，躁动无比。 鬼的力量混杂在血液中，躁动不安在血管内横冲直撞。 炭治郎紧紧皱着眉，嘴里尖锐的獠牙几乎要把嘴唇咬破。 ‘安静下来、安静下来……’ 他不断在心里重复，身后的骨鞭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指令，挥舞的速度逐渐减慢，最后老老实实瘫在地上。 悉悉索索的声响传来，椎骨发出令人牙齿发酸的“咔咔”声。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理，模样狰狞的骨鞭一节一节被咒灵收回体内，外表看来甚至找不到一点痕迹。 “这还真是神奇。” 温热的气流铺在额上，灶门炭治郎下意识睁开眼，猝不及防撞进正对面前那双仿佛苍天冰雪一般的眼睛中。 他一下子背后寒毛炸起，眼前这个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面前，几乎都是脸贴脸的距离。 更为恐怖的是，他甚至根本就没能察觉到这人的靠近。 “我们是咒术师，专门处理你这样咒灵的人。” 五条悟并起两指，“啪”地一下点在咒灵少年的额头上。 丝丝缕缕的咒力顺着指间闯进大脑，炭治郎昏昏沉沉，忍不住向前倒去。 “好了！” 一把扛起已经不经人事的炭治郎，五条悟转身冲虎杖悠仁比了个大拇指。 “搞定！” “啊……” 虎杖悠仁目瞪口呆看着已经抗着咒灵往回走的白发咒术师，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刚才到底发生了啥。 怎么就、这么轻易把人拐走了呢？ 以及—— 粉发的高中生摸着下巴，忽然背后一阵恶寒。 他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第3章 chapter3 “你醒了？” 灶门炭治郎迷迷糊糊睁开眼，脑子里还是混沌一片。 他偏过头，先前见过的粉发少年坐在床边，看到他醒来后相当贴心地递过来一杯水。 下意识接过水杯，然而灶门炭治郎却一点都没有要喝的意图。 他后知后觉才是观察自己所处的环境。身下是柔软的床铺，似乎垫着什么炭治郎从来没有见过的材料。 房间虽然有些逼仄狭小，然而却十分富有生活气息。炭治郎吸了吸鼻子，闯入鼻腔的满满都是少年人身上特有的充满活力的味道。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里又是哪儿？ “这里是高专的地下室。” 像是猜到炭治郎心中的疑问，虎杖悠仁主动开口。 “五条老师——啊，就是带你回来的咒术师——已经帮你去处理入学的相关事宜。” “五条老师说，在他处理好之前你最好不要出现在别人面前。” “所以，就先委屈你和我一起待在这里了。” “等、等等！”炭治郎急忙打断粉发少年的喋喋不休。 “我没有要——” 他没有要去上学啊！ “话说起来，你现在还饿吗？” 虎杖悠仁话题转变得太快，炭治郎一愣，半天才跟上对方的脑回路。 “啊……好像，没之前那么饿了。” 先前还不觉得，猛然经过这么一提醒，炭治郎才恍然发现，他的胃里面不再像是刚刚恢复理智时那样，像是被火烧一般饿得痉挛抽痛。 眼前人类的香甜气息依旧在鼻尖萦绕，一点点勾动属于鬼的本性。 炭治郎不自觉偏过头，虽然胃里依旧空空荡荡，但好歹是能够保证控制住这股噬人的意图。 尖锐的指甲轻轻刺进掌心，灶门炭治郎手上动作一顿，不着痕迹舔了舔嘴里尖锐的獠牙。 就算能够控制住想要吃人的欲.望，这份空腹感和无时无刻不存在的饥饿也会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牢牢缠绕在他的身上。 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早已不能够再被称为人。 “这样啊。”虎杖悠仁点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炭治郎的错觉，他好像从虎杖悠仁脸上看到了一抹失落。 “我还想着给你做饭呢。” “我的厨艺可是相当好的哦！” “虽然，这里好像不太能让我发挥。” 虎杖挠挠头。虽然说地下室里面什么都不缺，然而这小半个月下来他吃得最多的还是外卖，能够动手的机会还是不多。 “话说起来……”虎杖悠仁正正对上炭治郎那双如同碎宝石一般瑰丽的竖瞳，“你为什么会突然间出现在这里呢？” 毫无预兆。 凭空出现的特级咒灵。 就算是虎杖悠仁对咒术界尚且涉猎未深，也能够想象到这到底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 “……” 原本还在小心翼翼打量周围的炭治郎动作猛然停顿。 他咬紧了牙，呼吸急促，掌中尖锐的指甲深深戳进肉里。 “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何我会出现在这里。” “我只记得，我被无惨——啊、就是把我变成这样的鬼——吞进腹中，等我再有意识的时候，就出现在那片林子里了。” 还变成了这幅丑陋的模样。 “我……应该死在那场战斗里的。” 而不是被迫拥有这份罪恶的力量，以这种非人的姿态活在人世中。 炭治郎说完后不再开口，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之间陷入尴尬。 醒来之后终于能够冷静下来的脑子逐渐开始运转，灶门炭治郎捂住鼻子，默不作声挪了挪位置，小心翼翼和身边的樱发少年拉开距离。 没办法，就算胃里面不再是那样火烧火燎的饥饿感，闻着不停在鼻尖缭绕的人肉香气，炭治郎也没办法保证自己会不会又失去理智。 所以，咒灵微微撇头，看了眼坐在旁边无所事事的少年，舌尖舔过嘴里尖锐的獠牙。 虽然很感谢这个少年还有昨晚那个奇怪男人的帮助，但他果然还是离开比较好吧。 “那个……请问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他说着就准备翻身下床。 “啊！不行！” 然而很可惜，新生的鬼王甚至连被子都没来得及掀开，就被虎杖悠仁一把摁回床上，还顺带牢牢掖上被子。 炭治郎：？ “五条老师嘱咐过，在他回来前，你不能离开地下室的。” 五条…… 是那个白发的男人吗？ “而且，等到老师回来，我们应该就能成为伙伴了。” 活跃的少年站起身，故作搞怪地冲着炭治郎行礼。 “说起来，我还没有自我介绍。” “我叫虎杖悠仁，欢迎来到高专。” “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啊、是！” 还没回过神来的鬼王下意识握上虎杖悠仁伸过来的手。 “我叫灶门炭治郎，请多指教！” 嗯？ 等等。 脑子里面一直缺了的某根筋终于连接上，炭治郎总算是明白了自己一直感觉到的某种疑惑与违和来自何处。 “不好意思……” 炭治郎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看向一脸疑惑的虎杖悠仁。 “之前就很想问了。” “你们口中的高专，到底是什么啊？” “……” “还有，咒灵和咒术师，又是什么？” 炭治郎真心实意感到十分困惑，虎杖悠仁哑然无语。 啊。 粉发少年恍恍惚惚地想。 咒灵……不知道自己是咒灵。 一低头，炭治郎还睁着眼，一眨不眨盯着他，似乎在等待虎杖悠仁为他解惑。 “呃……咒灵大概就是……”虎杖悠仁抓耳挠腮，“从人们的负面情绪中所诞生的……” 然而看着眼前的少年，虎杖悠仁却怎么都没能把“怪物”一词说出口。 “大概就是像你这样的存在吧。” 他取了委婉折中的说法。 “而咒术师就是像我和五条老师这样，专门祓除咒灵的人。” 然而出乎意料，听完虎杖悠仁的话，炭治郎摇头轻笑。 “但是我并不是你所谓的什么咒灵啊。” “尽管很不愿意承认，但我现在应该是鬼才对。” “是应该要被——” “那个、抱歉打断一下！” 虎杖悠仁讪讪举手。现在轮到他一脸茫然。 “鬼——是什么东西啊？” “……哈？” 灶门炭治郎和虎杖悠仁，一时间面面相觑，无语凝噎。 ****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五条悟的话音落下，昏暗的房间里顿时陷入难言的寂静。 夜蛾沉默地坐在一堆咒骸中间，手上的动作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一时间房间里只能听到两人细微的呼吸声。 良久，他才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夜蛾放下手里制作一半的咒骸，深吸一口气，沉声开口：“悟，这样实在是太胡来了！” 让咒灵加入高专学习，这种事情别说是闻所未闻了，恐怕都足以被记上咒术界的历史。 更何况，五条悟口中的还是个来历不明的特级咒灵。 “哈哈哈哈。”然而五条悟却一点都没有夜蛾那样严肃的神情。 他挥挥手，笑了笑，“别这么紧张嘛。” “我并没有在开玩笑哦？” “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夜蛾正道深吸一口气，免得自己被曾经的学生气死，“但是能否让那孩子入学并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事情。” “况且，我也需要保证学生们的安全。” 放任一个危险度未知的特级咒灵进入学校，夜蛾不可能拿学生们的安危作赌注。 “没关系没关系。”然而五条悟却好像一点都没察觉到对面男人心中的忧虑和考量。 “毕竟炭治郎是个很好的孩子，他不会伤害学生们的。” “况且，那也是我的学生。” “所以——” 五条悟腿一蹬，无处安放的两条长腿几乎都要伸到夜蛾正道面前。 “你就不要太担心了。” “校长你见到他以后，也会喜欢上那孩子的吧。” 说完，五条悟也不给夜蛾正道反应的时间直接站起身往外走，顺手还捞上了夜蛾刚刚做好放在脚边，模样奇形怪状的咒骸。 “关于特级咒灵入学的事情，只需要你同意就好。” “至于那边的那群老家伙，我自然有办法去说服他们。” 把夜蛾正道的怒吼隔绝在身后，白发的咒术师举起手中的咒骸，摸着下巴凑近了仔细观察。 “好丑。” 他这样下了定论。 不过，让炭治郎见见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倒是刚好。 “哟，惠！” 抬手远远冲着刚刚结束训练、正累得满头大汗靠着树喘息的伏黑惠打声招呼。不知道是不是伏黑惠的错觉，他总觉得某位不正经教师现在心情格外愉悦。 “……你手上的是什么？” “嗯？这个吗？是给新同学的礼物哦。” “啊？！” 凑过来的钉崎野蔷薇相当嫌弃的瞥了一眼五条悟手上的咒骸，“用这东西送人，有没有搞错？！” “而且，我们什么时候有新同学了？” 五条悟避而不答，“过几天你们应该就能见到了。” 白发咒术师视线挪移，远处二年级的学生们还在为了接下来的交流会认真训练。 “年轻人的青春真是好啊。”他忽然这么感慨。 “剥夺年轻人的青春，果然是一件罪恶的事情。” 而那个孩子……也不过是和他们一样，才十五岁的年纪。 五条悟笑出声。 明明就还是个青涩无比的少年。 就算是咒灵，也不应该错过这样美好的年纪。 第4章 chapter4 “哇，好神奇！” 灶门炭治郎震惊地看着面前的电视机，忍不住惊叹。 “这是什么血鬼术吗，竟然能够把人装进去。” 他忍不住走上前，指节轻轻敲击荧幕，发出清脆的响声。 屏幕里面的人生动形象表情活跃，炭治郎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按耐不住心底的疑惑与好奇扭头询问。 “这里面的人……都是活着的吗？” “当然啊——喂，你干什么！” 虎杖悠仁眼疾手快一把捞住抬起手就准备砸电视的炭治郎，恶鬼尖锐的指甲只差一分就要将可怜的电视机劈成两半。 “这些人被血鬼术困在这个东西里面！” 炭治郎不停挣扎，“我要把这些人救出来，请不要阻拦我！” 不阻拦才怪吧！ 虎杖悠仁抱着人拼命往后退，“你冷静一点，这只是电视而已！” 这个人难道没看过电视吗？！ “抱歉！我不知道电视是什么东西！” 炭治郎大声回答。 虎杖悠仁：…… 这是从什么荒村野岭走出来的人！ “总、总之，这里面的人都在别的地方生活得好好的，没有被你说的什么血鬼术困住！” 虎杖悠仁匆匆忙忙解释。 “啊啊——！你不要再往前了！弄坏了我没办法赔给五条老师啊——！” “你先冷静、冷静下来——！！” …… “那个……抱歉……” 好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虎杖悠仁总算是把人拽住，嘴都快说干了才终于让面前的人消停下来。 他几乎累瘫在沙发上，明明是跑一千米都轻轻松松气都不带喘的运动怪物，现在却毫无形象趴在沙发上休息。 好说歹说终于大概明白眼前的这个小方盒并不会把人困住，炭治郎满脸歉意坐在虎杖悠仁身边，低声道歉。 虎杖悠仁不在意地摆摆手。 他扭过头，看着炭治郎，满脸疑惑。 “说起来，难道你以前都没有见过电视机吗？” 就算是咒灵——或者是什么鬼？也不该常识匮乏到这个地步。 “嗯……”出乎意料，炭治郎似乎是有些尴尬地挠挠脸颊，微微点头。 “我之前生活的年代，并没有出现这些东西。” 事实上，不仅仅是这个被称为电视机的小盒子，就连这地下室的装修，以及其他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全都是炭治郎从未见过的。 他就像是误入此地的访客，一无所知地站在无比陌生的环境中，茫然找不到方向。 “啊！原来是这样！” 虎杖悠仁一拍脑袋，了然地点点头。 “这个是电视。”粉发少年翻身站起，拉着炭治郎走到电视面前，在电视机上点点按按。 他把拿出的东西展示在炭治郎面前，“这个是影片，是由你刚才看到的那些演员拍摄后，用一些特殊手段制成的。” “看这里。”虎杖悠仁扒拉出一堆五条悟之前留下来的影片，“这些都是电影，讲述的是不同的故事。”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接下来我们可以一起看。” 炭治郎看着虎杖替换上新的影片，电视里又开始播放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故事，忍不住惊叹。 “好厉害！” “感觉就像是在看一场完全不同的话剧表演。” 炭治郎聚精会神看着荧幕，满是裂纹的瑰红色眼瞳因此染上一层薄薄的莹蓝色光辉。 虎杖悠仁顿了顿，“也差不多可以这样理解吧。” “啊、这边这边。” 虎杖悠仁拉着炭治郎走到地下室另一边。 五条悟不愧是五条悟，就算这个地下室空间狭小，也是五脏俱全。 “这个是微波炉。如果想吃热的食物，只需要把冷掉的放进去‘叮’一下，就又会变得热腾腾的了！” “啊还有那边！那个是冰箱，用来储存食物的——不过基本都被老师的甜品占满了。” “有什么吃不完的食物可以放进去保存。不过有些食物拿出来就立刻吃的话，会拉肚子的。” “好神奇！” 炭治郎惊叹。 虎杖悠仁展现在他眼前的，全都是他之前从未见到过的事物。 而据虎杖说，这些他眼中像是变魔法一般的东西只不过是最常见的家用电器，几乎每家每户都在使用。 “真好啊。”炭治郎忽然这样感慨。 电视机里的影片还在放映，演员喧闹的声音在地下室里回荡，硬生生营造出一股热闹的氛围。 炭治郎轻轻拍了拍面前的电器，忍不住勾起嘴角。 尽管他只看到这个地下室里的情况，但是不难想象，现在的人们过的是怎样幸福而又便捷的生活。 “在我的时代里，鬼消失后，大家也会有这样幸福的生活吗？” 像是自言自语，炭治郎轻声问道。 不再是日日夜夜担心葬身鬼腹，而是过着这样简单幸福的生活。 “一定是这样的。”虽然不明白炭治郎喃喃自语，话语中的含义，虎杖悠仁还是重重点头。 你所牵挂的人，一定都会过上幸福安宁的生活。 **** “诶——看来你们两个相处得不错嘛。” 白发咒术师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指节弯曲轻轻叩门，引来两个交谈正欢少年的注意。 五条悟笑了两声，一手插兜，一手背在身后，歪着脑袋朝两个少年打招呼。 “哟，悠仁。” “啊，还有那个咒灵——是叫炭治郎吧？” “不，我应该并不是你们所谓的咒灵。”炭治郎举起手，一本正经地纠正男人的错误。 “诶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 咒术师的视线越过两位少年，“你们在看这部影片啊。” “这里面女主角最后和男主角——” “停！”虎杖悠仁紧急叫停。 他手里还抓着造型奇特的咒骸，急急忙忙拦住五条悟，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老师你不要剧透啊。” “——噗。”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是很常见的情景，炭治郎却莫名想笑。 “抱歉抱歉。”恶鬼捂着嘴，瑰红色的眼眸中满是细碎的笑意。 “我只是觉得，两位的关系真的很好啊。” “那是当然。”五条悟毫不羞愧点头欣然应下，“毕竟悠仁也是我看重的学生嘛。” “——而且，马上你也会是我们中的一员了哦。” 白发的咒术师毫不在意扔下一枚重弹砸在两位少年之间。 他长腿一跨，堪称坐姿蛮横硬生生挤进两个少年中间，一把捞出藏在背后的咒骸摆在炭治郎眼前，语调轻浮。 “来，这是给炭治郎的见面礼。” “那不是……”夜蛾校长的咒骸吗？ 虎杖悠仁疑惑地看着被硬塞进恶鬼手中的丑陋玩偶，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正在呼呼大睡造型奇葩的咒骸，忽然一阵恶寒。 用这种东西作为见面礼真的好吗？！ “哇！” 造型一言难尽的咒骸刚刚碰到炭治郎手心，原本紧紧闭合的双眼忽然间睁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要给灶门炭治郎迎面来上一拳。 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的恶鬼一把将手上的咒骸丢开，差点控制不住尖锐的指甲把正满屋子乱跑的咒骸剖成两半。 “这是什么啊！” 炭治郎震惊地看着满屋子乱蹦，时不时还冲他们搞怪的咒骸，差点失去言语能力。 他不是没见过那些女孩子家里面会摆的人偶，但是那些人偶绝对不会动啊！ 更何况他根本就没从这东西身上闻到半分活物的味道！ “哈哈哈哈。”恶作剧得逞的某无良教师捂着肚子，瘫在沙发上毫无形象大笑，只差没拿出手机冲着恶鬼一阵猛拍。 “那东西叫咒骸。”拍着大腿，终于是笑够了的咒术师好心解释道。 “不用担心，这东西必须要注入咒力才会能够活动。” 所以刚才是不是某人故意就有待考究了。 “这东西的原理解释起来挺麻烦的——不过不要紧，你以后应该会学到。” “不好意思，请等一下。”炭治郎举起手，一本正经地提出疑问。 “我并没有想要加入高专啊？” 虽然很感谢这两位好心人在他失控的时候帮助了他，但是果然他还是找个什么深山老林避开人群生活比较好吧。 死亡是现在的他已经无法妄想的珍贵之事，唯一能做到的只有尽可能避开自己伤害人类的一切可能。 “嗯。”五条悟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听到了。 然而灶门炭治郎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白发男人下一句话接踵而至。 “但是我已经帮你处理好入学相关事宜了哦。” “而且啊——”五条悟摆着手，试图给恶鬼讲道理。 “你不是想要祓除自己吗？但是看昨天的样子，你自己根本就做不到吧。” “所以你看啊，你入学高专，我们一方面可以寻找祓除你的办法，然后又可以避免你失控伤到无辜的人类。” “哦哦对了，你还能帮我们一起消灭咒灵。” “看，一举三得！” 五条悟一拍手，忍不住为自己的好主意点赞。 “真不愧是GTG想出来的好办法。” “咒灵？” 炭治郎更加迷惑了。 “之前虎杖君就说过什么咒灵的……那到底是什么？” 是之前那些不知为何聚集在他周围，然后被骨鞭撕裂的怪物吗？ “确切的说法，咒灵是从人类一切负面情绪中诞生出的怪物。” “虽然弱小的咒灵只会对人类产生类似于身体不适这样的影响，不过强大的咒灵——” “可是会杀人的哦。” 五条悟勾起唇角，满意地看到眼前恶鬼突然间呼吸一窒。 “啊——那些被咒灵害死的人真的好惨啊。” “好多都死无全尸，不知道遭受了什么样的折磨。” 五条悟摇头叹息。 “请您不要再说了。” 炭治郎深吸一口气，五条悟似乎还想继续说，然而被恶鬼直接打断。 灶门炭治郎下意识往腰间摸去，手上却陡然一空。炭治郎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日轮刀自从上次被白发男人抢走后，到现在都没有还给他。 “请告诉我祓除那些所谓的咒灵的方法。” 炭治郎抬起头，直直看向悠哉悠哉坐在沙发中央的白发咒术师。 明明是一双绝对不似人的尖利竖瞳，然而那双瑰红色的眼眸深处此刻却像是燃着起璀璨无比的烈焰，映照得这双眸子熠熠生辉。 炭治郎抿紧了唇，无声在心底作下决定。 此世间虽然已无恶鬼乱世，却仍有祸乱危害安宁。 他不是什么咒术师，现在的模样也不能再被称为是鬼杀队成员。 可他依然想要守护普通人的幸福安宁。 为此，即便是以这样丑陋的身份与面貌，他也一样愿意握上赤刀，再度战斗。 第5章 chapter5 “待会儿你要见的就是高专的校长，夜蛾正道。” 带着炭治郎走在泛着青白的石板路上，五条悟似乎是怕少年紧张，贴心地向对方解释。 “不用担心，夜蛾校长人还是挺不错的。” 他拍拍身边恶鬼的肩膀，像是在鼓励。 “只要经过他的同意，你就能和现在的一年级生一起上课了。” “顺带一提，你们的班主任就是我哦。” “是！劳您费心了！” 炭治郎无比郑重地向白发男人道谢。 “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 “啊、嗯……” 原本还想抬起手揉揉恶鬼的脑袋，猝不及防收到这样态度端正的道谢，五条悟不着痕迹收回手，放在唇边咳嗽两声掩饰自己刚才的意图。 他别开眼，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话题打破两人之间又重新回到寂静的气氛。 有些事情，是没有必要告诉身边这个单纯到几乎令人不可思议的孩子的。 就比如为什么那些古板至极的烂橘子能够同意被判定为特级咒灵的他能够入学。 又比如他的入学身份其实相当尴尬。 就算是五条悟威逼利诱那些迂腐的老爷子们，他们也绝不可能允许一个咒灵成为专门培养咒术师的高专的学生。 这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五条悟能为这孩子争取到的（高层不得不的）让步，仅仅是让他以借读生的名义在能够在高专的监管下进行活动罢了。 不过嘛——五条悟捂着嘴，无声勾起唇角。 炭治郎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上过学，所谓的借读不过是烂橘子为了保全脸面的说辞，和高专的学生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噗——” 五条悟扭头，乖乖跟在他身边的恶鬼不知为何捂着嘴偷笑。 白发咒术师忽然莫名手痒。五条悟也不委屈自己，毫不客气直接上手掐了掐预备学生的脸颊。 “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吗？”他故作严肃，脸几乎要喝炭治郎的贴到一起，手指不着痕迹地轻轻蹭了一下恶鬼脸上如同火云一般的鬼纹。 “不，并没有什么。”男人温热的鼻息轻轻柔柔铺在脸上，人类特有的香甜血肉气息争先恐后闯入鼻腔。 炭治郎忍不住往后仰头，想要躲开这股几乎香甜到熏人的气息。 “我只是觉得，五条老师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诶？”咒术师直起腰，从鼻子里哼出疑惑的音调。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的嗅觉很灵敏。”炭治郎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能通过气味辨别人的情绪。” 所以白发咒术师身上那种甜丝丝的，像是金平糖一样的味道，应该就是开心的证明吧。 “原来是这样。” 五条悟拄着下巴，恍然大悟似的点头。 咒术师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炭治郎扭头，“喏，到了。” 他推开门，领着似乎还有些犹豫的少年走进宽广、却光线昏暗的大厅。 “别紧张别紧张。”五条悟拍拍炭治郎的肩膀以示鼓励。 “如果是你的话，肯定能通过考验的。” * “悟，你又迟到了。” 听到动静，夜蛾正道头也不抬，手上针线不停。 “因为学生实在是太可爱了，所以忍不住在路上多聊了一会儿。”五条悟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一点都不把校长不轻不重的斥责放在心上。 “别介意嘛。” “这就是你说的特级咒灵？” 夜蛾正道抬起头，沉沉的视线即便是隔着一层墨镜也依旧分量极重。 “您、您好！”炭治郎连忙立正站好。 “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炭治郎恭恭敬敬朝一堆玩偶中央的中年男人鞠躬。 他的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堆了一地的玩偶身上，莫名感到一丝眼熟。 他忍不住想到现在估计还在地下室乱跑的咒骸，虽然样子和地上的这堆不尽相同，但是那种让人一言难尽的风格却是一模一样。 所以五条老师拿来的那个咒骸，其实是从校长这里拿走的吗？ 炭治郎眨眨眼，不知为何还是把这个疑问咽回肚子里。 “因为你的情况实在是过于特殊。”夜蛾正道放下手中的针线，“所以有些事情我必须要提前问清楚。” “你来高专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夜蛾正道言辞犀利，厉声问道。 目的？ 突然间被问到这个问题，炭治郎一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等等等等！ 明明是那边的白发咒术师二话不说就把他带来高专的吧！ “回答不上来吗……” 夜蛾正道沉吟一声，拍了拍身边一个模样奇怪，但大体还能够看出来是个兔子模样的咒骸。 丑萌的咒骸就像是一瞬间被注入了能量，嘴里面一边发出奇怪的吼声，一边抬起头，红彤彤不知道用什么做成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的恶鬼。 明明没从那个咒骸身上闻到任何气愤的味道，被那双眼睛盯着，炭治郎却下意识往后倒退两步。 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变成鬼后格外敏感的神经忽然一跳，一股难以言明的危机感骤然袭上心头。 身体的本能越过大脑，炭治郎下意识侧身，抬起手护在脸侧，在大脑尚未给出指令之前就已经摆出了防备的姿态。 炭治郎只觉得眼前一花，鬼优秀的动态视力让他清清楚楚看见模样丑萌的咒骸是怎样抬起拳头，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迫近他的身旁，毫不犹豫一拳狠狠往他脸上袭来。 “唔！” 炭治郎险险接下直冲面门的拳头，手臂上青筋暴起，忍不住皱起眉。 好重的拳头！ 明明是由柔软的棉花和细密的针线缝制而成的咒骸，此刻却像是千斤重的钢铁一般，那巨大的力道打得他手心生疼。 若非是鬼的骨头比之人类不知道坚硬多少，现在的他说不定已经手臂骨折了！ 恶鬼尖锐的指甲不受控制地冒出，灶门炭治郎咬紧了牙，脸上的鬼纹越加生动艳丽。 “哇哦，不错。” 站在一边看戏的五条悟吹了生口哨，也不知道是在称赞谁。 “您这是在做什么？”他手上猛然使力，一把将面前的咒骸挥开。 鬼的血液无声在体内躁动，炭治郎深吸一口气，大声问到。 “我要为高专学生们的安全负责。”夜蛾正道沉声说道。 “在说明你的目的之前，咒骸是不会停下攻击的。” 就算这个少年与常规意义上的特级咒灵完全不同，夜蛾正道甚至第一眼都错把这个少年认成人类，然而却依旧不能彻底放心。 就算现在再怎么表现出无害性，万一特级咒灵失控，这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情。 他不可能拿学生们的安全作赌注。 目的…… 灶门炭治郎咬紧了牙，鬼的本能让他忍不住全身肌肉紧绷，脸上甚至隐隐有青筋浮现。 殷红如同破碎宝石一般的鬼瞳警惕地来回扫视，即便是在昏暗的环境中也丝毫影响不到他的视力。 鬼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中幽幽散发红光，就像是隐匿在黑暗中的恶鬼，无声寻找猎物的踪迹。 他来到高专有什么目的呢？ 他能有什么目的呢？ “我……想要找到能够将我灭除的方法。” 炭治郎眼神一凝，手在地面上轻轻一撑，动作轻盈迅速离开原地。 下一秒，不知从何处出现的咒骸一拳狠狠砸在他原来的位置上，巨大的力道几乎能将地面砸出一个大洞。 “我想要作为人类死去。” “在我还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之前。” 捕捉到咒骸的踪迹，恶鬼眼瞳猛一收缩，尖锐的瞳孔牢牢锁定眼前的兔子咒骸。 他不自觉伏低身体，喉咙里发出如同野兽一般的低吼。尖锐的指甲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泠泠冷光，一股无言的气势悄无声息席卷整个大厅。 夜蛾正道神色一凝，原本懒散站着的五条悟也站直了身体，手消无声息背在身后，似乎下一秒就能发出术式。 炭治郎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两位咒术师之间一下子凝固的气氛。源自于鬼血中上位者、捕猎者的本能促使他调动灵敏异常的五官。 他鼻子轻轻抽动，耳朵也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几乎调动全身的感官捕捉猎物的痕迹。 漆黑的眼罩挡住了五条悟的眼睛，让人无法探查他此刻的心理活动。不过光看那不知何时崩成一条直线的唇角，也大概能猜出他现在的情绪绝对称不上轻松美妙。 尽管依旧稚嫩，但他们绝对不会认错，这股从恶鬼身上蔓延而出的气势。 那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生物才会有的，甚至是对于人类的蔑视与压制。 “而且——” 像是终于找到了目标，炭治郎眼神一凝，右脚猛一蹬地，指甲上锐利的寒光几乎要划破空气。 “虽然咒灵并不是鬼，但我无法坐视这些生物危害人们的性命，毁掉不知道多少幸福家庭的生活。” 布料撕裂的声音突兀地在空旷的大厅里响起，刮得耳膜生疼。 “尽管由现在的我说这句话并不合适，但我从未敢忘记我加入鬼杀队的初衷。” 少年目光如炬，掷地有声： “‘纵使我等身形俱灭，也定要将恶鬼（诅咒）灭杀！’” 第6章 chapter6 “呲啦”一声，兔子咒骸被恶鬼毫不犹豫撕成两半。 “啊啊！十分抱歉！” 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干了什么蠢事，炭治郎手足无措地看着碎了一地的布偶残害，下意识看向站在一边的白发咒术师。 “我会想办法赔偿的！”炭治郎朝着夜蛾正道猛一鞠躬。 尽管现在的他…… 好吧，身无分文。 夜蛾正道还没发话，沉默地为自己“惨死鬼手”的咒骸默哀，站在他身边的五条悟终于是忍不住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 他毫无形象地倚着柱子，甚至忍不住想上手拍拍夜蛾正道的肩膀。 “怎么样，我就说你会喜欢上这孩子的吧。” 如此赤诚纯净的灵魂，别说是咒灵了，即便在人类之中也是极为罕见。 五条悟背在身后的手悄咪咪冲炭治郎比了个大拇指，忍不住在心里偷笑。 他早就想这么对夜蛾做出来的那些咒骸了！ 夜蛾正道没搭理他。 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沉默着取下了墨镜，大厅中央的少年正一脸忐忑地站在原地，神情惴惴不安。 方才那股从恶鬼身上蔓延开来的、仿佛是凶蛮猛兽一般肆虐，几乎能让人牙齿打颤灵魂发抖的气息如同潮水一般褪去，一丝踪迹也无，就好像方才不过是他们的错觉。 没有墨镜的遮挡，恶鬼的形象更加清晰明了倒映进视网膜深处。 炭治郎还在为自己毁坏了咒骸不安地站在原地，瑰红色的鬼瞳紧紧盯着地面不敢四处乱看。 他脸上的斑纹在阴影下更是颜色深暗，远远看去就像是恶毒诡谲的诅咒，牢牢攀附在纯净无暇的灵魂之上，张牙舞爪。 ——如果忽略那些不似人的特征，这孩子简直就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比人，更像人的咒灵。 夜蛾正道擦了擦墨镜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良久，他叹了口气，戴回墨镜的时候镜片和镜框之间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允许你在高专就读。” “好耶——！” 原本还算是沉重的气氛一瞬间被破坏得干干净净，五条悟一点都没觉得此刻两人看他的眼神有什么不对。 他毫不吝啬地冲炭治郎竖起大拇指，“我就说你一定能通过的嘛。” “嗯……” 接受到这样毫不加掩饰的称赞，炭治郎难得脸上有些发烫。 他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瑰红色的眼瞳像是浸了蜜，折射出烛火柔暖的光辉。 “五条老师，很感谢您。” “还有夜蛾校长也是，很感谢您能够接纳我。” 炭治郎眯起眼睛笑。 在这样一个陌生的时代，能够遇到这么好的人，并且得到他们帮助。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令他心怀感激。 夜蛾正道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受到来自咒灵的谢意。 “走啦走啦。” 白发咒术师像是没事人一样，揽着炭治郎就要往外走。 “这里可没什么好玩的。” “诶、等等……” 炭治郎反应不及，被勾着脖子往外带。 这其实是一个相当不舒服的姿势——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 成年的白发咒术师简直高得离谱，放在一般的房子里都快要捅穿天花板。他手长腿也长，炭治郎又比他矮上许多，导致五条悟不得不可怜巴巴地勾着腰，尽可能缩手缩脚才能够得上少年的肩膀。 炭治郎也绝对不好受。先不说就算是五条悟缩手缩脚尽可能想要配合他的步调，炭治郎也几乎没有被这样亲密地揽着肩膀走过。光是那不断窜进鼻腔的、人类身上的甜美气息对他而言也足以是一场煎熬。 然而即便是这样难受别扭的姿势，五条悟依旧没放手，几乎是圈着人往外走。 “悟——你记得给他讲讲注意事项！” 白发咒术师举起手在空中挥了挥，至于有没有真正听进去，那就不得而知了。 **** “那么接下来呢，我要带你去你之后一段时间的住处。” “诶？”炭治郎艰难地偏过头问，“是宿舍吗？” “嗯……”五条悟只是捏着下巴，故意拖长鼻音，故意逗得炭治郎心里好奇得痒痒。 “为什么你会这样觉得呢？” “我之前有听虎杖君说过，高专的学生是要住在宿舍里的。” 炭治郎偏了偏头，大人的胳膊刚好隔着他耳上的花牌挂坠，蹭的脖颈根部一阵阵发痒。 “说起来，我还没有住过宿舍呢。”炭治郎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眨了眨眼，“还是有一点期待的吧。” 虽然在紫藤花之家，还有受伤的时候住在蝶屋疗伤都有和同伴们一起生活过，不过到底还是和宿舍有很大区别。 “是这样啊。”五条悟了然地点点头，“也难怪。” “不过很可惜，你和悠仁他们不一样，并不是住在宿舍哦。” “你看你看。”就着这样别扭的姿势，五条悟伸出手，试图给恶鬼讲道理。 “虽然现在差不多证明了你的无害性，但是果然还是不能让人完全放心吧？” “如果让你一个人住到宿舍里面，周围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同学，万一你失控的时候伤害到他们，那可就不好了。” “啊……这么说也对。”满腔的兴奋忽然间熄灭，炭治郎愣了愣，随即了然地点头。 他也清楚自己的情况。清醒的时候都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控制住鬼的本能，更何况是睡着之后呢？ 万一在睡梦中鬼的本能占据上风，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那他即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那我应该……”住在哪儿呢？ “所以——”五条悟猛地在他耳边一拍手，“为了解决这个难题，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你以后，就和我住在一起吧！” “诶？！” 炭治郎目瞪口呆，炭治郎脑子里一片空白。 “老师那里的条件可是要比学生宿舍好了不知道多少哦！” 尽管学生宿舍的条件绝对说不上糟糕。 “而且有我随时看着，可以避免你失控嘛——老师我可是最强的咒术师。” “还是说——”五条悟故意凑得离炭治郎很近，好似下一秒两人的鼻子就能碰到一起。 “老师的气味很糟糕，你不想和我住在一起？” “怎、怎么可能！”炭治郎涨红了脸。男人温热的鼻息在脸颊上铺开，甜丝丝的气味顺着鼻腔直冲大脑，熏得他脑子里一阵飘忽。 “五条老师的气味——！” 突然间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蠢话，炭治郎连忙捂住嘴，瑰丽的鬼瞳东看西看就是不敢看五条悟。 虽然不知道为何白发咒术师身上萦绕着浓郁的甜腻香味，就像是他曾经在店铺里问到过的那些香甜美味的糕点一样。但这样的味道绝对不可以被称为是难闻。 炭治郎并不是多么嗜甜的人，以前家里偶尔买过的糕点也大多都是分给了弟弟妹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闻到白发男人这样的气味，他总是控制不住嘴里分泌唾液，食欲一勾一勾地轻轻挠他的灵魂，想要吞噬咒术师的血肉。 “五条老师，你靠得有点太近了。” 炭治郎捂着鼻子，闷闷说道。 他忍不住在想，如果放在以前，五条老师这样的体质应该就是被称为稀血的存在吧？ 终于满足了某种恶趣味，恶作剧成功的某位无良教师从善如流把脸挪开，只是长手长脚依旧牢牢圈着炭治郎。 “刚好从这段路过去能够见到惠他们。” “怎么样，要不要先去认识你未来的同伴？” 未来的同伴……？ 炭治郎刚刚想开口，忽然脑子里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 他下意识往天上看去，今天确实是个好天气，虽然他们来的路上厚重的云层挡住了阳光，不过现在云层散开，阳光透过微薄的云层，稀稀洒洒落在地面上。 炭治郎脸色一变。他迅速扒开五条悟围在他肩膀上的胳膊，二话不说直接躲进路边高大林木投下的阴影里。 他小心翼翼避开偶尔透过茂密的树叶投下来的微弱阳光，神情忐忑看着面无表情站在原地，偏过头看他的五条悟。 很奇怪，明明白发咒术师的视线被眼罩严严实实遮挡，他却依旧能感受到对方强烈到根本无法忽视的视线，目光灼灼落在他的身上。 “抱歉。”炭治郎抿了抿唇，轻声解释。 “我想，我应该是不可以接触阳光的。” 鬼，是不能，也不配站在阳光下的。 五条悟站在原地没说话。 隐藏在眼罩之后的苍蓝眼瞳微微收缩，五条悟忽然想起来前几天刚刚见到这孩子的时候，那飞蛾扑火一般拥抱日光的决绝姿态。 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蹭过眼罩，带来一阵细细密密的瘙痒。五条悟无声叹了口气，然而开口却又是和往常一样的语调。 “这样的话，炭治郎在这里等我一下吧。” “啊，不要乱跑哦。” 然后一瞬间就没了人影。 “哇啊！”炭治郎抽了抽鼻子，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小路。 “好神奇！”他忍不住惊叹。 明明空气中还残留着五条悟特有的气味，然而人一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这边。”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炭治郎猛然一抖，差点没收住尖锐的指甲，一拳打过去。 ——虽然，他也必不可能打的中就是了。 五条悟丝毫没有把人吓了一跳的自觉。 他伸出手，银白的发丝在稀疏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亮晶晶的光芒。 炭治郎低头。 是伞。 颜色漆黑的，好像能吸收掉所有阳光，牢牢将人隔绝在热烈阳光之下的伞。 “这样的话，就不怕阳光了吧？” 贴心地为炭治郎演示现代的伞怎样开合，五条悟指了指前方，示意炭治郎继续往前。 继续往前走吧。 在伞的庇护下，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第7章 chapter7 “哈？！” 钉崎野蔷薇歪着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五条悟，恨不得伸出手拍拍脑袋看看自己是不是被热傻了，不然怎么可能会听到这样荒诞的事实。 她噔噔噔上前几步，毫不客气上上下下将伞下的少年打量了个彻彻底底，终于能够确定： 她没疯，疯的大概是这个站在一边、笑得没心没肺的某位白发咒术师。 “你在开玩笑？！” 钉崎野蔷薇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 她猛然扭过头，容貌飒丽的脸上神情扭曲。 “这是咒灵吧？！” 这绝对是咒灵吧！ 就算模样几乎和人类别无二致，看起来也好像安全无害的样子，但很显然这股气息绝对不可能是人类啊！ 钉崎野蔷薇扭过脸，几乎面目狰狞。 如果不是考虑到和五条悟之间的实力差距，她真的很想敲开这个无良老师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怎么构造的。 你跟她说，这是他们的新同学？！ 眼前这个咒灵？一年级新生？？ “嗯？没有开玩笑哦？”五条悟好像一点都没有察觉到钉崎野蔷薇濒临崩溃的理智。 “毕竟炭治郎是个好孩子嘛。” “来来来，不要害羞。” “都自我介绍一下。” “啊、好的。” 灶门炭治郎下意识想要鞠躬，却因为手上拿着的伞不得不动作尴尬停在半空。 “我叫灶门炭治郎，请多多指教！” 相比起钉崎野蔷薇反应这么剧烈，伏黑惠就要冷静得多。 “伏黑惠。”他简短地介绍了自己的名字，随后瞥开视线，不发一语。 “啧。”钉崎野蔷薇撇了撇嘴。 她神情不耐，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声，“钉崎野蔷薇。” 她就算是再怎么觉得眼前的场景实在荒谬，也不会傻到乱对着人发脾气。 看这个咒灵一脸茫然、还搞不清状况的表情，多半是被某个无良教师坑蒙拐骗来的。 “不过话说回来。”钉崎野蔷薇死死皱着眉头，眼里是毫不加掩饰的嫌弃。 她看着没几秒又想蹭到炭治郎身上的白发咒术师，额角隐隐有青筋浮现。 “就算是为了……你也没必要这样。” 黏黏糊糊跟连体婴一样吧？ “诶——有什么关系。” 五条悟不为所动。 “因为炭治郎身上是真的很凉快啊。” 现在虽然不是盛夏，天气也绝对算不上是凉爽舒适，反而透着沉闷闷的热度。 尽管高专的制服考虑到透气性等问题，已经尽可能采用轻薄舒适的面料，然而这样的天气还是让人热得满头大汗。 钉崎野蔷薇手上正不停给自己扇风。 她刚刚才结束一组训练，浑身热气蒸腾，满身大汗，听到此言忍不住又回过头打量面前的恶鬼。 “真的诶！”性格飒爽的女孩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你怎么一点汗都没出？” 明明包裹得比她还严实，别说是看不到一点点汗迹了，连一点热的表现都没有。 “你难道一点都不热吗？” “还好？”炭治郎歪了歪头。 鬼的体温本就偏低，似乎对于热度也并不是很敏感。不然身上挂了这么大一个挂件走了一路，就算不说热死也得累死。 也不知道是那个动作刺激到了钉崎，她呆愣片刻后相当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啊，真是的——这样一看不就和那个蠢货更像了吗。” 诶？谁？ 炭治郎茫然地抬起头，鼻尖微微抽动。 夏天炽烈的空气携卷着青草的嫩香轻轻柔柔拂过鼻腔，炭治郎一愣，随即睁大了眼看向重新拿起锤子，摆摆手准备重新开始训练的钉崎野蔷薇。 他闻到了。 从钉崎身上无声蔓延开来的，沉重浓郁的悲伤、还有隐秘的炽烈的愤怒。 “啊、请等——” “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训练了。” 温热的收心轻轻覆盖在恶鬼头顶。五条悟不着痕迹揉了揉掌下柔软的发丝，直截了当打断了炭治郎的话语。 “走啦走啦。”他一把捞过还在发呆、没搞明白发生了啥的炭治郎，“亲爱的同学在为接下来的交流会努力奋斗，我们就不要去打扰了。” * “哇，真的好大！” 炭治郎探头探脑扒着门沿往里看，忍不住惊呼。 也不知道是所有的老师——好吧，高专里也没几个老师，还是只有五条悟是这样，这间宿舍简直是大得离谱，几乎和高级公寓没什么区别。 “你以后就住在这里了。” 从鞋柜里拖出一双勉强能让炭治郎穿的拖鞋，五条悟领着人进屋。 “这里面的东西都还是挺完备的，不用担心。” “好了，进来吧。” 炭治郎小声说了句“抱歉打扰了”，低头换鞋。 他的个子和五条悟相差实在是太大，就算白发咒术师已经尽可能从鞋柜里面找最小一码的拖鞋，穿在炭治郎脚上，却也还是大得离谱。 炭治郎有些局促地站在客厅里，紧张得忍不住蜷起脚趾，让原本就不怎么合脚的拖鞋更是显得不伦不类。 “嗯……”五条悟捏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的制服我已经让人去做了，估计过几天就能做好。” “先稍微将就一下吧，我等会儿再带你出去买别的日用品。” “不过话说，你的个子怎么这么小。” 五条悟伸出手比了比，炭治郎才不过堪堪到他的胸口。白发咒术师低下头，只能看到恶鬼深红色的发旋，乖乖巧巧长在正中央。 “诶——？！” 还从来没有被人说过矮的炭治郎脑子一下子宕机。 他矮吗？？ 他不矮吧！ 在鬼杀队的时候，同龄人之间，他、善逸、伊之助三个人的身高都是差不多的啊！ “明明是五条老师你太高了啊！” “啊哈哈。”白发咒术师笑了两声。 他毫不客气一把摁上恶鬼毛茸茸的脑袋，柔滑的发丝在掌心磨蹭出轻微的痒意。 “别灰心嘛，在这边好好吃饭的话，炭治郎也还会长高的。” “是！我一定会努力长到像五条老师这样高的！” “嗯，好志向！”五条悟毫不吝啬对炭治郎比起大拇指。 但是—— 灶门炭治郎微微低下头，指腹轻轻蹭了蹭脸上如同火云一般的鬼纹。 他真的还会再长吗？ 已经不再是人类的他，真的还能够像人类一样生长吗？ “啊对了，据说被摸头会长不高哦。” 明明嘴上说着这样的话，五条悟手上动作也没停，狠狠揉了几把，把炭治郎原本乖顺服帖得到头发揉得乱糟糟一片。 “所以五条老师你不要再摸了！” * 狠狠揉搓了一把可爱的学生，五条悟终于正色起来。 他故作严肃地咳嗽两声，炭治郎似乎也被他的严肃神情感染，下意识立正站好。 “炭治郎同学，由于你的特殊性，所以在高专学习的时候会受到比别的学生更加严格的监控管制。” “啊当然，一般情况下都会是我负责这件事。” “高专的附近有结界，这是为了保护里面的学生。如果没有得到允许，或者是不知道解开结界的方法，是无法进出的。” “高专里面除了我和校长以外，还有硝子——如果有受伤的情况，可以去找她。” 说到这里，五条悟顿了顿，“不过话说，你应该也不需要去找硝子吧。” 毕竟，有那怪物一般恐怖的自愈能力。 ——啊，也不对。五条悟歪着脑袋想。现在这孩子，也确实不是人类啊。 “那交流会呢？”炭治郎举手问道。 “我听五条老师刚才提到过。” “哦那个啊，你和悠仁都要参加的。” 五条悟耸了耸肩，“只不过你们两个的情况有一点特殊，所以暂时不和他们一起训练。” “那么接下来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炭治郎乖乖摇头。 “好！” 五条悟转过身，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他的背影高大，严严实实遮挡住炭治郎好奇的目光，只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进恶鬼的耳朵。 “这个，是你的东西吧。” 五条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个长条状的物体。明明那东西被层层白布包括，那股古朴肃杀的感觉却依旧透过布料渗发出来。 “我的刀！” 炭治郎惊呼一声，视线牢牢锁定在物体上，一动不敢动。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从五条悟手里接过。小心翼翼拆开层层包裹的白布，漆黑厚重的刀身挟着泠泠寒光在空中乍现。 “虽然已经很努力想办法把你的刀复原，但我们实在是找不到那种很奇特的钢材。” 五条悟揉了揉脑袋，在眼罩作用下齐整无比根根竖立的头发也略微有些凌乱。 “不过，我们已经尽可能用比较贴近的材料。这把刀以后也可能更偏向咒具了吧。” “你……” 白发咒术师本来是想偏过头，看看怎么跟炭治郎解释他们无奈之下略微改造了一下这把刀，却没想到少年根本没听他刚才到底讲了什么，只是呆呆地捧着刀，死死盯着刀身尾端‘恶鬼灭杀’的字样。 “非常感谢……” 明明心里面并没有悲伤的感觉，然而不知道为何晶莹的泪珠根本不受控制，一颗一颗从那双如同碎裂宝石一般的眼瞳中坠落，无声无息砸在白布上，浸湿一片。 他珍而重之地重新握上刀柄，埋藏在血液中、如同火焰一般炽烈的温度骤然在血管中爆发冲撞。 炭治郎深吸一口气，自从醒来后似乎被遗忘的呼吸法在此刻复苏重燃，在他的血液之中不断奔腾。 这是他的刀。 鬼杀队的刀。 尽管现在已经不存在噬人的恶鬼，却依旧有怨恶的诅咒为祸。 他将用这把刀，在这个陌生至极的时代继续他曾经的使命。 ‘什么嘛。’ 看着那双猛然间亮起，仿佛有流萤星火在里面燃烧的瑰丽眼瞳，五条悟耸了耸肩，无声勾起了唇角。 看来是他多虑了。 “既然这把刀已经还给你了，那么我们就先去找悠仁，然后一起开始下一阶段的训练吧！” 白发咒术师笑容神秘，故意卖了个关子。 “你可一定要好好享受接下来地狱一般的训练哦。” 第8章 chapter8 “这位是七海建人，是我相当可靠的后辈哦。” 五条悟毫不客气揽住一身西装的金发男人，向两个小孩介绍。 “您好！我叫灶门炭治郎，请多指教！” 虎杖悠仁也连忙向金发的咒术师鞠躬。 “虽然我一向知道五条先生在很多方面并不靠谱。” 七海建人也向着两个小孩打了声招呼。 他的视线穿过墨镜，沉沉落在披着市松羽织的恶鬼身上，周身的气氛显而易见低沉下去。 “但是如此轻率做出这样的决定，未免还是太过于胡来了。” 随身带着宿傩的容器和一个特级咒灵，这种事情也只有五条悟一个人敢做得出来。 “有什么关系。”听明白了后辈话里的含义，五条悟耸耸肩，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反正两个人都是好孩子嘛。” “是不是好孩子这点我持保留意见。” 七海建人淡定地推了推眼镜，不为所动。 “在无法彻底确保那位咒灵少年的安全性之前，我不会仅听你的一面之词作出判断。” “真严肃啊。” “那个……” 炭治郎有些不安地挠了挠脸颊，“我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倒不是不能理解七海建人的担忧，毕竟现在他都没有办法保证自己会不会失去理智攻击人类，更何况是这些与他素不相识的咒术师？ “请不要过多地发散思维。” 然而出乎意料，七海建人转过头，语调还是像刚才一样平淡，没什么太大的起伏。 “严格意义上来说，身为咒术师的我们与你应该是站在对立面。” “我确实不认同五条先生这样任性的做法，但抛开这一点，如何向我们证明你的无害，以及作为‘人’的价值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七海建人理了理被五条悟一通勾肩搭背后略微有些褶皱的西装，重新扭头看向白发咒术师。 “那么，接下来是由我负责这两个学生吗。” “嗯？”这下子轮到五条悟感到十分疑惑了。 “不哦，只有一个学生需要七海你帮忙。” 他一把推了推站在一边还在发愣的小老虎，“悠仁，接下来的任务就由七海来带你啦。” “诶？”猝不及防被推出去的虎杖悠仁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同样没搞明白怎么回事的炭治郎，满头疑惑。 “难道我们两个不是一起的吗？” 那五条悟干嘛把两个人都一起拎出来啊！ “这是当然的吧。”五条悟点头，回答得理所当然。 “你们两个的训练计划根本就不一样嘛。” 毕竟另一个压根就没有。 “那我们两个就先走了。”根本没给虎杖悠仁和炭治郎反应的时间，五条悟仗着自己个子高，几乎是直接架着炭治郎就往外走。 “你们两个要好好相处哦。” 走到门口，他还不忘回头嘱咐。 “啊、五条老师，请等一下！” 炭治郎被揽着往前趔踞几步。 是他的错觉吧，他好像听到门后面传来了几声不太明显的“狗屎”……？ “我们就直接这样出去吗？” 刚才来的时候还好，有伊地知先生开着车直接带他们到达目的地。车上贴了黑色的防窥膜，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车里面人的模样。 可是现在很明显五条悟没有叫伊地知的打算，虽然手上拿着伞倒是不怕太阳…… 炭治郎苦恼地皱起脸，神情纠结。 以他这样非人的姿态，真的能够明晃晃出现在普通人面前，还不引起恐慌吗？ 明明他也有看到过无惨伪装成人类的样子，除了气味之外和正常的人类毫无区别。 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拥有了无惨几乎全部的力量，却没有办法像他一样将自己身上异于常人的地方隐藏起来。 就比如说那双一看就不应该是人类的眼瞳，以及蜿蜒盘踞在脸上的鬼纹。 “这个啊——完全不用担心。” 五条悟故作神秘地笑了笑，一点都没有为这个问题感到棘手。 “你知道，有一种东西叫作spy吗？” **** “哇！” 炭治郎睁大了眼，不可置信一般地看着面前车水马龙的道路。 “真厉害啊！” 虽然已经对于汽车这种发明发表过一翻感慨，但是站在道路上，看到川流不息的车辆，炭治郎还是控制不住感到惊讶。 “现代的生活可是相当丰富多彩的。” 五条悟站在他身边，手里举着大得过分的黑伞，牢牢把两人保护在阴影之下。 ——毕竟，要是让炭治郎撑伞的话，场面大概就会变成炭治郎踮着脚努力举高手，五条悟弯腰尽可能把自己缩在阴影下的场面了。 虽然五条悟本人也许并不怎么在意这种姿势，不过考虑到炭治郎似乎不太喜欢引人注目，果然还是算了吧。 可即便是这样，他们在人群中也绝对算得上是显眼。 先不说炭治郎那一身的行头已经足够引人注目，光是五条悟都已经让好些路过的女生偷偷停下来拍照。 炭治郎轻轻眨了眨瑰红色的鬼瞳。热烈的阳光毫无保留炙烤地面，哪怕是站在伞下也依旧感受得到恐怖的温度，皮肤像是放在炭上炙烤一般热辣。 炭治郎不着痕迹微微低头，轻轻捏了捏鼻子，长舒一口气。 虽然一路上他们两个还是不可避免引来了很多人的目光，那些不带恶意的、好奇的视线虽然让炭治郎略微有些不适，也没到反感和局促的地步。 和他所生活的年代不同，闯入鼻尖的不是青草的脆香和雨露微微的湿意，而是灼辣的热浪，扑面的烟尘，还有一些他说不上来的刺鼻味道。 但真正让他难受的，还是这股混杂着人肉香甜的数不清的纷纷杂杂的气味。 嘴里不受控制地开始分泌唾液，炭治郎忍不住舔了舔似乎有些发痒的獠牙，下意识扭过头想要向可靠的成年人求助。 “五条老师……” “不可以哦，炭治郎。” 五条悟只是摸了摸恶鬼深红色的头发，表示鼓励。 “这也算是对你的考验。” 是拼尽全力与鬼的本能斗争呢？ 还是克制不住内心的渴望，彻底沦为噬人的怪物呢？ 五条悟忍不住勾了勾唇。 不过，他一点都不担心就是了。 “说起来，你接下来想去哪里呢？” 五条悟单手插兜，“虽然说东京旅游景点不少，不过好像也没几个值得去的地方。” “怎么样，有什么想法吗？” “诶，问我吗？” 炭治郎微愣，反手指着自己，神情疑惑。 他苦恼地抓着脑袋，冥思苦想半天，几乎要把头发揉得一团乱，耳上的花牌坠饰也一阵晃动。 “不、就算问我的话，也……” 他根本就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可以玩的地方啊！ 说起来，他好像从来就没有好好旅游过。 曾经家人都还健在的时候，为了大家都能吃饱，他辛苦劳动，根本就没有去过远的地方。 后来，他带着变成了鬼的妹妹，虽然是能够去更远、更多的地方，但是也没有那个闲心去好好欣赏风景。 “抱歉……” 炭治郎颇有些垂头丧气。 “这个的话，果然还是老师做决定比较好。” “啊、不。”五条悟也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也是相当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不过如果炭治郎没有想去的地方，要不要试试去吃点东西呢？” “刚好也离这里不远，那家店的东西可是相当好吃哦。” 五条悟诚心推荐。 “炭治郎不想体验一下现代的交通工具吗？” 五条悟俯身，鼻子几乎要与炭治郎鼻子相蹭。 明明隔着一层黑漆漆的眼罩，把底下的眼睛遮挡得严严实实。炭治郎眨了眨眼，却莫名觉得自己能够看到黑色眼罩下，那双如同冰川苍雪一般美丽的眼睛是怎样满含着笑意，轻轻冲他眨眼。 于是炭治郎也忍不住笑起来。 “好啊。”他答应道。 “那就麻烦老师了。” 第9章 chapter9 “欢迎光临。” 听到门铃声，安室透抬起头，看清来客之后手上动作一顿。 “两位客人，十分抱歉。我们店里是不能携带管制刀具的。” 先不说这两个人的组合就已经足够奇怪显眼，这一身装扮也实在是太可疑了一点。 “诶？啊、这……” 炭治郎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还轻轻搭在刀柄上。 “哇啊！” 像是被烫到了一般，他连忙松开手把刀取下来，然而却又陷入了难题。 扔是肯定不能扔的，寄放到别的地方炭治郎也不放心。 可是要因为这种原因放弃离开，未免也太扫兴了。 他苦恼地皱起眉，手里的刀霎时间似有千斤重，让他拿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只得扭头，求助似的看向悠哉悠哉站在一边的咒术师。 “这不是真的。”借着眼罩的遮挡，五条悟睁眼说瞎话。 “只不过是spy的道具而已。” “不过平常也不会带着这样的妆容出来吧。”他指了指炭治郎脸上的鬼纹，还有那双明显过分诡异的鬼瞳，语气平稳，一点都听不出来慌乱。 五条悟气淡神闲，稳如老狗。 要不是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炭治郎估计自己都要被五条悟骗过去。 “原来是这样。” 黑皮金发的店员信没信炭治郎不知道，炭治郎只是长舒一口气，背后吓出一身冷汗。 也许是变成鬼后，不仅仅是五感更加灵敏，炭治郎也能够很轻易的察觉到别人或是不经意、或是好奇的，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那个店员看他的眼神，是带着审视的、好像要戳穿他拙劣谎言一般的凌厉目光，虽然说不上是多么反感，但因为炭治郎实在是过于心虚，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好在五条悟胡诌本领高强，一点都不带虚的，成功帮他蒙骗过去。 “诶呀，这不是五条先生吗。好久不见。” 听到动静，榎本梓从后厨探出头，随即眼前一亮。 “梓小姐，你和这位客人认识吗？” 安室透看着两个人熟稔地打招呼，颇感好奇。 “嗯，五条先生之前是这里的常客。” 榎本梓点点头。 “说起来，五条先生，您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刚好陪学生一起参加附近的活动，然后顺便带这孩子过来看看。” 五条悟微微错身，不着痕迹挡住安室透落在炭治郎身上的目光。 “嗯……我之前的位置，梓小姐有帮我预留吗？” “当然！”榎本梓点头，“还是您之前常点的那些东西吗？” “嗯……”五条悟扭头问炭治郎：“炭治郎有什么想吃的吗？” “诶？”炭治郎一愣，连忙摆摆手，涨红了脸。 “我不太懂这些，五条老师决定就好。” “抱歉抱歉，老师又把你的情况忘了。” 五条悟敲敲脑袋，或许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实在太好，他总是容易忘记这孩子根本就不适应现代社会的事实。 “那就交给我吧！” 五条悟比起大拇指。 “老师我的品味可是相当不错的。” “好好享受吧。” * “您的餐点。” 把托盘抱在怀里，安室透想了想，秉持着关心国民的念头觉得还是提醒一下这个男人比较好。 “虽然这样可能有些多管闲事，不过还是注意糖分的摄入比较好。” 安室透见过不少喜欢甜点的女生，但是一米九高个还如此喜欢甜食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他也不会干涉什么。 可没办法，这个白发戴眼罩的男人实在是太过于嗜甜了。哪怕只是拿着托盘，安室透都要被甜点过分的甜腻味道熏得忍不住皱眉，更不要想这里面到底是加了多少糖。 “没关系没关系。” 五条悟把几份特意没有多加糖的甜品推到炭治郎面前，“炭治郎快试试这个，我强烈推荐哦。” 安室透还是不死心，“看起来两位好像是师生？” 不能怪他，身为侦探的神经在刚刚触及到两人的时候就异常兴奋，不停叫嚣着让他好好观察这两个人。 那个脸上还画着浓妆的少年倒是容易套话，不过跟他一起的这个男人应该是相当难对付。 “当然。”五条悟已经开始吃上了。 “你好像又有新客人来了哦。”他往身后比了比，刚好店门也在此刻被推开。 ——所以就不要光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了。 “……”安室透沉默片刻，在侦探的好奇心与打工人的尽职尽责之间努力挣扎。 最后，还是打工人的责任占据上风。 他微微躬身，“那么，请您慢用。” 等到人离开，炭治郎才像是终于放松下来一般大喘一口气。 “老师好像真的很喜欢这些糕点啊。” 他动作别扭地拿着叉子戳了几下松软的蛋糕。 蛋糕的卖相不得不说相当优秀，甜腻鲜香的奶油平整的抹在蛋糕胚上，奶油的香味虽浓，却也没有彻底盖住蛋糕胚鸡蛋的香味。 巧克力点缀的花纹层层叠叠推挤出繁复的花纹。晶莹剔透的水果微微下陷，恰到好处点缀在蛋糕中央。 炭治郎学着五条悟的样子轻轻舀了一勺。松软的蛋糕在唇齿间摩擦，黏腻的奶油粘在牙上，带来丝丝凉凉的感觉。 “嗯——因为甜品能让人心情愉悦嘛。” 五条悟动作飞快，几乎是眨眼间就解决了一块提拉米苏。 “压力很大的时候，吃甜点就是最好的放松方式。” “怎么了，是不喜欢这家店的味道吗？”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对炭治郎示意。 “嘴角。沾到奶油了哦。” “啊！”炭治郎连忙抬起手擦拭。 “炭治郎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这些东西呢？”五条悟问。 炭治郎放下刀叉，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似乎在纠结要该怎么解释。 “我也只是猜测啦。”他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因为我一直能从老师身上闻到甜丝丝的、糕点一样的气味。” “所以就在想，是不是因为老师平常很喜欢这些，所以高兴的时候也会是这样的气味呢？” 五条悟了然地点点头。 “鼻子灵敏还真是好用啊。”他这样感慨。 “话说你不再吃了吗？”拿着叉子，五条悟隔空点了点炭治郎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餐盘，似乎有些疑惑。 “是不太喜欢甜的东西？” “啊、不是的！”生怕男人误会，炭治郎连忙解释。 “这家店里的东西很美味！” 五条悟斜斜撑着脸，看着他一语不发。 “……” 炭治郎低下头，无意识用叉子一下一下戳着蛋糕。 瓷白的勺子轻轻与餐盘相碰，发出轻微的声响。炭治郎拖着脸，暖黄的灯光映照在那双宝石一般璀璨的眼里，涌动出水一般的柔光。 他抿紧唇，手下的蛋糕不可不谓色香味俱全，勾人馋虫。 然而对于他而言，却挑不起任何食欲。 “抱歉……”炭治郎小声说道。 “我其实，并不能尝到这些味道。” 不是失去了味觉。蛋糕进入嘴里的时候，脑子里清清楚楚告诉他这应该是甜的，然而最终尝到的味道却像是白开水一样寡淡无味。 无论是再怎样的美食，一旦没有办法完完整整品尝到滋味，也不过是味同嚼蜡。 “但是、”五条悟刚想要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被炭治郎打断。 恶鬼抬起头，脸上的笑容温润明媚，“虽然我尝不到蛋糕的味道，但我知道这一定非常美味。” “因为我闻到了五条老师身上，像是蜜糖一样幸福的味道。” “我想，这应该就是蛋糕的味道吧？” 五条悟举着叉子，像是愣住了一样，视线隔着眼罩牢牢落在炭治郎身上。 “怎么了吗？”明明隔着一层眼罩，炭治郎却还是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他歪了歪头，耳上的花牌耳饰轻轻晃动，“是我说的不对吗？” 良久——五条悟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慢慢舒了口气，语气颇为无奈。 “我说炭治郎啊。”他轻声说道。 “你现在只是孩子而已，可以没必要那么懂事的哦？” “有时候，也稍微任性一下吧。” * “嗯？柯南君？” 门铃声再次响起，门口的动静也同样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进来的不过是最常见的高中生，胡子拉碴看上去精气不佳的大叔，还有小学生模样的男孩。 那看起来像是一家的三人似乎和这家店的店员熟识，那位金发的店员似乎还在逗戴着眼镜的小男孩玩，四人交谈的声音融在咖啡店轻柔的乐曲中。 五条悟只是瞥了几眼那个戴着眼镜的男孩，随即不感兴趣地扭过头，继续与面前的甜品作战。 他也毫不客气，既然炭治郎说了不吃，秉持着不浪费的态度，五条悟直接把炭治郎面前的蛋糕挪到面前。 虽然没有那么甜，不过也不是不能接受。 “啊、五条老师，等等……” 炭治郎刚伸出手像阻止，五条悟已经啊呜一口把蛋糕吃了大半。 那是他吃过的东西…… “浪费粮食可不是好孩子该有的行为。” 五条悟煞有其事对炭治郎解释。 脑子里面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任凭炭治郎怎么抱着脑袋冥思苦想也想不出来，到底是哪一点让他觉得奇怪。 他自暴自弃地叹口气，干脆也不再纠结。 于是炭治郎抬起头，目光正正好和那个正四处乱看的男孩撞到一起。 男孩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惊讶，吓得炭治郎差点离开凳子，往后退好几步。 怎、怎么了吗？ 他身上有什么很奇怪的地方吗？！ 第10章 chapter10 不是吧。 江户川柯南睁大了眼。如果不是因为十分确定自己的眼睛绝对没问题，他甚至想好好擦擦眼镜，看看是不是他眼睛花了。 如果他没看错，坐在窗边角落那一桌的两位客人，不管是从哪一方面来看都简直诡异到过分吧！ 先不说那个一头白发，还戴着眼罩的奇怪男人，他对面的少年才是奇怪到让人难以忽视。 忽略那仿佛是从上个世纪走出来的穿着风格，光是对方脸上蜿蜒的纹路，还有那一双明显非人的眼瞳，真的没有人觉得奇怪吗？！ “啊！” 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那个奇怪的少年也抬起头，正正好和他对上。 然后，江户川柯南就看到，少年像是猛然间受到了惊吓一般，直接往后仰，差一点连人带椅子翻倒在地。 柯南一时间哑然无语。 看来，刚刚应该是他多想了。 “嗯？那一桌客人吗？” 安室透顺着柯南的视线扭头，那对奇怪的师生好像在说些什么，深红色头发的少年被逗得直笑。 “据说是以前的常客，刚刚参加完漫展过来的。” “这样啊。”同样被吸引了目光的小兰了然地点点头。 虽然平日里涉及不多，但她也知道漫展上不少人都会穿奇装异服。 这样一想，这两个人也就不怎么奇怪了。 ‘不过最近这附近有举办这一类的活动吗？’ 江户川柯南抵着脑袋冥思苦想。 虽然这个解释也不是不能接受，但他就觉得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太对劲。 “柯南君。”他听到安室透喊他。 安室透冲他眨了眨眼，江户川柯南一下子就领会到他的意思。 “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动漫里的人物吗，要不要去和他们拍个照？” “好！” 说干就干，柯南动作迅速，趁着两个人压根没反应过来发生了啥事噔噔噔跑到深红色头发的少年面前。 “哥哥我可以和你合个影吗？” * “怎么了吗，炭治郎？” 咒灵少年的异样当然是瞒不过五条悟。白发咒术师嘴里面还叼着叉子，一脸疑惑。 “那个孩子……” 炭治郎吸了吸鼻子，似乎是想努力捕捉到戴眼镜小男孩的气味、 然而很可惜，先不说他面前就已经满满当当摆满了甜品，咖啡店里也萦绕着苦涩与甜蜜交织的气味。 虽然也能够闻得到那孩子的气息，然而想要细细探查却是没办法。 “嗯？炭治郎对那孩子很感兴趣吗？” 五条悟托着下巴，歪着脑袋问。手上还在不断祸害已经只剩下残余渣滓的蛋糕、 “稍微有点……” 炭治郎又看了那孩子好几眼。 “不、应该没什么吧。” 他又重新低下头，只是依旧眉头紧锁，心中的怪异感久久挥之不去。 虽然只是很细微的感觉。 但是他为什么总觉得那孩子的气味有些微妙？ ‘那样的气味，总觉得应该是青年才会有的。’ 炭治郎敲了敲脑袋，怎么都想不明白这股违和感从何而来。 而且撇开这一点不谈，那孩子本身的气质也非常奇怪啊—— “大哥哥、大哥哥！” 炭治郎还在冥思苦想，忽然却被人一把扯住了衣袖。 江户川柯南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他面前，一边摇着炭治郎的羽织袖摆，一边撒娇： “大哥哥能和我拍一张照吗？” “拍照？”炭治郎愣了一秒，然后才像是不可置信一般反手指着自己。 “我吗？！” 如果是要和五条老师拍照他还能理解，毕竟一路上已经不知道多少女生要么偷偷对着五条悟拍照，胆子大一点的就直接想上来要联系方式了。 但是、他？ “嗯嗯！” 柯南连忙点点头，“大哥哥这样的装扮好有趣！” “好不好嘛，大哥哥。” 噫——江户川柯南一阵牙酸，简直要被自己嗲得不行的声音激出一阵鸡皮疙瘩。 要不是为了调查这两个怪异至极的人，他才不会这样委屈自己装小孩呢！ 不过——江户川柯南眯起眼，不着痕迹细细打量这个被他扯住了袖子的少年。 别的不说，就算是spy，这样的妆容未免也太过逼真了吧！ 嘴里面若隐若现的尖锐獠牙，颜色暗红尖利的指甲，脸上火云一般蜿蜒盘踞的纹路就好像是真正长在他身上的一般。 如果说这样还可以用道具和化妆过于逼真来解释，那双像是碎红宝石一般璀璨的眼睛又该怎么解释？ 别欺负他工藤新一没怎么化过妆，他还不信有什么美瞳能做出这样的效果！ 而至于另一个人——柯南悄悄抬了抬眼，自以为偷偷摸摸地上下打量戴着眼罩的男人。 尽管很好奇明明带着眼罩为什么还能够看得清东西，不过也可以理解成某种非主流的个人喜好。 不，倒不如说更让柯南担心的是这个人会不会得糖尿病。只是站在这里他都快受不了桌上甜品过于甜腻的味道了。 所以这个男人是怎么面不改色吃下去的！ 江户川柯南肃然起敬。 “柯南，你怎么又乱跑！” 自家的小男孩一眨眼又窜到别人那里，毛利兰急急忙忙一把将人抱起，向两人道歉。 “十分抱歉，柯南给你们添麻烦了。” “可是我真的很想和大哥哥拍照！” 眼看形势不妙，柯南连忙奋力挣扎。 开玩笑，要是让小兰把他带过去，他哪里还找得到机会再过来观察这两个人。 “小孩子调皮是很正常的嘛。”终于把桌子上的所有甜品解决完，五条悟十分满足。 “说起来，炭治郎。你想不想体验一下现在的照相技术呢？” 炭治郎还在发愣，柯南眼睛一亮，连忙挣扎着从毛利兰怀中跳下来，兴冲冲就打开了手机递给五条悟。 “麻烦这位叔叔了。” “叔……”五条悟猛一卡壳，手上肉眼可见青筋暴起。 “难道老师我很老吗？！” “并不会吧。” 炭治郎相当认真地回答，“五条老师今年才二十八岁。” “是吧是吧。” 有人帮腔，五条悟变本加厉。 “老师我的容貌可是永驻十八岁，怎么可能跟那些油腻腻的大叔一样啊。” “来，看这里。” 他举起手机。那小男孩倒是反应挺快，飞速摆好姿势，就好像真的只是为了和炭治郎合影一般。 相比之下，炭治郎压根就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啥，只是随着五条悟的声音满脸疑惑地扭过头，不明所以看着白发男人手上的东西。 五条悟眼疾手快。 “好了！”他顺手把手机还给柯南，手机屏幕上正定格在炭治郎看过来的一幕。 店里橙黄的暖光与窗外淅淅沥沥的细雨形成巨大的反差，灯光扑在恶鬼脸上，刻出深深浅浅的阴影。 那双宝石一般的眼睛正正对上镜头，清清楚楚捕捉到那双艳丽的鬼瞳中流泻出来的温润柔光。 “谢谢叔……哥哥！” 江户川柯南连忙改口。 五条悟这次倒是没怎么在意，他冲着柯南招招手，一黑一白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凑在一起，也不知道偷偷摸摸在嘀咕些什么。 “这就拍好了吗？” 本来还在等闪光灯亮起，没想到居然已经拍好。炭治郎也控制不住好奇心，凑上前查看。 “好神奇！” 不仅仅比他知道的照相技术更加简便快捷，居然还是彩色的！ 真想让祢豆子他们也能够体验到这么多神奇的东西啊。 炭治郎忍不住眯着眼睛想到。 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柯南连忙抱着手机离开。 五条悟也不阻拦，动作懒散靠在椅子上，手里面还在不停鼓捣手机，看起来好像是心情相当不错的样子。 “怎么样，炭治郎。” 五条悟忽然开口，“弄清楚那孩子的情况了吗？” “嗯……”炭治郎摸了摸鼻子，恍然大悟刚才白发咒术师为什么不拒绝对方的请求。 他挠挠头，语气依旧有些不太确定。 “那孩子的气味确实是不怎么像一个小孩子。” 但是外表又是毫无疑问的孩童模样。 这样奇特的组合，如果是在他的时代，可能早就引起某些有特殊癖好的恶鬼的窥伺了吧。 “五条老师很在意吗？” “怎么会。”五条悟颇感意外。 他只是因为炭治郎看起来好像很在意的样子所以才会顺便把人叫住的。 “比起这个，炭治郎你是不是还没有手机？” 五条悟猛一拍脑袋，“那等会儿我带你去办一个吧。” “还有你那一身衣服。” 虽然看不到五条悟的目光，但是炭治郎却莫名觉得对方其实相当嫌弃。 “也再买几套新的吧。” 就算是高专的校服很快就能做好，也不能让人一天到晚都穿着校服不是？ “话又说回来啊，炭治郎你们以前是怎么互相联络的？” 毕竟那时候可没有手机简讯这样简便的交流工具。 “是鎹鸦先生。”炭治郎一本正经地回答。 说起来，也不知道他的那位链鸦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有时候看起来好不靠谱的样子，不过他的那位链鸦先生其实相当尽职尽责。 五条悟无聊地拖着脸，对面的人神情怔松，估计是又陷入了自己的回忆。 他正要伸个懒腰，缓解一下快要无聊到长霉的身体，咖啡店的门铃又再次响起。 哇哦。 白发咒术师对上恶鬼骤然变化的脸色，在心里感叹。 这下可真是不无聊了。 第11章 chapter11 进来的是四女一男。 “今天还真是热闹。” 尽管说咖啡店的生意一向不错，但是短短时间内迎来这么多客人，安室透站在柜台后，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 那五人像是关系很好的样子，有说有笑地进门。 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招招手，“我们上午应该有提前预定过位置吧？” “请稍等一下。”安室透翻了翻备忘录，“您是小林泉子小姐吧？” “您的位置在这边。” “说起来我们几个还真是很久没见了啊。” 刚一落座，穿着黄色短袖上衣的褐发女性动作熟稔，毫不客气拍了拍另外三位女性的肩膀，一点都不像是许久不见的友人。 白裙女人——小林泉子点了点头，随手在菜单上勾选几份饮品，直接递给站在一旁等候的金发服务员。 “毕竟大学毕业之后我们都忙起来了。” “如果不是这一次要和山冈订婚，我们四个还不一定有机会像这样聚起来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挽上未婚夫的胳膊，嘴角弯起，眼里流露出来的全都是幸福甜蜜的神色。 “我和山冈，如果能够得到你、蜜璃和奈的祝福，就再好不过了。” * “怎么了，炭治郎？” 五条悟托着脸，手上还不停把仅剩在盘子里的草莓拨来拨去，一副无聊透顶的样子。 白发咒术师只是在四人进店的时候转过头看了一眼，从鼻子里不明意义地哼出一声后，相当不感兴趣地又重新回过头，祸害盘子里无辜的水果。 他尾调轻轻上扬，再加上懒散的鼻音，听起来就好像是调皮撒娇的猫咪，爪子轻轻挠在思绪上，一勾一勾想要引起对面人的注意。 “是发现了什么吗？” 恶鬼自从五人进店，目光就一直牢牢锁定在站在最后的那位头发染成了粉绿色的女性身上。 炭治郎睁大了眼，手掌微微抬起遮挡住脸，碎宝石一般瑰丽的眼瞳猛然变得狭长锐利，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不敢置信的事物，连带着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炭治郎……” 灶门炭治郎好像是没有听到白发咒术师的声音，牢牢盯着那桌客人。 “炭治郎、炭治郎！” 眼看着学生不理自己，五条悟突然间玩心大起。 他就像是被毛线球引起了好奇心的猫一般，仗着自己手长胳膊长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碰触垂在炭治郎脸侧的花牌耳坠。 流传了千年的耳饰入手是一种奇特难以言明的触感，粗糙却并不烙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却轻薄极具韧性，也难怪能够保存千年之久。 五条悟指腹慢慢摸索微微有些凹凸不平的表面，没想到千年前也有这样的技术，能够制出这样精美的东西。 白发咒术师相当不客气地胳膊横穿整个桌面，恨不得把满桌子的餐盘都挤到一边去。 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此刻的举动到底有多么奇怪，指间还在一勾一勾摆弄不停摇晃的耳坠。 “哇啊！” 终于是被耳朵上锲而不舍的骚扰唤回了注意，炭治郎连忙捂住耳朵。 “老师您在干什么啊！” 五条悟一点也不尴尬地收回手，“因为炭治郎一直不理我嘛。” “所以，炭治郎是发现了什么吗？” “味道很奇怪。”炭治郎摸了摸鼻子，视线忍不住又飘到那桌客人身上。 他先是看了一眼坐在角落、一言不发的黑裙女性，皱了皱眉。 之后视线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向另一边偏移，最后牢牢固定在正在大吃特吃，偶尔抬起头和另外几人说笑，笑容明媚灿烂的樱绿色头发的女性身上。 也不知道他们是说到了什么内容，樱绿色头发的女性脸上一片通红，连连摆手，然而嘴角却忍不住勾起，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炭治郎是在一双温暖的手不容置喙地捧上他的脸颊，硬生生把他的脸摆正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看着看着，又出神了。 “抱歉！”炭治郎连忙低头道歉，差点力度过大直接一头磕到桌沿上。 他得拼命控制才能勉强不让自己的视线再次飘到一边，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攥起，尖锐的指甲刺破皮肤，然而伤口还没来得及渗出血液便已经愈合。 他还没忘记自己刚才想说什么。 “那个穿着黑色裙子的女人身上……气味很奇怪。” 他没有办法去形容那种诡异至极的味道。 不是恶鬼那种令人作呕的气味，也不是正常人那种开心快乐、或者是别的情绪的味道。 而是一种他说不上来的，令他仅仅是闻到一丝就觉得头皮发麻，令人非常不适的感觉。 “不，我并不是在问这个。” 然而五条悟却像是很意外似的看了炭治郎一眼，隔空指了指那一桌客人，指尖恰好正对那个穿着绿色条纹袜，一头樱绿色头发的女性。 “那里面，有你认识的人吗？” 他简直是在明知故问。 明明知道这孩子是莫名奇妙突然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连一些最基本的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认得别人。 但是——有些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炭治郎一愣。 “不、我……应该是不认识她的。” 他连忙否认。 “我只是……” 恶鬼垂下头，沉默注视着餐盘中糕点的残渣。 “觉得她很眼熟罢了。” 何止是眼熟，只是看到那抹身影的一瞬间就已经让他的灵魂颤抖，被他努力想要封存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如同海啸一般铺天盖地涌上脑海。 他恍惚间觉得眼眶周围一阵湿润，然而抬起手触碰到的只有一片干燥。 那是曾经给了他不少帮助，与之同生共死、为了灭除恶鬼并肩战斗的伙伴啊！ “嗯……” 不知道眼前的孩子在纠结什么，五条悟想了想，“需要我去帮你要一个联系方式吗？” “不、请一定不要这么做！” 听到这句话，炭治郎像是受到刺激一般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把拉住准备动身的咒术师。 顶着五条悟疑惑的目光，炭治郎抿紧唇，那双瑰丽的鬼瞳倔强执拗地盯着面前的高大男人。 “这样就已经可以了。” 他把男人拽回座位。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能够看到昔日的伙伴在现代能够如此幸福地生活下去，不再需要与恶鬼抗争，能够尽情享受普通人的生活，与灾难与悲剧远离，就已经足够了。 更何况—— “这样的我，是不能够出现在她面前的。” 炭治郎无奈地看着自己尖锐锋利的指甲，明明嘴边的笑容温润柔和，那双眸子里却像是浸了水一般，层层叠叠的悲伤如同潮水一般缓缓涌上。 天知道他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飞奔到对方面前的冲动。 但是不可以。先不说现在的甘露寺蜜璃好像并没有往日鬼杀队的记忆，他现在的模样也绝对不能够出现在对方眼前。 鬼已经从历史上消弭。 他这个不知为何存在的鬼王也不应当再出现在旧人眼前，徒增烦恼。 “能够看到他们现在开心幸福，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哪怕他现在仅仅只是知道了甘露寺蜜璃的现状，但是炭治郎相信，其他的伙伴们也一定像甘露寺小姐一样，幸福而又平静地过完一生吧。 “所以，虽然很感谢五条老师的好意。” 恶鬼重新展露笑颜，“但是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他只需要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默默祝福他们一生平安就已经足够。 “炭治郎啊……” 实在是拗不过倔强的学生，白发咒术师长长叹了口气，像是泄愤一样抓着炭治郎的脸就是好一阵揉搓。 五条悟就像是要把恶鬼脸上悲伤的神色全部揉掉一般，只把人揉得脸颊通红才肯停手。 “那是炭治郎以前的伙伴吗？” 他也没想得到答案，自顾自继续往下说。 “虽然我觉得像炭治郎这么乖的孩子肯定是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啦——” “不过如果实在是不愿意上前打扰就算了。” 他猛一下拉过炭治郎，明明隔着一层眼罩，恶鬼却依旧能够感觉到咒术师的视线牢牢落在他的身上。 “炭治郎现在已经是高专的学生了哦？” “虽然炭治郎还没有见过高年级的同学，不过他们也都是非常好相处的孩子。” 咒术师轻轻点上恶鬼的额头，话语中满满都是笑意，“我相信他们也都会成为炭治郎以后非常可靠的伙伴的。” “而且，我也会一直陪在炭治郎身边的。” 说完，像是还觉得自己表演得不够真诚，五条悟故意扁了扁嘴，语气满满都是委屈。 “还是说，炭治郎不相信我们呢？” “怎么可能！” 炭治郎连连摇头。 “我只是，还有些不舍。” 他又不自觉地偏过头，飞速看了一眼正笑得开心的甘露寺蜜璃，几乎是硬扯着肌肉才能控制自己扭过头不再去看。 炭治郎又重新仰起头，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瑰丽的鬼瞳中又重新染上坚定的神色。 “我并没有忘记自己坐在此处的原因。” 他说道。 “在找到灭除我的办法之前，我会好好和各位前辈相处的。” 过去的时光无法追回，他会好好珍惜和鬼杀队的同伴们相处的记忆。 未来的道路虽然尚不明确，但他也会努力适应现代的生活，努力和高专的伙伴们友好相处的！ 第12章 chapter12 “好！”像是为了鼓励炭治郎积极向上的心态，五条悟很满意似的拍了拍手。 “那么为了努力面对新生活的炭治郎同学，我来跟你讲讲一些最基本的知识吧。” “你应该还记得诅咒这种东西是从人类的负面情绪中诞生出来的吧。” 明明现在的气氛和场合都绝对不能说合适，甚至还能说有些滑稽可笑。五条悟和炭治郎，一个人敢当场讲，一个人能认真听。 “愤怒也好，痛苦也好，怨恨也好……” 五条悟一个一个数着，“只要是人类的负面情绪，都会成为诅咒的温床。” “而祓除咒灵、保护普通人，就是我们咒术师的任务。” 看着学生听得认真，五条悟没忍住，轻轻戳了一下炭治郎的脑门。 “这也是你以后要做的事情。” “虽然某种意义上也是人类自作自受啦……” 白发咒术师向后仰倒在椅背上，小声咕哝了一句什么。 炭治郎没听清五条悟的话，侧头“嗯？”了一声。 白发的咒术师连忙又坐起来，耐心继续给恶鬼讲解。 “我们咒术师所使用的咒力，本质来源也是负面情绪。” “所以——”他故意用开玩笑一样的语调说，“如果不够疯狂的话，可是没办法成为一个好的咒术师的哦？” “悠仁那孩子之前在地下室就是在做咒力方面的训练。” “那我也需要做咒力的训练吗？” 勤奋好学的炭治郎举手询问。 说实话，他还是很好奇五条悟口中的训练方法的。 “当然——” 五条悟忽然间话音一拐，毫不留情否定了炭治郎的期待。 “不是。” “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不能用一般的方法训练。” 五条悟一边摸着下巴，像是在思考炭治郎之后的训练计划。 ——实际上是压根不知道到底要怎么训练才对。 哪怕是隔着一层眼罩，炭治郎也能够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五条悟的视线来来回回在他身上扫视。 “嗯……”炭治郎有些纠结似的皱起眉，“如果咒力来自于负面情绪的话——” “会对老师造成负担吗？” “诶？炭治郎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五条悟像是感到好笑一般扬起唇角。 他偏过头看着面前的恶鬼，也没打算等到炭治郎的回答，开口时不自觉放缓了语调。 “虽然很感谢炭治郎同学的关心，不过这种程度老师还是能够轻松应对的哦。” 反正，咒术师似乎也没几个能够寿终正寝的。 五条悟随手拿了几块方糖扔进不知道已经加了多少糖块的咖啡里，扬了扬下颚，示意炭治郎继续往那个黑裙女人身上看去。 “刚才讲到人类的负面情绪是诅咒的温床，那个人就是相当典型的例子。” “由数不清的负面情绪演化而生的杀意，对于诅咒而言可是相当美味的养料啊。” 低头抿了一口咖啡，五条悟也不知道是被甜得还是苦得直皱眉头——大概率可能是后者。 他很嫌弃地把咖啡推到一边，估计短时间内是不想再碰了。 “不过她身上的诅咒还没有成型，应该问题不大。” “所以我才不喜欢夏天啊——” 白发咒术师忽然向后一仰，长腿堪堪卡在桌子边沿，椅子在男人的动作下借由与地面的小小摩擦保持着极其微妙的平衡，似乎下一秒就会彻底翻到，狠狠让白发男人摔上一跤。 “五条老师、凳子……” 炭治郎弱弱地提醒。 可惜，话题一拐的咒术师好像压根就没听到他说的话，仗着自己平衡性不错，晃来晃去折磨可怜的椅子，危险的动作直让炭治郎为他捏把汗。 “夏天的高温烤得脑子好像都要化掉了，也成了很多负面情绪滋长的温床。” 五条悟掰着手跟炭治郎举例，“烦躁、抱怨、苦恼……在高温下脑子本来就晕晕乎乎了，这样的情绪更容易一点就炸。” “所以夏天我们咒术师也会变得特别忙碌。” 尽管其实咒术师，虽然薪资不错然而可惜全年无休。 随时随地一个电话就不得不从温暖的被窝里面爬起来，任劳任怨地祓除诅咒，搞不好还会丢掉性命。 可不必九九六的社畜更加悲惨。 五条悟神情淡漠，头脑冷静。 所以七海建人说得果然没错。 咒术师就是狗屎。 “之前一段时间简直是忙到脚不沾地，好多事情都需要我去处理。” 终于不再折磨可怜兮兮保持平衡的凳子，五条悟趴在桌子上向学生控诉。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能清闲下来啊。” 看着趴在桌子上的白发咒术师，虽然很有不尊敬人的嫌疑，然而炭治郎却莫名想要捂嘴偷笑。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五条悟，他总会联想到名贵的白毛猫咪，一边矜贵优雅地梳理自己的毛发，一边冲别人撒娇。 “是的。”恶鬼眯起眼，如同红宝石一般瑰丽的竖瞳里流泻出泉水一般的温润柔光。 “老师确实是很辛苦。” “这段时间，真的很麻烦老师了。” 没想到炭治郎居然真的这样隆重地向他道谢，五条悟手上动作一顿。 他像是为了转移尴尬，手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了几声，想要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引开。 “不过炭治郎也不用过于担心那位女性啦。” 嗯，相当生硬且失败的转移方法。 “虽然确实是有潜在的危险，不过如果没有受到外部刺激的话，暂时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而且——” “严格来说这也并不在我们管辖的范围之内。” 咒术师只是负责处理已经成型的诅咒，祓除那些对人类有害、残害普通人性命的咒灵。 而至于人与人之间的嫉妒、怨恨、杀意…… 那应该是由人类自己负责处理的事情。 “所以炭治郎休息好了吗？” 明明是自己带着人来吃东西，结果一整桌东西差不多都进了自己胃里的某老师相当不害臊地问。 “我们准备要走了哦。” 白发咒术师的算盘打得啪啪响。 “还有一点时间，我们可以先去给你办一部手机，然后再去买几件衣服……” 他的话语忽然间卡壳，炭治郎也一瞬间呼吸一窒，瑰丽的竖瞳一瞬间近乎缩成一条直线。 两人不约而同猛然扭过头。 而与此同时，一声尖叫也骤然在咖啡厅响起，几乎要刺穿鼓膜。 “泉子——！” 第13章 chapter13 就算是五条悟，也预料不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原本还笑容甜蜜、亲昵地挽住未婚夫胳膊，和好友说笑的准新娘，此刻面容狰狞倒在地上。 小林泉子的姿势甚至还保留在她抓着自己喉咙，脸上神情永久定格在惊慌与痛苦之间，再也摆不出其他生动的表情。 “泉子！” 坐在小林泉子身边的未婚夫——武藤山冈一瞬间慌了神。 他手足无措地蹲在未婚妻身边，神情慌乱，脑子里一片空白。 其他三人也同样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面色苍白，呼吸停滞。 “快、快把泉子扶起来……” 羽田奈声音颤抖，“蜜璃来帮我。” “那我赶紧叫救护车……” 佐藤沙耶手忙脚乱的翻出手机，手抖的几乎拿不稳，好半天才终于把手机解锁。 “不要动！” 然而还没等武藤山冈和甘露寺蜜璃想要将小林泉子扶起来，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硬生生阻止了他们的举动。 “如果现在随意挪动的话，会增加你们自身的嫌疑。” 店里的变故自然是清清楚楚落在安室透和柯南眼里。 短暂的震惊过后，迅速恢复冷静的侦探们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 毛利小五郎当机立断报了警，安室透和柯南速度也不慢，几乎是眨眼就到了小林泉子身边。 安室透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双白手套，面色沉重小心翼翼贴在小林泉子颈侧。 半晌，他重重叹口气，冲着毛利小五郎和柯南摇头。 已经来不及了。 “泉子……” 虽然搞不明白这几个人在干什么，可是光看他们的动作，武藤山冈也能够明白，小林泉子很可能已经…… 武藤山冈连连倒退几步，差点一脚被倒在地上的凳子绊倒。 站在他身边的佐藤沙耶赶忙伸出手来扶了一把，同样是神情悲痛。 “不可能的。”武藤山冈语无伦次，“泉子她怎么会突然……”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几位侦探已经准备开始着手调查。 “很明显，小林女士是被人杀害的。” 柯南蹲在小林泉子的尸体旁边，轻轻闻了闻对方口里散发出的味道，忍不住皱起了眉。 ——而且，毫无疑问，那凶手绝对就在这间店里面。 很有可能，就在这些人之中。 **** “怎、发生了什么？！” 炭治郎猛一拍桌子，迅速起身，凳子在地面上划出相当刺耳的声音。 五条悟没回答他，同样是面色严肃往混乱中心看过去。 他们两人的反应比侦探们还快。几乎是在刚刚出现异状的时候就已经察觉。 “那个人……死掉了吗……？” 炭治郎忍不住捂着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鬼的视力极佳，即便是有着桌椅和人影的遮挡，炭治郎也能够清清楚楚看清尸体此刻的模样。 他脑子里面此刻一片空白，一瞬间好像失去了声音一般，除了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刚刚还笑容甜蜜的女人此刻倒在地上了无生机，什么都做不到。 “别看。” 眼皮上突然一热，五条悟不知何时走到炭治郎的背后，一手轻轻压着恶鬼的肩膀，另一手遮挡在恶鬼眼前，俨然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别看。” 白发的咒术师声音低沉，像是在命令一般，强行挡住炭治郎的视线。 咖啡店里原本轻柔和缓的气氛一瞬间冷凝下来。音响好像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原本应该是轻柔悠扬的音乐此刻就像是从老式留声机里硬生生扯出来的干瘪音调一般，让人后背鸡皮疙瘩直冒。 炭治郎还来不及反应，眼前就骤然一黑。 白发咒术师手掌宽大，合起来能把他的眼睛遮得严严实实。 炭治郎忍不住眨了眨眼。属于五条悟的那种甜丝丝的味道争前恐后闯进鼻腔。 耳边喧闹的声音此刻像是蒙了一层雾一般听不真切。炭治郎微微偏头，颇感不接，“五条老师？” “嗯？” 男人应了一声，“炭治郎还是别看这些东西比较好哦。” “晚上会做噩梦的。” 尽管——好吧，大部分的诅咒要比这场景刺激得多。 像是没料到五条悟是这个原因才捂住他的眼睛，炭治郎一愣，原本想要把五条悟拉下来的手也僵硬地停留在半空，好久都没有动弹。 好久——也可能只是短短几秒，五条悟好像听到怀里的恶鬼轻轻笑了一下。 恶鬼冰凉的手贴上咒术师的手背，动作轻柔而又坚定地将五条悟的手挪开。 “很感谢老师的好意。”恶鬼的声音从底下传来，五条悟不用看也能够猜到，此刻流淌在那双眼睛里的是怎样柔润的流光。 “但是我并不怕的。” 炭治郎摇了摇头。 他垂下眼，不知道为何心里忽然涌上一股酸涩的感觉。 是因为亲眼目睹到一条鲜活生命的逝去吗？ 还是因为白发咒术师的举动呢？ 炭治郎想不明白。 加入鬼杀队后，不少葬身鬼腹的普通人还有同伴们的死状不知道要比这凄惨多少，所以他一点都不会觉得厌恶或者恐惧。 炭治郎无声垂下头，站在角落里，趁着大家都神情慌乱、注意力围在尸体旁边，悄无声息对着惨死的准新娘鞠躬。 虽然他不知道她的死因为何。 但请您安息。 **** 米花警察的速度很快。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地莫名奇妙案件频发，所以警部们都已经相当熟练的缘故。 来的是柯南的老熟人，目暮警部和高木警官。 目暮警部都已经快要养成习惯了，刚一进入现场就下意识左顾右盼，开始寻找某些已经格外眼熟的身影。 事实证明，他的先见之明还是非常有用的。 “果然又是你们几个啊……” 目暮警官拉了拉帽子，颇为无语地看着面前三个正对着他讪笑的大小侦探，一时间竟也无槽可吐。 他就知道，有命案的地方绝对会有这几个侦探！ “那么，被害人是小林泉子，米花大学毕业生，现在是自由职业者。” 目暮警官咳嗽了两声，正色道。 “你们几位应该就是受到她的邀请，出来聚会的几位同学吧。” “是的。”羽田奈点点头。 “泉子叫我们出来，就是为了提前跟我们庆祝她和武藤的订婚。” “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她说着说着眼泪又忍不住涌上来，坐在羽田奈身边的甘露寺蜜璃饶了绕手上的辫子，沉默地给她递上手帕。 羽田奈显然情绪不太稳定，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我、蜜璃还有武藤都是后来在大学才和泉子认识的。” “我以前听泉子说过，沙耶好像是她的发小，他们两人感情非常深厚。” “我真的想象不到，我们之中有谁能够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武藤山冈那边的状况更加糟糕。 新婚前夕痛失未婚妻的男人神情呆滞，只是沉默地盯着尸体被抬走后地上留下的痕迹与白线，表情木讷，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泉子、泉子……”，根本无法进行交谈。 “让我来说吧。”佐藤沙耶鼻子、眼角通红，眼睛里还有没散去的水光，似乎下一秒就能重新化为滚烫的泪珠滚落。 “我和泉子从小一起长大，也同样考进了和泉子一样的学校。” “泉子她所有方面都非常优秀，从小到大就一直是别人口中夸赞的对象。” 佐藤沙耶吸了吸鼻子，她的声音又不自觉带上了些许哽咽，好半天才能缓过来继续说。 “泉子的性格也非常好，在大学期间几乎没有不喜欢泉子的人。” “泉子和武藤是在大学认识的，两个人的感情一向很好。也是最近才决定要订婚的。” “泉子她，大学的时候和我们的关系最好，想要第一时间就把好消息告诉我们。所以我们今天才会一起聚在这里。” 沙耶忍不住掩面哭泣。挚友突然间的意外想必对于她而言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要害泉子呢？” 然而当高木拿着笔和本子去问甘露寺蜜璃的时候，却出了一点点小小的意外。 “诶诶——？”甘露寺蜜璃涨红了脸，手忙脚乱的指着自己。 “问我吗？” 她很苦恼似的，手上绞着草绿色的辫尾。 “就算问我，我也不知道什么啊。” 发生意外的时候她基本上都在吃东西，根本就没发现什么异常。 “而且，大学里面的事情我也并不是知道的很清楚。” 甘露寺蜜璃脸上更红，“因为，那时候的我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准备和小芭内先生的婚礼了……” “嗯？！”好像听出了甘露寺蜜璃话外的意思，高木震惊地睁大眼，“您已经结婚了吗？！” “是的。”甘露寺蜜璃猛一点头，“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她可是老老实实和小芭内先生走合法程序结婚的！ “啊、不，抱歉……” 高木咳嗽两声，妄图掩饰尴尬。 “不过，我倒是听到过一点传言。” 甘露寺蜜璃挠了挠脸，不知道这种时候说合不合适。 “沙耶和泉子，好像在某次活动中，起了很大的争执。” 第14章 chapter14 “五条老师？” 炭治郎疑惑地回过头，不明白为什么白发咒术师要拉住他，不让他上前。 虽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炭治郎多多少少对于是谁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有些猜测。 他相信，五条悟应该也早就猜到了才对。 “炭治郎乖乖坐在这里就好了。” 五条悟不由分说一把将恶鬼摁回凳子上，压着人的肩膀不让炭治郎起身。 “这种事情就交给那些专业人士处理吧。” “诶、可是……” 炭治郎扭头还想说些什么，然而五条悟态度坚决，愣是不让人动。 “炭治郎的话，到那边会感觉不舒服的吧。” 虽然被害者身上好像没有什么伤口一类的东西，但难免会不会有什么刺激到本来就格外敏感的恶鬼呢？ 更何况…… 五条悟轻轻挑起一点眼罩，示意炭治郎往那个黑裙女人的肩头上看。 “需要我们处理的，是那个东西才对。” “早知道事情会变得这么麻烦，就应该带你去别的地方的。” 五条悟耸了耸肩，“这样的话恐怕短时间内都没有办法离开了。” “炭治郎要是觉得累了，一定要跟我说哟。” 炭治郎摇摇头。 之前在鬼杀队的时候，他可是连着好几天出任务。相比之下这一下午也只不过是坐在店里。怎么都不会觉得累吧。 “不过，五条老师。”炭治郎开始担心别的事。 “我们这么晚回去，真的不要紧吗？” 炭治郎可还记得，他现在应该是处于被监管的状态。 虽然好像监管人就是二话不说把他带出来的白发咒术师，但是随意在外面停留这么久，真的不要紧吗？ “老师会因此受到什么惩罚吗……？” “嗯？”五条悟一歪头，好像很惊讶炭治郎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怎么可能！” 五条悟压根没有炭治郎那么多的担心，“那群烂橘子可不会管这么多。” 反正，他本来就是偷偷带人跑出来的。 就算是被发现了，那群唯唯诺诺半身入土的老东西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好啦。”五条悟动作略微强硬地直接扭过学生的头，强行打断炭治郎那些乱七八糟的担忧。 “这可是很少见的情况，炭治郎要好好听讲。” 白发咒术师拉下眼罩。 他站在炭治郎背后，苍青色的眼眸微微下睨就能将面前的恶鬼清清楚楚映入眼底。 恶鬼深红色的发尾微微翘起，明明应该是硬直的发质，摸起来却意外地柔滑顺手。 鬼的皮肤相比起人类不仅仅温度更低，肤色也更加偏向冷白，即便是在暖光下也未能染上多少暖意。 ——并不是五条悟那样简直不合常理、让一众女性羡慕的瓷白，而更像是尸体一般毫无生机的白。 白发的咒术师忽然有些不爽地咂了咂嘴，莫名手痒，有种想硬生生给人搓红的想法。 “五条老师？” 等了五条悟半天，然而却没能等到下一句的炭治郎有些疑惑地抬起头。 可怜的鬼王压根没一点准备，猝不及防一下子正正与那双苍青的六眼直直对上。 就像是猛兽对于危险的第一直觉，不同于之前的惊鸿一瞥，恶鬼背后一瞬间汗毛乍起，嘴里的獠牙不受控制冒出，眼瞳紧缩成一条直线。 危险的指令在脑海中疯了一般叫嚣，要不是五条悟手还搭在他的肩膀上，恶鬼恐怕能第一时间不管不顾跑得远远的。 然而在惊惧过后，炭治郎又忍不住被那双眼眸吸引。 很难形容的上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炭治郎想，他没看过海，只看过雨后澄澈的天空。 但看着五条悟的眼睛，他却好像真正看到了那传说中比天空更加广阔深邃的海洋。 “啊、抱歉！” 炭治郎猛一下涨红了脸。 他刚才居然看着看着就走神了！ “因为五条老师的眼睛实在是太好看了。” 炭治郎一本正劲地解释道。 本来发现了学生走神还觉得有点好玩的五条悟一顿。 他一向知道这孩子实诚，但也没料到这孩子能实诚到这个地步。 “咳咳。” 就算是再怎么成熟有余的大人也顶不住这样几乎不加掩饰的赤诚。最强的咒术师咳嗽两声，装作不在意地移开眼。 “炭治郎，你能从那个人的身上看出什么吗？” 炭治郎顺着五条悟的目光落在佐藤沙耶的肩膀上。 一开始他还看不太清，然而随着他越来越专注，那双碎宝石一般的红色眼瞳越发殷红，隐隐似乎还有荧芒闪过。 “那是什么？” 炭治郎眯着眼，忍不住询问。 那种越来越清晰的、像是流脓一般黑色粘稠的物质缓慢地在佐藤沙耶肩膀上聚集，隐隐约约能够看出成型后的模样，不停散发不详的气息。 炭治郎捂住鼻子，哪怕只是看着都让他对那东西颇感厌恶，下意识认为那东西必定恶臭无比，。 “那是还没成型的诅咒。” 五条悟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眼罩戴了回去，压低声音跟学生解释。 “本来应该是没这么快才对。不过现在情况特殊，也是挺少见。” “由命案所催生的怀疑、慌乱、恐惧、埋怨……这样的情绪被无限放大，可是诅咒上好的养料啊。” 再加上命案本身，简直是诅咒最爱的场所。 不知道五条悟为什么要压低声音，炭治郎也学着咒术师的样子小声继续问。 “那五条老师，我们现在要想办法偷偷把那个诅咒祓除了吗？” 五条悟继续压低声音，以几乎是在跟炭治郎咬耳朵的音量回答： “不——等到诅咒真正形成的时候我们才能出手。” “现在出手的话，说不定会伤到人类本身的。” 毕竟，诅咒成型之前只不过是一团负面情绪的集合体罢了。 咒术师们再怎么厉害，也没有把负面情绪消除掉的本领。 “对了，炭治郎——” 五条悟伏在炭治郎耳边，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你有身份相关的证件吗？” “……啊？” **** “诶、沙耶和泉子以前的矛盾吗？” 羽田奈一愣，“突然这么问的话……” 她话语一顿，目光闪烁瞟了一眼站在另一边，神色悲痛的佐藤沙耶，小声回答：“倒也不是没有。” “泉子她，从进入大学起就十分优秀，不仅仅是在很多活动中得到了奖项，老师也对她颇为赞赏。” 羽田奈咬了咬嘴唇，“我印象中沙耶和泉子关系一直都挺好的，泉子在很多方面都想办法帮助不太擅长交际的沙耶。” “要说沙耶和泉子时间的矛盾，我能想象到的，也只有那一次活动了。” “泉子她，抢了沙耶的冠军吧。” “不，也不能这么说。”羽田奈又立马否认了自己刚才的说法。 “毕竟泉子一开始只是担心沙耶单独参加会感觉到孤单，才会临时决定也要参加的。” “他们两人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羽田奈抓抓脑袋，他们几人都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心底到底还是不愿意将怀疑放到朋友身上。 “只是后来听说沙耶本来能够获奖，但是忽然临时决定退赛，然后第一名就成了泉子。” 羽田奈耸肩。“我所知道的也只是这么多了。” 毕竟是过去了那么久的事情。 “但是后来沙耶和泉子的感情也挺不错的，所以这件事情应该没什么吧。” “不过我记得沙耶她之前跟武藤……” 像是惊觉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羽田奈一下子捂住嘴，“不、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还有别的什么问题吗？” 她看着面前一大一小两个侦探，神色间难免染上一丝疲惫。 本来应该是开开心心的一次聚会，突然间发生了这样的事，会感到疲惫也是在所难免。 安室透微微低头，身边的小男孩也正好抬头。两人心照不宣地眨眨眼，已经得到自己想要信息的侦探道谢后转身离开。 破解下毒的手法对于他们而言并不算很难，关键的动机也差不多找到了方向。 “真是的，这次的案件很简单嘛。” 毛利小五郎大手一挥，“这次的凶手就是你！” “诶？我？！” 莫名奇妙被指的甘露寺蜜璃脸上通红，手忙脚乱的指着自己，完全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毛利小五郎口中的凶手。 “小林女士死的时候手上攥着绿色的丝巾，这就是在暗示你是凶手！” 毛利小五郎深感自己逻辑完美，“你绿色的发尾和绿色条纹袜就是证据。” “咦诶诶——？” 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因为这种原因被怀疑，甘露寺蜜璃连忙解释。 “穿绿色条纹袜是因为这是小芭内先生送给我的礼物而已！” “而且、头发的颜色是因为我很喜欢樱饼，吃了很多之后莫名奇妙就变成了这样的颜色！” 啊，完了！太丢人了！ 甘露寺蜜璃赶紧捂住嘴，脸上一片通红，暗骂自己怎么就说出来了。 “那个、我觉得甘露寺小姐并不是凶手。” 虽然已经打定主意不与现代的伙伴们深交，然而看到甘露寺蜜璃被莫名奇妙“冤枉”，炭治郎还是忍不住为人辩驳。 “而且，与其说小林小姐死的时候是在抓着丝巾，倒不如说其实是想抓着喉咙？” 炭治郎的疑问结结实实让毛利小五郎卡壳。 “那既然如此——凶手就是你们了！” 毛利小五郎，知错就能改，“毕竟这么多人里面就你们最可疑。” 哈？！！ 炭治郎睁大了眼，他看了看五条悟，又看了看毛利小五郎，最后落回自己身上，头一次感到无语凝噎。 虽然他跟不上现代人的思路和想法。 但是这位侦探大叔他真的不是在盲狙吗？ 第15章 chapter15 “我说，这位侦探先生。” 五条悟拍了拍炭治郎的肩膀，向前跨了几步，阻止炭治郎继续说话。 “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那位小姐的死亡与我们有关呢？” 五条悟摇了摇手指，“毕竟，我们在这之前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位小姐。” “到这家店里吃东西也只是一时兴起，怎么可能会提前计划好什么杀人事件呢。” “对吧，炭治郎？” 不知不觉视线又偏到甘露寺蜜璃身上的炭治郎猛一下回神，连忙点头。 “是。五条老师是因为我才临时决定来这家店的。” 虽然好像有点搞砸了的样子。 “而且——我是决定不可能伤害人类的。” 炭治郎微微偏头，尽管地上已经不见死状凄惨的女人，那双瑰红色的鬼瞳深处却还是染上了一抹悲伤。 嗯？ 站在一边偷听几人的谈话，想要找找有什么线索的柯南忽然间眼角一跳，忍不住皱了皱眉。 什么叫做…… 不会伤害人类？ 这样的说法，就好像是把自己从人类的身份中摘除出去了一样。 “但是在场的只有你们看起来最可疑啊。” 毛利大叔将信将疑地上上下下打量打扮得确实有些特立独行的两人。 如果没什么问题，干嘛要穿成这样。 “所以说这只是spy而已。” 五条悟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炭治郎的眼睛，“不然，难道人类会有这样的眼睛和特征吗？” 人类确实不会有。 但鬼会有。 “那边的男孩也可以证明吧。” 五条悟指了指正在沉思的柯南，不着痕迹替炭治郎挡去更多探究的目光。 学生实在是赤诚过头，那就由他这个老师来处理这些场面吧。 “啊、嗯！” 忽然被点名的柯南一下子被打断思绪，呆愣两秒后连忙回答。 虽然他非常同意毛利大叔说的，这两个人看起来相当的可疑。 但是柯南也非常确定以及肯定，这两人和这次的命案一点关系都没有。 “叔叔，我也觉得他们两人并没有嫌疑。” 柯南后脑勺悄然滑下一滴汗。 他着实是没想到，这位大叔随便乱指的能力越来越离谱。 “小林女士的死因是□□中毒，这两位先生从我们进来以后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的位置，怎么想也不可能有机会下手吧。” “就是这样嘛。” 五条悟点头附和。 “我本来还打算带亲爱的学生去别的地方，这么一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及时赶回学校。” “你们是侦探的话，能尽量快一点解决这场案件吗？” 五条悟低下头，看着戴眼镜的男孩。 明明那双眼睛应该是被眼罩遮掩得严严实实才对，柯南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总觉得对方的视线像是带着审视一般沉重地落在他身上。 “我的学生身体不是太好，在这样的场景下待久了，我担心他会很难受。” “而且，早一点解决，也算是能让死者安息了。” * “五条老师？” 炭治郎抬起头，花牌耳坠轻轻蹭过肩膀。 “你不太高兴吗？” “果然被炭治郎发现了啊。” 五条悟忽然伸手拧了一下恶鬼灵敏过头的鼻子，“嗅觉灵敏可真好，某种程度上都可以读心了。” 他也没否认炭治郎的话，长腿一跨随便找了张凳子坐下，手枕在椅背上，歪着脑袋和炭治郎对视。 “我的嗅觉并不算什么。”炭治郎摇头。 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嘴角边的笑容明润柔和。 “我有一位同伴，他的听力真的非常厉害，不仅仅能够听出人类与鬼的区别，甚至能够借此分辨一个人是不是在说谎。” “啊、伊之助也很厉害的！能够通过触觉找到鬼的位置！” 鬼少年好像是陷入了过往的回忆，眼神明亮，兴冲冲和眼前的咒术师讲了一大堆。 五条悟也乐得听炭治郎絮絮叨叨曾经在鬼杀队的日子，托着脑袋，没出声打断。 “虽然可能已经没机会了，但我真的很想知道大家现在生活得怎么样。” “祢豆子变回人类了吗？鳞泷师父一个人在狭雾山还好吗？还有善逸他们……” “啊、抱歉。”说了一大堆之后，炭治郎才发现自己好像自说自话了很久。 “不知不觉就说了这么多。” “没关系没关系。”最强咒术师摆摆手，压根不在意。 “我也对炭治郎的过往挺好奇的。” “对了，炭治郎会在混杂了很多气味的地方感到不舒服吗？” 五条悟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毕竟嗅觉很灵敏？” “还好吧？”恶鬼挠了挠头，不明白五条悟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之前身为人类的时候并不会有这种感觉。” ——那现在呢？ 五条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这句话咽回肚子里。 就算难受，以这孩子的性格也绝对不会说出来吧。 “嗯？那边好像已经找到凶手了哦？” 五条悟示意炭治郎扭头，另外一边的侦探先生们似乎已经找到了真相。 “炭治郎。”白发咒术师忽然问道。 “你知道，人类的嫉妒其实是一种相当恐怖的情绪吗？” *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啊？！” 羽田奈着急地大喊。 “沙耶怎么可能是杀害泉子的凶手！” “沙耶和泉子的感情那么好！” “而且你们也没有证据说就是沙耶做的吧？！” 羽田奈着急地拉起佐藤沙耶的手，“沙耶你也说句话啊。” 然而佐藤沙耶却只是握紧了拳头，低着头一语不发。 “那沙耶她又是怎么才能把毒下到泉子饮料里面的？” 羽田奈指着桌子上已经完全散尽凉意的冷饮，“这些饮料可都是当着我们的面开的。” “是美工刀吧。” 柯南指着佐藤沙耶的包。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小林女士是先用美工刀划开了奶茶的封口，然后才插入吸管的。” “那把美工刀是佐藤小姐的东西，没错吧？” 柯南不知道从哪里买来了包装完好的奶茶饮品，一边说一边演示。 “然后——如果把毒涂在刀片上的话，切开开口的时候难免会碰到里面的奶茶，毒自然也就进入饮品里面。” “我听梓小姐说，小林女士本来是想直接点饮品的，是因为佐藤小姐说去买奶茶所以才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抬起头，声音清脆问一边的榎本梓，“是这样吗，梓小姐？” “嗯、是这样没错……” “身为发小的你，对于小林女士的习惯和口味自然是非常清楚。”安室透接着说。 “所以在小林女士开奶茶的时候及时递上美工刀，也不会有多么奇怪。” “不过这么明显的手法居然到现在才想通，也确实是我们疏忽了。” 安室透耸肩。 毕竟他们这些侦探就没几个喝奶茶这种东西的，一开始还把方向放在吸管上。 “至于证据的话……”安室透抵着下巴想了想，“如果我没记错，自从进店佐藤小姐好像并没有去过厕所。” “那么查一下你包里面的美工刀上，是不是还有残余的毒药，应该就能够确定了吧。” “沙耶……？” 甘露寺蜜璃捂紧嘴，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语不发的佐藤沙耶。 “没有必要那么麻烦。” 佐藤沙耶忽然开口。 她神色平静地打开包，取出放在夹层的小号美工刀。 “泉子每次最讨厌的就是扎开奶茶，所以我经常带着美工刀，就是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她会第一时间向我借。” “至于动机？” 佐藤沙耶忽然笑了一下。 “五条老师！” 炭治郎一瞬间睁大了眼，目不转睛盯着佐藤沙耶的肩头， 要不是五条悟及时摁住了他，炭治郎估计刚才就已经冲上去了。 一直盘踞在她肩上的诅咒，已经近乎成型。此刻正伏在佐藤沙耶耳边，诡谲阴冷的声音直冲大脑。 ‘快……杀……’ ‘讨厌……’ 然而这只是在咒术师眼中才会出现的场景。 在普通人眼里，佐藤沙耶只是忽然间笑容诡异地一点点推出刀片，锋利的刃面毫不犹豫抵在纤弱的脖颈上。 “因为我真的很讨厌很讨厌泉子啊。” “泉子她什么地方都比我强，性格也好成绩也好兴趣也好，什么都要压我一头。” “每一次每一次，得到第一名和夸奖的都是泉子，认识的人也都在说泉子有多么多么优秀。” 佐藤沙耶几乎是咬牙切齿继续说。 “明明我也相当努力了，然而只要泉子在，我就只能是第二！” “泉子她什么东西都要跟我抢！” 是嫉妒啊。 嫉妒方方面面都更加光彩耀人的泉子，怨恨自己为何只能够龟缩在泉子的阴影下，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那个人带给她的影响。 “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所有人看到的都只有泉子。” 她环视一时间哑口无言看着她的友人，“你们也是因为泉子，才会与我交上朋友的吧。” “大学里的那场活动，本来泉子已经说好了她不会参赛！那个奖项本来应该是属于我的！” “是她先出尔反尔。” 佐藤沙耶越说越激动，肩膀上的诅咒模样也愈加狰狞。 “本来我以为大学毕业之后我选择与泉子完全不一样的公司，我就能拜托泉子的阴影，再也不会处处都被她压上一头！”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泉子她又要来我的公司，又要将我死死压在她的阴影之下？！” 然后，那一道声音忽然就在心底响起，并且逐渐占据了她的脑海。 “只要泉子死了，她就再也不需要活在泉子的阴影之下了。” 诅咒在她的耳边诱导。 “现在，我终于可以摆脱泉子了。” 第16章 chapter16 “就因为这样的理由……” 侦探们的对话清晰无比地落入炭治郎耳中。 恶鬼捂住了嘴，不敢置信地看着情绪似乎非常不稳定的佐藤沙耶。 “炭治郎觉得很惊讶吗？” 相比起炭治郎的震惊，白发咒术师就要平静得多，像是早已司空见惯。 “但是你以后要面对的，基本上都是这种情况哦？” 像是为了安抚少年的情绪，五条悟默默把手放到恶鬼头上，“毕竟诅咒就是这样的东西。” 憎恨、厌恶……诅咒就是这样诡谲、令人厌恶的东西。 “我知道。”炭治郎闷声回答。 他放下手，尖锐的牙齿咬着下唇，“我只是没有办法理解。” 不能理解为何仅仅因为嫉妒就能随意杀害自己的好友。 “不过也不能完全怪那位小姐。” 怕炭治郎想着想着钻进牛角尖，五条悟指了指佐藤沙耶肩膀上那只模样丑陋诡谲至极的诅咒。 “那只诅咒，也是佐藤小姐决定下手的诱因之一吧。” “那如果能够提前祓除掉诅咒，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了吗？” 炭治郎抬起头问，恶鬼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未曾散去的悲痛，对生命逝去的无奈与悲悯。 五条悟摸着炭治郎头发的手一顿。 “这个嘛——谁知道呢。” 或许没有了诅咒，佐藤沙耶心中的怨念不会这么快转变为杀意，小林泉子不会在新婚前夕惨遭杀害。 然而诅咒本就是来源自人的内心，是佐藤沙耶的嫉妒才催生出了诅咒。 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不过，现在也并不算晚。” “炭治郎，看好了。” 咒术师弯腰，说话时温热的吐息铺洒在恶鬼耳尖上，惹得炭治郎忍不住一瑟缩。 五条悟双指并起，大拇指轻轻抵在中指指腹。明明隔着眼罩，咒术师锐利的视线却是精准无误落在诅咒身上。 “第一次的话，就由我来为你演示我们都是怎么祓除诅咒的吧。” 最强还有闲心教导学生，“这种只是最低等级的诅咒而已，炭治郎以后可能会遇到比这不知道强多少的咒灵。” “至于诅咒的级别，我以后再慢慢教你吧。” 指腹与指腹摩擦，清脆响亮的声音猛然在炭治郎耳边炸响，惊得恶鬼霎时间瞳孔紧缩。 属于鬼的血液像是被这一声惊醒，匆忙慌乱地在血管里奔腾逃蹿。炭治郎呼吸一窒，差点控制不住叫嚣着想要冒出的骨鞭。 只不过是一瞬间，速度快到炭治郎几乎要以为刚刚不过是他的错觉。 排山倒海一般的压力随着男人的动作气势汹汹冲向诅咒，炭治郎睁大了眼，声音在他耳边落下的那一瞬间，自嫉妒中诞生的诅咒就已经鲜血飞溅，灰飞烟灭。 ‘好强……’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思绪，炭治郎浑身僵硬，喉头干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尽管鬼的本能一直在告诉他，他身边的咒术师实力强大。但是这样让他浑身僵硬，甚至连逃跑都来不及的恐怖力量却仍旧让他狠狠吃了一惊。 这样的力量…… 炭治郎忍不住想到第一次见到男人的场景。 以五条悟的能力，明明可以在第一时间就祓除他吧。 可为什么，咒术师不仅没有伤害他，反而还想办法让他入学呢？ “怎么了？被吓到了吗？” 五条悟收回手，面前的少年依旧浑身僵硬，半天都没有反应。 “不……”恶鬼好半天才转过头。 炭治郎看着五条悟，咒术师一时间竟然分辨不出那双宝石一般瑰丽的眼瞳中闪烁的复杂光芒。 炭治郎摇摇头，他并不害怕诅咒被祓除的场面，“我只是忽然很感谢五条老师。” 嗯？ 恶鬼说完这句话以后不在开口，五条悟歪了歪头，怎么都不明白炭治郎怎么又突然间向他道谢。 “不用谢。”搞不懂，咒术师说道，“因为炭治郎是好孩子嘛。” 好孩子，可是有很多特权的。 “这样一来，我们的工作也就完成了。”明明其实没有花多少力气，然而耐不住某位最强故意撒娇。 五条悟几乎是全都挂在炭治郎身上了，完全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压得少年没办法再长。 “好累啊好累啊。”白发咒术师把头放到恶鬼肩膀上，“那边好像终于结束了。” “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 明明是他自己二话不说带人出来，结果现在叫嚷着想赶紧回去的又是这个家伙。 “嗯？”然而炭治郎却不能理解五条悟在烦恼什么。 “案件解决了，我们也不能走吗？” 明明凶手都找到了啊？ “哦，炭治郎你不知道。”白发咒术师长手一揽，把恶鬼圈进怀里，忍不住开始抱怨。 “等会我们应该还要去做什么笔录之类的。” “超——麻烦的！” “炭治郎待会儿可要好好在外面等我啊。” 抱怨了一通，五条悟转头又对着学生细细嘱咐。 “我又没有炭治郎的联系方式，万一炭治郎要是走丢了，我可就找不到你了。” 白发咒术师半真半假地抱怨，“找人可是很辛苦的。” “所以，约好了，炭治郎要站在原地等我。” “是！” 并不觉得自己会乱跑，也不知道为什么五条悟会有这样的担忧，炭治郎还是乖乖地点点头。 “但是我为什么要在外面等老师呢？” 炭治郎迷惑不解。 难道他不能进去吗？ 万万没想到炭治郎会提出这样疑问的咒术师猛然沉默，好半晌才思绪才重新接上。 “炭治郎啊。”五条悟语重心长，“你现在没有相关的身份证明。” “还有这个。”他指了指恶鬼腰间的日轮刀，“如果被发现你带着刀上街的话，可是会被抓起来的。” “对哦！”炭治郎一拍脑袋。 当初在无限列车的时候，他们就差点因此闹出好大动静。 “那我会乖乖在外面等着老师的！” 炭治郎重重点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眯起眼睛笑。 “老师就放心吧。” **** 说实话，有人在陪着喝一个人站在完全陌生的街道上，完全是两种感觉。 炭治郎叹了口气，拢了拢身上的衣衫，默默压低伞沿。 明明来的时候还是个大晴天，现在天上却是阴雨连绵，空气都满是湿润冰冷的潮意。 炭治郎倒是不怎么冷。鬼本来就对于温度不甚敏感，更何况炎炎夏日，即便是突逢暴雨，除了扫尽酷暑的热度，也只会带来难得的凉爽。 忽然间没有了一直在耳边吵吵闹闹的五条悟，他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冷清。 恶鬼垂下眼，无声地看着冰冰凉凉的雨点打在地面的小水坑里，细微的水花清晰无比地倒映进殷红鬼瞳中。 他忽然就有些，感到寂寞了。 “啊，糟糕糟糕。” 甘露寺蜜璃皱着眉头看天，忍不住为这明显没有停止趋势的雨感到苦恼。 如果淋雨回去的话，她肯定会被小芭内先生说的啊。 “诶？” 忽然细密的雨点被黑色的大伞遮挡，甘露寺蜜璃一愣，下意识扭过头。 之前那个帮她说话的少年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身边，此刻正满脸笑意看着她。 “啊、谢谢！”甘露寺蜜璃连忙道谢。 她自以为悄悄地打量这个不管是服装还是模样都非常奇怪的少年，眉头紧蹙，神色犹豫。 她到底该不该问出口呢？ “那个……”犹豫了半晌，甘露寺蜜璃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和疑虑，默默朝炭治郎移了几步，小声问。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啊啊啊，你不要误会！” 猛然察觉这到底是多么老旧的搭讪套路，甘露寺蜜璃涨红了脸，慌忙摆手想要解释。 “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真的很眼熟。” “不是不是、看到你，我总觉得莫名有点亲近的感觉。” 救命，她好像越解释越说不清了。 “噗。” 看到甘露寺蜜璃这样手忙脚乱的样子，炭治郎忽然笑出了声。 他顶着甘露寺蜜璃疑惑的视线，嘴边的笑意还没消散，认认真真地看向这位曾经的同伴。 “我想，我能理解甘露寺小姐的意思。” “因为，我对甘露寺小姐也有这种很熟悉的感觉。” ‘好奇怪啊。’ 甘露寺蜜璃愣愣地看着炭治郎的眼睛。 明明那双眼睛是如同兽类一半阴冷诡谲的竖瞳，瑰丽得像是能够滴出血一般殷红，让人觉得不详。 可为什么，在这样阴雨的天气里，她却好像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了如同太阳一般耀眼，如同火焰一般温暖的柔光呢？ “你……” 她张了张嘴，明明满脑子疑问，此刻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蜜璃！” 远处似乎有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顶着雨往这边跑。 听到熟悉声音的甘露寺蜜璃连忙转头，冲着那人挥手示意：“小芭内先生！这里！” “不要紧吧？！” 伊黑小芭内的速度飞快，眨眼就跑到甘露寺蜜璃眼前。 或许是因为心急，伊黑小芭内的肩头被雨水濡湿。 他一把将手上的伞塞进甘露寺蜜璃手里，语气急切。 “我听说你今天去的那家店出了事故。” “怎么样，没受伤吗？” “我完全不要紧的！” 甘露寺蜜璃拍拍胸脯，像是为了向丈夫展示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起来，这位……” 诶？ 甘露寺蜜璃一扭头，旁边哪里还有炭治郎的身影。 “刚刚的那位少年呢？” “什么少年？”伊黑小芭内完全不关心甘露寺口中的少年。 “快回去吧。我特地给你买了樱饼。” 一听到这，甘露寺蜜璃眼睛都亮了起来。 “小芭内先生最棒了！”她兴奋地直接一把抱住伊黑小芭内。 虽然不知道那位少年去了哪里，也没能及时要到联系方式。 不过有缘的话，他们应该还能见面吧。 * 早在远远看清来人是伊黑小芭内的时候，炭治郎就已经默默收起了伞，悄无声息离开。 甘露寺小姐和伊黑先生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他这个过去的人就没必要再打扰他们了。 恶鬼唇角勾起，无声地在远处注视逐渐离去的二人。 请一定要幸福啊，甘露寺小姐。 然而下一秒，他手上的伞‘啪’地一下掉落在地上。 恶鬼睁大了眼，如同碎红宝石一般的鬼瞳控制不住细微颤抖。 炭治郎抬起手，像是不可置信一般缓缓捂住了鼻子。 这个味道是—— 第17章 chapter17 “好的，麻烦您了。” 搞定一切，终于能离开的白发咒术师晃了晃手机，摸着下巴瞟了一眼时间。 “好像还有一点时间。” 心里飞速计划剩下的时间该去做什么，五条悟腿上也没停，快速赶往与炭治郎约定好的地方。 虽然某位最强好像一直没有什么时间概念的样子，不过让乖巧的学生等太久，也不是一个好老师该有的作为。 天上还有细细密密的小雨，咒术师毫不犹豫跨进雨中。 ——反正他有无限，雨也淋不到他。 “嗯？” 然而等五条悟紧赶慢赶走到街口，东张西望了好半天也没能找见炭治郎的身影。 也倒不是什么都没有，他之前交给炭治郎的那把黑伞此刻正孤零零地扔在原地，可怜兮兮地躺在水洼里。 “真是的。” 五条悟很苦恼似的敲了敲脑袋，弯下腰捡起满是雨水的黑伞。 “都说过不要乱跑了啊。” “找人可是相当辛苦的。” 他再次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再晚一点，商场都关门了。” 虽然好像今天剩下的计划，是注定要泡汤了。 * “看起来你好像遇到了一点麻烦？” “不，只是一点小意外罢了。” 安室透扭头，穿着黑色衣服、扎着丸子头的青年正环抱着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倒是你，怎么会突然来找我？” 黑发青年站起身，“我只是路过而已。” “虽然也确实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刚刚好像看到了眼熟的人，所以稍微有点好奇罢了。” 黑发青年眼尾微挑，不着痕迹瞥了一眼街口的方向。 “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警局门口，怎么也不会是随随便便就会路过的地方吧。 “所以说只是发生了一点意外。” 安室透摆明了不想透露更多的信息，黑发青年不在意，耸耸肩，不再过多询问。 “啊。”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安室透微微一愣，连忙翻开手机。 是江户川柯南给他发来的照片。 也不知道安室透怎么忽悠的柯南，还是小男孩别有打算，这才没过去几分钟，江户川柯南就已经把和那个奇怪少年的合照给他发了过来。 ——顺带一提，截掉了柯南那一部分的。 安室透忍不住皱着眉头细细打量屏幕上的图片。 可能是灯光经过镜头的折射，金发的公安总觉得这张照片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觉。 “咦——？” 黑发青年只不过是随意瞟了一眼屏幕，然而下一刻却挑起眉头。 “你是在哪里遇到这孩子的？” 这孩子？ 安室透疑惑地看了青年一眼，“就在我打工的地方。” “现在应该还没有走远才对。” “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黑发青年摆摆手，示意安室透不要在意。 他抬起手挡住嘴边忍不住勾起的弧度，眼睛微微眯起，挡住眼底的精光。 “只是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多惊喜啊。” **** ‘在哪儿——？！’ 在闻到这股味道的一瞬间，炭治郎猛然抬起头。 他瞳孔骤缩，嘴里的獠牙不受控制地冒出，不自觉追寻这股味道的源头。 手上的伞不知道何时丢弃，恶鬼瑰丽的竖瞳飞速掠过四周的景色，鼻尖轻轻耸动，几乎调动所有的器官想要分辨这股气味的来源。 炭治郎此刻也顾不得掩饰自己的异常或是别的什么。 因为下雨，街道上本就没有多少人。他顶着雨，脚步不停，不一会儿肩头就濡湿一片。 雨天形成的微薄雾气根本阻挡不了鬼优秀的视线。 炭治郎眉头紧皱，嘴角紧紧崩成一条直线，拼命想要搜寻一丝异常之处。 这股气味本就淡薄，经由雨水冲洗，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消散。 他必须在气味消散之前找到源头。 这股阴沉黏腻、仿佛是水沟一般肮脏腐臭，仅仅只是闻到一丝就险些令他作呕的恶臭。 比之恶鬼，有过之而无不及。 * “这里是……” 炭治郎急促地喘气。过于激烈的奔跑即便是已经习惯了全集中呼吸的他也不禁感到一阵胸闷，喉中干涩，忍不住咳嗽。 他站在一片废墟前，天上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只留下依旧湿润的地面和盛着晶莹水珠的嫩叶。 不会错的，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确确实实就是从这堆瓦砾 有什么令他汗毛倒竖、极度排斥与厌恶的东西被掩埋在这堆瓦砾之下。 “！” 瓦砾何时握紧剑柄，目光灼灼盯着传出声音的地方。 那股气味离他越来越近，一个如同蛆虫一般奇形怪状的东西忽然从瓦砾底下钻了出来。 “诶？还有人在这里吗？” 还没等炭治郎发出惊呼，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下一瞬又变成了人类的模样，很惊讶似的看着神情震惊的炭治郎。 炭治郎呼吸一窒，瑰红的竖瞳猛一收缩，死死盯着面前这个不知为何的生物。 毫无疑问，能够做到刚才那样的绝对不是人类，然而又并非是鬼。 而且，那股恶臭也正是从这个家伙身上散发出来的。 ……是五条老师口中的咒灵吗？ “你好像并不是人类啊。” 那人似乎也对炭治郎挺感兴趣，好奇地凑上来打量。 “但是灵魂看起来又跟我们不太一样……” 咒灵猛一下贴近恶鬼面颊。 “你到底是什么呢？”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甚至在炭治郎自己反应过来之前，恶鬼尖锐的利爪就已经挥出，毫不留情抓向咒灵的脸。 “不要靠近我！” 炭治郎连忙捂着鼻子往后倒退几步。 恶鬼面容严肃，目光牢牢锁定眼前的咒灵。 虽然和鬼有本质上的不同，但是这股味道…… “如此恶臭的气味——你到底杀了多少人？！” 和鬼一样的。鬼吃的人越多，散发出来的气味就越发恶臭难闻。 而这个家伙身上的气味，少说也能比得上那些下弦！ 猛然间明悟这样的事实，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骤然从炭治郎心底炸开，鬼血被愤怒炙烤得燥热不安，带着难以忽视的热度在血管里奔腾。 炭治郎殷红的鬼瞳里几乎能喷出火来，连呼吸都带着炽灼的热度。 “杀人？” 特级咒灵似乎并不能理解面前的家伙怎么忽然间就愤怒起来了。 他歪着头，神情疑惑，“我并没有杀他们啊。” “我只不过是做了几个实验，改变了那群人类的灵魂形状而已啊。” “啊、可惜。”说着，咒灵似乎还想翻出什么东西给炭治郎看。“我放在身上的试验品都用掉了，暂时没办法给你看了。” “不过那些人类太弱了，被改变灵魂形状之后没几天就死了。” 真人忍不住叹气摇头，“导致我的实验一直没办法再进行下去呢。” “所以——” 咒灵嘴角勾起，拉扯出的笑容清晰无比地倒映在恶鬼眼中。 “你怎么能说是我杀了他们呢？” “你这家伙！” 怒火一瞬间窜上脑海，炭治郎根本来不及多想。他背后从一开始就躁动不安的骨鞭终于叫嚣着撕裂皮肤，张牙舞爪指向咒灵。 “哇哦，好厉害。” 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一般，真人看着恶鬼背后忽然出现的骨鞭，眼睛睁大，甚至还想鼓掌拍手。 “这东西是你自己长出来的吗？” “平常是收在哪里的？” 要不是骨鞭还虎视眈眈地指着他，真人恐怕都直接想凑到炭治郎面前仔细研究了。 “为什么发生了这样的变化，你的灵魂形状却没有出现改变呢？” “好有趣啊！” 咒灵捂着嘴，噗噗地笑。 “你的灵魂形状会像那些人类一样变化吗？” 咒灵歪着头，一点都不在乎骨鞭的威胁。 “话说，你要不要加入我们啊。” 真人忽然间想到一个好主意，“这样我就可以好好研究你的灵魂和身体之间的联系了。” 咒灵笑容明媚，就好像是只单纯在邀请好友到家里玩一样。 然而层层叠叠的恶意却一点一点涌出，几乎要把眼前的恶鬼淹没。 “毕竟，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奇特的生物。” 不是人，不是咒灵。 那你到底是什么呢？ “闭嘴。” 炭治郎痛苦的撑着额头。 他满头都是冷汗。被一直压抑着的、属于鬼掠夺与杀戮的本能这次就好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般，混杂着愤怒喷涌而出。 鼓噪的血液吵得耳朵嗡嗡作响，脑子像是被针扎一般刺疼不止。恶鬼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拼命想把骨鞭再度收回体内。 可惜，骨鞭就像是第一天那般失了控，根本不听使唤。 他剧烈地喘息，鬼的本能和人的理智在脑海里不断交织撕扯，又在愤怒的炙烤下不断升温。 恶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咒灵，獠牙尖锐，红瞳滴血，咬牙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我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加入这种蔑视生命的家伙！ “啊、既然你不愿意的话，那就没办法咯。” 真人耸耸肩，“本来我还想动作温柔一点的。” 咒灵忽然间扯开嘴角，恶意混杂在狰狞的笑容里，铺天盖地压向恶鬼。 他抬起手，一点都不在乎骨鞭上尖利的倒刺，轻轻将手覆盖在狰狞的骨鞭上。 —— “无为转变。” 第18章 chapter18 无为转变。 通过触碰灵魂、改变形状，进而改变人的躯体。 人类经常承受不住灵魂改变后的痛苦，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走向死亡。 “你会变成什么模样呢？” 能承受比人类更强的改变吗？ 真人咧开嘴角，满含恶意的目光落在猛然间僵硬的恶鬼身上。 “啊，反正你不是人类，所以动作粗暴一点也没什么关系吧。” 他一边这么说着，覆盖在骨鞭上的手猛一下死死攥住不断挣扎的骨鞭，手上深紫色的咒力一瞬间爆发，迅速循着骨鞭覆盖上恶鬼的身体。 “你刚刚好像很生气？” 真人一下贴近炭治郎脸侧，如同蛇一样冰冷黏腻的吐息丝丝缕缕钻进大脑。 咒灵的声音冷淡，“你的灵魂，刚才一直在颤抖哦？” “明明跟人类的形状完全不一样，居然也会像人类一样生气愤怒呢。” “你说，是不是很有趣呀？” 然而被迫遭到灵魂改变的恶鬼根本没有办法说话。 很难形容被那双手触碰到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炭治郎咬紧了牙，拼尽全力想要压抑喉中的低吼。 他满头冷汗，明明身体就像是突然间被浇了一头冰水一般冷得想要发抖，然而血液、内脏、呼吸乃至灵魂却像是被放在炭架上炙烤，放在岩浆中灼烧一般痛苦。 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恣意揉捏滚搓他的灵魂，凭着自己的喜好蛮横地扯成自己想要的形状。 明明感觉到自己好像是被强行扯动，一会儿被压扁一会儿又被拉长，然而不管是大脑还是别的感觉器官，却又在清清楚楚告诉他他的形体根本没发生任何的变化。 疼，非常疼。 炭治郎想要张大嘴呼吸，希望冰凉的空气能让几乎沸腾的大脑冷静下来。然而肺里面却传来窒息一般的痛苦，全身上下的器官都在叫嚣着针扎一般的刺痛。 炭治郎几乎失去了对于时间的判断。 这样的痛苦到底持续了多久？ 一瞬间？一眨眼？还是一秒钟、一分钟？ 那些被这个咒灵改造的人类，也都承受了这样的痛苦吗？ “好厉害！” 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真人睁大眼睛看着炭治郎，忍不住称赞。 “你的灵魂，要远比我想象的结实啊。” 明明看起来很容易改变的，真人摸着下巴，没想到实际动起手来要坚硬得多，并不像人类那样随随便便一弄就会改变了。 虽然刚刚才和别的咒术师打过一架，消耗了大量咒力。 不过从他动手到现在几次呼吸过去，这家伙被改变了的部分也只有几条骨鞭和半边身体而已。 “不过不要紧。” 真人也懒得去想个中原因。 “灵魂更加结实的话，应该就能承受更强程度的改变了吧。” 咒灵眯起眼，话语中满满都是黏腻阴森的恶意。 “不是人类的话，也应该能比那群废物活得更久一点？” 然而此刻的炭治郎已经听不清他在讲什么了。 不知道无为转变是不是也会影响到大脑，炭治郎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意识也模模糊糊的。 身下找不到坚实的地面，他就像是跌入了深不见底的悬崖一般，只有不断下坠的空落感从心底蔓延而上。 ‘真是无能。’ 满是黏黄浆液、不断蠕动着的肉块不知从何处冒出，拖住了不断下坠的炭治郎。 肉块像是找到了目标，紧紧包裹着炭治郎。筋肉蠕动之间不断吸引着炭治郎往里陷落，好似要将少年全部吞噬。 ‘我要死了吗？’ 炭治郎迷迷糊糊睁开眼，他的脸几乎被肉块包裹住，只露出些许的缝隙能够看到漆黑黑的一片。 ‘怎么可能。’ 蠕动的肉块忽然间拔高，一枚碎宝石一般瑰丽殷红的竖瞳骤然睁开，死死盯着即将被吞没的少年。 ‘你可是继承了我所有力量的最完美的生物，怎么可能会死在这里。’ 那道声音似乎是很不屑地嗤笑一声，‘连这种卑贱的东西都打不过，你可真是无能。’ 它伏在还想要挣扎的少年耳边，极尽诱惑。 ‘不要抗拒，陷落吧，炭治郎。’ ‘接受我的力量，成为最强的生物。’。 然后大开杀戒吧。 ‘不、我……’ 思绪已经不太清醒的炭治郎下意识想要张嘴反驳。然而他脑子里混沌一片，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到底该如何反驳这个声音，只是潜意识里不知为何始终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说法和力量。 ‘没有什么不，接受我的力量，成为新的鬼王，这种弱小低贱的东西怎么可能伤得了你！’ 那道声音似乎是有些急切，‘这种程度的改变对你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身为鬼王的他本就拥有最完美的拟态，怎么可能因为这种程度的变化就痛苦不堪？！ ‘不要抗拒我，炭治郎。’ ‘放弃你身为人那软弱的一面，彻底成为鬼吧。’ “嗯？” 真人疑惑地歪了歪头，实在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的无为转变确确实实是会改变人的灵魂没错。 但是为什么这家伙的气息好像也和一开始不太一样了？ “啧。”咒灵有些不爽地咂了咂嘴。 奇怪了，明明刚才还没有这种感觉，但是随着这家伙不知为何的气息变化，一种仿佛被蛮荒凶兽盯上的、毛骨悚然的感觉逐渐在真人心底发酵。 “加快点速度吧。” 然而就在他加大手上咒力输出的一瞬间，异变陡生！ 【哥哥！快醒醒啊！】 面前的恶鬼猛然间睁开眼，收缩成针尖般大小的瞳孔死死盯着面前悚然一惊的咒灵，喉间发出威胁似的低吼，似乎在向眼前的家伙示威。 然而那样毫无理智、如同野兽一般的状态似乎只持续了一瞬间，下一刻少年的理智硬生生压过鬼的本能，眼神又重新恢复清澈。 已经畸变膨大、布满青紫膨胀血管的骨鞭忽然生出更加尖锐的骨刺，一下毫不留情将咒灵仍然抓着骨鞭的手狠狠刺穿。 鲜血霎时飞溅，暗红的血滴落在骨鞭上。然而诡异的是血竟然逐渐融入骨鞭之中，被骨鞭毫不犹豫贪婪地吸收殆尽。 “！” 这样的异变不过发生在一刹那，即便是心中早有警惕，然而这一瞬间的变化也仍然让特级咒灵始料未及。 “真是不得了。” 他连忙捂着被刺伤的地方，嘴边冷笑，连连后退。 “但是只要我的灵魂形态没有改变，你就是伤不到我的哦。” 才怪。 真人咬紧牙，头上隐隐约约有冷汗冒出。 手上的伤口确确实实又在缓慢愈合，然而远远没有他嘴里讲的那么轻松。 在被骨刺戳穿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地顺着伤口流进他体内。 当时不过以为只是错觉，然而现在看来确确实实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进入了他的身体。 他的伤口不仅是愈合的速度慢得离谱，更是一股火辣辣的疼痛，像是要烧起来一般。 ——更甚至于，那一块的灵魂都有些许的细微变化，隐隐约约与对面那家伙的灵魂有些许相似。 然而炭治郎根本就没听咒灵说了什么。 意识清醒的一瞬间，他背后简直吓出了一身冷汗。 朦朦胧胧之间，他差一点就被无惨余留在鬼血里的意识蛊惑、彻底沦为恶鬼！ 炭治郎心中一阵后怕，根本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及时被拉住，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他长舒一口气，明明被无为转变影响得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身体乃至灵魂都一阵一阵绞痛，然而炭治郎现在却无比轻松。 没有什么比变成鬼更糟糕的后果了。 ‘谢谢你，祢豆子。’炭治郎轻轻把已经看不出原样的手放在胸前，微微阖上眼眸。 ‘你又帮了哥哥一次。’ 不过刚才的情况虽然惊险，却也让炭治郎回忆起了一些至关重要的事情。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之前与无惨对战的时候，无惨能够随意改变自己身体的形状，祢豆子变成鬼的时候也能够改变身体的大小。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将被咒灵改变的身体变回原来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 真人睁大了眼，震惊地看着对面的恶鬼。 对面的那个家伙不知道要干什么，深吸一口气之后闭上眼。 然后真人就看到，那明明已经被改造成其他形状的灵魂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在一点点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丝毫未变！那家伙的身体也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你干了什么？！” 还出生没多久的特级咒灵并不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灵魂能够自己恢复！” “不过不要紧。” 真人一甩手，手上血淋淋的伤口至少表面上已经恢复正常。 他拉扯开唇角，脸上的笑容不可谓不丑陋疯狂，眼底也逐渐弥漫上恶意与疯狂夹杂的神色。 “既然你能够自己恢复，那我就完全不需要担心你会不会死了。” “让我们愉快地做实验吧！” “请容许我拒绝。” 终于恢复正常的炭治郎长吐一口气。 他背后的骨鞭还没能收回去，张牙舞爪蛰伏在恶鬼背后的阴影之中，虎视眈眈、蓄势待发。 恶鬼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一双殷红如血的鬼瞳幽幽亮起，就像是隐藏在暗处的猎食者，死死锁定自己的猎物。 “我讨厌你。” 炭治郎抬手，轻轻握上腰间的日轮刀。 他脸上因为愤怒青筋暴起，深红的斑纹像是活过来一般蜿蜒，几乎占据了大半张脸。 “咔”的一声，刀剑出鞘。 “我会将你，在此灭除。” 第19章 chapter19 “噗。”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咒灵也不管自己身上的伤，捧着肚子差点原地坐倒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他笑得差点眼角都流出眼泪。 “就凭你，也想祓除我？” “你该不会以为能够消除掉无为转变的影响，就能够打败我吧？” “真是天真得可笑。” 虽然无为转变对这家伙没有影响这件事，确确实实会很大影响到他的实力。 不过能够被称为是特级咒灵，他怎么可能就只有这一点本事？ 真人张开双臂，翎羽一般的构造从他的手臂根部一点点蔓延，演化成翅膀样的形态。 “好好陪我玩玩吧。” 炭治郎没理咒灵在那边的疯言疯语。 他咬紧牙，深深吸入一口气后又缓缓吐出。胸腔扩张到极限，大量的氧气争先恐后奔入血液，再由心脏运输到全身各处。 鬼的血液从未像现在一般活跃鼓噪，炭治郎闭上眼，他甚至能够听到血细胞在血管里互相碰撞摩擦的声音。 已经近乎沸腾的血液并没有因为吸入的冰凉空气降下温度，反而因为得到了充足的氧气越加兴奋地在身体里奔流，连带着呼吸之间都是滚烫炽灼的热度。 炭治郎微微后撤一步，紧紧握住刀柄，浑身肌肉兴奋地几近颤栗。 鬼古语灵敏的五感尽职尽责为他带来数不尽的信息，甚至连轻微拂过皮肤的清风都未曾放过。 不知道是不是炭治郎的错觉，他已经无法分清到底是自己的手心过于灼热，还是剑柄此刻像是烙铁一般滚烫。 他紧紧抓着刀柄，刀剑出鞘时的声音清晰无比在废墟之间回荡，刀刃反射出的泠泠寒光倒映在那双莹莹亮起的殷红鬼瞳之中。 明明才过去没多久，炭治郎却觉得自己似乎很久都没有再拿起日轮刀，甚至于全身的肌肉都有些不太协调似的陌生。 “嗯？那是什么？” 真人不是没见过咒术师手上那些奇奇怪怪的咒具，但是这样造型古朴，气质浑重的刀还是第一次见。 “咒灵也会使用咒具吗？” ——好吧，尽管眼前的这家伙并不能算是咒灵，但先让他这么称呼算了。 真人眯起眼，身上咒力悄然浮动。 很奇怪，非常奇怪。 哪怕是刚才使用无为转变也好，现在也好，他几乎没有从对面那家伙身上感受到一点咒力的涌动。 下一刻，他猛然睁大眼，炽烈的火光瞬间占据全部视野。 火之神神乐·圆舞！ “嘁！” 特级咒灵反应迅速，在火光贴近面颊的一瞬间以一种人类绝不可能做到的姿势猛然向后倒去，脊背像是断裂一般硬生生折成两半。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感觉脸上仿佛被炭火硬生生烤过一般灼痛，甚至鼻尖还闻到隐隐约约烧焦的气味。 咒灵也不甘示弱。 明明是那样别扭的姿势，真人居然还能抬起腿——当然他也不是人，这样似乎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不知何时变成马蹄一般的腿狠狠一脚蹬在炭治郎肩膀上。 咒灵实在是恶毒得过分，在刚刚触及到恶鬼身体的瞬间，足底冒出锐利的尖刺，毫不犹豫刺穿炭治郎的肩膀！ “呜！” 防备不及下受了伤，炭治郎瞳孔一缩，然而下一刻狠狠咬紧牙，手腕一翻刀刃再一次携卷着熊熊火焰砍向真人的脖颈。 炭治郎也同时借着这股力道猛然倒退几步，捂着肩膀上的伤口低低喘气。 身后的骨鞭好似得到了指令，猛一下冲上前，与咒灵缠斗在一起。 炭治郎低下头，额发垂落，阴影挡住了脸上的神情。 肩膀上的伤，对于人类而言不可谓不严重，甚至有可能今后再也拿不起刀剑。 然而此刻，他能够清晰无比地听到骨骼生长时‘咔咔’令人牙酸的声音，感受到掌下的皮肉是怎样快速愈合。 不。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炭治郎咬紧牙，另一边的真人好像是玩上了瘾，尖锐刺耳的小声不断在废墟中回荡。 “你果然比那些人类有趣多了！” 咒灵神情兴奋，像是找到了什么玩具一般，似乎一点都在乎炭治郎对他的敌意。 “不过，接下来也该轮到我攻击了。” 咒灵扯起嘴角，慢悠悠地说。 不过，他接下来的动作可远远没有这么悠然。 咒灵后背突然间冒出许多如同骨刺一般的东西，然而那东西又质地偏向柔软，绝对没有骨刺那样坚硬。 突生的尖刺狠狠戳进骨鞭，巨大的力道连带着骨鞭一同狠狠戳进墙壁，任凭骨鞭再怎么疯狂挣扎也无法挣脱。 “这样，你就没办法动了。” 真人捂着脸大笑。 他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那些尖刺自动从身上分离开，而咒灵身上甚至看不出一点痕迹。 ‘糟糕！’ 骨鞭被刺穿的一瞬间炭治郎面色一僵，暗道不好。 尽管这些骨鞭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经常不受到他的控制，然而无可否认这些东西是从他身上延伸出去的。 骨鞭被控制住，会大大影响到他的行动。 那个咒灵，打的也正是这样的主意。 他一咬牙，一抹狠戾的神色从殷红的鬼瞳中一闪而没。 刀身瞬间调转，腰身扭成人类近乎不可能做到的角度，炭治郎咬紧牙，猛然一刀挥下！ “哇，不是吧。” 恶鬼的这一通操作看得真人目瞪口呆。 “你也太狠了！” 然而恶鬼甚至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强行从身上剥离的骨鞭和背后血淋淋的伤口。 炭治郎抬头，目光如火，死死地盯着空中还拍着自己胸口，似乎有些后怕的咒灵。 “不过，也正是这样才好玩嘛。” 咒灵扯着脸皮嘻嘻笑。 眼见着没有办法限制住恶鬼的行动，真人也干脆了当地收回骨刺，已经逐渐失去生机的骨鞭不甘地在地上挣扎两下，彻底没了动静。 “你还会再长出新的骨鞭吗？” “我不会再让它长出来。” 炭治郎沉声回答。 他背后的伤口短短几次眨眼之间就已经几乎愈合，若非是背后破破烂烂的衣服、以及喷溅在衣料上的暗红血渍，甚至根本看不出来刚才炭治郎到底做了什么。 火之神神乐·华阳突！ “哇啊！” 真人险险一躲，“你怎么一声不说就开始攻击！” 火之神神乐·飞轮阳炎 火之神神乐·斜阳转身 炭治郎嘴唇紧抿，似乎是打定主意不再理睬性格恶劣至极的咒灵。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被无惨强行变成鬼后，变化的不仅仅是他更加灵敏的五官以及背后控制不住的骨鞭，还有许多甚至连炭治郎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细微变化。 就比如——他现在能够毫无阻碍地将日之呼吸的每一式连接起来。 “虽然你的剑技却是很厉害。” 真人横起双臂挡在身前。 “但是仅仅就这样的话，是伤不了我的哦？” 他甩了甩被恶鬼一刀砍断的手臂，一点都不在乎这样的伤。 “我只要保持灵魂的形状。就绝对……” 咒灵忽然睁大了眼，呆滞的看着自己的手臂。 “诶？” 为什么没有愈合？ 他的胳膊被锋利的刀面直直砍过，切口处被刀身上炽烈的火焰炽烤得焦黑一片，根本看不清内里骨头和肌肉的模样。 ‘怎么可能？！’ 从未料想到这种情况的真人一下子慌了神。 他不可置信地晃动只剩下一半前臂的胳膊，拼命催动咒力，然而前臂上的断口依然没有任何愈合的趋势。 新生的特级咒灵终于感受到了慌乱和恐惧。 “你……！” 真人猛一下抬起头，话还没能说出口就彻底哑了声。 刀身悄无声息贴近他的脖颈，锋利冰凉的刀刃横在颈动脉侧。冰冷的杀意笼罩在头顶，震得咒灵动弹不得。 “恣意玩弄他人的灵魂与性命。” 炭治郎声音冰冷，似乎在努力压抑即将喷涌而出的愤怒。 “你罪该万死。” “呵。” 咒灵喉结上下滚动，背后隐隐冒出冷汗。 “我说过，就凭你也想杀了我？” 真人喉咙里传出闷闷的笑声。 他直直扭过头，一点都不在意脖颈上被刀刃划破的伤口，甚至还主动把脖子往刀刃上靠。 “下次见面，我一定会杀了你。” 杀了这个让他如此狼狈的家伙。 炭治郎根本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会直往刀上靠，不由得微微一顿。 也就是这一秒的愣神，真人忽然全身膨胀，像是充满了气的气球一样，五官和浑身的肌肉推挤起来，狰狞而又丑陋。 炭治郎反应迅速，毫不犹豫一刀劈开眼前肿胀的肉球。 温热黏腻的血几乎是兜头浇了他满身满脸，炭治郎半阖上眼眸，一道瘦小如同蛆虫，稍不注意就可能被忽略的肉块飞速顺着地面想要爬进河里，妄图逃跑。 “不准逃！” 尖利的鬼瞳一瞬间锁定那块飞速逃跑的肉块，炭治郎看也没看另一边的破碎肉块，径直朝前冲去。 他今天一定要将那个咒灵斩于刀下！ 第20章 chapter20 “哦呀，瞧我发现了什么？” 五条悟扒开草丛，装作一脸惊讶地样子看向水面上忽然冒出的人影。 “这不是丢下老师孤苦伶仃一个人、一个人不知道跑到哪里的坏学生——炭治郎吗？” “谁？！” 然而没有五条悟想象中可爱的学生羞红一张脸慌乱解释的场面。 刚刚从水里冒出头的恶鬼脸上还有未曾散去的狠戾神色，听到五条悟的声音后目光警惕、神情戒备扭头看向声源。 “啊！” 看清来人后，炭治郎睁大眼，脸上的神情松懈下来，嘴边没一会儿就又挂上了笑容。 就好像刚才那样冷冽的神色只不过是五条悟的错觉。 “五条老师！” 炭治郎摸了把脸，他浑身都湿漉漉的，深红色额发贴在额上不断渗水，使得炭治郎被水迷得几乎睁不开眼。 “老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慢慢朝河岸边游过去。 炭治郎环视周围，他刚才只顾着追踪那个逃离出去的肉块，根本没注意自己到底跑了多远。 现在，除了知道自己在河边，前面有路后面有路，旁边有楼还有树以外，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更别提是能不能自己找到回去的路。 所以，五条悟能够如此‘恰巧’地到这里，然后又‘刚好’发现水里的炭治郎，实在是令炭治郎好奇。 “嗯——这个问题嘛。” 五条悟故意停顿一下，“很简单哦。” “就像炭治郎能够根据气味找到别人一样，老师我也有办法找到炭治郎留下来的痕迹，然后找到你。” “快点从水里起来吧。” 五条悟上前一步，一把将湿透了的少年拉了起来，“虽然是夏天，晚上水里面还是很冷的。” “不要说自己不怕冷这种话。” 像是早就猜到炭治郎会说什么，白发咒术师在少年刚刚张口就把人打断。 “就算不是人类，也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才对。” “那么——” “能告诉老师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五条悟抿起嘴，已经尽量放缓语气，不想吓到明显状态不佳的炭治郎。 他的视线不着痕迹扫过对方不知为何变得破破烂烂、几乎看不出原样的衣服，上面暗红色的血迹哪怕是泡在河水里那么旧也一点没有变淡，甚至还在不断向下渗透粉红色的水滴。 炭治郎的神色也显然非常糟糕——不知道该不该感谢鬼实在是恐怖的再生能力，至少这孩子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少胳膊少腿，身上好像也没什么伤口的样子。 然而五条悟能信了这“没事”才怪！ 鬼的肤色一向比常人苍白，可五条悟就是觉得此刻的炭治郎脸色要比他们刚出来的时候苍白不少。 仿佛是为了不让他担心，炭治郎还对着他露出温暖柔和的笑容，然而那双一向明亮的鬼瞳此刻像是蒙了一层薄雾，灰蒙蒙的，眉宇间也难掩疲惫的神色。 听到五条悟的话，炭治郎下意识张了张嘴，脸上浮现出犹豫的神色。 “其实，也没有发生什么……” “只是遇见了一个很让人讨厌的咒灵。” 炭治郎垂下眼，避免与五条悟直视。 他不想把自己中途做了什么告诉白发咒术师。 “那家伙逃进了水里，我也跟着继续追逐他。” 说到这里，炭治郎就忍不住感到一阵沮丧，“但是我最后追丢了。” 明明想把那家伙彻底斩于刀下，使其再不能祸害人世。 可没想到，却还是让那该死的咒灵跑了。 炭治郎说到这里就不肯再说下去，小心翼翼抬起眼，目光忐忑看着站在原地一语不发的五条悟。 因为他的疏忽，这个咒灵以后还不知道会残害多少人的灵魂，多少无辜的人要遭受灵魂改造的痛苦与折磨…… “炭治郎做得很棒哦。” 嗯？ 恶鬼惊讶地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咒术师。 他本来以为会被五条老师至少是说教一通的……？ “真是的，炭治郎把我想象成什么样的人了啊。” 看透了学生的想法，五条悟默默叹口气，颇为无奈地抱怨。 “虽然炭治郎没说，但是你已经拼尽全力想要祓除那个咒灵了，对不对？” 恶鬼头发湿漉漉的，隐约还夹杂着几根水草。然而白发咒术师一点都没嫌弃，轻轻抚上炭治郎头顶。 “和咒灵对战的时候，受了很严重的伤吧？” “受伤的时候肯定很疼吧。” 这点倒是不难猜，毕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恶鬼就毫不犹豫直接砍掉了自己的骨鞭。 “炭治郎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白发的咒术师声音柔和。 “好好休息一下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给老师就好。” “五条老师……” 不知道多久没有再这样被人摸着头柔声诱哄，已经习惯把一切担子背在身上的长男忽然有些鼻头发酸。 然而他的感动没能持续多久。 “不过炭治郎现在的样子，我没办法带你回去啊。” 五条悟摸着下巴，面带苦恼地看着对方破破烂烂的衣服。 奇怪的打扮和特征还能说是spy蒙混过去，然而恶鬼现在的状态，但凡上街那必然会惊吓到路人，然后被当成是危险分子的吧。 “要是炭治郎能变得小小的，我就能直接把你塞进衣服里藏起来，然后带你回去了。” 哪怕是最强，也觉得这样的想法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 但是，没想到，炭治郎居然还歪歪头，认真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好像……也并不是不能做到？” 丝毫不觉得这项提议是不是有哪里奇怪的炭治郎认真回答。 “虽然只是尝试——但是我好像知道鬼要怎样拟态了……” 他说着，身上鬼的细胞也悄然开始活跃。 于是，最强的咒术师五条悟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目瞪口呆。 一个十五岁的，活生生的少年。 竟然一点一点在他眼前缩小，然后变成了小孩子一般的体型？！ 等等？！ 白发咒术师不可置信地摘下眼罩，睁大眼看着似乎有些不太熟悉孩童身体、正晃着胳膊的炭治郎。 六眼明明确确告诉五条悟面前的小孩绝对上上下下从头到脚都是他的学生，然而大脑拒绝接受这样的结果。 这简直比大变活人还大变活人。 “五条老师？” 变成小孩后，声音也变得濡软的炭治郎疑惑地抬起头，不明白咒术师为什么僵硬在原地。 “炭治郎……你没必要这么配合的。” 饶是五条悟，此刻也有些无语凝噎。 他其实是想打电话叫伊地知过来接人来着。 “不过这样也行。” 反正变都变了，五条悟也懒得再多打一个电话。 他一把捞起人，往怀里一塞就往回走。 * “不过话说，炭治郎是心情不太好吗？” 慢悠悠走在路上，五条悟忽然低头问。 藏在他衣服里的炭治郎浑身一僵，好久才有闷闷的声音传进咒术师耳中。 “嗯……” 炭治郎似乎还在组织语言。 “我今天，差一点就彻底变成鬼了。” 饶是现在回想起来，也依旧让他吓得满身冷汗。 “如果没有祢豆子拉住我的话……” 他真的会被无惨蛊惑，沦为无恶不作的鬼。 “即便是现在，我也没有办法完全控制住鬼的本能。” 就像他会忍不住冒出獠牙，想要吞噬身边人的血肉。 就像鬼血液里面凶狠暴戾的本能依旧在不停灼烧他的思维，咆哮着让他大开杀戒。 “我确实是在害怕着，害怕自己会不会有哪一天忍受不住饥饿对身边的人下手，会不会有哪一天伤害到我在乎的人。” 他也痛恨现在依旧在他体内奔涌的那样肮脏罪恶的鬼血，憎恶身上一切与鬼有关的特征。 炭治郎忽然冒出头来，目光灼灼盯着白发咒术师。 “我知道五条老师非常强，绝对有实力能够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灭除我。” “可是老师为什么不仅没有，反而还让我进入高专学习呢？” 留下他这么大的隐患。 “嗯——关于这个问题嘛。” 五条悟一顿，“炭治郎相信自己吗？” “诶？”恶鬼一愣。 “我啊，在见到炭治郎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炭治郎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孩子。” “所以，我也相信炭治郎能够控制住、并且利用好‘鬼’的这一部分力量。” “我可是相当看好炭治郎的哦？” 似乎是觉得气氛实在是过于严肃，白发咒术师还开了个小玩笑。 “那么——” 五条悟伸出手，中指与拇指圈成一个圈，不偏不倚弹在炭治郎额头正中央。 好硬！ 咒术师手上动作微顿，然后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说。 “炭治郎相信自己吗？” 相信自己不会臣服在鬼的本能之下。 相信他对于炭治郎的信任。 “……我不知道。”恶鬼小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他老老实实的摇头，如实回答。 “但是，我会努力的！” “如果有那一天，我真的失控，彻底变成没有理智的恶鬼。” 炭治郎直直看着面前的咒术师，认真与对方约定。 “老师请一定要将我灭除。” 第21章 chapter21 “哇哦。” 一身黑衣的青年站定，抬头忍不住发出一声平淡的惊呼。 “这还真是惨烈啊。” 先不说那一大片一大片浸润土地的暗红色血迹，还有零零碎碎散落在地面的稀碎肉块，光是那几条瘫在地面上毫无生机的狰狞骨鞭，也足以让任何一个其他误入这里的人类吓得面色惨白。 “所以——真人你还活着吗？” 他偏了偏头，看向地面上那堆碎肉。 然而似乎是让他失望了，那块碎肉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真的只是一堆毫无生机的肉块。 “真的假的。” 故作惊讶地感叹一句，黑发男子抬起脚，下一秒就要踩上去。 “这些东西处理起来还挺麻烦的。” 他已经把这堆碎肉默认成垃圾了。 “……喂。” 然而很可惜，明明下一秒他就要踩上去了，那些碎肉却突然蠕动起来，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揉吧揉吧团在一起，终于是勉勉强强组成了一只眼睛还有一张嘴。 哦，顺带一提。那团肉上面还有几根缝合线一样的东西，更是让这团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看起来诡谲恶心。 “我怎么可能这样就死了？” 那团肉块——勉为其难称其为真人吧，眼珠上翻，艰难看向头顶的男人。 没办法，现在的他海拔甚至不足十厘米。 “果然。” 顶着真人阴森森的目光，夏油杰耸耸肩，“开个玩笑而已。” “不过你这次伤得还真是重啊。” 前几天还嘲笑漏瑚被揍得那么惨，结果今天就轮到自己了。 不得不让人唏嘘世事无常，人生难料。 “脸上的表情真令人恶心。” 肉块真人相当不满的抱怨。 “不过我也知道了，只要灵魂依旧完整，即便是□□变成这样我也不会死。” 就是后续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恢复罢了。 他冲着不知何时走到骨鞭旁边的夏油杰喊道： “夏油，赶紧把我抱回去。” 你总不能指望他现在的模样还能自己离开吧。 “诶——？不要。” 夏油杰毫不犹豫拒绝。 他屈起食指轻轻敲了敲已经完全不会再动起来的骨鞭，小小惊叹一下这外壳竟然如此坚硬。 明明都已经脱离了本体，却依旧会让人感觉到恐惧害怕。 只是可惜。 留在原地的骨鞭虽然坚硬依旧，然而里面的血肉却早就腐败干涸，根本没办法用了。 “真人，把你伤成这样的，是不是一个深红色头发的少年？” 夏油杰忽然转头问。 “嗯？”提起这个，真人可就不困了。 “夏油你知道他？”他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地反问。 ——鬼知道一个肉块是怎样面目狰狞的。 “下一次见面，我绝对要杀了那家伙！” 竟然敢把他伤成这样！ “嗯，加油。” 夏油杰没什么诚意地鼓励道。 “不过嘛——” 他眯起眼，眼眸微斜瞥向身后的肉块，唇角不知何时悄然拉开一道笑容。 “我可以跟你保证。” “你们很快就又会见面的。” **** 真人最后是怎么自己想办法回去的暂且不知，但是炭治郎是被五条悟塞在怀里径直带回高专的。 “啊？！” 钉崎野蔷薇指着完全是小孩子体型的炭治郎，声音颤抖，满面震惊。 “这家伙是灶门？！” 真的不能怪她太震惊，明明前几天见面的时候还是个少年，怎么一转眼就变成小孩子了？ 不过话说小孩子为什么会来高专上学啊！ “是因为一点以外啦……”炭治郎不太适应地扯了扯兔子玩偶服上面的耳朵，小声回答。 “为了方便，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和老师无关的！” 也不知道五条悟是从哪里翻出来的这一套童装，白发咒术师刚一回到高专，眨眼间就不见了人影，再出现的时候手上就拿了这一套服装，径直往炭治郎头上套。 不得不说，即便是童装，五条悟的品味也绝对不差。 米黄色打底的衣服上面印着可爱的小兔子图案，还贴心地在兜帽上面加了长长的兔耳。 当然，这是炭治郎没有注意到其实后面也有一小团棉球充当尾巴的情况。 “嗯，不错。” 五条悟摸着下巴，丝毫没有昧着良心地夸赞。 “很可爱呦。” “五条老师……！” 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换上衣服的炭治郎快要涨红一张脸。 其实他是想说回到学校后他就可以变回原来的样子，根本不需要再装成小孩的模样啊！ “怎么了，炭治郎不喜欢吗？” 五条悟托着脑袋，明知故问。 “不，并不是不喜欢。” 炭治郎诚实地摇摇头，“我只是觉得这种衣服……有点不太适应。” “我这样穿，真的不会很奇怪吗？” 或者不如说这件衣服本身设计得就很奇怪吧！ “怎么会。” 五条悟撇了撇嘴，似乎是嫌弃炭治郎原来那身穿着已久，“你之前那样穿才会显得很奇怪呢。” “不信，问问别人吧。” 说完他就冲着无意间路过的钉崎野蔷薇招手。 “不过说真的，这样穿确实是比你之前那样顺眼多了。” 钉崎野蔷薇中肯的评价道，“虽然确实是有些过于可爱了。” 钉崎野蔷薇暗自咬牙。 可爱到连她都莫名有种想要上手揉揉对方脑袋的冲动。 “我就说嘛。” 可惜的是，她根本就还没能决定好要不要顺从本心，炭治郎就已经被五条悟一手抱起。 “钉崎训练了一天也累了吧，赶紧回去休息。” “炭治郎今天也很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然后，压根没给钉崎野蔷薇反应的时间，挥挥手转头就走。 * “所以炭治郎。” 总算是回到宿舍，炭治郎刚被放下还没站稳，五条悟就在身后追问出声。 “现在可以和我说说，那个咒灵的事情了吗？” 啊，对哦。 炭治郎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难怪白发咒术师刚才急吼吼地想要带他回来，这样的话题怎么说都不太适合在大街上，或者钉崎野蔷薇面前谈论。 “我之前在等五条老师的时候，闻到了一股非常刺鼻的味道，顺着那股味道找过去，就遇见了那个咒灵。” 炭治郎歪头想了想，说。 “那个咒灵似乎能够改变人的躯体，把人变成怪物一般的模样。” 他抿紧唇，心头的那股火气又悄然窜上。炭治郎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制住心中的愤怒。 “那家伙说，他用很多很多人类做过这样的实验。” “而那些人类，在受尽折磨后，很快就会在痛苦中死去。” 恶鬼忽然抬起头，殷红瑰丽的眼眸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我不能原谅这种行为！” “下一次遇到他，我一定会将其祓除！” “所以，你和他战斗了起来。” 五条悟总结道。 “对不起，我有些冲动了……” 炭治郎低头小声认错。 明明说好要在原地等五条悟，结果自己二话不说就跑了，还给咒术师添了这么多麻烦。 炭治郎低着头，鼻翼煽动，努力想分辨出空气中对面人身上的气味，借此判断最强的情绪。 然而很可惜，除了一个劲往他鼻子里钻的甜丝丝的味道以外，他没能味道其他任何一点别的气味。 “炭治郎做得很棒哦。” 出乎意料，五条悟伸出手揉了揉炭治郎柔软的深红色头发，轻声夸赞。 “就算没能祓除掉那个咒灵，炭治郎也一定给那家伙造成了很严重的伤害吧？” “这样的话，在那个咒灵恢复之前，他都不可能再跑出来伤害其他无辜的人类了。” 五条悟蹲在炭治郎面前，像是哄小孩一样，“所以，炭治郎其实间接救了很多人。” “为自己感到自豪吧，炭治郎。” “嗯？” 最强咒术师忽然一顿。 “睡着了？” 面前孩童模样的恶鬼脑袋正一点一点，眼睛困得几乎都要睁不开。听到五条悟的话还十分努力地想要睁开眼，嘴里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 “也是。” 像炭治郎这样认真又礼貌的孩子，怎么都不可能在别人说话的时候迷迷糊糊睡过去。 高强度的战斗，以及花了不少能量修复伤口，这孩子想必很早就已经筋疲力尽、昏昏欲睡了吧。 “唉。” 最强叹口气，任劳任怨轻手轻脚抱起小孩，顺便还替炭治郎掖好被角。 “那么，好梦。” 最强‘啪’地一声，关掉了灯。 第22章 chapter22 “那个……要不还是算了吧……” 吉野顺平左看看右看看，犹豫了半晌，忍不住为好友发声。 他还是有些不太适应地扯了扯高□□服的领子，在看到四周每一个人理会他之后，默默又退了回去。 对不起，虎杖。 吉野顺平在心中默默为好友默哀。 我已经尽力了。 此时的虎杖悠仁，正两手举着相框，一脸悲苦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他正在（被迫）为隐瞒自己没死这件事忏悔。 “算了算了。” 老好人熊猫摆了摆手，“悠仁也应该知道自己的错误了。” “比起这个，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吧。” “确实。”禅院真希点头。 她转过身，略带审视的目光把虎杖悠仁和吉野顺平上上下下扫了一遍。 “虽然团体战在意料之内——” “不过你们两个可确确实实在意料之外。” 之前共同训练才好不容易培养起的默契，如果因为这两个人的加入而一下子变得乱七八糟，那可就麻烦了。 而要因为两个人改变原来的作战计划，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时间上也根本来不及。 “嗯？不止他们两个吧。” 熊猫疑惑地歪了歪头，“悟不是说还有一个学生，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所以没能集合吗？” “啊！”钉崎野蔷薇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 “该不会是……” 她不可控制地想到了前两天看到的，穿着一身兔子装乖乖跟在白发咒术师身边的咒灵，脸上的表情逐渐微妙。 确实啊。 她偏过头，掩饰性地把拳头挡在嘴边咳嗽两声，脸上微微泛起可疑的红晕。 如果是那种状态，也的确没办法参加。 “哦哦！你们是说炭治郎吧！” 某种意义上和钉崎野蔷薇想到一块儿去的虎杖悠仁一锤手，兴奋地大喊。 “说起来，自从上一次分开后，我好久都没见到炭治郎了呢！” “哈？！” 钉崎野蔷薇一愣，瞬间反应过来虎杖悠仁这句话背后的另一层含义。 她噔噔噔上前两步，拎起橡胶锤二话不说就往虎杖悠仁脑壳上敲。 “也就是说那家伙一开始就知道你没死这件事？！” 可恶啊！亏她在第一次看到炭治郎的时候，还真情实感联想到了这家伙，害她暗自难过了好一会儿！ “嗷——！” 虎杖悠仁抱着头，可怜巴巴，“钉崎你打我干什么！” “你闭嘴！” “炭治郎？” 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谁的吉野顺平相当疑惑，“也是一年级的学生吗？” “嗯。”熊猫贴心为吉野顺平解释。 “他们说的应该就是悟之前带回来的那个特级咒灵吧。” “特级咒灵？！” 吉野顺平睁大了眼，似乎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特级咒灵怎么会来高专上学！” 就算是他没怎么了解过咒术界，但至少也还知道咒灵应该是他们的敌人才对。 “嘁。”禅院真希撇了撇嘴，“谁知道那个白痴眼罩男是怎么想的。” 能说服上层让咒灵——还是特级咒灵入学，恐怕五条悟也废了相当一波周折。 不过对于那个咒灵，他们还没见过，所以暂时不作讨论。 “顺平顺平。”虎杖悠仁小声把自己的好友喊过来。 “我跟你说，炭治郎真的超级好的！” “顺平见到他，也一定会和他成为朋友。” 他冲吉野顺平比了个大拇指，“我保证！” *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说曹操曹操到，他们话音刚落，房门就忽然被拉开。 “那个……抱歉打扰一下。” 伊地知洁高推了推眼镜，小声说。 他头上也不知道是热得，还是紧张得满头大汗。顶着一群学生的视线，深呼吸好几次才接着说： “五条先生让我背灶门过来。” 真的是背。 不知何时换上了高专校服的恶鬼此刻还在沉睡。炭治郎安安静静靠在伊地知背上，双眸紧闭，神情平静，偶尔还能从微张的嘴里看到尖锐的獠牙。 恶鬼呼吸缓慢而又平稳，沉睡时鬼的特征似乎也静默下去，若只是从表面上看来，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酣然甜睡的少年而已。 “灶门？” 钉崎野蔷薇疑惑地上上下下打量没有一点苏醒迹象的恶鬼，“他这是怎么了？” 明明前几天见到的时候—— 呃，好吧，也不能说是很正常。 不知道为什么，钉崎野蔷薇心底忽然漫上一股惋惜。 “这就是那个咒灵吗？” 禅院真希走上前，忍不住皱起眉头。 “怎么是这个样子。” 要不是身上的气息确确实实和人类不太一样，就算是他们也会认错啊！ 然而伊地知似乎是误解了她的意思，默默解释道：“自从上一次回来后，灶门君就一直是这样沉睡的状态。” 炭治郎已经沉睡好几天了。 要不是还保持着呼吸，以及一些比较基本的生命特征，都要让人怀疑是不是已经无声无息死去。 “本来以灶门君现在的状态是无法参加交流会的。” 伊地知叹了口气，“但是五条先生说炭治郎应该今天就会醒了，所以让我把他带过来。” 天知道要他一个人搬运这个特级咒灵有多紧张！ “但是他现在还没醒啊。” 熊猫指了指依旧紧闭着眼的恶鬼。 “鲑鱼鲑鱼。”狗卷棘点头附和。 “至于这个……” 伊地知还没说完，他背上的恶鬼忽然间一动。 “诶？” 久梦刚醒的炭治郎脑子还有些发懵，一脸迷茫地打量周围。 “我怎么会在这里？” “炭治郎炭治郎！” 虎杖悠仁兴奋地挥手。 “没时间了。” 禅院真希一掌劈上虎杖悠仁的脑袋，“打招呼叙旧什么的都给我放到交流会结束。” “交流会的事情待会儿伏黑解释给他。” “先简单问一下你们都会什么吧。” “我擅长的是水母式神。”吉野顺平有些忐忑地开口。 “能力的话……大概是水母的毒素能够麻痹神经，让人变得迟钝什么的。” 而虎杖悠仁就是更加直接粗暴的 “揍人，踢人。” “那你呢？” 禅院真希冲炭治郎扬了扬下巴，“你的术式是什么？” “我的话，应该是呼吸法吧。” 虽然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炭治郎还是老实回答。 “剩下的，大概就是鼻子很灵，以及恢复很快什么的……” “鼻子很灵。”钉崎野蔷薇忍不住小声吐槽，“你是狗吗？” “炭治郎你不是还有那个吗？”虎杖悠仁突然想到了什么，手上拼命冲炭治郎比划。 “就是那个模样很恐怖的，在空中的那个！” 他说得抽象，也难为炭治郎居然还能看懂。 “你是说骨鞭吗？”炭治郎皱了皱眉，面露难色，“我上次和咒灵战斗的时候把它们全都斩断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 他话还没说完，背后的皮肉突然间鼓出一个个大包，脊柱也传出‘咔咔’令人牙酸的声音。 下一秒，布满尖利倒刺的骨鞭一瞬间穿透皮肤、撕裂衣物，张牙舞爪几乎占满整个房间。 “啊。”炭治郎后知后觉地看着这些骨鞭，“又长回来了啊。” 虽然他也没对彻底斩断这些骨鞭抱有什么希望。 “哇啊！” 被突然间冒出来的骨鞭吓到的吉野顺平小小惊呼了一声。 “不错嘛。” 禅院真希非但一点都不怕这个骨鞭，还饶有兴趣轻轻敲了敲骨鞭坚硬的外壳。 “你说鼻子灵，大概是什么程度？” 她忽然转头问。 “能够分辨和追踪咒灵的程度。” “那好。”禅院真希一把将咒具扛到肩上，快速做出战术调整。 “顺平等会儿跟着钉崎他们，作为辅助。” “炭治郎和狗卷一起，去直接找那个二级咒灵。” “悠仁你负责拦住京都那边的东堂！” “要是有意外发生，及时灵活调整。” 她手中□□一转，末尾狠狠敲在地面，“我们绝对要赢！” **** “这次交流会，你们的首要目标是杀了宿傩的容器，虎杖悠仁。” 乐严寺沉声说道。 “那并不是人类。” “那个未能到场的学生呢？” 加茂宪纪扭头问。 “听说五条悟不顾上层反对，招收了一个特级咒灵入学。” “我想，应该就是这个没有出现的一年级生吧。” 乐岩寺冷哼一声，“让咒灵入学，成何体统！” 本来有他们阻挠，就算阻止不了特级咒灵入学，至少也能阻止特级咒灵参赛。 然而没想到五条悟估计是早就猜到了他们的想法，二话不说直接跑到他们面前，结结实实把人都威胁了一通，硬是给那个咒灵争取到了参赛资格。 “真是胡闹！” “比起这个——”三轮霞弱弱开口，“对面本来就人数占优，再加上一个特级咒灵的话……” 别说是能不能杀掉虎杖悠仁了，就连能不能获胜都是个问题。 “不用管那个咒灵。” 乐岩寺顿了顿，“你们的首要目标还是宿傩的容器，顺便收集关于那个特级咒灵的资料。” “如果能够诱导特级咒灵失控伤人，那就最好不过。” 乐岩寺嘉伸猛一下睁开眼。 “那样，我们就有理由直接祓除掉那个咒灵。” 这样的情况，就算是五条悟再有本事，也保不住那个特级咒灵了。 第23章 chapter23 “诶——？” 冥冥单手撑着头，半睁眼看了看屏幕中的画面。 “最前面的那个孩子，应该就是那个特殊的借读生吧。” “哼。”还没等五条悟开口，乐岩寺嘉伸冷哼一声。 “特级咒灵就是特级咒灵，也有资格被称为是高专的学生？” 哪怕仅仅只是个借读的名号，也依旧让人觉得耻辱！ “哈哈哈哈。”五条悟笑了两声，一点也听不出来情绪的变化。 “老头子你不要这么死板嘛。” 最强咒术师嘴上笑嘻嘻，说出来的话可就没那么友善了。 “悠仁出现的时候老人家的心脏勉为其难撑了过去没被吓到昏倒，要是现在再生气一下，小心气成脑梗塞哦？” “诶呀呀。”他说完也不管旁边乐岩寺嘉伸脸色黑成什么样，顾自顾往椅背一靠。 “而且炭治郎和悠仁都是好孩子，这点还轮不到你来担心。” “相比之下。”白发咒术师轻笑一声，“乐岩寺校长还是多担心一下京都的学生们比较好哦？” “万一在交流的时候一不小心被误伤了，那可就不好了嘛。” “喂……！” 庵歌姬忍不住打断五条悟，“你好歹给我放尊重点啊。” 虽然说了这个男人依旧会我行我素，坚决不改。 “我只希望某些人能够好好执行自己的职责。” 对于五条悟从来不尊敬自己这一点，乐岩寺嘉伸早就习惯了。 他要是真和五条悟计较起来，恐怕早几百年就已经心肌梗塞。 “这一点就不需要乐岩寺校长操心了。” 五条悟当然能够明白对方话里话的含义。 无非就是在暗暗讽刺他借着监视和看管特级咒灵的名义，实则想方设法包庇炭治郎罢了。 “不过我的学生我自然会好好教导。” “老人家还是想想怎么管好自己的学生吧。” 白发咒术师说完，双手环抱在胸前，默默注视着屏幕上不断变化的场景。 虽然不知道京都的家伙们在打什么注意，但他的学生，可没有那么容易就被打败哦？ **** “我们这边人数上占优势，所以可变动的灵活性更大。” 禅院真希边跑边说，“等会儿找机会分开。” 一群人聚在一起，不仅目标过大，效率也太低了。 “等一下！”和玉犬并行的炭治郎鼻尖忽然动了动，连忙大喊。 在他之后，玉犬也表现出异常。 “发生什么了？！”禅院真希脚步一顿，正准备抡起的长.枪也堪堪收回。 如果只是说眼前这个低级咒灵，那么不可能炭治郎和伏黑惠同时给出警示。 “有什么人在快速靠近这里。”炭治郎在轻嗅两下，瑰红色的竖瞳一瞬间缩紧，目光灼灼锁定一个方向。 “——而且，非常强！” 几乎在他话音刚落，一道劲风猛然从旁边冲出来，一拳碾碎了他们面前的这个咒灵。 “刚好全都在啊！” 东堂偏头看向东京高专的一群人，“这样就……” 他话还没说完，虎杖悠仁直接冲上前，上来二话不说就是狠狠一击。 与此同时，剩下的人也四散分开，毫不犹豫直接绕开东堂就走。 傻子才和这个怪物纠缠。 “话说——你的鼻子也太灵了吧。”钉崎野蔷薇忍不住吐槽。 “狗鼻子吗。” “这已经比狗鼻子还要灵敏太多了！”禅院真希显然心情不错，也出声调侃。 能够在玉犬之前就发现敌人的踪迹，可不就是比狗还要灵敏的嗅觉吗。 “鲑鱼鲑鱼。”狗卷棘小声赞同。 “这样的话，我们的计划也可以稍微做一点改动了。” 禅院真希停下脚步。 “喂，炭治郎。”她喊道。 “你能不能分辨出那个二级咒灵，或者是别的咒灵的位置？” “啊？！”吉野顺平被这操作震惊了。 “不、就算鼻子再怎么灵敏，这种事情也……” 这已经不是人类会有的嗅觉了吧！ “我试试吧。” 更让吉野顺平震惊的是，炭治郎居然真的答应，并开始尝试了！ 炭治郎深吸一口气，鬼的感官此刻被充分调动。 他闻到森林中草木的清香，闻到泥土湿润的气息，还有两方人员混杂在一起的气息。 炭治郎微微闭起眼，仔细分辨空气中隐隐约约的咒灵独有的恶臭黏腻的气味。 这个工作却是不太容易。若非是变成鬼后他的嗅觉比之前更加灵敏，此刻恐怕也会有点吃力。 “找到了！” 他一下睁开眼，殷红色的眼眸中还有未散去的精光。 “最强的一股气味大概在中间的区域——似乎正在向京都那边移动。” “剩下的咒灵零零碎碎分布在树林里，东南方有三个，西北方一个，东北方向两个，剩下的三个在西南方向。” “干的不错啊！”禅院真希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一开始也只是想着有没有这个可能性，没想到炭治郎还真的找到了。 “但是很奇怪，京都学校的人似乎并没有分开？” 炭治郎疑惑地歪了歪头，“气味都混杂在一起了。” “那接下来——嗯？发生什么了吗？” 看见炭治郎忽然间脸色一变，禅院真希连忙问道。 “血的味道……” 炭治郎好像是没听到禅院真希在说什么，只是抬手，指尖颤抖捂住口鼻，死死盯着他们来时的方向。 “这股血的味道，是虎杖君的！” 他扭头，神情急切，“真希前辈，虎杖君应该是受伤了！” 听完他的话，不止禅院真希，在场的学生们几乎全都脸色一变。 “虎杖受伤了？！” 吉野顺平几乎是下意识就想往回跑。 “等等！”禅院真希喝住他。 她自己也是神色严肃，眉头紧皱。 “你一个人回去也是白搭。” 禅院真希低头沉思，“我和惠一起回去，剩下的几个人继续前进。” “可是……！” “我和惠就足够了。”禅院真希扛上长.枪，利落地回头转身。 “同伴我要，胜利我们也要。” “用同伴的性命换来的胜利，我才不稀罕。” **** “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随手把已经死亡的诅咒挥开，熊猫回头看身后的几人。 “就这么让真希和惠去，还是有点不放心啊。” 得亏炭治郎灵敏过头的嗅觉，他们目标准确直奔诅咒而去，短短时间内就祓除了好几只诅咒。 “你们说呢？” “我果然还是很担心虎杖。” 莹蓝色的水母静静漂浮在吉野顺平身侧。他低下头，声音虽然很小，但是格外坚定。 “虽然我的实力可能很弱，但是我也想和虎杖一起战斗。” “鲑鱼。”狗卷棘点头。 “我也放心不下啊。”熊猫叹口气。 如果他们的猜测没错，那么相比起胜利，果然还是虎杖悠仁那边更加重要。 “那样这样吧，我，钉崎和顺平一起回去帮真希和惠，剩下的两个人继续追踪二级咒灵。” 熊猫一拍脑袋，快速做好了决定。 “有我们几个就足够了。” 像是知道炭治郎和狗卷接下开要说什么，熊猫紧接着开口。 “虽然知道你们也很担心悠仁，但是相信我们吧。” “更何况，如果能赢，悠仁也会很开心的吧？” “那好吧……”炭治郎点了点头。 “狗卷前辈，我们往这边走。” * “诶、好奇怪。” 炭治郎忽然停下脚步。 他努力在空气中嗅了嗅，脸上逐渐浮现出疑惑的神情。 “咒灵的味道，怎么都消失了？” “木鱼花？” 狗卷棘疑惑地抬头，不明白炭治郎为什么又忽然间脸色大变。 “十分抱歉，狗卷前辈！” 炭治郎忽然对他猛一鞠躬。 “我可能有非常要紧的事情需要暂时离开一下！” 狠戾的神色在殷红鬼瞳中一闪而没。 炭治郎抬起头，牢牢盯着某个方向，上下牙不自觉相互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他感觉到了。 那个恶劣至极的咒灵就在附近！ **** “喂，夏油。”好不容易恢复身体的真人歪坐在夏油杰身边。 “那家伙真的会来吗？” “当然。”夏油杰偏头瞥了一眼正无所事事祸害花花草草的真人，语气肯定。 “他发现了你的踪迹，肯定会过来的。” “说起来，你恢复得怎么样？” “嗯……”真人晃了晃胳膊。 “除了手上被骨刺刺穿的地方似乎有些不太受控制以外，没什么异常的地方。” 但是至于为什么那只手活动的时候特别僵涩，他就不明白了。 “果然。” 夏油杰耸耸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受伤的时候被他不经意间注入了一部分血液，所以才会有所影响。” “不过也多亏这样，我们才能够引他过来。” “喏。”他扬了扬下巴，示意真人往前面看。 “人这不就来了吗。” “啊、真的！” 真人刚一抬头，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就直直冲到他们面前。 灼烈的空气几乎是瞬间就贴面而上，咒灵连忙单手一撑地面，上半身往后仰的同时脚下也狠狠往前踢，半分不肯退让。 “又是你。” 炭治郎吐出一口浊气。 “这次我一定不会再放过你。” “在那之前，能先打扰你一会儿吗？” 夏油杰忽然出声。 “我想要邀请你加入我们。” 他微微勾起唇角，像是势在必得一般。 “——作为同类。” 第24章 chapter24 “同类？” 炭治郎手上动作微微一顿, 真人顺势一骨碌窜到夏油杰身边。还回过头来对着炭治郎扮鬼脸。 “你为什么这么说？” 他警惕地盯着对面的那个黑衣男人，无声握紧了手上的刀，神情戒备。 他是追着这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悸动才找到了那个罪该万死的咒灵。 也许是上一次对战的时候, 他无意识之下将一部分鬼血注入进了咒灵的身体里。 咒灵毕竟不是人类，就算看起来再怎么像人, 说到底身体还是由咒力构成, 无法被转化成鬼也在情理之中。 而与此同时，鬼血同样也无法被咒灵代谢掉，会一直一直残留在咒灵的身体里，即便是把手砍掉也无济于事。 炭治郎在找寻二级诅咒的气息时, 忽然感觉到体内的鬼血似乎有片刻的躁动，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忽然漫上心头。 他不太能形容得上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只是下意识就能够知道来的人是谁，以及在什么地方。 那是他的“眷族”。 ——虽然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 “夏油？” 听到夏油杰的话, 不仅是炭治郎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真人同样也是一头雾水。 “你在说什么啊？！” 咒灵不可置信地指着炭治郎，“这家伙应该算是我们的敌人吧！” “不能这么说啊, 真人。” 夏油杰摇了摇头，笑着纠正对方话里的问题。 “本来炭治郎是应该加入我们这一边才对的。”他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然而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让五条悟抢了先。” “不过现在也不算晚。” “所以——” 夏油杰又重新看向炭治郎, 唇角微勾，笑容和善。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然而炭治郎压根不听他的鬼话。 “我拒绝。”几乎是在夏油杰话音刚落的时候, 炭治郎就紧跟着给出答复。 “你是那家伙的同伴。”他紧握着刀, 眉头皱起。 “我并不信任你。” 更何况，那个黑衣男人身上的气味实在是太奇怪了！ 明明身上已经传出了如同尸体一般腐朽的败臭的气味, 仿佛内里的灵魂都已经腐败, 然而却还能够像正常人一般行动。 不是枯木逢春的重燃生机, 到更像是被强行唤醒的提线尸体。 再加上——炭治郎不着痕迹深吸一口气，险些被空气里的气味呛得咳嗽——那不知为何混杂在一起的诅咒的特殊恶臭，光是这一点就不可能让他信任这家伙。 那种感觉，就好像把两个人的气味硬生生杂糅在一起一般诡异而又违和。 “不要这么着急给出答案。” 被毫不犹豫地拒绝，夏油杰也没生气。 “在这场交流会结束前，你有很充足的时间慢慢考虑。” ‘交流会！’ 炭治郎猛一拍脑袋。 他追着真人跑了这么远，早就离开交流会的范围了！ “啊，关于这个问题，你没必要太担心哦。” 夏油杰笑眯眯地补充。 “现在的话，帐应该已经落下。” “你是进不去的。” 他微微睁开眼，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满脸震惊回头看的恶鬼。 “那么现在——” “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 “哇哦”五条悟看着屏幕，忍不住赞叹，“干得不错嘛。” 画面上两方人马纠缠战斗在一起这点倒是在意料之中。虽然人数偏多这一点似乎有些不太地道，但是谁在意呢？ 反正他五条悟绝对不承认这是作弊不公平的行为。 画面上，吉野顺平的水母刚刚好替钉崎野蔷薇挡下了禅院真依的子弹，并且还趁机将毒素注入进禅院真依的身体里，大大影响了开枪的速度。 “那个孩子的式神，有点意思。” 冥冥点点头，“不过作为二级咒术师，还是稍微有点不太够。” “毕竟那孩子也才刚刚进入高专，开始接触这些嘛。” 五条悟也颇为赞同的点点头，“还需要好好修行一段时间。” 不过也不着急。今年的一年级生数量实在是有些出乎预料，已经比预想的情况好了很多了。 “比起这边，我反倒更在意炭治郎那边啊。” 最强咒术师说着，将视线移到另一边的屏幕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分享视觉顶多只能够让他们看到一部分图像，有时候甚至只能看到几个人影。而至于声音，就更不要想指望了。 五条悟只能看到炭治郎和狗卷棘一起行动，中途不知道炭治郎跟狗卷棘说了什么，转头就跑，只留下狗卷棘一个人在原地。 这样理解成分头行动也不是不行，然而奇怪的是炭治郎不知为何越跑越远，几乎都要跑到比赛场地的边缘，动物们也越难越捕捉到他的身影。 现在屏幕上，更是压根看不到炭治郎的影子了。 “哼。”乐岩寺嘉伸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 “说不定是去跟其他的咒灵汇合了。” “喂，老头子。”乐岩寺这么说，五条悟明显有些发怒。 “我的学生值不值得信任这一点，还轮不到你来质疑。” “这种毫无根据的污蔑——” “啊！” 庵歌姬猛一扭头，旁边记录结果的咒符竟然在同一瞬间燃起红色的火焰。 “结束了吗？” “不，出事了。” 五条悟‘噌’地一下站起来，动作不停往外走。 怪他疏忽大意了。 **** “！” 听到黑衣男人的话，炭治郎立刻扭头，震惊地看着天空上不断降下的黑色物质。 “那是什么东西……” 他震惊地睁大眼，倒映在殷红鬼瞳中的是不断扩大、几乎转瞬间就已经将整个比赛场地罩进去的奇怪物质。 身体先于大脑一步行动。炭治郎几乎是下意识就要往回跑。 他不知道那个黑色的东西是什么，但是显而易见交流会绝对是出大事了！ “哇啊！” 炭治郎捂着额头连连后退。 “怎么进不去？！” 他不信邪地把手贴上那层像是结界一样的东西，然而只是刚刚触及，手上就仿佛被电击了一般一阵刺痛酸麻，一下子被弹开。 这样的疼痛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如果仅仅只是电击的伤害，以他现在鬼的身份硬抗着也能够进去。 然而任凭炭治郎怎么努力，咬着牙想要硬闯，除了身上的疼痛越发强烈外，他半点移动也没有。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比较好。” 不知何时跟上来的夏油杰看着如此执拗的炭治郎，忍不住叹口气，好言劝道。 “‘帐’的效果，本来就是拒绝你和五条悟入内。” “帐？” 炭治郎疑惑地回头问道。 “嗯？五条悟没有跟你讲过吗？” 这下子轮到夏油杰感到惊讶了。 “这件事情并不重要。”不过他也没有为人师表这样的爱好。 “能否邀请你去别的地方谈谈呢？” 夏油杰眯起眼睛，似乎是确定了炭治郎不会拒绝他。 “因为一些原因，我不太能在五条悟面前露脸。” “至于是什么原因，等你加入了我们再说吧。” * “你说我们是同类，到底是什么意思？” 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炭治郎抿紧嘴，神经紧绷。 他根本不可能相信这群家伙，但如果能从他们口中打听到对五条悟等人有利的消息，也并非不能忍受。 “很简单。” 夏油杰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炭治郎会问这么简单的问题。 “你不是人类吧，我们也不是。” “但你们是咒灵，我是鬼。” 炭治郎纠正他的话。 恶鬼深吸一口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就算已经不得不接受自己此刻鬼的身份，由他亲口说出来并承认，也依旧让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呼吸不稳。 “没有什么区别吧。”夏油杰耸肩，不太明白炭治郎为什么会纠结在这种地方。 “反正都是被人类称为是‘怪物’的存在。” “指不定你的那些同学们，背后也称呼你为怪物哦？” “不可能！” 炭治郎一瞬间否定。 “他们不是那样的人。” “随便你。”夏油杰懒得跟对方争辩这些。 “我们的目标，是能够让咒灵位于人类之上。” 黑衣男人淳淳善诱，“不管是鬼也好，咒灵也好，明明比人类强大那么多，却只是屈居于人类之下。” “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合理吗？” “并不！” 然而他根本就影响不了炭治郎的想法。 “鬼是本来就不该存在于此世的生物。” 他说着，缓缓抽出了腰间的日轮刀。 “咒灵也是，只会给人类带来灾厄。” “我绝对无法认同你们的理念，保护弱小的普通人是我能够一直坚持至今的信念！” “我要在这里祓除你们！” 恶鬼话语钪锵有力，掷地有声。 “谈崩了啊。”夏油杰颇为惋惜地叹口气。 “你这家伙还真是油盐不进。” “所以没能第一时间找到你果然还是不太行。” 也不知道五条悟给这家伙灌了什么迷药。 “但是真的很可笑不是吗。” 他忽然扯开嘴角，粘稠的恶意铺天盖地涌向对面的恶鬼。 “说着要保护人类，其实你最想吞噬的，不正是人类的血肉吗？” 恶鬼猛然呼吸一窒。 “你该不会还以为自己是人类吧？” “这样完完全全是怪物的你，又有什么资格说出想要保护普通人这种话呢？” 第25章 chapter25 “喂喂, 夏油。”真人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脸上笑嘻嘻地看着对面明显脸色相当难看的恶鬼。 “别说得这么直接嘛。” “就算这是实话，也要考虑到那家伙的心情不是？” “嗯？”夏油杰意外地挑了挑眉, “你什么时候也会体谅别人了？” “因为我觉得很可笑嘛。”真人扯开嘴角，笑容里的恶意直让人恶心得想吐。 “不过是假惺惺的对人类施舍怜悯而已——” “！” 冷冽的刀光夹杂着赤红的火焰忽然直直砍向两人。 真人一下睁大了眼, 锋利的刀刃划破空气, 带起的尖锐气流刺得他脖颈生疼。 他瞳孔骤缩，凌厉冰冷的杀意一瞬间笼罩全身，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与畏惧骤然间在心底炸裂，无形的压力逼迫得他险些脚下一软, 直直跪倒在恶鬼面前。 “嘭。” 忽然一只手贴到真人背后，毫不留情直接把咒灵往前一推。 真人一瞬间回神, 险而又险狠狠一偏头，半个脑袋都被锋利的刀剑削去。 血光飞溅, 一股焦糊的味道突兀地在空气中开始蔓延。 “喂, 夏油。”真人连忙向旁边跳开。 他捂着还在不断淌血的半个脑袋，身下的草地已经被染上一层暗红的血色。 “你这是什么意思。” 刚才在背后推了他一下, 直接让他接下所有攻击的，可正是夏油杰！ “感谢我吧。”完好无损及时躲开的夏油杰耸了耸肩, 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过分。 “要不是我, 你现在可就不止是受到这样的伤了。” 真人偏头“嘁”了一声，没再反驳。 他刚才的状态确实不对劲。 在那一瞬间, 面对对面那个家伙的时候, 一股来自血脉与灵魂的畏惧忽然漫上心头，让他在那一刻甚至生不起半点反抗的念头。 如果要强行比喻的话, 大概就像是人类之中臣民跪伏在君主脚下一般。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真人捂着不断有肉块蠕动、逐渐恢复的脸, 暗自咬牙。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血的影响要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深刻许多啊。” 夏油杰捏着下巴, 低头沉思。 “又或者是因为距离太近的原因？” “我绝对不会与你们这群恣意践踏他人生命、侮辱他人灵魂的家伙为伍。” 眼看一击不成，炭治郎手腕一翻，腰部使力带着上半身一同扭转，立刻变换剑式攻向狼狈躲闪的真人。 “就算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人类，就算终有一天我也会被祓除——” 他狠狠一刀劈下。 “我也会竭尽所能保护人类！” 火之神神乐·圆舞！ “说的可真好听。” 真人的前臂忽然膨大变换，他一俯身，飞扬而起的头发被刀刃上的赤红火焰烧焦，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真人手上动作也没停。 原本应该是膨大如同肉球一般的前臂忽然间收缩成电钻一样尖锐的东西，咒灵抓住剑式变化那一瞬间的空隙，毫不犹豫直接捅穿恶鬼的身体。 “唔！” 剧痛一瞬间爆炸，咒灵不仅仅是变化出了很多尖利、密密麻麻的小倒刺，不断勾拽着内脏，还趁着炭治郎因为疼痛而浑身僵硬的瞬间不断在伤口处翻搅。 “这是对你之前重伤我、还有被削掉半个脑袋的回礼。” 真人声音低沉，嘶嘶的气音就像是阴冷恶毒的蛇。 不知道是疼痛还是血液一下点燃了鬼血中暴虐狠戾的因子，炭治郎一咬牙，瞳孔紧缩，鬼瞳殷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就这种程度——” 恶鬼紧咬着牙，脸上的神情因为疼痛而隐隐显得狰狞。 他毫不犹豫调转刀身，猛然刺下！ 然后，炭治郎毫不停顿松开刀，一手一把扯住咒灵的头发，另一手死死抓着真人的胳膊，也不管上面冒起的骨刺把手上扎得全都是血洞，硬生生往外扯。 内脏被拉扯的痛苦让炭治郎忍不住低吼一声，咒灵前臂倒刺上还能够隐隐约约还能看到牵扯出的暗红色内脏碎片。 炭治郎喘了两口气，揪着明显没料到攻击、此刻正疼得龇牙咧嘴的咒灵，恶狠狠地说： “别太小看我了啊！” 说完，他两手扯着咒灵的头发，狠狠一头槌敲在了真人的脑袋上！ “哇哦，这也太惨烈了吧。” 夏油杰完全没有加入战斗的意思，站在一边小声感叹。 没听错的话，刚刚是不是传来了很细微的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你少在一边说风凉话！” 真人倒退两步，本来就是才刚刚长好的脑子，现在又被那个不知道为什么脑壳硬的要命的家伙一发头槌，现在他脑子里面嗡嗡作响，晕晕乎乎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诶呀，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不能出手的吗？” 夏油杰摊了摊手，一点都没觉得自己这样作壁上观有什么问题。 “五条悟现在应该已经发现异常了。我现在用特殊的方法遮蔽了六眼的探查。”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如果我出手导致咒力浮动的话，很有可能会被五条悟发现的哦？” “现在的我们还没有那个能力对付他。” “嘁。” “那么这边就先交给你了。” 他拍拍手，转身就准备离开。 “我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做。” “这边就先交给你了。” 像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夏油杰还挺好心地回头提醒真人。 “小心一点哦，可千万别死在这里了。” “别想逃。” 夏油杰头一偏，锋锐的骨鞭几乎是擦着他的耳朵划过去，锋利的空气划得耳尖生疼。 “嗯？” 他慢慢回过头，恶鬼正捂着腹部狰狞的伤口，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死死盯着他。 明明站都快要站不稳了，那双殷红鬼瞳里却依旧像是淬了火一般闪耀明亮。 “真是伤脑筋啊。”夏油杰有些苦恼地敲了敲脑袋。 “即便是你，想要愈合这样的伤口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 “嗯……你好像直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人？” “那么消耗了这么多能量，你现在应该非常饥饿。” 夏油杰忽然勾起嘴角，然而下一刻猛然出现在炭治郎眼前。 “希望等一会儿，你能不要伤害你那些亲爱的同学们。” 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针管，二话不说直接往炭治郎的腹部扎去。 那样狰狞的伤口此刻周围肉芽蠕动，粉嫩的新肉在鬼血的催动下活跃增生。夏油杰手上绝不含糊，干脆利落抽完一管血之后飞速退开。 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忽然遭受如此对待，炭治郎脸色一白，控制不住向前倒去。 “你想干什么？” 他咬着牙想去夺夏油杰手上的针管。 那是鬼的血，是绝对不可以随意被这样的家伙得到的东西！ “只不过是借用一下你的血而已。” 夏油杰转身，真人的攻击紧接而至。 “毕竟你不愿意与我们合作，我只能采取这种比较粗暴的方式了。” “夏油，你去做第二个计划。” 真人捂着腹部已经近乎愈合的伤口，随意撩起额发，满含冰冷杀意的眼眸死死盯着眼前的恶鬼。 “接下来，让我好好陪这家伙玩玩。” 真人摊开手，胸腔里闷出几声怪笑。 “现在我们可是一样了。” 同样重伤，同样消耗巨大。 他咧开嘴角，脸上的笑容狰狞而又丑陋。 “现在，让我们好好谈谈吧。” **** “怎么了，五条？” 庵歌姬疑惑地回头，不明白身边的人为什么突然间停下来了。 “不——我只是觉得很奇怪。” 早就摘下了眼罩的白发男人抬起头，苍青色的眼眸中清晰无比倒映出远方的景色。 “即便是到现在我也没有找到炭治郎的气息。” 不管是悠仁也好，其他的学生们也好，还是那些敌人也好，所有附近的信息都毫无保留被六眼所接收。 然而他却独独没能找到炭治郎的踪迹。 就好像是被人无声无息强行抹去一般。 “你也找不到？！” 庵歌姬有些惊讶。 “炭治郎的情况非常特殊。” 最强相当烦躁地咂了咂嘴，“这一次的袭击明显是有所预谋。” “如果只是单纯想要破坏交流赛还好。” 怕就怕在那群特级咒灵还有别的计划与打算。 “炭治郎跟我说过，他的血液能够将普通的人类同化成和他一样的生物。” “一滴血吗？” “一丝就足够了。” 他压低声音，显然心情相当糟糕。 “如果这份血液落到那些咒灵、诅咒师手里，你知道有什么后果的吧。” 最坏的情况还不止如此。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解决掉这里的敌人。”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底烦躁的感觉。 “相信炭治郎吧，那孩子的觉悟可是要连我都要自愧不如。” “喂，歌姬。”想是为了要缓解过于严肃沉闷的气氛，五条悟斜着眼问旁边的人。 “你能想象吗，那孩子其实一直想要祓除自己哦。” “要是全天下的咒灵都能像炭治郎这样又乖又可爱就好了啊。” “哦对了，歌姬。” 五条悟忽然正色道，“我刚才跟你说的，你可别告诉上面的那群家伙哦。” “当然包括乐岩寺那老头子。” “诶、为什么？”庵歌姬一愣，随即立刻反应过来。 “你是担心——” “不。” 五条悟否认了她的想法。 “只不过是以防意外而已。” 谁知道那群半身入土的烂橘子，会不会起什么歪心思呢？ 第26章 chapter26 “嘭！” “咚！” 拳脚相交时的沉闷响声不断响起, 真人抬手擦了擦脸颊侧伤口处的血，嘴边笑容中疯狂的神色尽显无疑。 “你也不过如此。” 他越打越兴奋，已经快到不管不顾身上伤口的程度。 而另一边, 炭治郎也同样是牙齿紧咬。凭着鬼超乎常理的自愈能力以伤换伤，鲜血几乎要把周围一片的草地全部染红。 “如果只有这一点本领的话, 你可赢不了我。” ‘不要着急。’ 炭治郎盯着眼前的咒灵, 殷红色的眼眸清清楚楚将真人此刻狰狞的神情倒映进眼瞳。 ‘那家伙虽然比之前难缠了一点，但是我做得到。 ‘冷静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明明体内的鬼血像火焰一样咆哮着让他赶紧战斗，扭断眼前敌人的四肢, 敲碎咒灵的颅骨。 他的大脑里却像是浸入了冰水里面一样，最初的冲动与愤怒褪下, 冷静重新占据脑海。 真人的无为转变对他没用，于是咒灵干脆了当改变战略, 根本不再试图改变他的灵魂形状, 反而是专注于改变自己的形态。 而且都是在炭治郎正要防备他攻击的那一刻忽然改变形态，让炭治郎猝不及防之下不知道被伤了几次。 他现在全身上下衣服破破烂烂, 腹部、胸前、手臂上都有几个骇人的破洞，尽管伤口早已愈合, 也依旧让人触目惊心。 咒灵实在是太过于狡猾, 若非是鬼超绝的恢复力，他现在早就已经死在了真人手下。 ‘想想鳞泷师父以前的教导！’ 炭治郎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确实不会死, 然而修复伤口并不是毫无代价的。鬼的细胞拼命压榨能量, 他现在胃里像是火烧一样灼痛抽搐。 胃里的火焰顺着血管和神经往上爬，一直冲到大脑里, 不断灼烧磨灭他的理智。 这样硬碰硬下去他不一定会输, 然而却极有可能到时候忍受不住饥饿的折磨失去理智, 变成只会伤人的毫无理智的恶鬼。 这是炭治郎绝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那家伙每一次改变自己形态的时候咒力都会浮动。’ 每一次都会有些许的味道改变。 “集中精神！” 炭治郎把刀横在身前，像是为了要鼓励自己一般大喊道。 相信自己，一定能分辨出那些微的差别，然后找到机会将其击败！ “你在干什么？” 真人歪头，搞不明白炭治郎为什么要这样大喊。 “相比之下更需要集中精神的是你吧。” 说完，他就朝着恶鬼攻去。 ‘来了！’ 炭治郎睁大眼，死死盯着咒灵的拳头，手上日轮刀已经准备好剑型。 下一刻，他鼻头微微一动，一股很微弱的气味忽然飘入鼻腔。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他手腕一翻，刀柄一转改为横劈，挥刀而下！ “怎么、”真人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被砍成两半、鲜血喷涌的手。 那家伙怎么可能预判得了他的变化？！ 而且还在一瞬间跟上了他的速度，飞速做出了转变？！ “怎么可能！”真人咬牙，眼里布满血丝，红得几乎要滴血。 能够免疫无为转变就算了，怎么可能连这种招式都能够破解！ 难道他处处都要背这家伙克制吗！ ‘行得通！’ 咒灵粘稠冰冷的血也同样喷溅到炭治郎脸上。 到底不是真正的人类，就算是外表再怎么变化得像人，本质上也依旧是一群肮脏污秽的东西。 炭治郎眼睛一下子亮起。 他也没擦脸上还在不断往下淌的粘稠血液，眼见咒灵还没反应过来，立刻拔刀想要再度上前攻击。 “啊！” 就在此刻，他背后的帐一瞬间破解。 炭治郎手上动作一顿，真人趁机一脚踢上恶鬼的肚子，巨大的力道踹得炭治郎连连后退。 “战斗的时候，可别东张西望啊。” 真人停顿了几秒。 帐已经被破解，按照他们之前约好的，此刻他应该赶紧离开才对。 可是—— 真人舔了舔嘴唇，转头又继续与炭治郎纠缠在一起。 刚才那一瞬间说不定只是碰巧。 他不信那家伙真能预判得明明白白！ 可接下来的形势，几乎都是一边倒的状态。 真人所有的招式与变化总能被第一时间识破，灼热绚烂的火焰随着刀身在空气中划过，几乎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恶鬼就像是那一瞬间掌握了诀窍一般，目光如火，手上日轮刀挥舞，一步一步将咒灵逼入绝境。 “嘁。”真人抹了把脸上喷溅的血——那大部分都是他自己的。 咒灵目光阴毒看着身前的恶鬼，身上的咒力普通沸水一般剧烈翻腾。 “别想逃！”炭治郎一顿，下一刻立马反应过来咒灵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你以为同样的伎俩，我还会第二次被欺骗吗！” 就像无惨那家伙一样，只要哪怕还有一点存在，也依旧能够活下去。 那么，他只需要把这个咒灵灭除得干干净净，直到化为齑粉，彻底断绝他再生的可能！ 绚烂的火焰在空中飞溅，恶鬼牢牢锁定所有自然分开的咒灵气息，手上刀剑不停翻转，一点一点一片一片将咒灵所有的分.身全部碾碎成灰。 “等等、” “不、不！”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怨灵凄厉的哀嚎，闻到咒灵恐惧后悔到极致的气味，耳边似乎还隐约传来真人慌忙之下求饶的声音。 ——真是可笑。 炭治郎毫不犹豫一刀将残余在现场最后一点肉块祓除得干干净净。 “你现在的痛苦，不及那些你被转化的人的万分之一。” 恶鬼声音冷厉，丝毫不为所动。 他的眼睛殷红如血，就仿佛是地狱中公正审判的罗刹，冰冷地对恶徒降下罪罚。 “在地狱里，好好为那些惨死在你手上的无辜人类忏悔赎罪吧！” **** “炭治郎到底去哪里了啊。” 一眨眼又恢复成原来不着调样子的最强咒术师一边扶着眼罩，一边抱怨。 他这边都把咒灵削过一轮了，怎么还没发现炭治郎的身影。 剩下的学生们也是相当努力，不仅合作全力拖住了特级咒灵，实力也是大有提升。 “啊、找到了。” 最强话音刚落，恶鬼独有的气息忽然出现在交流赛场地的边缘，并且慢慢向他这边靠近。 “五条老师！” 炭治郎显然也是大老远看到了五条悟，冲他挥手。 “炭治郎……你这是！” 五条悟话语一顿，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现，语气如常。 “怎么把衣服弄得这么乱。” 五条悟指了指炭治郎身上已经完全不能看的校服。 “虽然校服并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但还是要好好爱惜哦。” “是！”炭治郎大声回答。 “我下次一定不会再弄坏衣服了！” “我不是这个……算了。” 五条悟看着一脸疑惑注视着他的炭治郎，忍不住扶额。 他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啊！ “噗。”在咒术师略有无奈的目光下，炭治郎忽然轻笑出声。 “我知道的。”恶鬼神情温和，目光柔润。 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五条悟话语里关心的含义呢。 “啊！对了！” 炭治郎忽然睁大眼，某个几乎要被他抛到脑后的事终于被他想起。 “完了完了！”他急急忙忙想绕过五条悟往场地中心跑，最里面还在不停念叨。 “把狗卷前辈一个人留在那里的话——” 白发的咒术师只是歪着脑袋，默默看着一下子急切得不行的少年。 然后，在他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随意一伸手，一把揪住炭治郎的领子。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很显然这场团体战举行不下去了吧。” 他叹口气，“不过已经没关系了，事情已经解决了哦。” “大家也都平安无事。” “毕竟我可是最强。”白发咒术师俯身，手指蹭过炭治郎脸侧，替他擦去脸上不知道沾染的谁的干涸血迹。 “那么，炭治郎经历了什么呢？” “看起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嗯！” 炭治郎点头，“老师还记得我上次跟您说过的咒灵吗？” “这次，我又遇见他了。” “然后炭治郎把他祓除了吧。” “诶？老师怎么知道的！”恶鬼殷红的眼瞳微微睁大，神情有些惊讶。 “因为我相信炭治郎啊。”最强咒术师摇晃着脑袋。 “这样的话，那家伙应该就再也无法祸害其他无辜的人类了。”恶鬼笑起来。 五条悟眨了眨眼。 明明炭治郎是背着阳光冲他露出笑容，然而在六眼的那双苍青之瞳中，却比身后的太阳要更加明亮耀眼，要比日光更加温暖人心。 “炭治郎，你犯规了哦？” “嗯？”恶鬼疑惑地看着咒术师。 然而五条悟似乎一点都没有解释的打算。 “不过话说回来，炭治郎现在是不是已经很累了？” 他又忍不住手痒想要弹一弹少年的额头。 然而最终还是改为指尖轻轻点上恶鬼的眉心。 “好好睡一觉吧。” 最强说道，低沉的声音像是带有安睡的魔力，被恶鬼压抑的困意忽然间蔓延而上。 “但是比赛……” “不要紧不要紧。” 五条悟上前两步，接住已经开始摇摇晃晃的少年。 “剩下的事情会有人解决的。” “我保证，炭治郎一定来得及参加第二场比赛。” 所以，好好休息吧。 第27章 chapter27 “棒球？” 炭治郎眨眨眼, 疑惑地偏过头问。 “那是什么？” “呃、就是一种体育运动……” 虎杖悠仁抓抓脑袋，他手上还捏着那张估计是被五条悟篡改的签纸，猛一下卡壳。 棒球是什么？ 棒球就是棒球啊！ 然而很明显, 炭治郎压根就没听明白他的解释，依旧是一脸茫然。 两边的校长已经气势汹汹冲了出去, 想要将某个偷偷溜走的捣乱的家伙逮捕归案。 于是就留下一群学生互相大眼瞪小眼, 你看我我看你，场面一度尴尬得不行。 “你们那边怎么还有连棒球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乡下人啊。” 禅院真依率先开火。 “这样的话，想赢我们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啊，当然你们也赢不了。” “啊？！”钉崎野蔷薇毫不客气回堵。 “明明缺斤少两的是你们那边吧, 小心人都凑不齐哦。” 她还扮了个鬼脸，嘲讽意味十足。 “要是最后还要问我们借人, 可就太丢脸了。” “你！” 两位女咒术师之间的火药味迅速攀升，然而莫名引起话题的炭治郎只是疑惑地揉了揉鼻子, 不明白怎么就忽然间变成这样了。 “但是这位小姐说得没错啊。”他还想要劝架。 “我之前确实是住在乡下的。” 所以说他乡下人有什么问题吗？ “啊、不。”吉野顺平悄悄拉过炭治郎, 想要阻止这家伙再说下去。 没看到那边的钉崎野蔷薇已经脸色黑如锅底，下一秒估计就要一锤子敲上炭治郎的头了吗！ “那个其实……” 他看着恶鬼过分清澈的眼眸, 无奈地扶额叹气。 “算了，就这样吧。” 算了, 就算讲了这家伙估计多半也是听不懂的。 “但是, 炭治郎不知道棒球规则的话，也确实是个难题啊。” 禅院真希捏着下巴沉思。 “就算是现在跟他解释, 一时半会儿也很难说清楚。” 就更不要妄想有什么技巧之类的东西了。 “但是炭治郎跑得很快吧。” “让炭治郎负责跑垒怎么样？” 虎杖悠仁一拍手, 脑子里面灵光一闪。 “笨蛋！” 钉崎野蔷薇没能有机会锤炭治郎，但是她可以捞出橡胶锤, 锤虎杖悠仁。 “跑垒难道不需要击球吗！” “如果光是击球和跑垒的话, 炭治郎应该没问题吧。” 熊猫举手, “炭治郎的动态视力很优秀，所以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那攻守互换怎么办？” “当野手不就好了。” “那个……”处在话题中央的炭治郎挠了挠脸颊，额角滑下几滴汗。 “所以为什么不先告诉我规则呢……” 有这么久争论的时间，应该足够和他说明白这个什么棒球的规则了啊。 但是，很可惜。 他的声音根本插不进已经开始讨论战术的几人之间。 ——所以，炭治郎他。 即便是已经到了比赛场地，马上就要上场的时候。 也依旧不清楚棒球的规则。 **** “啊啊！炭治郎你在干什么啊！” 坐在凳子上等候商场的钉崎噌的一下站起来，指着场地大喊，气得几乎要喷出火来。 “是让你击球！击球！” “不是让你把球劈成两半啊！！” 也难怪她这么生气。 说实话，刚才炭治郎的操作不仅仅是震惊了东京的人，同样也让京都的学生惊得合不拢下巴。 投手三轮甚至直接僵硬在原地，裁判五条悟呆愣片刻后捧着肚子笑得毫无形象。 无外乎他，刚才球飞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被触动，炭治郎一瞬间瞳孔猛缩，毫不犹豫丢下手中的球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了腰间的日轮刀。 ——然后把球劈成了两半。 哦，那个可怜的球现在还惨兮兮地一分为二躺在地面上，等着人来给它收尸。 “对不起！” 炭治郎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估计是刚才误把飞过来的球当成是什么攻击，然后身体下意识反应了。 “但是，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都是击球吗？ “当然不一样——！” 然后，炭治郎就被钉崎野蔷薇一把拽了回来，估计短时间内是没有再上场的机会了。 “没关系的。”实在是看不过去炭治郎情绪低沉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的吉野顺平，表示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家其实不会怪你。” 只是不会再让你上场了而已。 “而且，这样看着大家一起努力，也是很有趣的啊。” 只是半途觉醒了咒力，但实际上体力完全跟不上的吉野顺平多半也是没有上场机会的。 没办法，他的体力完全比不过那些从小就作为咒术师训练的学生，就算上场也极有可能只是拖后腿。 哦，另外虎杖悠仁虽然也和他一样半路出家，但是作为体能怪物所以完全不在考虑范围内。 炭治郎：“……” 好吧，他还是稍微有点沮丧。 “不过。”恶鬼抬起头，殷红色的眼眸中清晰地倒映出场上不断奔跑的人影。 “能够看到他们如此努力夺冠。” “即便是不能参与其中，也依旧会让人感到热血沸腾、兴奋不已啊。” “谢谢你，顺平！”炭治郎忽然回过头，向着吉野顺平道谢。 “诶？啊、不用谢。”尽管不明白为什么炭治郎要感谢自己，吉野顺平还是下意识回答。 他看着恶鬼脸上明朗柔和的笑容，那双微微眯起的瑰丽鬼瞳中清晰无比倒映出他此刻的模样。 吉野顺平忽然耳后根有些发烫。 他像是掩饰什么似的赶紧扭过头咳嗽两声，脸上一阵滚烫。 难怪虎杖在跟他介绍炭治郎的时候会说，他绝对会和对方相处得很好。 这样性格开朗直率的人，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吧！ “啊！好像已经分出胜负了！” 炭治郎忽然指着计分板喊道。 “诶？真的？！”吉野顺平连忙抬起头。 在看清计分板上的数字后，他毫不犹豫一把抱住身边的恶鬼，神情兴奋： “我们赢了！” **** “嗯？”顶着青黑的眼圈，家入硝子诧异地抬起头，看向门口。 “倒是稀客啊。” 她放下手里的资料。 “明明刚才结束比赛，你怎么有空到我这里？” 按照她的猜测，现在站在门口的某位最强咒术师应该和同学们高兴地闹在一起才对，怎么会特地往她这里跑。 “终于能放心你的那位小朋友了？” 对于友人的调侃，五条悟耸耸肩。 “炭治郎他一直都很乖的。” “那么，我昨天交给你的东西，结果出来了吗？” “我才想问吧，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搞来了那种怪物一样的东西。” 家入硝子叹口气，“要不是我足够小心，恐怕都会被那玩意感染。” 五条悟一愣，“这么严重？” 连反转术式都没有办法抹消鬼血的影响吗？ “嗯，因为不是一个层面上的问题。” 家入硝子点点头，努力组织语言如何给白发咒术师解释清楚。 “那东西的侵蚀能力非常强，哪怕是小小一滴也能够起到相当可怕的作用。” 简直是横冲直撞，霸道得不得了。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最多你给我的那一管——不，半管吧，就可能承受不住血液里面的能量和形体的改变而死掉了。” 她吐出一口气，“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份血液的母体真的可以被称为怪物啊。” “……硝子，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这么说比较好哦。” 五条悟烦躁的咂了咂嘴，半倚在门上，一点也不见刚才游刃有余的模样。 “那是炭治郎的血。” 家入硝子手上动作一顿。 五条悟似乎还嫌这一个炸弹扔得不够，紧接着抛出来的话已经让家入硝子直接短暂地失去了思考能力。 “昨天，炭治郎告诉我，一个气味很奇怪的男人趁机抽走了他的一管血。” “那个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黑发，头发后面还扎了一个丸子头，额前留有一绺碎发。” “那个男人好像还是炭治郎之前祓除的特级咒灵的同伴……” “悟！” 家入硝子毫不犹豫打断白发咒术师的絮絮叨叨。 “别多想。” 家入硝子深吸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在阻止五条悟继续深想下去，还是警告自己不要再发散思维。 “他只是失踪了而已。” 并且直到现在他们也没能找到任何关于他的踪迹。 “不要给自己增添压力。” 她告诫道。 “……怎么会呢。”短暂的沉默后，五条悟又抬起头，像是没事人一样又恢复那样轻浮不着调的样子。 “明天还要带学生们好好庆祝一下获胜才行。” “硝子你要一起吗——哦抱歉，我忘了你还没把东西分析完。” 他又十分欠扁地补上一句，“我会连你那一份一起好好庆祝的。” “到底是谁给我添了这么多麻烦啊。” 家入硝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上前就要把人赶出医务室。 “对了，别忘了改天带炭治郎来我这里一趟。” 她补充道。 “我需要更加详细地研究一下那古怪至极的血。” 炭治郎对于鬼血的了解必定是要比她多得多。 “硝子你竟然会这么感兴趣。” “不。”家入硝子立马否定。 “这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 然后，她‘嘭’地一下，关上了医务室的门。 第28章 chapter28 “喂, 所以你真的不是故意挑在今天？” 禅院真希咂了咂嘴，实在是不想理某个装作一脸无辜，嘴上还说着“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白发咒术师。 特地挑在二年级有任务, 一年级刚好全部空闲的时候提出要去庆祝交流会获胜，某人的心思昭然若揭。 不, 整个二年级居然同时都有任务这种事, 才是最离谱的。 站在一边的狗卷棘也是紧皱着眉头，脸上的神情相当不满。 “算了算了。”熊猫摇了摇手。 “反正以后还有机会嘛，到时候大家再一起出去就好了啊。” “到时候悟记得买单哦。” “哼。”禅院真希哼了一声，不可置否。 她一把揽过一边的钉崎野蔷薇, 脑袋凑到一起，悄咪咪地跟后辈说话。 “钉崎, 你一定要替我狠狠宰那个白痴眼罩男一把。” “反正最后都是由他买单，你尽管买。” 都说了是要带学生出去玩, 五条悟自然也不会吝啬。 虽然这些消费估计对于某位五条家主而言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但是能薅一分是一分。 “了解！”钉崎野蔷薇了然地和禅院真希相视一笑, 暗地里比了个大拇指。 “会给真希姐带最新口红色号的。” “这样真的好吗……”吉野顺平尴尬地笑了两声，额头上滑下几滴汗。 * “那么首先, 我们要去哪里呢？” 五条悟忽然发问，“炭治郎同学请问答！” “诶、我？”猝不及防被点名, 炭治郎诧异地反手指着自己。 “我的话……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啊。” 更何况, 他对东京一点都不熟。 这点五条悟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不行哦，炭治郎。”五条悟摇了摇手指。 “炭治郎要主动接触外界才对。” “那么, 就给炭治郎不止一个课外作业吧。” “好好和同学们打听打听东京、还有别的地方有什么特别有趣、吸引人的景点。” 他又像是变魔法一样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五张游乐园的门票。 “不过好在我早有预料。” “哇啊！”看清了门票上面的小字, 钉崎野蔷薇惊呼一声。 “居然还是免排队的VIP客户啊！” 可恶，多罗碧加游乐园的门票虽然也没有贵到离谱, 但是能搞到VIP, 还是五张, 五条悟这家伙也太有钱了吧！ “但是一整天都在游乐园的话，果然还是有点单调吧。” 虎杖悠仁挠了挠头，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如果都是在游乐园里面，也着实是乏味了一些。 “嗯？当然不是。” 五条悟疑惑地回过头，“后面我当然还有别的安排。” “怎么样，炭治郎？”他又扭过头，在少年眼前不断摇晃门票。 “想不想体验一把五条悟特别定制的东京旅游攻略？” 剩下不知何时凑到一起的四人全都眼角抽搐看着仿佛诱拐犯一样的男人，不约而同扶额叹息。 四个脑袋悄咪咪凑到一起。 钉崎野蔷薇：“所以那家伙其实早就偷偷计划好一切了吧？” 吉野顺平：“完全把我们遗忘在一边了呢……” 虎杖悠仁：“很难不赞同。” 伏黑惠：“……” 算了，习惯了。 * “好厉害啊！” 炭治郎睁大了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巨大的游乐设施，以及来来往往密集的人群。 吉野顺平也是同样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切，听到炭治郎的感叹忍不住微微点头赞同。 “不过没想到即便不是假期，多罗碧加也有这么多人啊。” 钉崎野蔷薇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环顾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 照这个架势，恐怕哪怕只是想玩一个项目，也会排好久的对。 “不过我们可不用排队。” 她晃了晃手中的票，回头：“喂男生们，我们是先去海盗船，还是鬼屋，或者云霄飞车？” “哇，一上来就那么猛的吗！” 虎杖悠仁装作害怕似的往后躲躲，“那当然是鬼屋。” “那个、其实……我都不是很想去……”吉野顺平声音越来越小。 所以，旋转木马或者别的比较温和的项目不好吗？ “伏黑呢？” “云霄飞车吧。”伏黑惠站在游乐园的导图前，指了指云霄飞车的区域。 “离这里最近。” “炭治郎？” “嗯？我都可以。” 毕竟他也不知道这些项目都是啥。 “好！那就云霄飞车了！”钉崎野蔷薇拍板决定。 至于某个白发眼罩男？不好意思那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嗯？”炭治郎摸了摸鼻子，很疑惑地看向突然间脸色煞白的吉野顺平。 那个什么云霄飞车很可怕吗？ 他为什么从吉野顺平身上闻到了恐惧和绝望的气味？ 事实证明，云霄飞车这种项目，对于第一次来游乐园的炭治郎而言，着实是太过于刺激了。 告诉飞驰的列车上，炭治郎紧紧抓着面前的护栏，心脏跳如擂鼓，扑通扑通的声音让他几乎以为下一刻心脏就会从耳朵里面跳出来。 他一点都不敢睁眼，风声在耳边呼啸，夹杂着其他游客的尖叫声飞速滑过。强烈的失重感惊动了鬼血，受惊的血液在血管里争相逃窜，炭治郎甚至没能控制得住鬼的指甲，一不小心在护栏上留下了深刻的抓痕。 “怎么样，害怕吗？” 终于是站到地面，炭治郎脚下还有些发虚。 另一边的吉野顺平已经站都站不稳，被虎杖悠仁搀扶着趴在垃圾桶边呕吐。 炭治郎抬起头，白发的男人好像一点影响都没有，不仅一点都看不出来一点虚弱不适的症状，甚至连头发都没乱。 “不。”炭治郎摇摇头。 他还有些站不稳，五条悟适时伸出手扶了他一把。 “虽然是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非常开心！” 炭治郎抬起头，亮晶晶的鬼瞳一眨不眨看着面前的五条悟。 那双像是蕴藏明艳火焰一般的鬼瞳此刻倒映出太阳灼目的光辉，五条悟就算是隔着眼罩也能够猜到，那双眼睛里此刻是怎样快乐愉悦的神情。 “那就好。”他点点头，故意卖关子似的把脸贴到炭治郎眼前，压低声音。 “炭治郎好好期待一下接下来的项目吧。” “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五条悟出手，那绝对不可能会让人失望。 仗着VIP门票不需要排队，钉崎野蔷薇一马当先，拽着另外的几人几乎是一刻不停地东奔西走，誓不把项目都游玩一遍不罢休。 “等、等等。”吉野顺平整个人几乎都已经瘫在了虎杖悠仁身上，全凭粉发少年扶着才能够勉强走路。 “我们能休息一下吗……” 苦了他了，钉崎野蔷薇捞着他们，几乎是下了云霄飞车就往海盗船跑；搞完了海盗船又一刻不停带着所有人往鬼屋走；出了鬼屋立马拐弯走向附近的跳.楼机…… 先不问问什么野蔷薇会有这么可怕的体力，除了他以外剩下的两个人居然也接受良好，虎杖悠仁还有体力和钉崎野蔷薇争辩到底应该先去玩哪一个。 而一开始和他一样不太适应的炭治郎也不知道为什么，越玩越兴奋，兴致勃勃地跟着他们一起跑！ 吉野顺平，又是感到自己跟这群怪物格格不入的一天。 “但是我们还有好多东西都没有玩到……”钉崎野蔷薇苦恼地挠了挠头，玩了这么久，说不累是不可能的。 “炭治郎呢？很累吗？”五条悟偏头问。 炭治郎摇了摇头。 他的目光全部被眼前的大家伙吸引。 “老师，这是什么？” “那是摩天轮哦。”五条悟忽然俯身问，“怎么样，炭治郎想试试吗？” “诶——不要吧。”钉崎野蔷薇皱着眉头看着巨大的摩天轮，“这东西又慢又费时间，有什么好玩的。” 虽然浪漫是真的很浪漫啦，但是这和她钉崎野蔷薇可不搭！ “不。”炭治郎摇了摇头，脸上被五彩的霓虹灯映照出绚烂的色彩。 “大家应该还有别的项目想要游玩吧，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既然炭治郎都这么说了——”五条悟耸耸肩，也不继续询问。 “电影马上就开始，现在赶过去刚好来得及。” “电影！”吉野顺平一下子来了精神。 “难道是那个最新上映的动作片？！” “当然——是。” 白发咒术师笑着把票递给其他人，然后靠在还在不断用余光瞟摩天轮的炭治郎肩膀上，语气含笑。 “炭治郎其实是很想坐的吧？” “这一次有点来不及了，不过老师答应你，下一次一定会带你来的。” 他想了想，压低声音悄悄在炭治郎耳边说：“只有我们两个人哦。” “不过现在——我还有别的惊喜等着炭治郎。” * “生日快乐！” 被五条悟推进门的时候，炭治郎忽然被彩花喷了满头满脸。 不知何时等在门后的二年级同学们‘砰’一下拉开了礼花，狗卷棘顺手把手里的生日礼帽罩在炭治郎头上。 “诶？”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的炭治郎僵硬在原地。 发生了什么？ “怪不得啊。” 钉崎野蔷薇毫不犹豫直接把炭治郎推进门里。 她说那个不正经的老师今天怎么这么殷勤，还特地计划好一切。 原来因为今天是这家伙的生日啊。 “可恶，那个无良老师也不提前说一声。”她烦躁地咂咂嘴。 “害得我什么礼物都没有准备。” “来来来，快来许愿。” 熊猫直接把身后好几层的蛋糕推到炭治郎面前。 “生日许下的愿望，是一定会实现的哦。” 此时此刻，炭治郎才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谢谢。” 炭治郎嘴唇微抿，瑰红的竖瞳中清晰倒映出蜡烛上不断摇曳的烛火。 “这些可都是悟准备的哦。” “鲑鱼。” “好了，快来许愿吧。” 熊猫催促道。 “嗯。”炭治郎闭上眼。 如果神明能够听到他此刻的祈愿，那么他祈求—— 此时此刻，他眼前的所有人都能够像现在这般快乐，永生幸福。 第29章 chapter29 “不过, 这么大个蛋糕，要怎么吃啊。” 钉崎野蔷薇摸着下巴，看着面前堪称巨大的多层蛋糕, 忍不住咂嘴摇头。 先不说五条悟到底多有钱能够订这种一看就相当昂贵的蛋糕，就算他们有这么多人也绝对不可能吃得完。 毕竟, 不是所有人都像某个白发眼罩男一样能够面不改色吃下那么多高甜的食物。 “嗯？”禅院真希回过头, 诧异地挑起眉。 “谁说这个蛋糕是用来吃的了？” 她慢悠悠捞起旁边的长锯齿刀，拿在手里上下把玩。 明明不过是最普通的用来切蛋糕的刀，在她手里居然也刷出像是锋利匕首一般的花样来。 “既然某人都花这么大的价钱买来蛋糕了——” 禅院真希动作麻利，飞速拿起早就切好盛放在一边的蛋糕,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往一边还在和五条悟讲话、毫无防备的炭治郎头上一扣！ “那当然是要好好‘款待’一下我们的寿星了！” 她的动作就像是一个信号，早已经手拿蛋糕蓄势待发的熊猫和狗卷棘瞬间眼前一亮, 手上的蛋糕毫不犹豫往依旧一脸迷茫、完全不知道发生了啥的炭治郎身上扔去。 “诶？！”炭治郎慌忙躲避朝他扔来的蛋糕。 “等等、等等！” 他仓皇大喊，完全不明白为什么眨眼之间自己就成了众人“围攻”的对象。 “这是怎么回事啊！” 黏腻的奶油还粘在他的脸上、衣服上, 深红色的发丝也黏糊糊的粘在脸颊侧。 他狼狈地躲着众人的攻击, 完全搞不懂为什么上一秒大家还好好的跟他说话，下一秒就变成了这样。 ——不过, 虽然身上很狼狈，不知道为什么, 他心里却很开心。 看到二年级们的动作, 猛然顿悟的一年级生们也不甘示弱，拿起蛋糕加入混战。 期间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浑水摸鱼,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 不止是炭治郎，大家身上多多少少都沾染上了奶油的痕迹。 就连吉野顺平也在挠了挠脸颊、短暂的犹豫过后悄咪咪沾了一点奶油, 不着痕迹抹到炭治郎身上。 “笨蛋！”钉崎野蔷薇看着满身狼狈的炭治郎, 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难道不会反击的吗？！” 这种时候就是要大家都闹起来才有趣啊！ “虽然这样有些浪费食物——”炭治郎小声在心里说了声抱歉。 然后转身, 拿起两块蛋糕，毫不犹豫加入战局。 总不能只让他一个人如此狼狈！ “炭治郎。” 五条悟忽然出声，在后面叫住炭治郎。 白发咒术师语气平静，也没有平常故作轻浮的语调，好像是要和鬼少年说什么很严肃的事情一样。 炭治郎几乎是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五条悟。 然后，猝不及防的。 被五条悟早就藏在背后的蛋糕结结实实糊了一脸。 “哈哈哈哈。”恶作剧成功的大人笑得整个人都快瘫在凳子上，肚子都笑得直抽筋。 炭治郎：…… 炭治郎：“五条老师——！” 他被奶油糊得睁不开眼，眼前全是白茫茫一片。 视线被阻隔后，听觉和嗅觉也似乎变得更加灵敏。 他听到学生们吵吵闹闹中从未停止过的欢笑声。 他闻到他们开心时那种甜蜜的、蛋糕一般的香味。 脸上慢慢都是奶油那种黏腻的触感，炭治郎只不过是微微抿了抿唇，香甜的奶油就争先恐后跑进嘴里。 鬼的味觉让他没有办法品尝到蛋糕的香味，也无法得知奶油的甜腻。但是不知为何，他却像是真正尝到了蛋糕一般，嘴里、心里都是甜滋滋的味道。 “非常感谢——” 他小声说道，声音淹没在其他人嬉戏打闹的嘈杂声响中。 如此特别热闹的生日，他会永远记在心中。 **** “嗯……稍微有点麻烦。” 等到蛋糕终于被霍霍一空，五条悟捏着下巴，颇有些苦恼地看着面前这一群浑身狼狈的学生。 当然，这里面最狼狈的，当属炭治郎。 他的声音还隐隐有些发抖，让人很好奇这人到底是怎么忍住能够不当场大笑出声。 当然，和狼狈的学生们不一样，成熟有余的大人浑身上下干干净净，别说是沾到奶油了，连头发丝都没乱几根。 无下限，有时候真的是一个很方便的东西。 其他人还好办，稍微整理整理至少回到高专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然而炭治郎就完全不行了。 本来就是他的生日，自然是全方位遭受到所有人的攻击，一身衣服糊得都快要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再加上这孩子几乎不会反击，就算偶尔能把蛋糕弄到别人身上，一人不敌剩下十几只手，现在几乎就只有脸上还能看得过去。 “钉崎。”五条悟忽然喊道。 “我记得这附近有个商场对吧。” “嗯。”钉崎野蔷薇还在擦袖子上的奶油，“不过我记得那家商场里面的东西都超贵的啊。” 平常人怕是刚进去就会被里面高昂的价格吓得连忙退出。 “等等。”忽然间反应过来五条悟话外的，钉崎上上下下打量了炭治郎一遍，猛一锤手心。 炭治郎身上的衣服几乎穿不成了怎么办？ 再买一套。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钉崎同学了！” 五条悟一打响指，很快与钉崎野蔷薇达成共识。 “包在我身上！” * 被推进商场的时候，炭治郎整个人还是一脸茫然的状态。 钉崎野蔷薇风风火火，带着他目标明确直直冲向店铺，也不知道和店员说了什么，动作麻利从衣架上挑出几套衣物就往炭治郎怀里塞。 “愣着干嘛，快去试啊！” 钉崎野蔷薇瞟了一眼怀抱着衣服，依旧傻傻站在原地的炭治郎，忍不住催促道。 反正这次五条悟愿意大出血，当然是能试几套是几套。 “啊？”炭治郎傻傻地低头看了眼被强塞进怀里的衣服。 “这些难道都是要我穿的？” “当然！”钉崎野蔷薇也是很诧异地看着炭治郎。 “这些可都是男装，不是你去试难道是我？” 而且着码数，很显然也不可能是给虎杖或者伏黑他们的吧。 “可是……” 炭治郎有些为难的看着手上的衣服。 这也太多了。 “怕什么，又不是都要买。” 钉崎一挥手，二话不说把人往试衣间推。 然而，等了好久终于走出来的炭治郎却让人大跌眼镜。 钉崎野蔷薇挑的这套衣服稍微有点复杂，不仅脖颈处有隐藏的按扣，还配有领带。 好不容易从试衣间走出来的炭治郎，不仅暗扣没扣好，白皙的脖颈敞漏了一大片，领带也是歪歪扭扭，一看就是胡乱绑在脖子上的。 钉崎野蔷薇：…… 钉崎野蔷薇：算了，换一套。 她怎么就忘了呢，这家伙简直就像是从不知道多少年前突然穿越过来一样，连最基本的现代常识都不懂啊！ 然后，炭治郎就（被迫）开始了不停在试衣间里进进出出、身上衣服换了一套又一套的痛苦时光。 “钉崎小姐……”就算是体力异常于人的鬼，炭治郎此刻看到钉崎野蔷薇手上的另外一套衣服，也难免有些脸色发白。 “我还需要继续试吗……” 饶了他吧，他的市松羽织其实就挺好看的。 “嗯……”钉崎野蔷薇皱着眉头打量炭治郎身上那一套。 白色衬衫打底，一件墨绿色的外套，再加上碎格子褐色的长裤，明明看起来挺普通的一套搭配，穿在炭治郎身上居然意外的合适。 “就这一套了！” 炭治郎猛松一口气，终于是选好了。 “有那么夸张吗？” 钉崎看着炭治郎仿佛终于解脱一般的神情，十分困惑不解。 她怎么不觉得很累。 “……有的。” * “哇哦，不错。”看到炭治郎新的打扮，五条悟十分真诚地惊叹一声。 尽管炭治郎脸上的鬼纹、还有殷红的瞳色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抹去，换了一身衣服后，少年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一个模样，比起之前更加富有少年朝气蓬勃的气息。 “这样才对嘛。” “我有个问题想要请问老师。”炭治郎举手提问。 “嗯，问吧。” “老师……是怎么知道我的生日是在这一天呢？” 炭治郎注视着白发咒术师，瑰红的眼瞳中像是浸了水一般温润明亮。 “我应该没有告诉过五条老师才对。” 如果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庆祝，他自己都快要把生日给忘记了。 “前辈们准备的生日宴，还有游乐园的门票、电影票……这些都是老师提前准备好的吧。” 炭治郎笑起来，“真的非常感谢老师！” “炭治郎不用谢我。”最强咒术师拄着下巴，歪着脑袋看眼前的恶鬼。 “至于怎么知道——这是秘密哦。” “因为我是最强嘛。” 所以知道什么都不过分。 “怎么样，今天开心吗？” “嗯！”炭治郎重重点头。 他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轻松过了。 “那就好。” 五条悟一下蹬开凳子站起身来。 “不过接下来课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白发咒术师朝鬼少年伸出手，“做好准备吧。” 前方，可是相当难走的一条荆棘路。 第30章 chapter30 “任务？”炭治郎眨眨眼。 “要去大阪吗？” 明明才刚刚结束交流会不久, 这么快就又要再去出任务了吗？ “嗯。”五条悟清点了一下脚边的行李。 “咒术师就是这么忙碌啊。” 不过他这个架势，与其说是出差，倒不如说更像是去旅游。 行李箱里不知道塞了多少甜品、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去, 估计真正需要的只占到可怜巴巴的一角。 “这样就差不多了。” “那五条老师，我们是怎么过去呢？”还并不理解现代交通工具有多发达的炭治郎如是问到。 他挠了挠头, 真切地感到担忧：“如果是走过去的话, 要很久吧。” “或者是坐火车？” “不。”五条悟抬手指了指天空。 “我们飞过去。” “啊？” 炭治郎顺着五条悟的手往上看。 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飞……过去？ 炭治郎扭头看看自己背后，又看了看五条悟，“可我们没有翅膀啊。” 那怎么能飞过去。 “不……”吉野顺平扶额。他算是知道炭治郎的常识到底匮乏到什么程度。 “我想五条老师说的应该是飞机吧。” “正解。”五条悟打了个响指, 话语里还有隐藏不住的笑意，显然是被炭治郎刚才的联想给笑得不轻。 “不过炭治郎想要直接飞过去也并不是做不到哦。” 五条悟说得风轻云淡, 就好像这不过是一件平平无奇的小事。 “改天带炭治郎试一下吧。” “这也能做到吗！” “老师好厉害！”炭治郎睁大眼，真情实感夸赞道。 白发咒术师相当大方地把少年的夸赞全数收下。 “毕竟我是最强嘛。” 一边的吉野顺平：…… 没眼看没眼看。 虽然他都快习惯这两人了。 * 坐在飞机上, 炭治郎趴在窗边, 好奇地向下张望。 平日里的高楼大厦在此刻变得如同蚂蚁一般渺小，往日不可触碰的白云就像是在身边一般, 仿佛呼吸之间都能闻到清新湿润的水汽。 “好神奇！”炭治郎睁大眼，苍蓝青天倒映在瑰红鬼瞳中。 他目不转睛地往下看, 这种从未有过的新奇感觉令他忍不住心跳加速。 明明是在毫无凭依的空中, 然而他却一点都没有担心的感觉，只是为眼前的景色沉醉。 “坐好坐好。” 五条悟板着炭治郎的肩膀, 把人摁回座位上。 “还有很多神奇好玩的事情, 以后会带炭治郎慢慢体会的。” “等会儿就到了，炭治郎赶紧坐好。” “哦。”炭治郎乖乖顺着男人的力道往后坐好。 “这一次出任务的, 只有我们吗？” 他还以为会有机会, 一年级的同学们一起出任务呢。 “悠仁他们有别的任务。” 五条悟靠在椅背上, “放心，以他们的实力，应该能轻松解决的。” “哦，我好像还没跟你们说这一次的任务吧？” 他一拍脑袋，现在才想起来要跟这两个孩子讲明任务详情。 “这一次我们主要是去大阪堺市，那边似乎有一个特级咒物出了一点问题。” “任务的主要目标是调查清楚咒物出现异常的原因，祓除周边的咒灵反倒是其次。” 当然，也不排除特技咒物吸引来强大咒灵的可能。 “刚好我也有个熟人在那边，所以顺便去拜访一下。” 五条悟一摊手，“大概就是这样。” 看起来是个非常轻松的任务。 至少不像是会专门派他这个特级咒术师出马的任务。 五条悟拄着座椅旁的扶手，撑着脸，不着痕迹深呼一口气。 这个任务是他主动要来的。 * “你真的要调查一遍吗，悟？” 家入硝子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白发男人，手上的报告好几分钟都没翻一页。 “嗯。”五条悟点点头。 “我总还是有点放心不下。” “还有炭治郎被抽走的那管血， “硝子。”最强咒术师看向窗外，“我最近总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就好像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一般。” 宿傩手指的受肉、炭治郎的出现、特级咒灵接二连三的袭击，还有很多密密麻麻不易察觉到的诡异之处，一件件连在一起，总让他脑子里那根神经紧绷，不断向他发出警告。 “……”家入硝子沉默片刻，“或许只是你的错觉。” 虽然这句话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啊，悟。” 最终，她也只是长叹一口气，摇摇头不再说话。 “说起来，炭治郎被抽走的那管血怎么样了？” 家入硝子岔开话题。 “炭治郎最近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五条悟耸耸肩。 “他没有感应到有任何眷族的出现，那管血应该还没有被滥用。” “不过想要通过血液反追踪到那家伙的位置，就没办法做到了。” 毕竟炭治郎虽然身为鬼王（尽管是被迫的），对由他血液制造的眷族有绝对的控制能力。然而只是离体的血液却并不在他的掌控范围内。 这一点，即便是加茂家也无法做到。 “那孩子挺排斥这股力量的。让他主动去使用，也实在是强人所难了一点。” 五条悟不再委屈自己交叠在一起的长腿，两腿一伸，整个人都瘫在椅子上。 “一般人应该是不会知道炭治郎血液的这些特性。” 他顿了顿，隔着眼罩家入硝子看不清最强的神情。 “不过如果那真的是杰的话，一切也都说得过去了。” 家入硝子：…… 得，话题还是绕回去了。 “别想那么多。”她叹口气，“杰他现在只是失踪。” 虽然已经失踪了好几年。 “在他失踪之前，最后一次的记录似乎是去了大阪的野野宫神社。至于更多的，很奇怪，我这里查不到。” “想要调查清楚的话，可能还需要你亲自跑一趟了。” “这倒不是问题。” 白发咒术师准备起身。 “刚好炭治郎和顺平都还没怎么出过任务，把他们两都带上吧。” “喂——” “放心吧，硝子。” 似乎是猜到了家入硝子接下来想要说什么，五条悟回头说道。 “我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 “哇啊！”看着眼前的神社，炭治郎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他一旁的吉野顺平同样是睁大眼，震惊地看着眼前恢宏的神社。 “怎么样，这里很不错吧。” 五条悟不知何时摘下了眼罩，反而戴上一副墨镜。 “我们要调查的特级咒物就在那里面。” “神社里面？！” 吉野顺平有些不敢置信地回头问。 他以为特技咒物应该都是一些穷凶极恶的东西，却放在供奉神灵、清静圣洁的神社里面？ “特技咒物也是有很多种的嘛。”五条悟摆摆手解释道。 “神社里面的这个也极其特殊。” “你们难道没发现，这附近和别的地方有什么不一样吗？” “嗯……”炭治郎歪着脑袋，认真思考。 “不知道为什么，这附近的气氛更加让人舒服。” “对。”白发咒术师点点头表示赞赏。 “不愧是炭治郎。” 他相当自然地伸出手摸了摸鬼少年的头发，嘴上还一边解释。 “这里面的特级咒物，其中之一的效用就是镇压清涤周边的诅咒。” “可以说是相当罕见的存在了。” “不过这些年咒物能够影响的范围越来越小，最近似乎也出现了一点问题。所以才会让我们来帮忙调查。” “镇压咒灵？”吉野顺平重复了一遍，然后目光含忧看向身边的恶鬼。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炭治郎你不要紧吗？” 他记得，自己的小伙伴好像是被分为特级咒灵来着？ 也不知道这东西对特级咒灵有没有影响。 “嗯？”这下子轮到炭治郎感到疑惑了。 “我为什么会感觉不适呢？” “我是鬼，并不是咒灵哦？”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神社里面，供奉的又是哪一位神明呢？” “喂，服部，这个神社供奉的是什么神？” 炭治郎话语微微一顿，下意识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记得这个声音好像是—— 果不其然，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孩出现在他们面前。 男孩似乎还在跟身边的黑皮青年交谈些什么，他们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在场的三人又是耳聪目明，两人的谈话清楚无比地传进他们耳中。 男孩似乎是感受到了他们的视线，一转头，猝不及防好几双眼睛直直相对。 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柯南：！ 而与此同时，五条悟与服部平次的声音也重合到了一起。 “这座神社里面供奉的神明，正是火神——迦具土神。” 而这里面存放的特级咒物，即是以迦具土神之名命名的。 迦具土之心。 第31章 chapter31 “所以, 你把我们找来大阪干嘛？”柯南斜着眼睛，颇为无语地看着面前的服部平次。 “可别跟我说只是想带我们到大阪玩啊。” 这种理由只唬得了毛利兰和远山和叶，可别想糊弄他。 “喂, 难道在你心中我找你只是为了案子吗……”服部平次忍不住吐槽一句。 柯南没理他，只是环起双手, 盯着服部平次看。 “……好吧。”大眼瞪小眼僵持片刻后, 服部平次率先败下阵来。 他脸上飘上一抹奇怪的红晕，说话也开始吞吞.吐吐：“我其实是想……去求个姻缘来着……” 然后顺便向小伙伴取取经。 “诶——”江户川柯南立马露出了然的神情。 他凑到服部平次身边，悄咪咪坏笑：“你终于下定决心要告白了？” “怎、怎么可能！”服部平次连忙摆手摇头，连连否认。 “我只不过是去帮别人看而已！” “对, 就是这样。” 说完他还点点头，一副毫不心虚的模样, 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在说服柯南还是他自己。 好在他本身肤色偏黑，要不然, 光是已经快要涨红的脸就能把他出卖得干干净净。 “那既然这样的话, 我可就不管你了。”柯南偏过头，笑容戏谑。 “本来还想告诉你告白注意事项之类的……” “等等、等等！”服部平次赶紧一把抓住扭头就准备走的柯南, 讪笑两声。 “看在咱俩交情的份上，你就帮帮我嘛。” 不, 需要帮你的不是我。 柯南在心底吐槽。 相比起拜什么神, 他还是好好祈祷一下这家伙告白的时候不要再发生什么意外才好吧。 “不过话说，你找的是什么神社啊, 这么神神秘秘的。” 柯南跟着服部平次越走越偏, 四周逐渐树木林立，人影渐稀, 不知道的还以为服部平次想要带他去干什么呢。 “是我废了好大力气才查到的。”说起这个, 服部平次可就来精神了。 “这件神社一般不对外人开放, 我也是争取了好久才有进去参观的资格。” “但是据进去参拜过的人说，这里面的神明非常灵验！” 服部平次信心满满，“所以我这次一定会成功。” 柯南：…… 柯南：“那……祝你好运。” 这家伙真的不是被别人骗了吗？！ “所以我们到底是要去哪个神社？” “嗯……”服部平次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野野宫神社吧。” 嗯？ 江户川柯南睁大了眼，努力往前伸了伸脖子。 那边是不是有几个人？ 也是来神社参拜的吗？ 他本来不应该对别的游客那么感兴趣，只是前面有两个人的背影似乎是有些眼熟。 “喂，服部，你觉不觉得——” 他扯了扯服部平次的衣角，示意对方往前看。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深红色头发的少年也同时转过头，刚刚好和他目光相对。 然后没过几秒，那个白发的男人也似乎是注意到了他们，还顺便朝他们挥挥手。 江户川柯南顿时浑身一僵。 “这座神社里面供奉的正是迦具土神——怎么了，工藤？” 察觉到小伙伴的僵硬，服部平次疑惑地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你和这些人认识吗？” “不……啊，算了。” 江户川柯南。 今天也很难。 **** “五条老师，我记得那孩子是……”炭治郎眯起眼，有些不太确定地向最强咒术师询问。 “嗯，就是我们上一次遇到的那孩子。”五条悟点点头，“我记得是叫柯南？” “没想到炭治郎你居然还记得啊。” “因为他的气味真的是很特殊嘛。”炭治郎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所以就下意识记住了。” “诶——”五条悟没什么感情的拖长语调，“那我呢？” “我的气味对于炭治郎来说，应该也很特殊吧。” 炭治郎重重点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最强话语中另一层滋味。 “五条老师的气味是最特殊的。” “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也能立刻就分辨出来！”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哪一点惹得白发咒术师高兴，五条悟冲着炭治郎竖起大拇指。 “非常不错！” 而站在一边的吉野顺平已经尽量缩减自己的存在感，绝对不要掺和到这两个人形成的特殊氛围之中。 吉野顺平：虽然但是，你们是不是还忘了旁边有一个我存在？ “你和他们认识？”高专几个人说话的时候，刚好服部平次也带着人走到他们面前。 “嗯，之前和两位哥哥在波罗咖啡店里面见过。”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相册里的照片递给服部平次看。 “喏，这是之前和这位哥哥的合照。” “话说今天，两位也还是在spy吗？” “你觉得呢？”五条悟冲柯南眨了眨眼，苍蓝色的眼瞳在墨镜后若隐若现。 江户川柯南讪笑两声，没再说话。 不得不承认，这几个人这一次的打扮比上一次见到的时候不知道正常了多少。 特别是炭治郎，虽然殷红的眼瞳和脸上的鬼纹无法遮住，但是身上的衣服却更加充满现代生活的气息。 “那么，你们也是来参拜这间神社的吗？” 把手机还给柯南，服部平次像是随口问道。 “这个神社一般不对外人开放，你们是不是也抢了很久的名额啊？” “原来这里不对游客开放啊。”吉野顺平小声和炭治郎咬耳朵。 “难怪我们这么久都没有看到别的游客。” 他们还以为是五条悟干了什么。 “嗯，不过也并不是一直都不对外开放。” 五条悟更加详细地解释道，“因为这间神社的特殊性，所以一般情况下只有祭祀火神的时候才会允许游客进入，参拜神明。” “所以你为什么不等到火神祭的时候再来。”柯南斜着眼瞥服部平次。 还特地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进去。 “我哪里等得了那么久啊！”服部平次小声反驳。 “每年的火神祭都是在年末，而且那时候人流量那么大，不灵验了怎么办。” 就只差两三个月而已…… 柯南呵呵笑了两声，不再理会某个已经变成恋爱白痴的家伙。 “等一下。”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五条悟忽然问道。 “你们该不会是来……祈求姻缘的吧？” “啊、不是！……是！”猝不及防被问道这个问题，服部平次差点把舌头都给咬了。 他连忙摆手，然后又点头，让人搞不清他说的到底是‘是’，还是‘不是’。 “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五条悟的话犹如晴天霹雳，狠狠一下劈在服部平次头顶。 “迦具土神并不掌管姻缘。” 所以，你求错神了。 服部平次：…… 服部平次：……啊？ **** “诶，这里面有你们认识的人啊。”狠狠在心里嘲笑了一把服部平次，柯南转头问道。 深受打击的服部平次现在心情沮丧，默默垂头丧气跟在后面，一句话不说。 “是以前的朋友。”五条悟扶了扶墨镜，“之前在一些事情上帮到过他们。” 所以这次一方面是来调查，另一方面也算是访问旧友吧。 “这样啊。”柯南点点头。 “是谁！”忽然前方传来一声冷喝，一个穿着巫女服饰的人气势汹汹就往他们这边走。 她手上还抓着不知道是拖把还是扫帚的东西，二话不说就准备往几人身上抡。 “这里不是闲杂人等能进来的地方！” “快出去！” “好久不见啊，天内。”然而五条悟不慌不忙，一抬手抓住巫女手上的东西，还游刃有余地打招呼。 “看起来你精神不错嘛。” “诶？”天内理子手上动作一顿，大脑出现片刻空白。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眼前的白发男人，最后目光停留在墨镜后隐隐约约露出的蓝色眼睛上。 “是五条先生啊！” 她猛一下想起了眼前这人是谁。 “理子小姐！”另一个穿着巫女服饰的人急急忙忙也跑了出来，神色焦急。 “这不是五条先生吗！”黑井美里先一步看到了天内理子面前高大的白发男人，神色惊讶。 “您怎么有空过来了？” “听闻您进入了高专任职，这些都是您的学生吗？” “这两个孩子是。”五条悟一把揽过站在一边的炭治郎。 “至于另外两位，好像是之前预约过的游客哦？” “这样啊。”天内理子点点头。 “那我带这两位去大殿，黑井你先招待一下五条先生。” * “那个，姐姐。”柯南扯了一下天内理子的衣袖，小声问道。 “你是怎么和那个五条先生认识的啊？” “我稍微有点好奇。”像是小孩子忽然发现自己好像问出了什么不太好的问题，柯南抓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 “如果不太方便告诉我的话，姐姐不说也是可以的。” 天内理子摇头，“这并没有什么。” “别看五条先生那样，他曾经可是救过我的命。” “之后又帮我们处理后续，还把我们安排到了这间神社。” “我和黑井，真的非常感谢五条先生。” 第32章 chapter.32 “这里是供奉迦具土神的大殿。”天内理子推开门, “迦具土神的神像就在里面。” “那么，妾身就不打扰两位了。”她微微欠身后，就准备离开。 五条悟那边显然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 “那个、理子姐姐等一下！”见状, 柯南赶紧跑到天内理子身边。 “我还有一点问题想问。”他双手合十，“等一会儿我能去找理子姐姐吗？” “可以倒是可以……”天内理子稍微犹豫了一下, 毕竟她也不确定咒术师那边会用多少时间。 “参拜完之后, 小弟弟就去偏殿等我吧。” 天内理子弯下腰，轻轻拍了拍柯南的头，“小朋友你要记得，不要随便乱动里面的东西哦。” “这样的话, 会对神明不敬的。” 其实是怕这孩子一不小心触动什么咒具咒物。 “好！” 等到天内理子走后，服部平次靠在门边, 满心都是抗拒。 “喂，我不会真的要进去参拜吧……” 本来以为是能够祈求姻缘的, 结果却告诉他这里面供奉的迦具土神压根就不管这些。 那他之前白期待那么久了。 “反正来都来了, 拜一拜也没什么吧。” 柯南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 “不过你到底是怎么搞错的啊。”他侧头瞥了一眼身后垂头丧气的服部平次, 实在是搞不明白这家伙怎么会犯这种粗心大意的错误。 “《古事记》中有记载，迦具土诞生之时害死了伊耶那美, 遂被伊耶那岐斩于剑下。其血与尸体化为众多神明。*” 柯南抬起头, 大殿内的迦具土神像威严恢弘，无声注视下拜的信徒。 “人们祭祀迦具土神一般是为了避免火灾。” 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与姻缘有关啊。 服部平次叹了口气, 走到他身边。 “不过如果真的是迦具土神, 那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灵验了嘛。” “嗯？为什么这么说？” “这附近之前好像发生过一场火灾来着……不过具体的细节我也不是很清楚。” 服部平次敲了敲脑袋，“不过话说你是不是也有什么想和我说啊。” 就像柯南不相信他没一点事就喊他来旅游, 他也不太相信柯南来找他也一点事都没有。 “嗯……差不多吧。”柯南手上动作一顿, 脸上罕见地出现了疑惑犹豫的神情。 “前段时间有个电影院里面莫名奇妙死了很多人。” 他皱着眉头, 似乎是在想如何组织语言。 “当时警方有想去找毛利叔叔帮助调查，所以我看了几眼那些照片。” “照片里面的被害者面部、身体都有不同程度的膨大和扭曲，有些甚至连原来的样貌都看不出来。” “——那甚至已经不能再被称为人类了。” 毛利兰当时看到了照片，吓得好几晚噩梦不断。 “在一场电影那么短的时间内，凶手真的能够做到那种程度吗？” 哪怕是他们这些见惯了尸体、见多了各种凄惨死法的侦探，也不免感到背后发凉。 服部平次被吸引去了注意力，也不免皱起眉头。 “那后来呢？” 你们找到凶手了吗？ “没有后续。”柯南耸耸肩，神色无奈。 “毛利大叔还没有开始调查就已经被叫停，说是已经有别的部门负责。” “我倒是想过直接去现场，然而那家电影院完完全全被封锁，我根本进不去。” 他一摊手，“然后等我再去调查的时候，这件案子就已经被解决了。” “诶？”服部平次相当疑惑，“这就解决了？” “那凶手呢？” “不知道。”一说起这个，柯南又忍不住叹气。 “别说是各方媒体都没有相关消息，我去问了高木警官，他们也同样是一头雾水。” 这个案子，就这样莫名奇妙地结案了。 “那之后呢？”服部平次也同样面色严肃。 “犯人还有再出现吗？” “那倒是没有再出现类似的案子了。” 柯南注视着厅堂上的神像。 “但是这件案子依旧处处都透露出诡异。” “服部。”他喊了一声，“我有时会会在想。” 柯南转过头，海蓝色的眼瞳中沉降着冷静睿智的光芒。 “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存在呢？” **** “五条先生是来调查迦具土之心的吧？” 天内理子了然地点头。 “我们还以为这件事没有派人来调查，没想到竟然是五条先生亲自来了。” “因为也有一点在意的事情。” 白发咒术师像是随口一问，“话说你们最近如何？” “虽然不太能够离开神社，但是这里环境清幽，我和黑井在这里生活得很好。” 天内理子微微欠身，“劳您费心了。” 她虽然不知道五条悟当年到底是怎么做到把她和黑井美里安排到这件神社，并且此后近乎无人骚扰，但想必也是一件非常艰巨的事情。 让她不再作为星浆体活着。 而仅仅是作为‘天内理子’而存在。 “这两位是您的学生吧。” 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跟在五条悟身边的炭治郎，眉梢都染上笑意。 “这孩子可是赫灼之子。” “对于我们侍奉迦具土神的人来说，见到赫灼之子可是一件相当吉利的事情呢。” “赫灼之子？”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次的吉野顺平有些疑惑。 “那是什么？” “这位——” “炭治郎。”五条悟补充。 “炭治郎的头发和眼睛都是红色的，我们称呼这样的人为赫灼之子。” 天内理子指了指炭治郎的眼睛，“本来我还在担心迦具土之心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不过是赫灼之子的话，就不需要担心了。” “嗯？这又是为什么。”这句话，不仅是吉野顺平和炭治郎不明白，五条悟也有些疑惑。 虽然炭治郎本来就不是咒灵，所以其实并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如果我没猜错，你的家里面应该是从事与火有关的职业吧。” “是的。”炭治郎点点头，大声回答。 “我们家以前是卖炭的。” “说起来，以前也有人说我是赫灼之子。” “这就对了。”天内理子毫不意外。 “赫灼之子，在相关的记录里，也被称为是火神的眷族。” 这些也是在她进入神社之后才慢慢了解到的。 也难怪其他几人并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炭治郎恍然大悟一锤手。 他说为什么进入神社后，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身体也变得更加轻松，心情也好了不少。 “如果是赫灼之子的话，说不定能够见到迦具土之心。” “嗯？”这下子轮到五条悟感到奇怪了。 “迦具土之心不是一直都由野野宫神社保存吗？” 怎么会有见不到这种说法。 “迦具土之心确实是存在于野野宫神社内。”天内理子叹口气，“但是它和别的特级咒物不一样，并不是随意就能取出的。” 毕竟，迦具土之心的形成，本身就是依托于信徒对于火神的祭拜与祈愿。 “根据资料记载，迦具土之心只会在火神祭举办时会短暂现身，在神乐舞结束后再次消失，直到下一年的火神祭再现。” “但是，随着火之神神乐的失传，迦具土之心已经很久都没有再出现过了。” 所以，即便是知道迦具土之心近些年来效力越来越低，他们也毫无办法。 “迦具土之心的作用本来就是镇压四周的诅咒，同时避免因为火灾诞生出与之相关的咒灵。” “迦具土之心的衰微可能也与周边诅咒越发活跃、咒灵的等级逐渐升高有关吧。” 天内理子皱起眉，神色间染上一抹担忧。 “特别是在我们来到这里后不久，迦具土之心衰微的速度就越来越快。” “如果再不找到解决的办法，迦具土之心可能会彻底失去效用也说不定。” 这件事情本应交给京都高校那边的咒术师负责才对。 然而因为某些原因，京都咒术师基本对野野宫神社这边不闻不睬，不然也不会等那么久才有咒术师过来调查了。 “虽然很感谢五条先生能够前来，不过很有可能您还是得无功而返。” 天内理子脸上尽是歉意。 毕竟，如果依旧不能够找到让迦具土之心显现的方法，那么就算是五条悟也没有办法找出迦具土之心衰微的根源。 “现在不是还不一定嘛。”然而白发咒术师挥了挥手，一点都不在意。 “那除此之外呢，迦具土之心还出现过什么异常吗？” 最强问道。 “我记得没错的话——杰他不是之前也来调查过迦具土之心吗？” “夏油杰先生之前确实来过。”天内理子低下头想了想。 那时候她和黑井也才刚刚进入神社不久，对于迦具土之心的了解远远不如现在。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夏油先生来的时候，迦具土之心不知为何突然出现暴动的情况。” “那时候，还因此酿成了一场巨大的火灾。” 即便是现在回想，天内理子依旧是背后一身冷汗。 “当时，我们和夏油先生兵分两路。他去处理因为迦具土之心暴动而失控的火灾和咒灵。而我和黑井则是想办法让迦具土之心冷静下来。” “——但是等到迦具土之心平静下来以后，我们就没再见到夏油先生了。” 直到这将近七八年后，五条悟带着他的学生，再一次前来调查迦具土之心。 第33章 chapter33 “哇, 这里面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还真多。” 服部平次向四周张望一眼，然后连忙缩回脑袋。 偏殿摆放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物品，看起来诡谲而又令人脊背发凉, 任凭服部平次想破脑袋也猜不出来这些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那些东西都用或者是古老陈朴的木盒、或者是几乎积满灰尘灰扑扑的玻璃箱子封装，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上面铭刻的奇怪符文, 以及贴在物体上面泛黄发旧的封印。 “服部。”柯南回头看了一眼蠢蠢欲动, 似乎想靠近仔细看看的服部平次一眼。 “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随便动那些东西比较好哦。” “万一上面有个什么诅咒啊、怨灵什么的，小心缠上你。” “喂！你在开玩笑吧！”服部平次连忙收回手，离那些东西远远的。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存在啊！” “当然是骗你的咯。”柯南干笑两声，双手垫在脑后, 慢悠悠向前走。 “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嘛。” “不过说起来，这间神社还真是古老啊。” 柯南看了一眼桌子上积攒的灰尘, “不知道有多久的历史。” “有多久的历史我不清楚。”服部平次略有嫌弃地拍了拍沾到灰尘的袖子，忍不住抱怨。 “但是这里真的很脏。” 到底有多久没有清理过了啊！ “嗯？等等。”柯南忽然一顿,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眼角边闪过。 他凑近服部平次脚边, 小心翼翼蹲下。 不知道什么已经开始泛黄的东西被关西侦探踩在脚下，上面满是尘埃。 “这是什么？”他戳了戳服部平次的腿, 示意他让开。 “看起来……好像是一个照片？” 也不知道是谁一不小心遗落在这里的。 柯南掏出手帕，小心拾起泛黄发旧的老照片。 这张照片显然是颇有年头, 再加上一直放在这里积灰, 正面简直脏得不能看。 背后的字迹早已模糊，但是好在正面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柯南吹了一下照片上的灰尘, 却在下一刻微微愣住。 “怎么了？” 服部平次好奇地蹲在柯南身边, 看清楚照片上的人影后，也同样是睁大了眼, 一下子卡壳。 没办法, 这张照片上面的人实在是太眼熟了。 他们见到过的那侍奉神明的巫女天内理子, 以及那个他们刚刚才在门口遇到过的白发男人，还有一个陌生面容、扎着丸子头的男人。 “这是……”服部平次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太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东西。 照片上的三人看起来关系似乎挺不错，天内理子对着镜头笑容明媚。 照片里的五条悟似乎是不太想拍照的样子，表情相当地不耐烦，一副臭屁到恨不得翻天覆地的模样。 而另一个男人好像心情很好，微微勾起唇角，眯着眼睛往镜头看——前提是如果能忽略掉他死死抓着五条悟肩膀、似乎相当用力的情况下。 照片里的几人都非常年轻，在考虑到他们捡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就已经很旧了，大概可以猜到这可能是五条悟还有那个巫女很早以前的合照。 “看着上面的服饰，似乎和那个五条先生带来的学生是一个形制？” 服部平次摸着下巴分析，“那么这个应该是五条先生学生时代的照片了？” “嗯、嗯……很有可能。” 然而柯南的关注点却和服部平次不太一样。 “喂，服部。”他把照片递给服部平次，同时手上试图比划出五条悟照片上的动作。 “你觉不觉得这个动作像是在强行扯着什么人？” 柯南微微停顿。 “——而且，应该还是一个比他矮不少的人。” * “真是的，你们怎么跑这边来了！” 刚回到大殿，突然间发现两个人都不见的天内理子提着阔腿裤，急急忙忙往里面走。 “不是说过了让你们去偏殿吗？” “这里面可不是普通人能够随便进来的地方。” 毕竟里面存放的咒具和咒物，普通人若是随意触碰，极有可能因此染上诅咒。 “嗯？这里不就是偏殿吗？”服部平次低头，疑惑地看向柯南。 “不，这里是存放旧物的仓库。” “还好你们没事。”天内理子双手叉腰，叹了口气。 “没有动过里面的东西就应该不要紧。” “嗯？”天内理子忽然眼神一瞥，看到服部平次手上的旧照片。 “这不是那张照片吗。” “原来不小心丢到这里了啊。” 天内理子相当自然地从服部平次手里抽走照片，一点也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诶等等……”服部平次还来不及说话，照片就已经被天内理子收了起来。 “好了，快跟我出去吧。”天内理子拍拍手，示意身后的两个人跟上。 “外面刚才又来了两个女孩，她们说是你们的朋友，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说完，天内理子忍不住抱怨：“真是的，我这里可不是什么旅游胜地啊。” “等等。”听到天内理子的话，服部平次和江户川柯南同时脸色一僵。 “两个女孩——” “该不会是——” “兰和和叶吧！” **** “那个、天内小姐，请稍等一下。” 炭治郎追上前两步，“您刚才说的是火之神神乐吗？” “是的。”天内理子点点头。 “虽然是这么说，火之神神乐也不过是我们从古籍上隐隐约约猜出的名字罢了。” 说到这里，巫女就忍不住摇头。 不仅是神乐舞早已失传，甚至连名字都无法完全确定。 “如果是火之神神乐的话——” 炭治郎有些犹豫地开口：“说不定我可以帮上忙。” “我们家里一直流传下来一套祭祀火神大人的舞蹈，虽然并不确定是不是您口中的火之神神乐，不过我想试一试。” 炭治郎看向天内理子，那双瑰丽的殷红色眼瞳中倒映出灼日的熠熠光辉，仿佛有火焰在里面跳动燃烧。 天内理子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 先别管炭治郎口中的火之神神乐是不是真的，无法找到迦具土之心就注定没有办法展开调查。 就算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也好，试一试也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黑井，你快去准备一下火神祭需要的服饰！”天内理子转头吩咐。 “诶？！”黑井美里一愣，“但是现在还不到火神祭的时间吧。” 这样突然举办真的来得及吗？ “不是祭祀。”天内理子纠正道。 “只有舞蹈而已。” 让迦具土之心现身的关键，正是火之神神乐。 “但是你真的可以做到吗？”天内理子抿唇，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炭治郎。 “火之神神乐的要求可是连续不断舞蹈一整晚。” 这对于身体来说，是个极大的负担。 也可能正是因此，火之神神乐才逐渐消失。 “没关系的。”炭治郎轻轻摇了摇头，耳上的挂坠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摇晃。 “只要有正确的呼吸，即便是再如何寒冷、身体如何疲惫，也能够一直舞蹈下去。” “父亲是这样告诉我的。” “去准备东西吧。”站在一边的五条悟突然间说话。 “天内，要相信炭治郎。” “他可是个能创造奇迹的孩子。” * “怎么样，炭治郎？” 五条悟坐在炭治郎身边，托着下巴问另一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的少年。 “会感到紧张吗？” “并不会。”炭治郎动作轻微摇了摇头。 他现在不太敢动，火神社里的神乐舞要比他曾经在家里举行的小小祭祀要隆重得多。即便是没有多少观众，他也穿了几乎一整套舞蹈的服装。 头上的前天冠压得他稍微有些抬不起头，轻轻摇晃时耳边还能够听到珠玉流苏相互碰撞的轻微声响。 写有“炎”字的敷面纸遮在脸前，挡住了炭治郎脸上精致的妆容。 他脸上、额头上火云一般的纹路在经过化妆勾勒后，仿佛火焰一般灼灼燃烧。眼尾不知道是用胭脂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微微带了一笔，红色的眼影非但没有增添妖艳的感觉，反而是衬托得整个妆容更加圣洁。 炭治郎微微抿唇，他的嘴上也不知道被涂了什么，导致他现在整个人动也不敢动，说也不敢说。 “不过现在的炭治郎很漂亮。”五条悟真心夸赞到。 站在另一边的吉野顺平小幅度点了点头，不着痕迹拿出相机偷偷拍了一张。 “就好像是火神大人一样。” 黑底的和服上绣满了火焰的纹路，刺绣顺着衣摆、袖摆一点点蜿蜒上爬，密密麻麻相互错叠，几乎要把人看晕。 袖摆挥动间，就好似真的有火焰在空中飘动一般，明艳生动。 “老师请不要再取笑我了。”炭治郎脸上有些发烧。 漂亮这种词，怎么都不是会用在他这样的男孩子身上吧！ “哈哈哈哈。”最强咒术师笑了几声，一点都没有悔改的意思。 “天快黑了。” 白发咒术师往窗外看去。 火之神神乐，也快要开始了。 “即便是我，也是第一次看到炭治郎跳舞啊。” 五条悟忽然这样不明不白感叹一句，随即又一句话不说，只留下满脸疑惑的炭治郎和吉野顺平。 ——然后下一刻，鼓声响。 歌舞起。 第34章 chapter34 “平次他们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啊！”远山和叶听着电话里的忙音, 忍不住皱起眉头抱怨。 明明是服部平次说邀请了毛利兰和柯南来大阪，结果人把柯南一捞，然后只留下她和毛利兰两个人出去玩。 “可能是有什么别的事情吧。”毛利兰讪笑两声, 宽慰已经濒临发火的好友。 “总感觉他们两个凑到一起的时候，都会发生很多事呢。” “真是的。” 和叶跺了跺脚, 难免感到些许气恼。 “走吧，兰。”她一仰头，雄赳赳气昂昂拉起毛利兰就准备往前走。 “我们去找平次和柯南。” “诶？”毛利兰表情一滞，“和叶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 和叶显然气还没消下去。 “不过我之前好像听平次说，他要去什么神社来着。” 和叶敲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是什么野野宫神社。” 是她完全没有听说过的神社。 “不过，我才不相信我们找不到呢！”远山和叶斗志不减。 “要是让我知道平次在干什么别的事情, 我一定要让他好看！” * 然而事实证明，想要找到这个什么野野宫神社一点都不简单。 先不说在现代发达的科技下，任凭和叶和兰查遍地图网络，也愣是没找到几条和野野宫神社有关的信息。 为数不多的几条报道，也是与去年野野宫神社举办的火神祭有关，一点都没提到神社的位置。 至于地图, 就更不用说了，一点点野野宫神社的影子都找不到。 “和叶……”被拉着跑东跑西的毛利兰已经快要累趴了，撑着腿弯下腰喘气。 “你真的没有听错名字吗？” “不可能啊。”和叶也同样是累得够呛。 她擦了擦几乎要滴落的汗液，也难免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 “我明明记得之前平次在本子上写的就是这个名字啊。” 当时服部平次像是边走神边在本子上随便写写画画, 写的就是野野宫神社。 在她好奇地探过头去问的时候, 还被他非常紧张的一下子藏了起来, 支支吾吾解释半天想要转移话题, 就是不肯跟和叶说到底想去干嘛。 也因此, 远山和叶对神社的名字印象还算是深刻, 应该不会说是记错了才对？ 但是她们这么久都没找到也是事实。 “野野宫神社到底在哪里啊——！” “嗯？你们要找野野宫神社吗？” 结果居然还是旁边路过的老爷爷给她们指明了道路。 “那间神社可是相当偏僻，也不怎么出名呢。” “如果不是在这附近居住过很久，一般人都不知道的。” 老人摸着胡子，眯起眼睛慢悠悠说。 “不过你们现在去应该也是没用的。” “野野宫神社只有在年末火神祭的时候才会短暂对外开放。” “其余的时间，一律不接待外客。” * 但是其实最后还是进去了的。 “和、和叶……”看到明显脸色相当糟糕的远山和叶，服部平次下意识往后倒退几步。 “你怎么会在这里……” “兰姐姐！”眼见形势不妙，柯南连忙跑到毛利兰身边，免得被战火波及。 “我才要问吧，平次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远山和叶语气相当平静。 然后下一秒，她直直上前两步，恨不得揪着服部平次的衣领大喊：“你知道我和兰为了找到这里有多难吗！” 猝不及防被吼的服部平次一瞬间耳朵里面嗡嗡作响。 他也不甘示弱：“你干什么啊，和叶！” “真是的，我到底是为了谁才跑到这个神社啊！” “你知道这间神社有多难约吗！” “我怎么知道你是为了谁啊！笨蛋平次！” “哈？！你才是笨蛋吧！笨蛋和叶！” “我当然是为了——” “两位请停一下。”天内理子拍了拍手，打断了两人颇显幼稚的争吵。 “这里是神社，两位的争吵可是会惊扰到神明大人的。” “啊！”惊觉自己刚才干了什么蠢事的和叶连忙鞠躬道歉。 “十分抱歉！” 她顺手推了推另一边的服部平次：“平次，你也快道歉啊！” “迦具土大人应该不会责怪二位方才的冒犯。” 天内理子顿了顿，面露难色。 “实际上，今天神社临时有一场神乐舞的表演。” “不知道几位有没有兴趣一同观赏？” **** 火神祭要等到晚上才会开始。 “诶，这不是五条先生吗？” 看到眼熟的白发男人，毛利兰拉着柯南上前打招呼。 “没想到您也会在这里。” “兰，你认识他吗？”和叶趴在毛利兰耳边低语。 “长得好帅！” “啧。”服部平次在一边咂了咂嘴。 明明之前看到五条悟他顶多是觉得这个人有点奇怪，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看到白发男人，却莫名感到一阵不爽。 “嗯？” 柯南疑惑地看了一眼五条悟和他身后拿着似乎是长刀一类东西的吉野顺平，心中疑惑。 他记得之前不是还有那个深红色头发的少年吗？ 怎么现在只剩一个学生了？ 柯南环视一周已经基本上准备完成的火堆和祭台。 难道——那个要跳舞的，就是炭治郎？ “哇啊！”忽然四周的火堆突然被点燃，和叶兴奋地扯了扯服部平次的袖摆，神情激动。 “是不是要开始了！” 正在与毛利兰闲谈的白发咒术师一顿，迅速转头看向祭台。 “要开始了。”最强也没有了闲谈的心思，苍蓝色的眼瞳在墨镜后若隐若现，橘黄明亮的火光隐隐绰绰倒映在那双眼眸中。 与此同时，神社中其他的灯也悄然熄灭，只留下祭台四周灼灼燃烧的火堆，无声照亮一方。 * 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一声沉闷鼓响，重重砸在众人心头。 沉重的鼓声就像是要将众人心中的繁杂思绪全部清除一般，看不见的声波一圈一圈扩散开来，一点点将鼓声传遍神社。 这也是火之神神乐开始的信号。 穿着黑色华服的少年从远处款步而来。 他头上鲜红的前天冠在火焰的映照下显得更加夺目华贵。华服上火焰一般的纹路在袖摆挥动间，远远看上去就好像是突然出现在空中的火焰，萦绕在少年身边。 少年的面容被敷面纸遮盖大半，只能从微微的缝隙中隐约能够看到他眼尾的一抹朱红，还有额上仿佛火焰飘动一般的斑纹。 炭治郎手上拿着神木枝，神木枝枝头绑着被裁剪成火焰一般模样的朱红布条。挥舞间就好像是真的火焰在神木枝头熊熊燃烧。 他缓步走上祭台，红纽草履与木台摩擦时发出的轻微声响，在此刻寂静的环境中被无限放大，响彻在炭治郎耳边，震耳欲聋。 他半蹲在祭台中央。 敷面纸挡住了他的面容，同时也遮蔽了他的视线。 他看不到此刻其他人脸上的神情，冰凉的空气铺洒在脸上，带来一阵微微的凉意。 耳边传来火焰燃烧时轻微的哔啵声，还有他自己平稳沉静的呼吸、血液奔腾流动的声响，以及沉稳跳动的心跳声。 他随着前奏轻缓的音乐慢慢抬起双手，宽大的袖摆沉沉垂下，在地上铺叠出如同花朵一般绚丽繁复的纹路。 第二声鼓响紧随而起！ 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炭治郎在那一瞬间猛一下展开袖摆，神木枝上的布条随之舞动，像是一瞬间明跃起来的火焰，骤然在空中炸燃。 他随着逐渐加快的节奏与鼓点，手上、身体的动作也逐渐加快。 挥手、跳跃、翻转……一招一式悄无声息溶解到舞蹈之中，袖摆翩飞下，似乎真的有灼灼的火焰在空中乍现，无声围绕着舞动的少年。 隐约间似乎有神乐铃的声音响起。 “啊！”毛利兰小小惊呼一声，眼睛睁大，捂着嘴看着祭台上不停翻转跳跃的少年。 她的眼睛里不知何时已经湿润一片，然而除了张大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祭台上炭治郎的一整套动作已经做完，此刻正在重复第二次舞蹈。 似乎有隐约的虚影悄然在炭治郎头顶出现，它做着和炭治郎一模一样的动作，艳明的火焰萦绕周身。 “炭治郎！” 五条悟忽然在台下喊了一声，抓起吉野顺平手上的日轮刀就往台上扔去。 就仿佛早有预料，炭治郎抬手稳稳接住刀。 下一刻，刀刃出鞘，黑色的刀身上倒映着清晰的火焰光芒。 炭治郎扔下手中的神木枝，转而握住日轮刀。 他无声吸进一大口气，微凉的空气刺得肺部有些冷冻。鲜血在血管中奔腾鼓噪，绚烂的火焰随着随着炭治郎挥刀的动作一瞬间在空中呼啸而出！ 台下的火焰仿佛也被台上的火焰引动，跟着炭治郎呼吸交换时刀刃上喷涌而出、在漆黑深夜里猛然炸裂的火焰一同摆动。 炽烈绚烂的火焰围绕着少年，炭治郎头顶上的虚影也越发真实生动。 祂穿着和炭治郎几乎别无二致的衣服，深红的长发在身后飘动。 祂的刀剑上同样飘燃出绚烂的火焰，和炭治郎刀剑上的火焰交映在一起，几乎映亮半边黑夜。 ——在这一刻，火焰中的少年 如同火神亲临。 第35章 chapter35 这场神乐舞, 持续了一夜。 身披华服的少年在祭台中央不断重复舞蹈，一簇又一簇喷涌而出的火焰交相辉映，驱散了黑夜暗沉沉的黑暗，映亮半边天空。 那样绚烂绮丽的火焰倒映在在场所有人的眼瞳深处, 就像是破开黑暗的明艳火光, 洋洋洒洒将希望洒落人间。 “好厉害……”毛利兰捂着嘴，小声惊叹。 她不敢太大声说话, 生怕惊扰了祭台中央还在舞蹈的少年, 也怕冒犯了浮现在炭治郎头顶的火神神迹。 远山和叶站在她的身边, 除了睁大眼睛, 像是要把眼前的一幕彻底映入脑海以外,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并非是现代任何一处美景奇观所能够比拟的, 震撼人心的场景。 明明是明灼的火苗, 然而那些星星点点飘落的火焰却并不让人感到炽灼疼痛；反而轻轻柔柔地无声在空中消散, 只留下些许温暖与光明。 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跳舞的少年, 明亮的火焰在黑暗中刺得眼睛生疼, 几乎要控制不住流下泪来。 然而即便如此, 他们也不愿意将视线转移。 不知不觉间，天光熹微。 黑夜即将过去，光明重临人间。 炭治郎的动作不知不觉间慢了下来, 火之神神乐逐渐进入尾声, 燃着一夜的火堆也渐渐熄灭。 他把刀撑在祭台上，拄着刀大口大口喘气。 他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跳一夜的舞, 祭祀火神大人了。 可明明、这才过去一年不到。 炭治郎头顶的虚影在火之神神乐结束后, 一动不动站立在空中。 明明写有‘炎’字的纸张覆盖住了神迹的面容, 在场的人却好像能够感受到神迹的目光沉沉落在他们身上, 无声注视供奉的信徒。 虚影忽然向前跨了一步。 祂向着远方的晨光走去, 身影在晨光中愈加稀薄浅淡，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融化在照彻天空的曦光中。 “请等一下！” 炭治郎忽然起身，冲着即将远去的神迹大喊。 “请您等一下！” 少年向前伸出手，鲜红尖利的指甲不受控制冒出，就好像是想要抓住空中的神明。 然而触碰到的，也不过是带着湿润水汽的晨雾。 祂好像听到了炭治郎的呼唤，脚步微顿，稍稍偏头，好似在等待少年的下一句话语。 “我……”然而炭治郎却是徒劳地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明明腹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吐露，最终冒出喉咙的却只有毫无意义的单调音节。 炭治郎低下头，尖锐的指甲陷进肉里，泛起一阵尖锐的刺痛。 现在的他，有什么资格呼喊神明呢？ ——如此肮脏卑劣，而又丑陋的模样。 然而祂像是猜到了炭治郎心中所想，又或者只是单纯地对这个少年感到好奇，缓步踱至少年身边。 炭治郎忽然间呼吸一窒。 祂不知何时伸出手，动作轻柔撩起炭治郎面前的敷面纸，随后将手轻轻放在他的头顶。 明明只不过是一道虚影，炭治郎却好像真切地感受到那双手上温暖的触感，温润柔和的暖流悄无声息从头顶，顺着血流逐渐循环遍布全身。 炭治郎低着头，不知为何忽然间鼻头发酸，眼眶周围一阵发红湿热。 “您——” 他慌忙抬起头，虚影正站在他的身前。无声将他笼罩。 明明隔着一层纸，炭治郎却清晰无比地感受到祂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那道目光，像是审视，又像是鼓励，夹杂着不易被察觉的欣慰，沉沉落在赫灼之子身上。 祂竖起一指放在面前，摇摇头，阻止了炭治郎接下来的话语。 虚影又向后指，像是在示意炭治郎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 炭治郎抬起头，祂指向的地方，云层被渲染成金灿灿的色彩，朝阳正努力散发光亮，力图渲染整片黑漆漆的天空。 他忽然一下就明白了虚影想要表达的含义。 “谢谢您……” 可能是被初生的朝阳刺激得眼睛酸痛，控制不住的泪水顺着炭治郎的脸颊滑下，几乎要弄花原本脸上的妆容。 “真的、非常感谢……” 炭治郎终于控制不住。 他弯下腰，捂着嘴拼命想要把呜咽哭声闷在喉咙里，然而眼泪却根本止不住。大滴大滴的泪水从眼眶中溢出，重重砸在地面上，溅起些许尘土。 那道虚影好像是听到了满意的答案。 明明敷面纸将祂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然而炭治郎——还有在场的其他人，却能够清晰无比地察觉到，祂此刻正微微勾起唇角，无声微笑。 祂默默地看着控制不住弯腰嚎啕大哭的少年，身影在曦晨日光中越来越淡。 而于此同时，一朵像是花一样的物什悄然在炭治郎身边出现，金灿的日光照耀在鲜嫩的花瓣上，折射出青色的光辉。 “那就是——” 天内理子下意识揪住了衣袖，神情激动紧张。 那就是传说中的特级咒物，迦具土之心。 同时，也是鬼舞辻无惨寻找近千年的，青色彼岸花。 **** “怎么样，情绪稍微冷静下来了吗？” 五条悟将手中的水杯递给似乎已经平静下来的炭治郎，顺道在少年身边坐下。 “嗯。”炭治郎点点头，或许是因为刚刚才哭过，他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炭治郎挠了挠脸，他的眼眶依旧湿润，鼻头发红，“让五条老师见笑了。” 在众人面前痛苦什么的—— 现在想想，果然还是有些羞愧啊。 “怎么会呢。”五条悟适时递上纸巾，示意炭治郎擦干脸上的泪痕。 “炭治郎还是小孩，当然有大哭的权利。” 而且，这样大哭一场，对于炭治郎本人而言，说不定也是一场好事。 “虽然不知道谁说过，心灵的土地有时候也需要一场甘霖，不过有时候下一场暴雨把那些积攒的尘土、垃圾全部都冲洗得干干净净，也是相当重要的哦。” 五条悟轻飘飘带过了这个话题。 “说起来，炭治郎真的很厉害。” “居然真的能够让迦具土之心现身啊。” 他指了指静静漂浮在炭治郎面前的青色花朵。 “我还以为这会是什么心脏一类的东西，结果没想到最后出现的居然是一朵花。” 哪个人取的‘迦具土之心’的名字，也太有误导性了吧！ “这就是迦具土之心吗……” 炭治郎这才把注意力放到了面前的青色花朵上。 “很漂亮的花。”他看着花，不知不觉出了神。 “这应该就是无惨口中的青色彼岸花了吧……” 炭治郎呆呆地想要伸出手触碰这朵娇艳欲滴的花朵，却在即将触碰到花瓣的那一刻停住了动作。 “啊。”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没有解释过无惨是谁，炭治郎扭头对着五条悟：“无惨就是把我变成鬼的人。” “他也是所有鬼的始祖。” 也因此，继承了鬼舞辻无惨所有血液的他同样拥有操控鬼眷族的能力。 这绝对就是无惨寻找的青色彼岸花。 炭治郎抿了抿唇，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面前的花朵上，心中确定了答案。 从见到这朵花的那一瞬间，血管里奔腾不休的鬼血那一瞬间微微停滞，随后争先恐后再血管里横冲直撞。 他似乎能听到鬼舞辻无惨的声音在血管里不断咆哮，又能感受到鬼血对迦具土之心源自细胞的恐惧与排斥。 “五条老师。”炭治郎突然喊道。 “我好像明白迦具土之心力量衰微的原因了。” “迦具土之心的力量来自于人们对迦具土神的信仰。” 然而随着现代科技越发发达，信仰火焰之神的人也越来越少。 “但是还有另一个原因。”炭治郎连忙补充道。 “迦具土之心的力量其实并不是镇压，而是净化。” 野野宫神社附近极少出现诅咒，本质并不是迦具土之心将此地咒灵镇压，而是在诅咒诞生之初，就已经将诅咒彻底净化。 但是这些年来，诅咒的实力也等级越来越强，本就逐渐失去力量来源的迦具土之心更是力不从心，自然力量越发衰微。 “而且，似乎有什么人还将迦具土之心的力量挪用到别的地方。” 炭治郎摇摇头，目露困惑，“但是是拿去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天内小姐之前提到过的那一次暴动，可能是因为野野宫神社附近出现了什么非常难以被净化的、穷凶极恶的诅咒，需要迦具土之心耗费近乎所有的力量才能够将其净化。” 而也正因此，才会在神社附近引发相当严重的火灾。 “至于更多的——” “等一下，炭治郎。” 五条悟忽然出声，打断了炭治郎的絮絮叨叨。 “你说过鬼舞辻无惨一直在寻找青色彼岸花的踪迹。” 五条悟微微低下头，苍蓝色的眼瞳从墨镜后直直看向面前的鬼少年。 “那么这个迦具土之心，能不能将鬼的力量也净化掉呢？” “做得到的。”炭治郎下一刻立即点头。 “青色彼岸花能够将鬼的力量消除得干干净净。” “但是——” 恶鬼直直看向最强，神色坚定，艳红瑰丽的眼瞳中倒映出窗外艳阳的明灿光辉。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炭治郎神色郑重。 “——在我被净化之前。” 第36章 chapter36 “炭治郎, 不再休息一会儿吗？” 听到声音，炭治郎偏过头，白发的最强咒术师正托着脑袋靠在床边。 他摇摇头, “已经足够了。” 其实本来跳完火之神神乐以后，或许是因为鬼的力量, 或许是因为日之呼吸, 他其实并没有旁人预想中的那么累。 然而即便是他再怎么想要解释，吉野顺平还是劝说他去休息。 五条悟更直接, 把人摁在床上盖好被子, 一语不发盯着人, 一幅要看着人入睡的模样。 ……结果最后，还是睡着了。 “真的不需要了吗？” “嗯。”炭治郎点点头, 或许是短暂的休息过, 他现在不仅一点不不觉得疲累, 反而神清气爽。 炭治郎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事, 扭过头四下查看, 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关于青色彼岸花的话——” 像是看出了炭治郎在找什么, 五条悟顺手拿起桌边的水杯递给炭治郎, 一边解释。 “天内他们似乎还需要调查别的东西, 所以暂时拿走了。” “这样啊……”炭治郎无意识地抚摸着杯壁。 “毕竟迦具土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再度消失，所以自然要抓紧时间调查。” 白发咒术师耸肩，“不过炭治郎真的很厉害。” “居然真的能够召唤出迦具土之心。” “该说不愧是炭治郎吗。” 猝不及防收到大人的称赞，炭治郎一下子耳根飘红。 他急急忙忙摆手，脸上也浮现出了羞赧的神色：“我不过是歪打正着而已。” “能够起到作用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而至于之后出现的虚影，更是完完全全在意料之外。 啊, 对了。 炭治郎后知后觉才想起来。 他是不是在那之后情绪失控大哭了一场来着……？ 鬼少年一瞬间脸上烫得跟要烧起来一样。 他的视线忍不住乱飘, 左看看右看看, 一会儿落到洁白的被单上，一会儿又固定在窗帘上，耳根红的要滴血。 天呐—— 这也太丢人了吧！ “哈哈哈哈。” 虽然不知道炭治郎怎么了，但是看到他现在模样感到莫名有趣的特级咒术师大笑出声。 “但是炭治郎的舞蹈真的很漂亮哦。” 五条悟拖着脸，真心实意地夸赞道：“就像是火神大人一样。” “相当震撼人心呢！” 还没等炭治郎再说些什么，最强咒术师又轻飘飘引走了话题。 “不过到这里，我们的任务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炭治郎果然被他吸引走了注意力：“诶？这么快吗！” 他明明感觉好像什么都没有做，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甚至连一个咒灵都没有祓除。 “嗯。”五条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毕竟我们的任务只是调查迦具土之心衰微的原因嘛。” 本来就是一个无头无尾、说不清楚的任务，能够使得迦具土之心显现就已经是意外之喜，调查到这一步也已经足够。 虽然再深究下去也未尝不可。 但—— 五条悟微微眯起眼，墨镜挡住了那双苍青眼瞳中锐利的神色。 他总有一种很糟糕的感觉，就好像是最近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一般。 还是快点回去比较好。 “但是……”炭治郎神色犹疑，殷红色的鬼瞳颇为担忧地看着五条悟。 他有些不太确定该不该问出口。 “但是五条老师应该还有别的想要调查的东西吧。” 炭治郎挠挠脸，没对山五条悟似乎有些震惊的眼神。 “我也不是很能确定……但是五条老师最近似乎心情都不是很好的样子？” “就好像是在原本甜腻的蛋糕里面突然加入了酸苦的药一样。”炭治郎指鼻子，打了个也许不是很恰当的比喻。 “特别是在到达野野宫神社以后，五条老师就好像一直心情都很糟糕。”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起来。 “虽然这样可能有些失礼，不过五条老师可以跟我说说吗？” “我听说倾诉也是一种能够调节情绪的办法。” “虽然我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 “啊！抱歉！”惊觉自己好像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话，炭治郎连忙捂住嘴。 “没关系的。”五条悟托着脑袋。 “倒不如说炭治郎肯听我说，反而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白发咒术师长长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他微微阖上眼眸，像是在整理脑子里面一直混乱驳杂的思绪。 “炭治郎没有猜错，我确实还有别的想要调查的事情。” “我的好友，夏油杰——啊、炭治郎应该还没有听说过他，曾经也来调查过这个迦具土之心。” “但是，在他调查的过程中，却不明原因失踪。” 五条悟微微一顿。 “然后——直到现在，我也没能找到与他有关的任何踪迹。” 听着五条悟的话，炭治郎也不由得呼吸一窒，眼眸微微睁大。 等等、‘夏油杰’这个名字，他为什么觉得好像有点耳熟…… “那，老师的朋友又为什么会选择来调查迦具土之心呢？” 明明据天内理子所言，这个任务已经被搁置了很久，无人问津。 “那个啊——”白发咒术师仰起头，苍青色的眼眸直直盯着天花板，上面还能清清楚楚看到蜘蛛在边角处结的网。 “可能是——为了寻找答案吧。” 他闭上眼，一瞬间好像十年前的事情又重现在眼前。 * “喂，杰。” 五条悟舌尖抵着嘴里的糖块，将脸颊上都怼出了一块小小的隆起。 “你怎么突然想要去那里了？” “好歹是终于把人家安排好了，偶尔也需要去看一看吧。悟。” 夏油杰靠在天台上的栏杆旁，默默注视远方茂密的树林。 高专立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周围林木成群。 一眼望下去，看到的不是什么车水马龙，反而是郁郁葱葱的树顶。 “嘁，麻烦死了。” 五条悟才懒得听这些废话。 他‘咔嘣’一下咬碎嘴里的糖果，六眼望向天空，也不知道是天空的颜色倒映进那双眼睛，还是那双眼睛的颜色晕染了天空。 “话说回来，你最近怎么回事。” 五条悟也没扭头。他一摸口袋，手上捞了个空，竟然是一块随身携带的糖都没了。 ‘啧。’ 他咂咂嘴，心底的烦躁更甚。 都怪那家伙，害得他现在都成习惯了。 “你最近的状态很不对劲，杰。” 白发高中生翻了个身，趴在栏杆上，神色不耐，相当不爽地盯着 “怎么回事？” “比起关系我，我觉得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比较好哦？” 没再把视线放到地上，夏油杰抬头看向万里无云的蓝天。 ——倒是和刚才两人的姿势对调了。 “自从那孩子离开后，你最近可是肉眼可见的更加烦躁易怒。” 夏油杰瞥向一旁托着脸，依旧满脸不爽的好友。 “一年级的后辈们可是跟我吐槽了好多回。” “啊，就连硝子也说你最近是不是到了生——” “敢说出来绝对会死哦，杰。” 夏油杰摇了摇头，忍不住抿唇轻笑。 刚刚的谈话就好像一阵微弱的清风，短暂地拂去了一直盘踞在他心头的阴沉雾霾。 然而这样的轻松也不过才几秒，阴霾又契而不舍围了上来，沉沉压在他的心头。 夏油杰叹口气，声音轻微，几乎要淡化在风声中。 “我只不过是，稍微有点迷茫罢了。” “嗯？”然而这样的声音足以被五条悟捕捉到。 白发高中生毫不留情地嗤笑。 “喂，不是吧。说什么术师要保护非术师的，可是你自己？” 夏油杰耸了耸肩，不可置否。 “但是现在的我，却在怀疑。” 夏油杰看向远方，脸上的神色尽数收敛，明明在阳光下，却显得有些冷硬。 “我之前所坚持的一切，真的是对的吗？” 他亲眼见识到人类对于术师、弱者对强者的态度。 那些肮脏的负面情绪就像是长满利刺的黑色荆棘，不断顺着他的血管往上爬，直到将他的心脏狠狠勒住。 然而他也听到过弱者——又或者称他们为强者，在最艰难困苦的情况下，也依旧坚定不断向前，哪怕是燃烧自我、身形俱灭，也依旧毫不退缩。 那就像是久旱沙漠中的甘霖，哪怕不过是几滴也让不断蔓延的黑色荆棘逃避退缩，荒芜贫瘠的土地上逐渐长出新芽。 在这样的撕扯下，夏油杰罕见地陷入了迷茫。 “谁知道。” 五条悟耸耸肩，显然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白发高中生托着脑袋，说出来的话几乎要让夏油杰以为这不过是他的错觉。 “不过，如果你想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的话。” “我会阻止你的。” 然而等夏油杰转头，五条悟神色平静，好像刚才说话的根本不是他。 “那就谢谢了，悟。” 夏油杰也耸了耸肩，不再继续深聊这个话题。 他一下撑起身体，长长出了一口气，像是做下了什么决定。 “我想要去寻找属于我自己的答案。” 夏油杰忽然说。 术师与非术师，弱者与强者。 人类与诅咒。 他要自己去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慢走不送。” 五条悟不甚感兴趣地挥了挥手。 完了还不忘交代：“记得给我带伴手礼——要最高级的那种。” “想得到挺美。” ——然后。那就是五条悟最后一次见到夏油杰。 第37章 chapter37 “所以, 老师是想调查当初的那场大火吗？” 炭治郎手上动作微顿，“但是，现在想要调查的话, 难度很大吧？” 毕竟已经过去将近十年之久。 炭治郎不太清楚现代的查案技术怎么样，不过这如果是放到他的时代…… 多半会完全无从下手吧。 “嗯, 确实是会有点困难。”五条悟摸着下巴点点头。 “但是如果天内说的是真的, 那么杰就是在那场大火之后才失踪的。” 这其中，必然有关联。 至于夏油杰在火灾中丧命的可能性, 五条悟则是完全没有放在考虑范围内。 这是某种直觉, 更是一种信任。 对夏油杰实力的信任。 相信这样的大火绝不会吞噬友人的性命。 “确实是这样。”炭治郎点点头。 “那老师想要从什么地方开始查起呢？” 炭治郎·乖学生举手提问。 “感觉会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啊。” “嗯？”然而听到炭治郎的话, 五条悟却诧异地抬起头。 “不啊，谁说我们要去调查了？” 五条悟相当理所当然地反问, 似乎是真的对炭治郎刚才的话语感到疑惑和不可置信。 “诶？”炭治郎的手僵硬在半空。 这下子轮到他一头雾水了。 “可是, 我们不是要调查火灾……” 炭治郎脑子里有点打结, 他实在是跟不上五条悟的脑回路。 明明是五条悟说要去调查, 结果现在又跟他说其实他们不需要去调查？ 炭治郎已经快要被这绕口令一样的逻辑给绕晕了。 “是啊, 确实是要调查。” 然而五条悟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但是不是我们去调查。” 他着重咬了‘我们’一词。 眼看着炭治郎依旧神色迷茫, 似乎不太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白发咒术师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 未免也太单纯了一点。 “这里不是有那个什么关西的高中生侦探吗？” 五条悟意有所指。 侦探都送到眼前了，还自己乖乖去一点点找线索废脑子的，那多少是脑子不太灵光。 哦，不对。五条悟歪着头，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炭治郎这样单纯的孩子并不包括在内。 * “啊——？” 像是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服部平次不敢置信地反问。 “你要拜托我们调查十年前的那场火灾？” 他倒是能够猜到五条悟说的是发生在野野宫神社附近的那场火灾。 但是……就像炭治郎说的, 这已经过去将近十年了。 当初的火灾现场早已翻修重整, 几乎不可能再找到以前的线索, 更别提想要调查别的什么东西。 所以，五条悟何止是给他们丢了个难题，简直是丢了个炸弹。 “平次哥哥可是超——级厉害的大侦探！”柯南拽了拽服部平次的袖子。 “所以即便这个委托很难，但是平次哥哥也能够调查清楚的。” “对不对呀，平次哥哥？” “你在说什么啊！工——” 服部平次忽然嘴角抽搐、脸色大变。 他一边倒抽冷气，一边哈哈对着五条悟尬笑两声。 “对、对，我肯定会把那场火灾调查清楚。” 服部平次不着痕迹把手背到身后，一把抓住还揪着他腰上肉的手，努力往外拽，试图让人松手。 ‘你干嘛！’ 他疼得龇牙咧嘴，看了一眼终于松手的柯南。 ‘蠢货！你差点把我的身份说出去了！’ 柯南也毫不示弱，同样回瞪。 “那么，就拜托两位侦探了。” 两人的小动作怎么可能瞒的过六眼。五条悟看破不说破，只是嘴角的笑容弧度拉大。 不过既然接下了这个委托，服部平次和柯南也不会闲着。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想要帮那家伙调查这件事？”蹲在路边，服部平次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托着下巴问道。 柯南此时的动作也和他差不多。 “因为我感觉这应该也会是一块很重要的线索。” “你什么时候也成了直觉系生物了……”服部平次小声吐槽一句。 他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随后将头上鸭舌帽的方向转向脑后。 “接都接了，开始调查吧！” 他们调查的第一步，就是找出当初火灾的事发地点。 服部平次只记得个大概，估摸着是在野野宫神社附近。然而更详细的地点，他也不知道了。 毕竟真要算起来，那时候他们也不过才七岁，还能留有个印象就已经很难得。 “这一带附近的老人或许对十年前的火灾还有印象。” 柯南皱着眉头，仔细研究手上的地图。 “那我去警方那边调查。”服部平次也拿出了手机，准备开始打电话。 “不出意外的话，十年前那场火灾，警方应该有备案。” 敲定好初步的调查计划，两人迅速开始分头行动。 * 但是很显然，事情的进展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啊——” 服部平次忍不住仰头大喊。 “为什么那场火灾的卷宗只有一部分啊！” 找倒是找到了，然而里面大部分的重要内容都被模糊过去，看了等同于白看。 “这附近的人对于那场火灾也是，讳莫如深，一点都不肯详说。” 柯南也难免感到挫败。 这附近的年轻人基本上不了解火灾的事情，老一辈的人知道，然而他还没问几句就被打断。 “这件事情就是诅咒！” “这是火神大人的怒火！” 老一辈的人重复这样的说辞，怎么都不肯在继续细说下去。 “喂，服部。”柯南忽然说，“你不觉得很像吗？” 和之前那个莫名奇妙的案子一样，都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悄然拨动，无声无息妄图将这一切隐埋在阴影之下。 “这么一说确实。”听明白了柯南的话中之意，服部也正色道。 只是这两条路差不多被堵死，他们的调查无疑是再上一个难度。 “但是大概的地点总算是弄清了。” “在葛野大路上。”* “在大路上的话……”柯南看着地图，“说不定会有店铺依旧留着当时的监控记录？” “你在想什么啊，工藤？” 这次，轮到服部平次嘲讽柯南了。 “先不说十年间周边的店铺变了多少，那个时候装监控的店家本来就很少吧。” 更何况，十年前的录像极有可能早就被删除覆盖了，他们根本就找不到。 “对哦！”柯南一敲脑袋。 他刚才是想迷糊了，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能被他忽略掉。 那这样的话，他们可就是真的陷入无路调查的窘境了。 “那……野野宫神社呢？” 柯南忽然提出一种可能性。 “野野宫神社是祭拜火神的神社，周边发生了那么大的火灾，总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吧。” 服部平次也是一敲脑袋。 对哦，他们因为太过于关注火灾本身，所以居然把最近的一条线索给忽略了。 可惜的是，这条线索所能得到的消息，也不尽如人意。 “十年前的火灾……”天内理子皱起眉，脸色略微有些僵硬。 “那时候我和黑井也不过是才刚到野野宫神社，所以对这件事只是略有耳闻。” 撒谎。 天内理子抿唇。 但这是咒术界不成文的规矩，不轻易向普通人泄露咒术界的存在。 她不太理解五条悟到底是想要借这两个侦探的手调查出什么，但是又不得不撒谎蒙骗这两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侦探。 “嗯？你们两个回来了啊。” 有意无意，五条悟居然刚刚好带着炭治郎路过这里。 “怎么样，查到什么了吗？” “嗯……” 服部平次不太情愿地把他们调查到的不算完整的讯息告诉白发男人。 “更详细的事情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不，已经足够了。” 五条悟突兀地打断了服部平次的话。 他那双苍青色的眼眸在墨镜的缝隙之间一览无遗，服部平次能够清楚地看清那双眼睛里暗藏的锋锐冷意。 ‘烂橘子想方设法掩盖这件事——看起来当初那场火灾里面绝对有什么他们拼命想埋藏的东西。’ ‘不过，知道了这一点，反而好查许多。’ 五条悟自己心里面百念回转，面上却是冲着服部平次他们挥手。 “那么，辛苦你们了。” “调查就到这里吧，报酬我会之后支付给你们的。” 服部平次/柯南：……喂！ 这样没头又没尾的调查，真的不是在耍侦探玩吗？ “啊、哦，对了。” 突然又想起什么事，五条悟折返回来，声音低沉。 “为了保险起见，你们最近还是不要去涉谷比较好。” 他微微低下头，六眼直直看着面前的热血少年。某种看不见的威慑成功让两人僵硬在原地。 “那边，好像出了一点事情。” 第38章 chapter38 “五条老师, 请让我和您一起去。” 炭治郎抬起头，目光坚定，灼灼看向面前的咒术师。 他一步也不肯退让, 五条悟放下电话，语气颇为无奈。 “炭治郎, 你也听到了, 涉谷现在可能会很危险。” 白发咒术师语重心长，想要劝阻倔强的学生。 “现在还不能确定敌人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能够肯定，那群家伙的目标肯定是我。” 五条悟伸出手，揉了揉炭治郎柔软的深红色头发, 想要借此安抚少年的情绪。 “你和顺平一起呆在这里，我很快解决了就回来。” “放心吧，我可是最强。” 听着五条悟的话，炭治郎抿紧唇，手上不知不觉紧握成拳。 他好像是听进去了五条悟的劝解, 原本紧盯着白发男人的殷红鬼瞳也微微闪烁，像是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不。”炭治郎少见得如此执拗。 “我还是想跟老师一起去。” 自从五条悟接起电话, 他体内的血液就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不断嗡鸣鼓噪，像是有千千万万的蚂蚁在血管中爬过，不断啃咬血管一般, 让他焦躁不安。 神经一抽一抽地疼, 疯狂在脑海里叫嚣，似乎是想要警示他什么。然而除了让炭治郎耳边嗡鸣，什么消息也得不到。 这样焦躁的感觉，让他坐立难安。 “我知道老师很强。” 炭治郎急急忙忙说道, 没让最强说出别的阻止他的话。 “但是这并不代表五条老师就不需要同伴了。” 炭治郎微微垂下眼, “虽然我的力量也很弱小, 很可能帮不上五条老师什么忙，但是我也想能够尽自己一份力，帮助老师。” “即便是身为最强的老师，应该也有没办法做到的事情吧。” 他又重新看向五条悟。“我会努力不拖五条老师后退的。” “所以请您带上我吧！” 那样在他血液灵魂里疯狂叫嚣侵袭的不安，让他根本不可能坐视五条悟一人前往涉谷。 五条悟：…… 最强咒术师扶额叹气：“你这孩子——真是的。” 任谁被那双好像是有火焰燃烧一般明亮的眼睛盯着，也会像他一样根本就顶不住吧！ 白发男人上前一步，直直站在炭治郎面前，猝不及防之下炭治郎的鼻尖都好像要蹭到五条悟胸前的衣服上。 “之前也说过带炭治郎试一试瞬移。” 趁着人还没反应过来，五条悟二话不说长手一捞，直截了当把炭治郎拦腰抱起。 “刚好就趁这次吧。” “诶？！” 猝不及防被一把捞起的炭治郎此刻脑子一片空白。 他还没有从一瞬间的失重与眩晕感中恢复过来，耳边就响起五条悟的声音： “如果害怕的话，记得闭上眼睛。” 然后下一刻，天旋地转。 **** “安室先生！”急急忙忙从新干线上冲下来，柯南极为眼尖的发现了熟人的身影。 他和服部平次当机立断就往涉谷赶，已经算是用了最短的时间到达涉谷。 “柯南！”安室透显然也是一惊。 “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不对。”他又连忙纠正自己的话。 “你怎么进来了？” “诶？”敏锐察觉到安室透话语中的异样，柯南微微一愣。 “我们就是坐新干线进来的啊？” 难道这还有什么蹊跷吗？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安室透一撩头发，神情中尽是烦躁。 “这次，我们恐怕遇上大麻烦了。” 他语速飞快和柯南两人分享自己目前所有的情报。 “在涉谷不知为何出现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绝大部分的人封闭在里面。” 安室透从怀里掏出地图，平摊在三人眼前，手上飞快比划。 “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应该是以东急百货店和东急东横店为中心，半径四百米左右。” “绝大部分？”服部平次抓住了安室透话语里的漏洞。 “那就是说还有一部分人是可以随意进出？” 虽然不知道呢个所谓看不见的屏障是什么，不过这一点要更加让人疑惑。 “对，涉谷出事的消息也基本是靠他们进行传递的。” 安室透叹口气，默默将手机递到柯南和服部平次眼前。 “不知道为何，这里的信号信息被完全屏蔽，所有的消息根本就没办法向外传达。” 安室透为何会在这里倒是不稀奇，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身为公安他肯定坐不住。 不过……柯南眼神闪烁，这件事和组织有没有关系，就说不好了。 “不是吧。”听完男士头的话，服部平次也连忙拿出自己的手机一看，果然半点信号也无。 “这简直就像——” “囚笼一样。” 只进不出，任何消息都难以向外传达。 就像是被困在玻璃瓶里的蝴蝶一样。 “当务之急，应该是尽快恢复涉谷里面的通信吧。” 柯南凑到安室透面前，用手比划了一下屏障范围内影响到的区域。 “嗯？”他忽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安室先生你看。” 柯南指着安室透在地图上圈出来的中心处。 “与其说这个屏障是以那两家店为中心——” “倒不如说是 “等等。”安室透手上动作一顿。 他连忙看向柯南手指的地方，“如果是以地铁站的话……” 虽然不能够确定地铁站会不会是这道屏障的出口。 但是不难推测，地铁站很有可能成为人群熙攘推搡的地方。 “不行，完全想不透啊——！” 服部平次抓了抓脑袋。 “设立这个屏障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完全超乎常理的屏障，处处透露诡异的设计和安排，他们完全搞不懂这个所谓的幕后黑手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已经完全超出他们所能够想象的范围了！ 安室透的表情比服部平次还要难看。 他来到涉谷，与其说是因为公安的身份，倒不如说是因为波本的任务。 那个扎着丸子头的男人，一脸微笑地跟他转达任务。 “你们的任务主要是诱导更多的人进入中心地带。” 被一起叫来的贝尔摩德吐了一口烟，“为什么我们要听你的？” “这可是你们的boss下达的任务，我不过是转述而已。” ‘夏油杰’偏了偏头，好似不是很在意他们之间颇有些拔剑弩张的气氛。 “那目的呢？让我们诱导，肯定有原因吧。” “这个还要去问你们的boss。”‘夏油杰’摊手，颇有些一问三不知的耍赖模样。 “我说了，我不过是个转达的人而已。” 被这样下达不清不楚的任务，在场的几个组织人员脸色上就没一个好看的。 “嘁，要不是因为——”基安蒂提了提肩上异常沉重的包，“我肯定崩了你。” 不过是个连代号都没有的家伙。 “是、是。”‘夏油杰’举起手，明明脸上是笑着的，那笑容却莫名让人感到黏腻不适。 “不过好心提醒你们一句，最好不要靠近中间的区域哦。” “——会死的。” “中间的区域可能被埋有炸.弹。”安室透那笔尖敲了敲地图。 他又转向服部平次：“幕后黑手的目的虽然不甚明确，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 “‘把五条悟带来。’” **** “那我还是真大的排面啊。” 一道声音忽然在他们头顶响起。 三人诧异抬头，五条悟怀里还抱着炭治郎，就那样突兀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居高临下地俯瞰 “我说你们两个啊——” 白发男人三两下跳到他们面前，还不忘把怀里的炭治郎放到地面站稳。 五条悟伸出手，手上毫不留情给了柯南和服部平次一人一个结结实实的脑瓜蹦。 “都说了涉谷很危险让你们不要来，怎么还是跑到这边了？” 然后也没打算听两个人的解释，转过头问似乎在四下寻找什么的炭治郎： “怎么样，找到弄出这些动静的咒灵了吗？” “不太行。”炭治郎摸摸鼻子，摇了摇头。 他的神色有些沮丧，失落和烦躁夹杂在一起，不断焦灼他的理智。 “太多人类的气味混杂在一起了，想要分辨出咒灵们的气味，没有那么容易。” 炭治郎吐了口气，皱着鼻头，几乎想要把鼻子捏住。 这里的人类太多了。 熙熙攘攘，密密麻麻。 数不清的味道混杂在一起，一股脑儿往他鼻腔、脑袋里钻。极尽所能引起鬼的食欲。 就算他的体质好像和祢豆子一样，能够通过睡眠补充能量，但这并不代表人类的气味就对他毫无吸引力了。 胃里面忽然开始火烧火燎一般的疼痛，被他压抑克制许久的饥饿气势汹汹冲上脑海。 炭治郎控制不住地嘴里分泌唾液，尖锐的獠牙也不知不觉伸出。 “炭治郎。” 一只温暖的手忽然落在炭治郎的头上。 炭治郎浑身一顿，方才还在疯狂叫嚣着的鬼的本能此刻偃旗息鼓，不知道又龟缩回了哪里。 “五条老师……” “没关系的。”白发男人的声音沉稳，带给人无限的安心。 “有我在，不用担心。” “还记得我们刚才说的吗？” “嗯。”炭治郎点点头。 “五条老师负责祓除造成一切的咒灵，我负责保护一般民众。” “就是这样。”像是鼓励一般，五条悟拍了拍炭治郎的肩膀。 “我知道炭治郎现在肯定很难受，但是稍微忍耐一下吧？” 咒术师和恶鬼约定。 “等我把事情解决了，我们还可以去吃甜点。” “我记得涉谷这边还有几家非常不错的店。” “——所以，稍微等一下吧。” 第39章 chapter39 “等等！” 炭治郎几乎要被淹没在人潮中, 站都站不稳，被迫跟着人流向前。 “不要再向前进了！” 他大声喊道，然而这样的声音被彻底淹没在沸腾的人声中, 尚未泛起一点水花就已经被吞没。 “到底怎么搞的啊？！” 服部平次和安室透也同样是被人流推挤着前进, 好几次差点被身后的人推倒。 而站在中央的五条悟面对这样的情况, 同样也是茫然了一瞬。 “不要再向前了！” 既然往后退不成, 炭治郎干脆顺着人流往前。 他拼命挥手，想要阻止后面的人继续往前。 “再靠近的话——会有生命危险的！！” 炭治郎的嗓子因为过度的嘶喊, 现在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的疼痛，隐隐约约还能尝到铁锈一般的味道。 炭治郎撑着双膝忍不住弯腰喘气。他的话语根本一点用都没用，看不见咒灵的人群依旧源源不断向内推搡, 如同浪潮一般没有止境。 “没有用。”虽然搞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安室透依旧努力凑到了炭治郎身边。 被围挤在人群中，安室透不得不大喊才能够确保炭治郎听得到他的声音：“这样的做法是行不通的！” 一个人的力量, 怎么可能拦住所有人。 “柯南已经去找站台里的广播, 看看能不能通过广播阻止更多人进来。” 也是柯南体型小且足够灵活。虽然逆着人群穿梭的行为绝对不可取,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就算广播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也至少比炭治郎这样在这里干喊要好得多。 “安室先生！” 几乎是安室透话音刚落，柯南就在上一层冲他们挥手。 ——着还得多亏了炭治郎的耳朵超乎常人灵敏，不然根本没办法在人声鼎沸中听到柯南的声音。 柯南把手围在嘴巴旁边，摆出一个喇叭的姿势：“车站里的广播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办法使用——” 也就是说，想要利用广播阻止人潮涌入，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该怎么办？’ 炭治郎急得额头上忍不住沁出冷汗。 他匆匆忙忙回头一看, 才不过三两句话的功夫, 数不清的人类就已经几乎全部挤满。连五条悟都不能幸免, 被人群淹没。 ——不过咒术师个子实在是高得离谱, 即便是在熙攘的人群里也依旧醒目。 那几个特级咒灵也借此混入人群之中, 碍于普通人的阻拦，五条悟根本没办法完全展开手脚。 最麻烦的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看到咒灵的。对于普通人而言，身边的人只不过是不知缘由暴毙横死而已。 忽然，炭治郎眼神一凝，身体先一步作出反应，一把将身边的安室透推倒。 “闪开！” “喂——”猝不及防被一推，本来就被挤在人群中的安室透差一点点歪倒在人潮之中。 被冲到另一边的服部平次也压着帽檐，努力想要穿越人群往他们这边来。柯南也急急忙忙下楼，想要走到他们身边。 “这是——！” “怎么回事？！” 然而等到安室透堪堪站稳、服部平次一抬头、柯南堪堪走到他们面前，看到这样的场景，一瞬间被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知为何被削掉了半边脑袋的炭治郎正捂着伤口，止不住的粘稠鲜血顺着指缝一滴滴向下落，隐约间还能够看到被掩在指缝间森白的头骨和里面鲜红的脑仁。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更为可怕的是，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细小肉芽开始在伤口附近增生，不断在空气中蠕动交缠，一点一点修复原本的伤口。 这幅场面看上去，就像是克苏鲁神话中的怪物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呕吐。 “啊——怪物啊——！！” 很显然，注意到炭治郎此刻模样的可不只是柯南三人，还有偶然一瞥的一般民众。 先不论这幅场景给在场的另外三人、还有无意间受到惊吓的普通人，炭治郎紧紧握着不断蠕动愈合的伤口，眉头紧皱，仅剩的完好的眼睛微微眯起，殷红色的瑰丽鬼瞳里闪烁着异常明亮的光芒，眼帘遮挡下尖锐的瞳孔若隐若现。 “喂、你……”安室透一瞬间反应过来刚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炭治郎在那一瞬间察觉到危险来临，替他当下了足以削掉脑袋的攻击。 安室透背后瞬间一片冷汗。 如果不是炭治郎，现在倒在地上的人，就该是他了。 安室透的声音好像是一瞬间惊醒了依旧忍耐痛苦的炭治郎。 他的伤口已经愈合大半，只是刚刚新长出来的眼睛暂时还睁不开。 那一只鬼瞳猛然睁大，炭治郎目光一顿，瞳孔都似乎在微微战栗颤抖。 他目光如炬，霎时间锁定了方才攻击的来源。还不待人反应，直接抽出腰间的刀剑，狠狠往前一掷。 漆黑的刀身划破空气，恍惚间刀刃上仿佛起了火，绚烂的火焰夹杂着森冷的杀意气势汹汹攻向咒灵——胀相。 刀刃脱手，炭治郎也没管日轮刀到底有没有真正伤害到胀相，满脸痛苦地捂住终于痊愈的脑袋，鬼瞳红得要滴血。 或许是方才大脑受到了损伤，又或许是因为修复伤口消耗了他太多能量，原本还能够控制的食欲与饥饿感骤然在灵魂之中爆炸，疯狂叫嚣让他好好‘享用’周身数不尽的食物。 “你不要紧吧……”柯南问出这句话，都想要骂自己白痴。 这明显一看就不是没问题的样子啊！ 先把为什么炭治郎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却能够自我愈合，那明显超出人类的部分放在一边不管，对方现在的状态一看就很糟糕。 听到了他的声音，炭治郎回过头，在与那双鬼瞳对视的一瞬间，柯南整个人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他甚至都忘了呼吸，只觉得浑身冰冷，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冻结。 ——那不是人类该有的眼睛。 ——在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的，是如同狩猎者一般残忍冰冷的光芒。 而被捕食的，正是他们人类。 “别过来！” 炭治郎往后倒退几步。 “不要碰到我的血。” 他方才的模样被不少人看到，即便是在万圣节，方才的一幕也足以吓退不少人。 拥挤的人群在他身后退开，不少人像是见了瘟神一般拼命想要躲开炭治郎。 ‘恐惧？’ 炭治郎此刻依旧昏昏沉沉，脑子里面混乱一片。 他现在思路不太清晰，然而人群此刻对他的害怕与恐惧像是给他点明了一个相当简单粗暴的方法。 背后的衣物被撕裂，脊骨传出一阵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 柯南猛一下铜扣骤缩，死死抓住身边服部平次的衣服，那一瞬间仿佛呼吸都要停止。 “不准——你们再往前走。” * “炭治郎……” 炭治郎那边的动静五条悟不可能注意不到。 虽然明知道那孩子足够特殊，不会因为那样的伤就此殒命。 在看到炭治郎受伤的一瞬间，五条悟还是呼吸一窒，差点控制不住想要往炭治郎的方向赶。 “好孩子，辛苦了。” 炭治郎的办法确实有效，就算是万圣节，在空中挥舞的狰狞骨鞭也足够吓退普通人类。 更何况那还是下位被捕着对于上位捕食者来自灵魂上的畏惧。 畏惧于炭治郎此刻的模样，之前挤进站台中央的人类又慌不择路向回跑。 一时间，想往里挤的人与想要疯狂向外冲的人混杂在一起，两拨人潮互不相让，场面混乱异常。 这样的方法若是放在平常，五条悟下来肯定要教育炭治郎绝对不可取。 不过现在特殊情况，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最强咒术师拉下眼罩，苍青色的六眼死死盯着正前方的咒灵，冰冷的杀意宣泄而出。 “敢让我可爱的学生受这么大的委屈。” “你们——做好死的准备了吗？” 第40章 chapter40 “等等！” 周围的人群四散逃开, 漏瑚不可置信地看着争先恐后往外挤的普通人，目眦欲裂。 “这跟我们之前计划好的不一样！” 他又狠狠看向死死守在五条悟背后，恐吓不允许普通人靠近的恶鬼, 气得几乎要喷火。 “那家伙到底是谁？！” 就是他, 打乱了他们原本的计划。 “该死！” 漏瑚都快要咬碎自己的一口黑牙。 在没有普通人类作为干扰的情况下, 他们根本就不能保证能否牵制五条悟长达二十分钟。 漏瑚暗骂一声, 毫不犹豫转身，想要在花御的掩护下绕过五条悟, 手上岩浆一般的恐怖高温直直轰向恶鬼。 只要解决掉这个家伙，他们就或许能够再度挽回局面。 “喂，当着我的面, 你想对我的学生干什么？” 漏瑚忽然间背后寒毛乍起。 一双冰冷修长的手扣在他的脑袋上, 指节收缩间似乎还能够听到脑子被大力挤压时发出的嘎吱嘎吱声。 漏瑚脸上冷汗直冒，最强咒术师森冷尖锐的杀意此刻毫无保留铺天盖地向他袭来。特级咒灵浑身僵硬, 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话就被一股巨力狠狠砸向地面, 恍惚间仿佛脑子和身体都要分离。 “花御, 别管我——！” 刚刚落地, 漏瑚还来不及查看自己的伤势，慌忙就向正准备发动术式、想要救他的花御大喊。 然而五条悟比他反应更快。 他一脚踹开身边的火山头咒灵，然后一瞬间就出现在花御面前，脸上的笑容看得咒灵浑身发冷。 也就是那一瞬间，五条悟直接抓住花御眼睛上的根状物，毫不留情狠狠向外一拔。 与此同时, 一脚蹬在特级咒灵肚子上, 过于庞大的力道甚至上咒灵被砸在墙面上时出现了蛛网一般皲裂的痕迹。 “花御——！” 顾不得疼痛和消耗, 漏瑚爬起来就想去拯救几乎已经死在五条悟手下的花御。 然而很可惜, 他还没能迈出几步, 狰狞的骨鞭直直落在他身前，几乎要把地面都砸出一个洞，死死挡在漏瑚身前。 “你——！！” 穿过飞扬的灰尘碎石，漏瑚气得要喷火。 “小鬼你给我让开！” 炭治郎没有回答他的话。 理智与本能的撕扯让他头上冷汗直冒，眼前白蒙蒙的像是起了一层雾。 或许是因为半边的大脑才刚刚长好，炭治郎即便是努力睁大眼也依旧不看太清眼前的景色。 只有密密麻麻混杂在一起的气味、和耳边不断响起的轰鸣声，让他能够勉勉强强理清战况。 听到漏瑚的声音，他猛一下朝着咒灵看去。 殷红的鬼瞳中是还未散去的残忍嗜血的冷意，暗红色的鬼纹几乎爬了满脸，炭治郎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此刻还微微向咒灵露出獠牙，威胁示威之意尽数显露。 这可能也就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但这已经足够了。 小型的“苍”悄然在他手中聚集，随后直接轰向依旧浑身僵硬瘫在墙上大洞里的花御。 规模如此小的“苍”本不能一击便要了特级咒灵的命，然而花御本就在刚才受到了相当严重的伤，两相叠加起来，特级咒灵还没能说上一句话，就已经彻底消散在空中，灰飞烟灭。 特级咒灵·花御。 已祓除！ “炭治郎做得好。” 最强咒术师轻笑一声，苍青色的六眼牢牢锁定被一瞬间的变故震惊在原地，动弹不得的漏瑚。 “下一个要被祓除的——” “就是你。” * “五条老师。” 明明现场应该是人声鼎沸，五条悟却清晰无比地听到了炭治郎轻微的声音。 炭治郎的衣服和脸上还沾有深红色的血迹，看起来分外骇人。 重新长好的脑子终于是不再一抽一抽疼，炭治郎半阖上眼，低低喘气。 在脑子不清醒的状态下克制鬼的本能，就已经消耗了他方才全部的精力。 炭治郎吸了吸鼻子，一股熟悉的诡异至极的味道悄然飘入鼻腔。 他一瞬间瞳孔紧缩，目光灼灼看向某个方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不过错的，这个味道—— 是当初出现在交流会上真人以外的另一个人！ 他轻声朝五条悟喊道：“我好像找到了幕后黑手的痕迹。” 五条悟一瞬间明白了炭治郎的意思。 最强微微点头：“炭治郎想追的话就去吧。” “可是……” “没关系。”五条悟话音刚落，就一把抓住漏瑚攻过来的手，借力在咒灵关节处一按，狠狠将人掼倒在地。 “这点时间，足够把这群家伙全杀了。” “以为用这点小伎俩就想打败我——” “既然如此，就要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 五条悟简直要被这群狂妄的咒灵给气笑。 “胆敢小瞧我，那就乖乖在这里被祓除吧。” **** “没想到还真的把你引来了啊。” ‘夏油杰’盘着腿，托着头好整以暇看着急匆匆飞奔到他面前的炭治郎。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的场景呢。” “是你。” 看清来人，炭治郎这次毫不手软，身后骨鞭横扫，气势汹汹想把‘夏油杰’拦腰截断。 “把我的血——还给我！” 他能够感觉到目前还没有他的眷族诞生，那么就意味着这管血还没有被这个男人滥用。 “别这么激动嘛。” ‘夏油杰’挥了挥手，身形庞大的丑陋诅咒突兀在空中出现，坚固的身体牢牢将‘夏油杰’护在中央，挡下炭治郎的攻击。 “鬼王的血——那么好的东西，我可舍不得乱用。” “我并没有想要和你为敌的意图。”黑发男人拍了拍腿，站起身来。 嘴上这么说，他依旧防备着炭治郎的攻击，另外两只咒灵出现在身前，小心翼翼将他保护在内。 “我会在这里，也不过是想和你谈谈罢了。” ‘夏油杰’摊开手，脸上的笑容似乎有些无奈。 “毕竟又得在六眼面前遮蔽自己的踪迹，又要想办法让你发现我的气息，还真是不太容易办到。” “不过你居然也会跟着五条悟一起前来，倒是给了我一个小小的‘惊喜’。” “五条老师！”捕捉到了关键字眼，炭治郎动作一顿。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别急嘛。” 然而‘夏油杰’不慌不忙，他压了压手，似乎在示意炭治郎稍安勿躁。 还没等炭治郎反应，‘夏油杰’忽然打了一个响指。 霎时间，埋藏在四周的帐猛然升起，结结实实将两人围困在内。 “这只是必要的措施而已。” ‘夏油杰’还有闲心安抚一瞬间紧绷起来的炭治郎。 “——现在，你愿意和我好好谈谈了吗？” * “虽然说是要谈，但是我们从哪里开始比较好呢？” ‘夏油杰’故作苦恼似的敲了敲脑袋。 “你是谁？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炭治郎先发制人，一点都没有想要和黑发男人周旋的意图。 “还真是直接。”‘夏油杰’摇头，像是为炭治郎的不解风情感到惋惜。 “明明是这样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实不相瞒，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恶心的想吐。” 炭治郎吐口气，想要压抑在心底不断漫延的焦躁感。 “还真是伤人。”嘴上这么说，‘夏油杰’不甚在意地耸耸肩，也不为炭治郎的话感到生气。 “为了表示诚意，我就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吧。” “你可以称呼我为‘夏油杰’。” “不对！”炭治郎立即反驳。 “我听五条老师说过，夏油杰曾是他的挚友。” “你绝对不可能是夏油杰！” 炭治郎捂着鼻子，脸上满满都是厌恶的神情。 “你身上的气味，就好像是早已腐朽烂败的尸体，里面还混杂着令人作呕的咒灵恶臭。” “这样的你，不可能会是夏油杰。” “你到底是谁？！” “真是令人感到恶心。”‘夏油杰’忽然低低捧着脸笑起来。 黑发男人的小声闷在喉咙里。他手上不自觉轻轻摸索天灵盖附近的缝合线，森冷的眼神透过指缝落在眼前恶鬼身上。 “没想到气味居然也会暴露这个事实。” “不过也难怪你能认出来，毕竟是和他认识的人。” ‘夏油杰’一会儿闷笑，一会儿又自言自语。 黑发男人重新看向新生的鬼王，脸上终于不再挂着伪装出来的虚假笑容。 “我是谁很重要吗？” 他反问道。 “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 “不过也多亏了这家伙的身体，我才能拥有那些无聊至极的记忆，并且在里面找到这么重要的信息。” “那就是你啊——”黑发男人直直看着眼前的恶鬼。“新生的鬼王，最完美的生物。灶门炭治郎。” “啊，不过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夏油杰’脸上忽然扯开笑容，里面满是浓稠恶意。 “你猜，夏油杰当初到底是怎么死的？” 黑发男人展开手，脸上满是不屑神色，恣意嘲讽这句身体原本的灵魂。 “这家伙为了保护野野宫神社附近的非术师不会受到咒物和迦具土之心暴走的影响，居然傻到直接冲进火场封印咒物，结果最后也没能出来。” “你说是不是很可笑啊——明明早就在术师与非术师之间徘徊犹疑，结果最后还是选择了蝼蚁一般弱小密集的非术师。” “这样，就算是死掉——也只能说是活该吧？” 第41章 chapter41 “不过, 也多亏了夏油杰这不合时宜的犹豫和好心。” ‘夏油杰’指着自己的脑袋，漆黑的眼瞳中倒映出对面恶鬼愤怒到极致的神情。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想要得到这具身体——” “砰！” 忽然一股大力直接冲到脸上, ‘夏油杰’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被这股力道打得往后倒退好几步才停下。 痛感后知后觉跟上，‘夏油杰’左脸一片火辣辣的钝痛, 嘴里面几乎是立刻就弥漫上一股血腥味。 “给我闭嘴！” 炭治郎狠狠一拳揍在‘夏油杰’脸上。 他殷红色的眼眸里像是要喷出火，瑰丽的鬼瞳里倒映出男人此刻狼狈的模样。 炭治郎的咬着牙, 眉头紧锁。他的愤怒几乎要化为实质：“不准你——” “这样侮辱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 炭治郎并不认识夏油杰到底是谁, 也不知道夏油杰为人如何。 但是既然他能够在危急关头为了救人牺牲生命，那夏油杰就应该得到尊重！ 说完, 他直接抓住还没从拳头撞击中恢复过来的‘夏油杰’的头发, 毫不留情一头槌在男人的额头上。 “给我好好向夏油杰先生——” “道歉！” “你是蠢货吗？” 炭治郎那一下头槌不可谓是不轻。先不说炭治郎本身额骨就要比正常人坚硬得多, 鬼化后更是方方面面都得到了增强。 ‘夏油杰’本来就是鸠占鹊巢强行占据了大脑，本来就是缝合起来的头骨在这一震下险些散架。 有什么东西悄然顺着‘夏油杰’的袖子滑到他的手上。 ‘夏油杰’另一手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拿出来的匕首, 也是毫不留手直直往炭治郎最为脆弱的脖颈处捅去。 鬼的再生能力相当优秀, 但这并不代表鬼的皮肤就坚不可摧。 尖利的刀刃狠狠戳进柔嫩的皮肤, 刀刃翻转下割断动脉, 霎时鬼血喷溅了‘夏油杰’一身。 但这样对人类而言几乎必死的伤对于恶鬼而言, 也不过是因为吃痛而稍稍停顿一瞬罢了。 手上还抓着男人的头发，上半身也被桎梏住，炭治郎眼神一凝, 腰部旋过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弧度，力度骇人的一脚直直踹在‘夏油杰’腰腹、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这一脚, 足以让脊柱断裂, 内脏破碎。 炭治郎的喉管被割破。他说不了话, 呼吸之间还有血沫从未愈合的伤口溢出。 然而那双火焰燃着一般的眸子死死盯着面前的黑发男人，愤怒、厌恶的情绪宣泄而出。 炭治郎的反应与攻击不可谓不迅速灵活，是即便五条悟在场也会惊叹一句“了不起”的程度。 可是‘夏油杰’需要的，也仅仅只是这一点时间罢了。 夹在指缝间的不明物体被‘夏油杰’投掷而出，几乎是瞬间就鼓胀膨大。触感奇怪黏腻的肉推挤在一起，竟然硬生生将炭治郎挤在中间无法动弹。 “还真是小瞧你了。” ‘夏油杰’连忙趁此后退。 他吐出一口血沫，牙齿几乎都要被刚刚那一拳打断好几颗。 腰腹处传来的剧痛即便是他也要倒吸好几口冷气，脏腑里就没有一处不疼的，恍惚间好像身体都要直接散架。 “该说不愧是传说中的鬼王吗？” ‘夏油杰’看着被挤在肉块中动弹不得的炭治郎，慢条斯理扯下头上的缝合线，掀开被炭治郎撞歪的头盖骨，好整以暇调整好位置再缝合回去。 “差一点这具身体就要散架了——要是舍弃夏油杰的身体，可还真是令人心痛。” 他唇角咧开，眼瞳中清晰无比地倒映出炭治郎看到这一幕时震惊到神情一片空白的模样。 ‘夏油杰’嘴角边的与其说是笑容，倒不如说只是嘴角扯开罢了，让人看了只觉得想吐。 ‘该死！’过分柔软的肥肉堆积下，炭治郎仿佛陷入了泥潭沼泽里一般，根本找不到着力点。 他咬咬牙，之前被收起来的骨鞭在皮肤下欢欣鼓噪，下一秒就要撕裂皮肤，在空中张牙舞爪捕获猎物。 不知不觉张长的指甲陷入堆挤在身边的肉里，黏腻温热的鲜血缓缓顺着之间渗下。 ‘等等！’ 炭治郎动作猛然一顿，鬼瞳骤缩，不可置信地看向身边的肉块。 “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用你的骨鞭比较好哦。” 与此同时，‘夏油杰’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这些东西是……” 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炭治郎连忙收回深陷在肉块里的指甲。 他的气管才刚刚长好，声音还有些沙哑，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没错，这些是被无为转变变形后的人类。” ‘夏油杰’肯定了炭治郎的猜测。 “也就是说，如果你用骨鞭杀了这些变形人，也就相当于是在杀人哦。” 黑发男人还不忘补充一句。 “怎么可能！” 仅仅是这一句话，就让炭治郎僵立在原地，丝毫不敢动弹。 “那个戏弄人类灵魂的咒灵——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他明明就已经把那家伙彻彻底底的、杀死了才对。 “哦，你说这个啊。” ‘夏油杰’难得好心的跟他解释。 “你确实是销毁了真人绝大部分的身体和力量。” “但是早在我和他出发之前，为了以防万一，我就让他多在这里留下了一部分。”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 ‘夏油杰’捂着脸闷笑。 “如果不是你重伤了真人，我还真不好将他吸收转化，顺便瞒过漏瑚他们。” “虽然真人还没有彻底成长起来，术式也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不过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你……” 炭治郎恶狠狠地盯着‘夏油杰’，几乎要咬碎一口牙。 “那是你的同伴！” 就算他也同样厌恶那个随意戏弄灵魂和生命的咒灵，然而‘夏油杰’的做法依旧让他浑身一冷，脊背发凉。 “是啊。”‘夏油杰’点点头，炭治郎说的确实是事实。 “然后呢？” 炭治郎显然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会如此无耻，猛一下卡壳，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算了，时间也差不多了。” ‘夏油杰看了看眼依旧被困在肉堆里丝毫不敢轻举妄动的炭治郎，转身就准备走。 他目光悲悯，“你怎么和夏油杰一样呢？” “总是在不该心软的地方犹豫不决。” “这就是你们会失败在我手上的原因。” “等我解决完了五条悟，再来‘好好’跟你谈谈。” “希望那时候，你已经恢复冷静了。” “哦对了。”‘夏油杰’回过头，挺好心地回头提醒还在不断挣扎的炭治郎。 “就算你终于能够狠下心杀了这几个人类，你也是出不去的。” “这个帐的作用，术师、非术师、咒灵乃至一切生物、非生物都能够毫无阻碍地通过。” “但是唯有你——这个世上目前唯一的鬼，无法通过。” “那么——我们待会儿再见。” **** “怎么，没有别的招数了吗？” 五条悟一掌扣在漏瑚脑袋顶，二话不说就准备揪着咒灵的脑袋往上拔。 这场面不可谓是不血腥，然而在场的大部分人又看不到咒灵，最对只能看到一个白发的男人不知为什么扣着一团空气，说不定还以为五条悟在搞怪。 ——好吧，这种情况下普通人不把白发最强当作瘟神远远避开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没有别的同伴了吗？” 胀相半途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只留下漏瑚一个人面对五条悟。 但这对漏瑚而言，漏瑚简直是在被压着打。 限制五条悟展开领域？ 开什么玩笑。 漏瑚原本以为普通民众阻碍五条悟全力施展，他们咒灵的赢面就会大上许多。 然而现实狠狠给了漏瑚一巴掌，让他明白五条悟到底凭什么能够被称为最强，让他们咒灵闻之色变。 不能展开领域、不能施展全力？ 那都不要紧。 五条悟想要祓除他们，根本就不需要使出全力。 “看来这次你的运气不好，没有人再来救你了啊。” 最强咒术师抬起脚，毫不客气踢在浑身僵硬的漏瑚身上，力道直接让火山头咒灵砸在墙面上，抠都抠不下来。 “那么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漏瑚头一偏，显然拒绝回答。 “一点都不配合啊……” 五条悟活动活动手腕，关节转动时还能听到“咔吧咔吧”清脆的响声。 “那么，既然什么都问不出来的话。” “直接祓除掉就行了。” “夏油杰——！你还在干什么？！” 漏瑚忽然间冲着五条悟背后大喊。 ‘杰？！’ 只不过是人类最正常不过的反应，五条悟下意识猛然扭头。 着装和神情都无比奇怪违和的‘夏油杰’还冲他挥手，就像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那样。 “哟，好久不见啊，悟。” 然后，一个诡异至极的小盒子突然出现在五条悟身边，一只眼睛直直瞪着面前的五条悟。 “老师、闪开——！”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甚至眼睛都来不及眨一下，呼吸都还未来得及停滞，脑子里面的那根神经都还没能来得及放出信号。 一双手——尖锐的指甲上满是血污碎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伸了出来。 轻轻地、抵在五条悟背后。 ——然后狠狠一推！ ‘不对’ 五条悟的脑子后知后觉才开始转动。 ‘为什么无下限术没有发动。’ 无下限只会对极为特定的几个人不会发挥作用。 然后，六眼看到了。 一道深红色的身影挡在他的面前，直直地、代替他面对那巨大而又诡异的眼睛。 第42章 chapter42 ‘怎么回事？’ 五条悟睁大眼, 苍青色的六眼里清晰无比地倒映出身前少年的模样。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强咒术师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他愣愣地看着面前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困住、浑身脱力跪倒在地，动弹不得的炭治郎, 从来不停运转的脑子像是一瞬间停止了运转一般，除了呆愣在原地，什么都做不了。 “呃……” 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忽然在炭治郎身上长出，死死压制住恶鬼的行动。 他浑身的力气都好像在那一瞬间被抽走，鬼的血液在血管里不甘地怒吼咆哮，然而任凭炭治郎再怎么拼命想要调动，也泛不起半点水花。 身上传来仿佛万山压顶一般的压力，本来就酸软脱力的腿根本支撑不住这样的力量, 炭治郎腿一软, 差点摔倒在地上。 ‘这就是那家伙要拿来对付五条老师的东西吗？’ 炭治郎咬紧牙, 依旧在不断尝试挣脱这个诡异至极的束缚。 然而所有的挣扎都是无用功。 他就像是陷入了泥沼里面一样，越是想要动作挣扎, 那诡异的东西就把他缠缚得越紧，到后面他甚至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炭治郎死死盯着旁边脸上也有惊讶之色的‘夏油杰’, 脸上纵横的鬼纹此刻就像是活跃起来的火焰，一点一点占据更大的空间，表达出恶鬼此刻满心的怒火。 “这还真是令人吃惊。” ‘夏油杰’也是完全没料到眼前的情况。 “你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那个帐的效果极其特殊, 只针对恶鬼一人。 他早就将炭治郎困在了帐里面, 就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不可能从内部将帐打破的。 嗯？等等。 ‘夏油杰’忽然一顿，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 骤然转头看向炭治郎遗留在地上、那被胀相削掉一半的脑袋。 “呵呵。” 猛一下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油杰’捂着脑门, 低沉的笑声从胸腔里闷出, 听着只让人鸡皮疙瘩满身。 “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夏油杰’闷声说道。 他原以为能够狠下心解决掉那几个改造人就已经是恶鬼的极限, 却没想到还是他小瞧了鬼王的力量。 帐是不可能被炭治郎从内打破的。那个帐的作用本来就是集中在内部，为的就是防止鬼王从中逃走。 与坚固的内部相比，帐的外围则是异常脆弱。同时，作为特殊作用的代价，帐是依存着载体放能够成功降下。 ‘夏油杰’的计策本来是万无一失，他也确实算计得不错，炭治郎确确实实没有将帐从内部打碎的能力。 然而有一点却是‘夏油杰’也未曾料到的。 那就是炭治郎遗落在外的那一部分小小的躯体。 “你真是给了我相当大的一个‘惊喜’啊。” ‘夏油杰’咬着牙，简直要被恶鬼气笑。 就像是某些动物在失去了一部□□体之后，残余的那一小块身体依旧拥有短暂活动的能力。 同样的，鬼王也拥有这样的力量。 在那一小块身体没有彻底丧失活性之前，虽然非常艰难，但是控制那小半块脑袋毁掉帐外面脆弱的载体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你有必要吗？” 尽管是想明白了这里面的缘由，‘夏油杰’看着已然脱力、几乎支撑不住身体的炭治郎，挑起眉，似乎十分不解。 “为了五条悟，做到这种地步？” “当然有！”炭治郎狠狠喘了两口气。 虽然脖颈上的伤口早就愈合，如果不是领口骇人的血迹，完全看不出来之前发生过什么，然而被狱门疆剥夺了大部分力量的炭治郎，即便是这样这句话也依旧累得喘气。 可他那一双瑰丽鬼瞳，却依旧像淬了火一样，灿烂明亮。 ‘如果是我的话，是完全不要紧的。’ 恶鬼怀抱着这样的想法。 ‘就算是死亡也好，只要五条老师没事，他们就一定能打败这群咒灵，保护更多的普通人。’ 少了他这样一个不安定、随时都有可能爆炸失去理智的恶鬼，对大家而言应该是更轻松才对吧？ ‘况且……’ 恶鬼垂下眼，无声在心底诉说。 这是他应得的惩罚。 * “站住……” 炭治郎努力想要伸出手，抓住越走越远，即将离开帐的男人。 然而他心有余而力不足，被强行膨胀的人类堆挤在他的身旁，层层叠叠没有着力的肥肉把他挤得都快要喘不过气，更别提是拦住‘夏油杰’了。 “怎么办？” 炭治郎努力扒开挤在脸颊两边的肉。 他心急如焚，鬼的血液和本能在脑子里面疯狂叫嚣呐喊，催促他赶紧撕裂旁边这群阻碍，让甜美的鲜血顺着指节、腕骨蜿蜒滑下，让香嫩的肉块碎渣残余在指缝中、粘黏在衣服上。 “不要继续想下去！” 空荡荡的帐里，炭治郎忽然大喊。 他紧闭着眼，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估计还想狠狠在头上敲几下，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下去。 胃里面火烧火燎地疼，鲜香的食物味道萦绕在鼻尖，食欲在此刻化为最恐怖的洪水猛兽，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 “……好痛苦……” 细若蚊蝇的声音悄然响起，被鬼的耳朵清清楚楚捕捉。 “什么？” 炭治郎动作一瞬间停滞。 他缓缓转过头，被变形后已经几乎看不出来原样的、狰狞的面部五官就在他的身侧。 那张脸上流下不知道是泪水、还是别的什么液体。 “我好痛苦……” 它重复道。 “……杀了我。” “求求你……” 明明连大脑都已经被残忍地全部改造，成了一个几乎没有大脑、什么都不知道的废人才对。 那些改造人应该死感受不到痛苦的。因为已经没有大脑，没有任何感觉了。 可这些声音，却依旧清晰无比地传递进恶鬼的耳中。 那些改造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也许知道的吧，又也许连自己现在是在说话这个事实都已经无法感知。 “救救我……” “……杀了我……” “解脱……” 改造人的呢喃声越来越小，到最后连恶鬼都快要听不清。 它们现在，还会求救吗？ 又或者是说，这是它们依旧身为人类的那一部分灵魂，发出的最后一点点求救信号呢？ 炭治郎不懂。 他现在只是浑身僵硬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堆积的肉块还在不停挤压，几乎要把他的脸挤变形。 新生的鬼王无法分辨那一刻在他心底蔓延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 只是有大滴大滴的咸涩泪水从那双殷红瑰丽的眼瞳中溢出，无声砸落在不断堆挤蠕动的肉块上。 他知道的。 无为转变到底有多么痛苦。 而被无为转变之后的人类，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没有办法再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对不起……” 恶鬼忽然间道歉。 他鼻头酸涩，眼眶湿润发红，声音里也带着浓浓的鼻音。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他没有办法拯救这些痛苦的灵魂。 可他也同样没有办法就这样看着这些可悲的灵魂就此在痛苦中走向死亡。 那样对于他们实在是太过残忍。 “请怨恨我吧。” 恶鬼猛然抬起眼，那双殷红鬼瞳中骤然迸发出如同火焰一般的亮光。 鬼的指甲一瞬间长长，尖锐锋利的指甲宛如利刃，毫不留情切割进改造后坚硬的皮肤里。 “解脱吧。”恶鬼流着泪，然而脸上的神情却是明润柔和。 ‘愿你们的灵魂能够不再痛苦。’ ‘愿你们能够进入天堂，来生幸福。’ ——然后，他给予了这些可悲的灵魂，永恒的安眠。 * “真是令人恶心的师徒情谊。” ‘夏油杰’很是嫌恶地摇了摇头，实在该不明白这些人脑子里面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虽然计划有了偏差，但也算是意外之喜。” 黑发男人牢牢盯着动弹不得的炭治郎，唇边的笑容几乎要拉到耳根。 “那么——” “狱门疆，关门。” 狱门疆轰然合上，被束缚住的恶鬼没死死关在里面，再不见天日。 就在这一刻，原本只是站在原地、好像在发呆一样的五条悟忽然动了。 他一瞬间出现在‘夏油杰’面前，那双苍天之瞳眼底尽是冰冷锋锐的杀意，暗藏着即将喷发而出的熊熊怒火，宛如尖刀一般要将眼前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剜得血肉模糊、筋骨尽现，方才罢休。 “还给我。” 最强咒术师声音冷得几乎要掉渣，然而里面又像是蕴含着不知多么愤怒的情感，让人听着寒毛倒立，恨不得拔腿就跑才好。 五条悟手上动作也不含糊，直截了当抓向‘夏油杰’手里的狱门疆，动作快得出了残影。 可惜‘夏油杰’早有防备。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急性子啊，悟。” 不知何时出现在手边的咒灵张口，在五条悟手即将接触到咒物的那一瞬间，直接把狱门疆吞进腹中。 随后，又如同泥鳅一般顺着‘夏油杰’的袍口，不知道窜到了哪里。 “‘不问自取即为偷。’” ‘夏油杰’硬生生抗下五条悟飞踢过来的一脚，嘴里面立刻就见了血腥味。 本来炭治郎之前给他造成的伤就已经足够致命，五条悟也完全没收手，现在这具身体还没彻底散架报废，真得夸赞一句夏油杰身体结实。 黑发男人擦了擦嘴边的血迹，嘲讽道： “堂堂五条家家主，不会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吧。”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忽然间脸色大变！ 吞下狱门疆的咒灵浮现在空气中，不断翻腾打滚，大张着嘴胃壁蠕动，宁愿违抗主人的命令也要把吞进腹中的东西给吐出来。 ——狱门疆。 发生异变。 第43章 chapter43 “咕呃……” 咒灵还在空中不断翻滚, ‘夏油杰’脸色一变，毫不犹豫直接伸手扯住咒灵，将其开膛破腹。 咒灵黏腻恶心的血和不知道是什么的粘液沾得‘夏油杰’满手都是, 他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 直接从依旧温热的胃壁里将狱门疆扯了出来。 “怎么回事？！” 在他接触到狱门疆的一瞬，狱门疆忽然开始剧烈震动！ 骰子一般数量的眼睛忽然在狱门疆表面睁开, 殷红如血的眼眸剧烈颤动，眼白布满密密麻麻的血丝，眼球几乎要裂出眼眶。 那些瑰丽如同碎裂的红宝石一般的眼睛上下翻滚四处乱看，混乱而又狂躁。眼瞳里闪烁着的也是如同野兽一般冰冷残忍的神色。 异变的不仅仅是这些。 狱门疆的边棱处忽然开始膨大隆起，表面也变得坑坑洼洼。数不清的微小隆起覆盖在表面, 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边棱角也长出不规则的尖利骨刺骨岐, 锋锐的尖端狠狠刺穿毫无防备的‘夏油杰’的手掌, 鲜血一下喷涌而出，涂抹在狱门疆的表面。 就好像是受到了更大的刺激一般, 狱门疆上的眼睛转动速度更快, 就像是在私下寻找其他的猎物一般，光是看着就让人控制不住畏惧避退。 ‘夏油杰’几乎是下意识就把手上的狱门疆给扔了出去。 ‘不好！’ 在下意识扔出手上咒具的一瞬间, ‘夏油杰’猛然睁大眼，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到底干了什么蠢事。 他也顾不得手上那些还在淌血的洞穿伤, 连忙伸出手想要把依旧在空中的狱门疆抓回来，以此补救方才的失误。 可是五条悟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夏油杰’之前沾染在狱门疆表面的鲜血诡异地逐渐渗透到内部，狱门疆上的眼睛似乎更加兴奋，死死地盯着紧紧捂着手的黑发男人, 流露出的神情好似要将对面的人啖筋食骨。 ——然后下一刻, 它就被五条悟紧紧攥在了手里。 最强咒术师根本就没有开无下限。 在抓住狱门疆的同时, 咒术师原本白皙修长、形状好看的手掌也同样被狱门疆上长出的尖利骨刺刺穿。 然而五条悟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就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 非但不松手，反倒更加紧实地握住手里的咒具，任凭上面尖利的骨刺骨岐将他的手掌洞穿、造成更多的伤口。 紧接着，最强咒术师另一只手紧握成拳，二话不说狠狠一拳揍在‘夏油杰’脸上。巨大的力道几乎要把‘夏油杰’的脑壳都给震飞。 ——那正好是炭治郎之前打到的位置，黑发男人脸上的红肿都甚至没有完全消退。 随后，五条悟根本就没给‘夏油杰’反应过来的时间。 他转而掐住‘夏油杰’的脖子，屈膝狠狠击在黑发男人的腹部，又顺势抬起另一脚踹在‘夏油杰’腰腹，顺着力道猛一下将人掼倒在地，甚至地面都因为他的力道砸出一个小坑。 “咳、咳咳。” 黑发男人唇角溢血，他抓着五条悟扣在脖子上的那只手，脸色因为窒息憋得涨红。 ‘夏油杰’也不甘示弱，明明手上的伤口都还没愈合，滴滴拉拉的血液落在脸上，几乎与嘴角边的血液混为一体，他的力气却大的出奇，隐隐约约能看到五条悟的手腕都被他捏出紫红的痕迹。 “你对老朋友还真是不留情啊，悟。” ‘夏油杰’扯着嘴角。他的喉咙被五条悟捏着，出说来的声音也是沙哑异常。 黑发男人依旧没放弃抢夺五条悟手上的狱门疆。 体型庞大的咒灵无声无息出现在白发咒术师背后，张大嘴，似乎连五条悟的手都想一并咬断吞下。 “闭嘴。”五条悟甚至都没回头。 他像是早就料到了黑发男人会采用什么小手段，手指只是轻轻一动，狰狞巨大的咒灵就被轰了个稀巴烂。 “你根本就不是杰。” 五条悟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咳喘的诅咒师。 “你到底是谁？！” 就算六眼也好、咒力也好，什么都在清晰无比地向他传达，眼前的这个人应该就是他失踪了近十年的友人。 但是五条悟根本不信！ 就算是外界的信息都在拼命说服他，连六眼都给出了确切的结论，五条悟却偏偏要否定这一切，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人根本就不是他的挚友！ “真是恶心。” ‘夏油杰’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 ——这样说好像也不太对。那张脸依旧是笑着的，唇角拉开，眼尾上挑。 但是那笑容里面再没了故作出来的熟稔，反而是粘稠的恶意一点一点往外爬，几乎要把夏油杰整张脸都淹没。 “你们到底是怎么猜出来的呀？” ‘夏油杰’笑得几乎要眼角飙泪。 “真是令人恶心透顶！” 他猛一下睁大眼，手上咒力浮动。 现在五条悟可没开无下限术式，也就是说他是直接和五条悟相接触的。 ——那也就是说，无为转变可以发动！ 五条悟在他神情出现异常的一瞬间就已经做出了反应。 他直接舍弃掉现下的优势，毫不留恋松开手想要退开，同时精神高度集中，严谨提防还有其他的咒灵出现在四周。 可他完全不知道‘夏油杰’吸收了真人，更不知道‘夏油杰’也借此有了无为转变的能力。 ‘夏油杰’非但没有趁此机会脱身，反而手上力量加大，硬生生拽住意图后退的五条悟。 “你太大意了，五条悟。” ‘夏油杰’声音嘶哑，“无为——” 之前好不容易沉寂下来的狱门疆忽然间开始剧烈颤动！ “轰！” ‘夏油杰’呆愣住，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手掌。 五条悟也同样睁大眼，震惊地朝自己的手腕看去。 粘稠湿热的血混合着细碎的肉渣喷溅到咒术师和诅咒师的脸上、衣服上，浓郁的血腥味一瞬间熏得人想吐。 “这是——？” ‘夏油杰’看向自己不知为何被炸碎的手掌，疼痛慢一步顺着神经占领脑海，他霎时因为疼痛神情扭曲。 “……炭治郎？” 五条悟同样也不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趁此机会连忙后退，还不忘再给‘夏油杰’一个力度强劲的肘击。 五条悟转过头，看着手上的狱门疆，轻轻询问道。 狱门疆是不可能给他回应的。 原本躁动不已的狱门疆在接触到五条悟的血时微微一颤，所有的眼睛在短暂的骚乱之后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那在眼瞳里面狰狞咆哮的野兽本能慢慢沉降下去，原本亮得惊人的眼睛也开始慢慢黯淡。 就像是累了一般，那些眼睛逐渐闭合，最后归于永寂。 不知道是不是五条悟的错觉，那些依旧长在表面的骨刺也没有一开始那样锋利尖锐，而是逐渐变得圆顿。 他的血依旧残留在狱门疆表面，红白相间，远看去竟然有种恐怖与诡异的美感。 ——这样的平静一直维持到直到刚才，狱门疆忽然开始暴动，然后此刻又迅速归于沉寂。 “这到底是什么？！” ‘夏油杰’捂着已经彻底失去手掌的手腕，神情狰狞。 这绝对不可能是五条悟的术式！ 是血鬼术。 早在刺穿夏油杰手臂的那一刻，就像炭治郎之前无意识将鬼血注入进真人身体里一般，借由异变的狱门疆，极其微量的鬼血消无声息融入‘夏油杰’的手掌。 夏油杰已经死了。 他的细胞不再活跃，此刻身体的运动是靠着羂索的咒力维持。 纵然鬼血再如何霸道，也不可能侵染同化已经完全丧失活性的细胞，不可能让死去的人借此复生。 但是停滞在手掌里的鬼血也并非是毫无用处。 血鬼术。 炭治郎自己的血鬼术，与祢豆子的血鬼术·爆血异曲同工。 只不过或许是由于体内的鬼血要更加暴躁，炭治郎的血鬼术想起比祢豆子以燃烧为主的表现形式要更加直接粗暴。 鬼的血液此刻就像是化为了微型的炸.弹，一旦血鬼术发动，就会变成最为恐怖的武器。 光只是手掌被炸碎，诅咒师已经是相当好运了。 骤然间躁动起来的狱门疆再度回归平静。上面殷红如同宝石的眼睛悄然闭合，安安静静躺在五条悟手心，对外界毫无反应。 就好像刚才的躁动只不过是他们的错觉。 “辛苦了，炭治郎。” 心下略有猜测的五条悟低垂下眼眸。 五条悟认真无比地看着手上小小的畸形方块，动作轻柔，就好似手上捧着什么简直连城的珍宝，轻轻一碰便会就此碎裂。 然后，最强也不在意狱门疆依旧坑坑洼洼的表面，嘴唇微抿，轻柔如同羽毛的吻轻飘飘地落在那依然闭合的眼睛上，就像是在对待珍重的恋人一般。 随后，他猛然抬起眼，方才的温柔一瞬间退散，只有锋锐冰冷的杀意铺天盖地刺向正狼狈坐在墙角，大口喘气的诅咒师。 小型的‘苍’悄然在咒术师手上凝聚。 “把狱门疆的解封方法告诉我，把杰的身体还回来。” 五条悟一步步走向诅咒师。 “——然后，去死吧。” 第44章 chapter44 “啊？！” 虎杖悠仁不可思议地看着手里小小的机器人。 “你说五条老师被封印了？！” 也不怪他这样惊讶。五条悟在某种意义上就是无敌的代名词, 从未有人设想过五条悟落败的情况。 若是换了任何一个咒术师听到这个消息，恐怕脑子里面蹦出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感到荒谬和可笑。 那个五条悟，被封印？ “你有什么证据呢？” 相比起虎杖悠仁，冥冥要显得冷静得多。 “这种事情可不是能够随便开玩笑的。” “……抱歉。” 小小的机械丸陷入沉默。 “我已经被夏油杰杀死了。现在的我也不过是仅留下来的一部分程序而已。” 现在想想, 那个男人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给他留活路吧。 “这个程序启动的条件是狱门疆被启用。” 而狱门疆的启用也就代表着有什么人被封印了进去。 根据机械丸曾经偷偷谈听到的消息, 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 被封引进去的就是五条悟本人。 “总而言之，请你们相信我。” 迷你机械丸言辞恳切。 明明只不过是单调的机械音, 说话的频率强调也没有任何起伏，甚至于它现在也不过是一段早就被设置好的防御程序。 但是虎杖悠仁却莫名能够听出机械丸话里的焦急与无奈。 “五条悟是绝对不可以被咒灵封印带走的。” 机械丸的话里带上了一抹严肃, “否则咒术界与正常社会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以, 不管是为了什么，都请你们一定要全力以赴，救出五条悟。” “那你呢？” 虎杖悠仁忽然问道。 “嗯？” “你刚才说……”虎杖悠仁抿了抿嘴，停顿片刻才继续往下说。 “机械丸，你已经死了。” 虽然大家在交流会的时候可以说是敌人，京都高校一方还一度试图杀死他。 可此刻，他们都是为了解决涉谷事件的咒术师。 都是同伴。 “你——有没有什么其他想要做的事情呢？” 你——有没有什么没有完成的遗憾呢？ 机械丸：“……” 它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不。”迷你机械丸绿色的眼睛微微闪烁，若它此刻仍是人类, 仍旧拥有自己的思维，恐怕心里会蔓延着名为无奈和悲伤的情绪吧。 它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语气坚定。 “我现在的模样不过是咎由自取。即便是有所遗憾也是我应得的报应。” “况且, 我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 救出五条悟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 “——但是, 如果可以的话。” 机械丸的声音忽然变得微不可闻。 它的声音夹杂在混杂的电流声中, 即便是紧贴着耳朵的虎杖悠仁, 也要半天才能够听清楚它到底在说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 它的声音就像是人类的呢喃混在风声中, 听不真切。 “请你把我带给京都高校的三轮霞。” 让他，能够作最后的道别。 * “不对！” 暂时充当耳麦的机械丸突然在虎杖悠仁耳边大喊，吓得粉发少年挥出去的一拳差点打歪。 迷你机械丸的语调加快，虎杖悠仁甚至能够感受到兴奋和疑惑的情绪。 “被封印的人不是五条悟！” 但是，又是谁代替五条悟被封印进了狱门疆？ “老师没有被封印？” 虎杖悠仁连忙捂住耳朵，颇为急切地追问。 “但你刚才不是说——” “是，迷你机械丸启动的条件确实达成。” 机械丸肯定了虎杖悠仁的话。 “但是根据我得到的信息来看，五条悟此刻确确实实是在于夏油杰缠斗。” “唯一的解释只有——” 有什么人，代替五条悟被封印进了狱门疆。 “不管如何，这都是好消息不是吗？” 虎杖悠仁一握拳，狠狠揍上面前诅咒的头，几乎把整个诅咒都砸进地里。 “这样的话，任务就变成了支援五条老师，对吧？” 粉发少年猛一屈膝躲过眼前咒灵的攻击，手掌顺势向上，一拳揍在咒灵的肚子上——如果那个地方可以如此称呼的话。 随即，虎杖悠仁改拳为掌，一把抓住咒灵的脑袋，将其狠狠往墙上一掼！ 轰然一声巨响，巨大的力道之下，咒灵甚至把墙壁都砸出了一个小坑。 虎杖悠仁的攻击还没结束。 或许是听到了好消息带来的加成，粉发少年此刻精神高度集中。 浑身的咒力欢欣鼓舞，在血液中澎湃流动。 黑色如同闪电一般的光彩忽然在虎杖悠仁身边出现，随着他饱含咒力的一拳，咒力与身体肌肉的运动在这一刻达到了惊人的同步。 黑闪，咒力运用的最高技巧。 然后这一拳，狠狠揍在咒灵的面门，蛮横的咒力直接将诅咒半张脸都碾碎！ 被那惊天动地的一拳吓到的迷你机械丸：…… “真不愧是五条悟的弟子啊。” 最后，它也只是在虎杖悠仁耳边，不明所以地忽然感慨一句。 **** “你以为你还能往哪里逃？” 五条悟一步步靠近浑身狼狈的诅咒师，鞋跟与地面相撞时发出的轻微声响在此刻无比寂静的站台内被无限放大，像是一声声沉闷的鼓点，一下下敲击在诅咒师心上。 “你还是不肯说出狱门疆的解封方法吗。” 白发咒术师紧紧攥着手里的狱门疆。 他小心避开狱门疆表面的骨刺，手上之前被刺穿的伤口也已经不再流血，只是剩下依旧狰狞可怖的伤口遗留在手掌上。 “呵。”不知道是不是被彻底逼入绝境，‘夏油杰’忽然笑了一声。 诅咒师拉扯开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去。 “友人和学生，你一个都没能护住。” “五条悟，枉你被称为最强。” ‘夏油杰’用仅剩的一只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他现在的这具身体破败不堪，不仅脸上火辣辣地疼痛，面颊传来刺痛感，嘴角溢血，鼻梁骨都被打歪。 浑身上下更是疼得不得了，五条悟可没留手，最好的估计也是断了不知道几根肋骨，内脏甚至都异能有些许破裂。 若非这具身体实在不舍得就此抛弃，咒灵操术实在是太过于罕见，他估计早就舍弃掉这具破破烂烂的身体，不知道偷偷溜到哪个角落里了。 “你对老朋友的身体还真是不客气啊。” 诅咒师咳嗽一声，咽下喉咙里的血沫。 “杰他绝对不愿意身体就此被你这种臭虫恣意操控。” 他的挚友英年早逝，尸体还被人盗取，灵魂不得安眠。 “谁知道死人的想法。” ‘夏油杰’冷笑一声。 “知道你们*为什么都会败在我手里吗？” 诅咒师仅剩的一只手猛然张开，铺天盖地的咒灵从他身上四散而开，张牙舞爪冲向四周因为无量空处而呆愣在原地的普通民众。 “——因为你们总是有那样不合时宜的同情心和责任心。” ‘遭了！’ 最强猛地睁大眼，一瞬间明白了诅咒师的意图。 几乎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五条悟一拳挥出，恐怖的咒力猛然爆发，排山倒海一般袭击向那些四散分开的咒灵。 ‘夏油杰’放出的最多也不过是二级咒灵，在诅咒师的操控下，除了攻击人的本能什么都没有剩下。 但是咒灵的数量实在是太多，密密麻麻冲向围堵在出口的人群。甚至有些人类的身上已经沾染到咒灵黏腻恶臭的唾液。 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地反应。五条悟将手里的狱门疆往口袋里一装，径直冲进咒灵潮中。 一分钟，六十秒。 诅咒师积攒了将近十年的诅咒，被五条悟尽数祓除！ 受无量空处影响呆立在原地的普通民众。 无一人伤亡。 “你还有什么花招——！” 随手甩掉受手上黏糊糊的咒灵的血迹，五条悟六眼下瞥，眼神像冰刀一般扎向诅咒师的位置。 然而此刻，哪里还有‘夏油杰’的踪迹。 卑劣至极的诅咒师，早就趁方才的混乱逃之夭夭。 * “悟！” 家入硝子匆忙赶到的时候，白发的咒术师正孤零零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地铁站中央。 原本在这里的人类，在从无量空处中脱离出来之后，尚有行动能力的人早就连滚带爬尖叫着飞速逃离这块地方，剩下受到轻伤的人类也都全然昏倒在地，目前看来没有生命危险。 听到家入硝子的声音，五条悟全身绷紧，锐利的视线落在赶过来的医生身上。 家入硝子动作一顿，原本就已经紧皱的眉头此刻皱得更紧。五条悟的视线几乎刺得她浑身发疼。 “是我，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停在五条悟半米之外，小心翼翼不敢接近此刻明显状态不对的最强。 “硝子……？” 白发咒术师缓慢地眨了眨眼，六眼像是过了很久才缓缓聚焦到面前的女性咒术师身上，脑子半天才认出来面前的人是谁。 浑身紧绷的肌肉逐渐松弛下来，五条悟确认了眼前的人没有任何危险性之后，又重新转过头，无声注视着手上已经彻底安静下来，再没有半点动静的狱门疆上。 跟着五条悟的目光，家入硝子的眼神同样不可避免地落在了对方手上的小小咒具上。 咒术师捧着狱门疆的手依旧没有愈合，狰狞的血洞留在手上，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里面血红的筋肉和森白的骨头。 这样啊。 家入硝子一瞬间明白了五条悟此刻失态的原因。 是那个孩子，被封印了啊。 第45章 chapter45 “先把手上的伤治好吧, 悟。” 家入硝子偏过头，地铁站内凄惨的景象映入医生眼底。 她不着痕迹深吸口气，手指微动，罕见地冒出想要抽烟的念头。 现在留下的痕迹, 哪怕只是看着也让她心惊胆战, 背后发凉。 “我听吉野顺平说, 你是和炭治郎一起来的。” 现在吉野顺平被天内理子强行留在野野宫神社内，不让他往涉谷跑。 涉谷还是太危险了, 让他一个连式神都还不能灵活操控的半吊子咒术师到这边来，无异于送死。 “那, 代替你被封印的——” “嗯。” 五条悟终于不再看着手上的狱门疆, 给了家入硝子一点反应。 “本来那家伙想封印的应该是我。” 白发咒术师眼里面全都是血丝。他摁着太阳穴，炭治郎冲出来挡在他面前的一幕又在脑海里不断播放，刺得他脑袋一阵突突的胀痛。 “但是炭治郎把我推开了。” 代替他，被封印进那样暗无天日的地方，不知何时才能够重见天明，重获自由。 “但是硝子，你信吗？” 五条悟偏过头看着家入硝子，那双苍青冰冷的眼眸里竟然弥漫上一点笑意。 “什么？” 家入硝子不动声色往后退了几步, 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给这人来上一阵镇静剂的可能性。 “炭治郎他啊，明明已经是这样的状态了，却依旧还在帮我。” “悟, 你需要休息。” 家入硝子忽然打断他的话。 或许是觉得刚才自己的话语太过于严肃，家入硝子长叹一口气, 指了指五条悟现在满身的血迹和手上狰狞骇人的伤口。 “现在外面的情况已经稳定了, 稍微休息一会儿吧, 悟。” 医生又歪着头想了想, 补充道：“至少也把你手上的伤治好吧。” “如果是炭治郎的话，应该也不想看到你现在这样狼狈的样子哦？” 话是这样说，家入硝子却没有上前的打算。 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五条悟现在依旧是一点就炸的状态，这样说说话或许还好，要是真有人敢上前动他手上的狱门疆，恐怕五条悟会直接暴起，毫不留情将来人碾碎成渣。 不过家入硝子也没骗他。 ‘夏油杰’为了策划这一场涉故事变，不仅仅是撺掇了不少诅咒师加入其中，更是结连派出好几个一级咒灵，甚至还有一个特级。 这时候就充分体现出五条悟的恐怖之处了。 特级咒灵本就稀少，‘夏油杰’为了封印五条悟甚至不惜派出三个特级咒灵拖住时间。 诅咒师料想得极好，五条悟也真的差一点便中招。 然而阴差阳错，五条悟不仅没有被封印，反倒是以一己之力祓除了两个特级咒灵、更是将主谋重创。 ——尽管，也因此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 五条悟封印失败、特级咒灵被虐杀、主谋仓皇逃离，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稳住涉谷外面的情况，对于咒术师一方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是吗，那就好。” 偏头分心了一下听完家入硝子在说什么，五条悟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手中的小小咒具上。 狱门疆表面沾染到的血迹被他小心翼翼擦拭干净，六个面上的眼睛此刻全部紧紧阖上，像是陷入了沉眠一般，看起来竟有几分乖巧。 上面畸变的骨刺骨岐不似一开始那般尖利锋锐，圆顿的顶角压在手心，只让人觉得轻微瘙痒。 五条悟垂下眼，苍青的六眼无声注视着正对面上的那只眼睛。 手掌上的筋骨皮肉传来微不可闻的悉悉索索的声响，细胞被驱使着分裂，一点点修补白发咒术师可怖的伤口。 最强珍而重之地捧着狱门疆，几乎要把咒具放到心口才能安心。 “硝子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想问。” 明明没有回头，五条悟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一语道破家入硝子此刻纠结混乱的状态。 然而明明让家入硝子提问的人是他，五条悟又紧接着开口，一点都没给家入硝子开口的机会。 “如果你是想问杰的事情——” “杰，他已经死了。” 家入硝子手上动作一顿，差点拿不住手机。 “杰死了？！” 她现在脸上的表情应该是相当震惊和不可思议的吧。 家入硝子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到。 但她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家入硝子三两下走到五条悟面前，她比五条悟矮上许多，揪住面前人的影子是不可能的，但是她依旧语气急切，神色焦急。 “到底怎么回事？！” 她来之前，得到的消息可是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正是不知为何成了诅咒师的夏油杰！ “那个人不是杰。” 五条悟只是如此解释道。 “杰……他应该在调查迦具土之心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五条悟摁着脑袋，不断揉捏太阳穴的部位，想要借此缓解脑子里面的疼痛。 也不知道是六眼还是脑子使用过度，他现在脑子里像是要爆炸了一样，数不尽的信息被不断分解，然后一股脑往他的脑子里钻。 “现在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占据了杰的身体，这次的事件也应该是它策划的。” 最后一个话音落下，五条悟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车站大厅里回荡。 家入硝子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答话。 “在杰失踪十年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他可能是已经死了。” 医生撩起垂落在眼前的碎发。 她长呼一口气，原本就已经相当严重的黑眼圈此刻颜色更深，泛着青紫，使她看起来似乎更加憔悴。 咒术师不存在无怨无悔的死亡。 身为罕见的反转术式拥有者，家入硝子绝对不是第一次面对咒术师、和同伴的死亡。 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般，仿佛有一座大山死死压在她的胸口，直逼得她喘不过来气。 “是这样啊。” 医生沉默地看向地面。 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医生没有哭。 只是心脏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闷地，一下下跳动。 将冰冷沉重的血液传至全身。 **** “五条悟，你疯了吗？！” 歌姬拦住大摇大摆准备离开会议室的咒术师，几乎喊破乐音。 “我现在很清醒。” 然而，她是不可能拦得住五条悟的。 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五条悟在狱门疆上打了一个小孔，从哪里找来了一根绳直接将咒具穿起，戴在脖子上。 “你知道你这样的决定到底代表着什么吗！” 歌姬几乎要被他气疯。 往日里这家伙虽然从来跟上层的人对着干，经常把那群半身入土的老人气得常备救心丸。 但是这一次，五条悟居然直接动手，拒不上交狱门疆，连以往和上层周旋的耐心都已经丧失殆尽。 “嗯……大概就是将我逐出高专，然后给我按上一个什么乱七八糟叛逃的罪名吧。” 最强咒术师一摊手，“说不定还会判我死刑还是别的什么。” 那群老东西早就看他不爽，这次抓到了他的把柄，不把各种罪名往他身上安才怪。 “既然你都知道，那为什么——” 庵歌姬想不明白。 “歌姬，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 五条悟摸索着胸前的狱门疆，墨镜后流露出来的眼神隐隐泛着冷意。 庵歌姬一顿。 “人老了之后，就喜欢想一些有的没的。” “年事已高的人不愿意放弃手里的权利，想要获得更加悠久的生命；” “实力不如之前的人想要获得更强大的力量，然后爬到更高的位置。” “等等、别说了……” 庵歌姬下意识感觉到不妙，想要阻止五条悟继续说下去。 “歌姬，你要不要猜猜看，那群烂橘子，有多少和那个冒充了杰的家伙有关系呢？” 一口咬定引发涉故事变的人就是夏油杰，二话不说发布对夏油杰的追捕令。 逼迫五条悟交出狱门疆，对这一次学生们的拼死付出视若无睹。 “……那你现在是想？” 庵歌姬垂在身侧的手无声攥紧。 “还有你的学生们呢，他们要怎么办。” “选择了这个方法，你就不可能再回到高专了。” 也无法再回头了。 不论出于何种原因，她都不可能再劝五条悟改变想法了。 “偶尔也需要转变一下身份嘛。” 然而五条悟对此毫不在意。 “至于高专的学生们，他们已经成长起来了。” 就算暂时脱离他的保护之下，也不会再有性命之忧。 “就此别过吧，歌姬。” 五条悟错开身，直直从庵歌姬身边走过。 “下一次见面，可记得不要对我留手哦。” 十一月一日，涉故事变结束后一天。 特级咒术师五条悟 ——确认叛逃。 第46章 chapter46 “喂。” 好吵。 “醒醒。” 不知道是谁一直在耳边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不会真死了吧。” 那人还没放弃, 炭治郎皱了皱眉。 他能感觉到似乎有什么走到了他面前，弯下腰，阴影透落在他的脸上。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那个人好像是在翻找什么的样子, 一边嘴里还不停嘀嘀咕咕。 炭治郎听不清那人在说什么, 但是他目前还没有在那个人身上闻到任何恶意的气味。 他现在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但是身体却轻飘飘的，毫无实感。 鼻尖萦绕着野花和青草的香气, 混杂着泥土的芳香和某种似乎甜腻过了头的味道, 慢悠悠钻进鼻腔, 闯进肺腑。 柔软的脸颊上忽然传来粗糙的摩擦感，那个人好像是拿了什么东西正在戳他的脸颊。 ——不像是手指, 反而像是树枝什么的东西。 “还是没有反应啊。” 那人一边契而不舍戳他的脸, 一边还嘴里念念有词。 “既然这样的话，那干脆找个地方把你丢掉吧。” 像是失去了耐心, 对方站起身, 炭治郎能听到他拍衣服的声音。 不知为何，他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股毛刺刺的感觉。这种感觉瞬间顺着神经传遍全身, 驱使着他下意识抬起手，一把抓住马上要揪住他领子的那只手。 炭治郎也猛然间睁开眼, 仿佛蕴藏星光火焰的深红色眼眸直直望向似乎也被他这样忽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一跳的年轻高中生。 “这样说人是很没礼貌的！” 诶？ 他话还没说完, 眼睛一下子睁大，枣红色的眼瞳里清晰无比地倒映出对面那人的身影。 白色的头发, 苍青色的眼睛。 还有那最为独特的, 像是蛋糕一般甜腻的味道。 “五条老师？” 虽然下意识感觉到眼前的人好像是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 然而嘴巴比脑子快上一步, 炭治郎歪着头问道。 五条悟：…… 五条悟：啊？ “等等, 你在叫谁。” 本来就被炭治郎忽然睁眼吓了一跳的年轻高中生赶忙拍开少年的手。 他四下张望，东看看西看看，然而这个小林子里除了他们两个再无旁人。 就算是有，也应该不会是姓“五条”这样狗血又巧合的事情。 五条悟环顾了一圈，确定这个奇奇怪怪出现在他眼前的家伙确实是在喊他没错。 年轻DK指着自己，“喂喂，你该不会是在喊我吧。” 他连连摆手，恨不得此刻离炭治郎越远越好，最好一点都不要和他口中的什么‘五条老师’扯上关系。 “虽然我也姓五条，但是我现在才十八岁，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你口中的那什么老师吧。” 他又忍不住吐槽，一想到某种可能性就全身一阵恶寒。 “而且，只要想到被人追着喊老师这种事情，就令人感到恶心。” 更不要说以后去当什么老师了。 然而炭治郎却没听到白发高中生在说什么。 他只是呆呆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五条悟实在是太高了，浑身又裹在高专的黑色校服里，从下往上仰视，这个人就像是修长的竹竿子一样立在他眼前。 “喂、喂！” 年轻DK有些不耐烦地在炭治郎眼前挥了挥手，试图换回这家伙不知道跑到哪里的思绪。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的问题啊！” “啊、抱歉！”炭治郎连忙回神。 他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能请你再问一遍吗？” 他刚才确确实实是走神了，压根就没听到五条悟到底说了什么。 “嘁。”年轻DK相比起十年后，显然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所以我问你，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五条悟踮起脚尖，质量上等的皮鞋轻轻敲了敲地面。 他又一手指着天，另一手插兜，示意炭治郎向上看。 “高专外部包围着天元的结界，一般的咒灵是进不来的。”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出现在高专内部的呢？” “这里是高专？” 然而听完五条悟的话，炭治郎却没立刻回答。 现在左顾右盼的人换成了炭治郎。 他顺着五条悟的手往上看。高专的建筑基本都不怎么高，但是隐隐还能够从树林的间隙中窥探到阁楼青白色的墙面。 等等。 炭治郎忽然动作一顿。 他为什么感觉有什么地方很违和？ “……” 五条悟已经不想再理这个动不动又走神的家伙了。 “等一下！” 炭治郎又重新把目光落回五条悟身上。 年轻的dk正百无聊赖靠着树，隔着墨镜肆无忌惮打量这个突然出现在高专的“可疑人员”。 听到炭治郎的喊声，五条悟不太感兴趣地撇了撇嘴，“又怎么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 炭治郎急忙问道。 高专里面树林密密丛丛，然而似乎并不想他之前看到的那般高大、郁郁葱葱。 眼前的五条悟好像和他所熟知的五条老师一模一样，然而又好想有什么地方完全不同。 “不是吧。”五条悟敲了敲脑袋，不可置信地看着炭治郎。 “你该不会把脑子都摔傻了吧？连现在的时间都记不住。” “现在是2006年8月，还有什么问题吗。” 五条悟轻飘飘的一句话，无异于在炭治郎心底投下一枚炸.弹。 “怎么……可能。” 他猛一下抬头看向天空正悬挂的太阳。 十年前十年后的阳光似乎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变化，依旧明灿灿的刺得炭治郎眼睛发疼，泪水止不住往下流。 “哇！”猝不及防被少年的泪水吓了一跳，年轻dk手忙脚乱在身上翻找。 “你怎么就哭了？” “我没有哭，这只是被太阳照到眼睛的生理反应罢了！” “谁信你啊，赶紧把眼泪擦干净！” * “所以，你说你是我十年后的学生？”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五条悟终于是搞明白了眼前这个家伙的身份。 “然后在帮我挡掉敌人攻击的时候，莫名奇妙一睁眼就到了十年前？” 炭治郎点头，五条悟嘴角下拉，明显心情不佳。 “这么狗血的剧情，这里又不是什么玄幻小说。” 他忍不住吐槽，“不过没想到十年后的我居然真的去当了老师，还真是恶心。” “请不要这样说。”坐在他身边的炭治郎忍不住反驳。 “五条老师是一位非常值得敬重的好老师，大家都非常信任他。” “五条老师平常对我们也很温柔——” “停——！！” 五条悟连忙叫停。 他扣了扣耳朵，鸡皮疙瘩都快掉一地。 “我以后居然会变成那种样子吗？” 光是想想都让他难受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不过他也只能知道这些了。 他能够从炭治郎嘴里问道对方出现在这里的大概原因，但是没办法对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知根知底，详细询问’ 他能从炭治郎的描述中大概知道以后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然而更加细节的问题炭治郎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就像是有什么无形的禁制，无声阻挠炭治郎的话语。 ‘不过。’五条悟瞥了一眼身边深红色头发的少年。 ‘看这家伙的啥样子，估计也是不知道的。’ 他问了也是白问。 “喂。”隔着无限，五条悟戳了戳炭治郎的头。 “那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 不像是咒灵，身上也没有诅咒的痕迹，更不像人类。 “现在的我吗？” 炭治郎歪着头。他手上还在不停拨弄地上的野花，脸颊侧的花牌耳坠随着风轻轻晃动。 他的身体轻飘飘的，好像一阵风吹过来就能把他吹走一般；整个人更是呈现半透明的状态，炽烈的阳光穿过他的身体，毫无保留照射到绽放正灿的花朵上。 炭治郎现在的状态非常奇特。 他能够接触到像是花草这一般的物体，也能够接触到五条悟。 可是其他的一些东西他却无法触碰，手会直直从物体之间穿过去。 “也许原本的我已经死了也说不定。” 在他替五条悟挡下狱门疆的时候。 “这样？”年轻dk推了推眼镜。 “那不就相当于是幽灵了嘛。” 这样，这家伙的状态也说得过去。 “是这样吗？”搞不懂五条悟口中的幽灵是啥，炭治郎只是很惊讶的看着五条悟，枣红色的眼瞳里满是对年轻dk不加掩饰的崇拜与赞扬。 “老师好厉害，一下子就能猜中！”炭治郎拍着手，嘴角边的笑容落尽高中生苍青色的六眼之中。 “真不愧是五条老师！” “也还好吧……” 白发dk不知道为什么脸上像是发烧了一般滚烫。炭治郎的笑容就像是一团火焰，一瞬间他全身都暖洋洋的。 他别扭地移开眼，不敢再与那双仿佛蕴藏火焰的枣红色眼眸相对。 “就算是幽灵，形成也应该有原因吧。” 五条悟煞有其事地说道。 “你是还有什么没有实现的愿望吗，实现之后应该就能安心成佛了吧。” “诶？”炭治郎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老师突然问遗愿什么的——” “等一下！” 五条悟忽然打断。 高中生明显有些不太高兴，“别一直’老师‘、’老师地喊我，你还是把这个称呼留给十年后的我吧。” “你就叫我——’ “那我就直接称呼你为‘悟’吧！” 炭治郎快速回答。 “那么，请多多指教，悟君。” 第47章 chapter47 “等等等等。” 五条悟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像是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离炭治郎远远的。 “谁准你一上来就喊别人名字的。” 他可还是都不认识这个莫名奇妙出现的幽魂，就算那家伙自称是什么十年后的学生，也不代表他就能立刻和对方熟稔起来。 “嗯？”然而炭治郎好像完全没明白五条悟的意思。 少年歪了歪头, 阳光穿透他的身体，在地面上投射出微微曲折的光辉。 “不可以称呼你为‘悟君’吗……” 炭治郎有些苦恼似的皱起眉, 环抱着双手, “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比较好呢？” 五条悟：…… 其实也……不是不行。 然而年轻气盛又臭屁的dk是绝不可能承认的。 他长腿一跨，也不在乎石凳上面的灰尘, 直接往上一坐。 石凳的高度实在是有些矮，五条悟两条腿几乎无处安放。 他撑着脸, 也懒得再去纠结称呼一类的问题, 苍青的色彩从墨镜后方流泻而出, 默默打量不远处的幽魂。 “所以，你还没想好自己的遗愿是什么吗？” 炭治郎忽然一顿。 五条悟摊开手，神情似乎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一一帮他细数。 “说起幽魂的遗愿, 不外乎就是什么相见家人、不舍爱人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又是什么？” “哦，当然也还有复仇啥的。不过看你身上一点诅咒的气息都没有，想必应该也不是那些。” 然而炭治郎依旧站在原地, 半点反应都没有。 “怎么？”这下子轮到五条悟感到有些诧异了。 “难道你不想再见见自己的家人吗？” 虽然炭治郎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年龄，但是五条悟估摸着他也差不多是十五岁左右，就算现在是十几年前, 也不至于说见不到自己的亲人啊。 “我当然是想要再见到他们的。” 好半天, 炭治郎才重新开口说话。 “非常感谢悟君的好意。” 五条悟撑着脸的动作一顿。 他脸色微微一僵, 后知后觉才发现炭治郎的神情好像有一点不太对劲。 “但是——他们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原本低垂着头的少年仰起脸, 皎皎日光照在他的脸上, 折射进那双明亮璀璨的枣红色眼眸中，像是要扫去一切阴霾。 看着炭治郎脸上柔和温润的笑容，五条悟咂了咂嘴，心底里忽然蔓延上一股相当不爽的情绪。 白发高中生干巴巴地说道：“抱歉，我不知道。” 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这股不爽到底是从何而来，只是偏过头去，不再看炭治郎脸上的笑容。 “没关系的。”炭治郎摇头，“悟君本来也就不知道啊。” “况且……”深红色头发的少年又垂下头，酸涩的感觉悄无声息从心底的小缝中溢出，一点点侵染心房。 他深吸一口气，胸部也不知为何像是灌了水一般沉闷闷的，“以我现在的样子，也是没有资格去见他们的吧。” 他已经变成了和杀害他们一家，还吧祢豆子变成鬼的无惨一样的生物。 这样的他，又还有什么资格去吊唁亲人呢？ “啊？”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五条悟猛然俯身，脸凑到炭治郎面前，两人的鼻子都几乎要相贴。 “你又怎么了，凭什么没有资格？” 他苍青色的眼眸从墨镜后露出，紧紧盯着面前的少年。 “我倒是看不出你有什么特别的。” “欸、因为我是鬼……” 炭治郎慌乱抬头。他拼了命把腰往后仰，想要躲开这种过分压迫的姿势，然而五条悟穷追不舍，非得要直直看着炭治郎的眼睛，逼他说出实话。 “鬼？你现在当然是幽魂。” 年轻dk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就因为这点破原因？” “不……” 炭治郎看着五条悟的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像五条悟能够清晰地在他枣红色的眼瞳中看到自己的模样，炭治郎也能够在那双苍青色的眼瞳中清晰地窥探到自己的身影。 额角的斑纹依旧如同火焰一般，却不像鬼纹那样狰狞地爬了满张脸。 枣红色的眼眸就像是质量上乘颜色纯正的红宝石，而不是鬼那样殷红滴血的色泽；人类的瞳孔圆润。不是鬼那样冰冷的竖瞳。 炭治郎又连忙低下头，手上的皮肤依然白皙，不想他之前那样小麦色的肤色，然而也不想鬼那样苍白干枯、毫无生气的青白色。 人类的指甲被裁剪得干净圆润，不像鬼那般尖利可怖、染满不详的色彩，似乎随时都能将人开膛破腹。 “我现在……” 他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指尖，酸胀的感觉一瞬间在心底爆发。 “哇——你怎么又哭了！” 被炭治郎的眼泪吓得跳起来的dk简直要崩溃。 “我刚才没欺负你吧！” 他又开始在身上翻找，然而仅存的纸巾早就在刚才给了炭治郎，此刻五条悟身上空空如也。 他又不可能拿手去给炭治郎擦，光是想想那样的场面都让他感到一阵恶寒，鸡皮疙瘩掉一地。 “抱歉……我只是、很开心。”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炭治郎连忙胡乱想要抹去脸上的泪水。 然而泪腺就好像是要和他对着干一般，他越是想止住泪水，眼泪就涌出来越多。 咸涩的泪水早已将袖口浸润，来不及拭去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无声隐没在炭治郎的胸口。 少年一边擦着泪水，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何比方才五条悟看到的，要真实了许多。 明明还带着相当浓重的鼻音，然而五条悟却依旧能够听到少年话语里明显开心的情绪： “能够以这人类的模样见到悟君，真的是太好了！” 五条悟：…… 五条悟呆愣在原地，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就像是有人忽然在他脑子里扔下了一枚炸.弹，一下子轰得他面脸通红，耳根滚烫一片。 明明炭治郎也没说什么，五条悟呆呆傻傻地看着少年的笑颜，炭治郎甚至都还没擦干净眼角的泪水，晶莹的眼泪在阳光下折射出宝石一般的闪光。 六眼还在尽职尽责地运转，数不清的庞大信息一股脑钻进脑海。 然而此刻五条悟好似只能够看到眼前深红色头发的少年。 白发的年轻dk能听到自己如同擂鼓一般的心跳声，一下一下震动鼓膜； 他能够听到血液在血管里欢欣奔腾的流淌声，就像是清澈的泉水一般在血管里碰撞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怎么了吗，悟君？” 炭治郎吸了吸鼻子，有些疑惑地询问。 他现在情绪差不多是平静了下来，虽然还带着一点鼻音，但好歹是把眼泪止住了。 炭治郎疑惑地想要上前查看年轻dk的情况，却被猛然回神的五条悟一掌挡在身外。 “等等！你先别过来！” 白发高中生脸上的热度还没退。 炭治郎一脸疑惑地站在原地，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咳、咳咳。” 五条悟清了清嗓子。 他装模作样，想要掩去刚才的尴尬：“既然你没有想去见的亲人，那还有没有别的想要实现的愿望呢？” 五条悟罕见地好心一次，“我说不定会想办法帮你实现。” 虽然他们咒术师好像不太负责幽魂这一类的东西，不过也应该没差？ 说他心血来潮也好，闲得发慌也罢，年轻dk这一刻就是很想实现面前幽魂的愿望。 “要是你实在是现在想不出来的话——”他环视一周，随处指了个地方。 “就先在这里等着，想好了再来找我？” 尽管打心底而言，他确实不太想就把这个乖得有点不可思议的家伙祓除掉，不过一直放着不管也难保会不会出现别的问题。 五条悟无声咂了一下嘴，有点搞不明白那股一直在心底打转的到底是什么情感。 “那就麻烦悟君了。” 炭治郎点点头。 他现在的状态也确确实实不适合到处乱跑。 ‘不过，还真是没有什么实感啊。’ 将手掌抬至眼前，炭治郎能透过半透明的手看到正前方树木上的干枯纹路。 在刚刚出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时，他想方设法想要抹除掉身为鬼的自己。 然而在意识到自己可能就这样死去的时候，首先占据脑海的竟然不是庆幸和解脱，反而像是一种遗憾和无奈的情感。 他还没有来得及和五条老师、还有同学们道别。 不知道，老师他们会不会因为他的离去伤心呢？ 炭治郎无奈地耸了耸肩。 希望不会吧。 他还没能多感伤几秒，忽然一股大力的拉扯感传来。 炭治郎脚步不稳，被那股力道扯着直直往前冲。 “悟君！闪开！！” 慌忙之间，炭治郎只来得及这样提醒还一无所知的五条悟。 猛然听到炭治郎的声音，五条悟还疑惑回望。 然后他就看到少年像是一辆失控火车一般直直朝他冲过来。 “砰！” “嗷——！” 就算是未来的最强，也没能躲过炭治郎突如其来的‘袭击’。 白发高中生被撞得东倒西歪，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红肿的额头，嘴里还在不停抽气。 说起来可能很丢人，所以五条悟一边吃痛，一边尽可能捂住眼睛。 笑话，要是让炭治郎发现他因为这一撞疼得差点掉眼泪，他这张脸还要不要啦？ 话说他的无限呢？为什么没用啊！ “你的头是什么做的啊，怎么这么硬！” “啊啊、抱歉抱歉！” 相比起五条悟，炭治郎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连额头都没红肿。 深红色头发的少年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局促地看了依旧吃痛的五条悟一眼。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好像……” “我暂时没有办法离开悟君身边。” 要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了。 炭治郎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 啊，希望悟君没有被他刚才那一撞，弄出脑震荡吧。 第48章 chapter48 “不能离开我身边？” 一听这个, 五条悟来精神了。 他被撞得还是脑门发疼，脑子里面晕乎乎一片，半天都站不起来。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嗯……大概就是我没有办法离开悟君身边一定距离吧。” 炭治郎挠挠脸, 他也有些搞不清楚情况。 “如果距离过远的话，就有可能发生刚才的情况……” 说着，炭治郎悄悄抬眼，自以为悄咪咪地看了眼未来最强额头上格外突出的红彤彤的肿块。 所以，真的不要紧吗？ 刚才那一下虽然比不上他全力的一发头槌, 但是力道也绝对不小了。 炭治郎今天也在为五条悟的脑壳坚硬与否担忧。 “你在看什么。” 五条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落在他头上的视线那样明显, 这家伙该不会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吧。 ‘不过说起距离……’ “喂, 幽魂。”五条悟冲炭治郎喊道。 “你就站在那里别动。” 他想要测试一些东西。 “啊、哦。” 虽然搞不明白白发高中生想干什么，炭治郎还是点头, 乖乖站在原地。 他这边刚一站好，五条悟就慢慢一步一步往后退。 五条悟倒退的时候还是挺小心。他倒不是怕树枝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把他绊倒，只是刚才那一撞实在是给他留下了太大的心理阴影，生怕再一个搞不好, 炭治郎又一头冲过来。 被撞到一次就算了, 要是再被撞倒一次，让别人知道了不是得笑掉大牙？ 五条悟向后倒退得极慢。 在踏过某个临界值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年轻dk耳边好像响起了像是什么东西碎裂一般的声响。 他连忙往前看去, 原本好好站着的炭治郎也因为他刚才的动作一歪, 整个人向前栽倒，差点和地面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 “真傻。” 终于让炭治郎稍稍吃瘪的五条悟嗤笑一声，显然心情相当不错。 “不过这样也确定了。”他指了指自己和炭治郎之间的距离。 “你和我之间能够相隔的最大距离是三米。” 刚好是一个不算太过亲密, 又不会离的太远的距离。 “记好这个距离。”五条悟冲炭治郎喊道。 “要是下次还因为这个原因撞到我, 我可不会再放过你了。” “是！” “不过现在……”五条悟托着下巴, 看着他和炭治郎之间的距离，墨镜之后的六眼忽然闪了闪。 一下子想恶作剧的念头窜上脑海，年轻dk笑眯眯地看着炭治郎，但那笑容怎么都有点不怀好意的感觉。 炭治郎还没察觉到异常，只是疑惑地看着不知道为何又笑起来的五条悟，背后忽然一阵恶寒。 他疑惑地回过头，背后什么东西都没有，炭治郎完全搞不懂这个感觉到底是从何而来。 ——然后下一秒，他又猛然往前一倾，被扯着往前走了一步。 “悟君……？” 炭治郎被五条悟扯着，踉跄往前走了好几步。 然而一抬头，五条悟像是早就料到一般，对他露出一个展露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 格外欠扁。 也就是他仗着自己容貌好，要是换了别的人来做这样欠打的表情，又或者炭治郎的脾气再暴躁一点，五条悟现在绝对已经被追着打了。 “抱歉抱歉。”五条悟扬了扬手，没什么歉意地说道。 然后，他还继续往后倒退了一步，眼睁睁看着炭治郎又被他扯着往前走。 他就是故意的。 “真是的。”就算是脾气好如炭治郎，对于这样的戏弄也不觉叹口气。 “悟君不要再捉弄我了。” “嘁。”年轻dk不满地撇了撇嘴，脚下倒是乖乖站好，不再继续往后退。 “你可真是无趣。” 明明是他捉弄别人在先，结果他还反过来怪别人。 “是、是。”炭治郎顺着他的话点头。 明明严格算起来五条悟才是年龄偏大的那一位，结果现在的地位却像是颠倒了过来，炭治郎反而在顺五条悟的毛。 “那么，悟君。你还是先去找医生看看吧？” 炭治郎指着五条悟额头上的肿块，颇为好心地提醒。 “虽然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果然还是检查一下会比较安心吧。” “喂、你这家伙——” 五条悟气得牙根痒痒，手上也握成拳，看起来真的很想给炭治郎一拳头，好好看看这家伙脑子里面到底是怎么做的。 ——这人也太不会看气氛了吧！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然而炭治郎只是摸了摸鼻子，非常疑惑这股愤怒的气味到底是谁散发出来的。 “悟君，你在生气吗？” 这样特别的，带着甜腻的气味，想必只有五条悟才会散发出来吧？ 但是，悟君又为什么要生气呢？ 炭治郎百思不得其解。 “……没有！” 骤然被炭治郎戳破小心思，五条悟先是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炭治郎——当然有墨镜挡着，所以炭治郎也看不到他的神情。 然后立即矢口否认。 “真的没有吗？” 炭治郎将信将疑。 为了不再发生刚才的悲剧，他主动快走几步，跟在五条悟身边。 然后，除了生气以外，还有另一种不太容易察觉的味道也悄无声息飘进他的鼻腔。 “所以我说了没有！” 像是为了特意强调，五条悟停下脚步，苍青色的眼眸直直对上炭治郎枣红色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 炭治郎：…… 不，这绝对是生气了吧。 而且，与此同时那股特别的味道也一并浓郁起来，几乎要盖过原本生气的味道。 “阿嚏。”他被着浓郁的味道熏得鼻子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啧。” 炭治郎已经努力弄出很小的声音了，然而听在五条悟耳朵里，那声音简直大得惊天地动鬼神。 年轻dk转过头，身后的少年还在揉着鼻子，把鼻尖揉得通红。 即便是在十几年前，炭治郎的个子相比起五条悟来说也完全不够看。 半透明的少年跟在他的身后，枣红色的眼眸微微上抬，温暖和煦的日光照进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里，映得那双眼睛都有一种暖烘烘的感觉。 “你走得太慢了。” 五条悟忽然这样说。 “嗯？” 炭治郎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五条悟说了什么，白发的年轻dk二话不说直接拉上他的手腕，半点不带商量直接拽着炭治郎跑起来。 “等等、悟君！” 忽然被人这样拽着跑，炭治郎心里一惊，下意识就想要挣脱手腕上的桎梏。 然而五条悟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挣扎，更加强势地攥紧炭治郎的手腕，一点都不给人松开的机会。 五条悟跑的速度绝对不算慢，炭治郎得拼尽全力奔跑才不会因为速度太慢被拽得向前倾倒。 他眯起眼，灵魂本来就轻飘飘的，在这样的奔跑下就像是要顺着风飞起来一般，又像是要融化在风里面、太阳下，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 炭治郎能听到呼啸的风擦着耳廓飞略而过，吹起他的耳坠。 他能感觉到日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像是要驱走一切的寒冷。 恍惚间，炭治郎几乎以为自己要长出翅膀，顺着这股风不知道要飞向哪里。 然而一转眼，五条悟就在他的身侧，沐浴着太阳金光的高中生牢牢攥着他的手腕，像是要把他牢牢束缚在地面上，就像扯着风筝的线，不让他跑得太远，到不知名的地方。 ‘啊，原来是这样啊。’ 炭治郎忽然明白为什么他会被以这样的方式束缚在五条悟身边。 五条悟，就是将他牢牢捆系在这个陌生时代的“线”。 * “硝子！” 五条悟唰一下踹开医务室的门，毫不客气随便找了个凳子一屁股坐下，腿翘的老高。 他手上还抓着有些无所适从的炭治郎，对着另一边明显刚刚才被他吵醒的同学挥挥手，算是打招呼。 “悟，你干什么？” 被绕了清梦，家入硝子也难免有些愠怒。 她忽然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你不是在和杰出任务吗？” 家入硝子忽然间明白了之前夏油杰为什么突然跟她发消息，问她有没有在高专看到五条悟。 “喂，你该不会是把任务都推给杰，然后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跑回来了吧？” 这种行为，非常五条悟。 “是啊。”然而五条悟一点都不心虚，大大方方直接承认。 “反正那些任务也很简单，杰一个人就能完成了。” “还要我去干嘛。” 他说得头头是道，忍不住为自己的理由点个赞。 “那个、悟君……” 被一直忽视在一边的炭治郎悄悄扯了扯五条悟的袖口。 “别再说了……” 他拼命想要暗示五条悟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嗯？我又没说错。” 然而五条悟一点都没有get到炭治郎的意思。 他一摆手，两只手垫在脑后，“那么简单的任务分配给最强的我和杰，本来就是在浪费——” “悟。” 骤然听到这个声音，五条悟吓得浑身一抖，墨镜都差点摔下去。 夜蛾正道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医务室门口，目光沉沉看着本不该出现在高专里的某个问题儿童。 “如果我没记错，你现在应该还在出任务才对。” “我想我需要你的解释。” 解释？ 五条悟能给他解释才有鬼了！ 白发高中生毫不犹豫从椅子上窜起，用了目前最快的速度推开窗户就准备往外跑。 然后，被早就有所预料的夜蛾正道一把抓住，毫不留情就是一记爱的痛击。 “被教育了呢，悟。” 家入硝子在一边幸灾乐祸。 炭治郎捂住眼，不敢看这凄惨的一幕。 所以，他早就告诉悟君，不要再继续说了啊。 第49章 chapter49 “疼死了！” 五条悟靠在椅背上, 大呼小叫。 “硝子你轻一点！” 他整个人屈尊降贵地窝在医务室的椅子上，背部被坚硬的椅背烙得难受。 “活该。” 家入硝子趁机不轻不重敲了一下年轻dk的头，引来面前人不满的嘀咕。 她颇有些幸灾乐祸, “等到杰回来, 有你好受的。” 毕竟另一位友人的怨念已经透过屏幕, 直直传达到家入硝子面前了。 “嘁, 谁怕他。” 五条悟一偏头，然后又被正在给他检查的家入硝子不轻不重敲了一下, 不情不愿继续保持刚才的姿势。 不过他也没说错，大不了就等到夏油杰回来以后两个人打一架, 他五条悟没在怕的。 把最强的他派去做那种无聊的任务, 那也完全不能怪他半途跑路了。 夜蛾正道对付五条悟这样的问题儿童的爱的教育可是绝对没留手，几乎是片刻五条悟头顶上就起了一个大包。 反正也被抓了个现行，五条悟干脆就赖在医务室不走了, 耍赖一样要家入硝子给他把头上的伤治好。 “我才不呢。” 家入硝子叼着烟，浓烈刺鼻的味道刺得一旁的炭治郎直咳嗽。 “喂，硝子。” 五条悟瞥了一眼不停咳嗽、似乎被呛得很难受的炭治郎。 “把你的烟熄了。” “干嘛？” 家入硝子撇了撇嘴，表情似乎挺不情愿，然而手上还是把指间的烟熄灭。 她挑起眉，难得有些惊讶。 “你以前可是不会管的。” “难闻死了。” 五条悟很是嫌弃的在鼻子前挥了挥手，嘴上的话即便是家入硝子也难以忍耐想要把年轻dk揍一顿的冲动。 “硝子你一天到晚抽烟, 小心以后长满皱纹，老得更快哦。” “咔。”家入硝子差一点捏碎手上的玻璃杯。 她咬牙切齿, 变老这种事情大概是所有女性的雷区。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还有, 你把那边那个蠢货熏得都快呼吸不上来了。” “诶、我吗？” 炭治郎满脸茫然地抬起头, 诧异地反手指着自己。 他的嗅觉本来就超乎寻常地敏感, 骤然接触到尼古丁这样强烈刺激的味道, 一瞬间鼻腔里就像是被火烫过一般火辣辣地疼，差一点让他呼吸不过来。 即便是现在他鼻子里面也还满满都是那股刺激难闻的味道，熏得他眼角发红，好半天脑子里都反应不过来。 “什么？”和炭治郎同样疑惑的还有家入硝子。 她环视了医务室一周，愣是没发现除了她和五条悟以外的任何人。 “我这里可没有其他人啊。” 说完，家入硝子又忍不住叹气。 她显然把这件事当成了五条悟搞的恶作剧，“悟，这样可不好玩。” 先不说她这间小小的医务室根本没法藏人，就算是有刚才气冲冲离开的夜蛾正道也不可能毫无察觉。 至于咒灵，那就更不可能了，高专的结界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咒灵都能够跑进来的。 “诶？硝子你——不，没什么。” 年轻dk话说了一半，忽然眼珠子一转，话音一拐，把后半句话咽回肚子里。 看刚才夜蛾正道的模样，也似乎没有发现炭治郎的身影。 再联想到炭治郎此刻幽魂的状态，和他莫名奇妙绑定的三米距离—— 白发高专生不自觉勾了勾唇角，又在被发现之前咳嗽两声，想要把这点弧度掩藏起来。 某种不易察觉的隐秘欢喜悄然在他心底升腾，然后顺着血管一点点流淌到全身，让年轻dk整个人都有点轻飘飘的，脑子更像是浸在柔软的云层里一般，软乎乎又暖洋洋的感觉让五条悟倍感新奇。 如果他没有猜错，应该只有他才能够看到炭治郎。 白发的未来最强悄无声息捂住脸。 这个设定看起来好狗血。 ——但是为什么莫名好戳他！ “既然没什么事了，那你就赶紧走吧。” 搞不明白某位六眼又在发什么疯，家入硝子打了个哈欠，开始准备赶人。 她本来就熬了一夜，还没补一会儿觉就被五条悟暴力吵醒，能忍住没直接把人赶走家入硝子觉得自己脾气真的不错。 “诶等等、硝子你还没帮我看完！” 五条悟连忙喊住把他往外赶的家入硝子。 “我头上可还疼得要死。” 如果说打是亲骂是爱这样肉麻的话，那估计夜蛾正道对五条悟的‘爱’能惊天地泣鬼神。 “你也该吃一点教训了，悟。” 家入硝子语重心长，“而且我的反转术式不是用来治这种无聊小伤的。” 总而言之，五条悟这样完全就是自己作的，她家入硝子拒绝治疗。 “不是！” 五条悟气急败坏地指着自己的额头。 “硝子你帮我看看这里。” 被炭治郎撞到的地方还是隐隐发痛，比起夜蛾正道爱的教育，甚至这个地方的疼痛更让他龇牙咧嘴，难以忽视。 “怎么了。”家入硝子不明所以。 在她眼里五条悟的额头光洁一片，一点伤口都没有，也不知道要她看什么。 “这里难道没有肿一大块吗？” “没有。”家入硝子没忍住，弹了弹五条悟的额头，然后被年轻dk相当不爽地瞪了一眼。 “你的额头非常光滑，一点伤口都没有。” “还有，悟。” 秉持着同窗的友谊，家入硝子眯起眼，相当认真地给出建议。 “如果脑子出了问题，我还是建议你去医院看看，毕竟反转术式也没办法医治脑子。” 五条悟：…… 五条悟直接摔门而走。 **** “悟君。” 炭治郎跟在五条悟身边，眼含担忧看着五条悟红肿的额角还有头顶上的大包、 “你真的不要紧吗？” 一天之内脑子挨了两下暴击，年轻dk的脑子真的不会变笨吗？ “这都是谁的错啊。” 五条悟没什么好气的瞪了炭治郎一眼。 要不是炭治郎撞了他的脑袋，他会去医务室，然后被夜蛾正道抓个正着吗？ 完全是在迁怒的五条悟定定立在炭治郎面前，挡住幽魂的去路，环抱着手，居高临下看着炭治郎，大有一副不给他一个满意的解决方案绝不放人走的架势。 “那你要怎么赔我？” 他这完全就是蛮不讲理，强人所难。 “嗯……” 这下子即便是炭治郎，也有些为难了。 深红色头发的少年幽灵紧皱着眉，冥思苦想半天。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五条悟，他总容易联想到之前的弟弟妹妹们。 “悟君，蹲下。” 长兄的本能在血液里复苏，炭治郎招招手，示意年轻dk蹲下。 五条悟搞不懂炭治郎想要做什么，不过或许是因为好奇心，又或许是信任炭治郎，他跟着炭治郎的动作蹲下，把头凑到炭治郎面前。 然后，年轻dk就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捧住他的耳侧，手心温热的触感一下子刺激得白发高专生耳朵发红。 五条悟猛然睁大眼，明明被捧住的只有耳朵，他却感觉到脸上似乎也被手心的温度浸染，一瞬间变得滚烫。 “喂、你要——” 干嘛？ 五条悟话还没能说完，忽然感觉到那双手离开他的脸侧，轻轻撩起他雪白的额发，然后就是轻柔的、带着一点点湿润潮意的气息喷在额上。 “呼——”炭治郎用曾经哄弟弟妹妹们时的方法，轻轻对着五条悟额头上的红肿吹了一口气。 “痛痛飞走啦！” 他又如法炮制，动作轻柔扒开五条悟头顶的发丝，露出被夜蛾正道打到的、微微有些红肿的地方。 同样轻柔的气息落在头顶，五条悟整个人蹲在炭治郎面前，脑子就像是严重过载的cpu，除了炭治郎温润柔和的声音和幽灵独特温暖的气息，什么都感受不到。 这样一套做完，炭治郎仿佛还觉得不够，柔软的嘴唇轻轻贴上年轻dk的发旋，轻笑出声。 五条悟头刚刚好靠在炭治郎肺部的位置，少年轻笑时肺部微微的震动好像也顺着皮肉血管传到了他的心里，惹得耳根处一阵滚烫酥麻。 “悟君，现在还感觉到疼痛吗？” 抱着怀里白色的、毛茸茸的脑袋，炭治郎笑着问道。 “等等！” 他刚刚想放开，五条悟忽然大喊一声制止了他的动作，还顺手拉住炭治郎的胳膊，硬是不让他放开。 “不准往下看！” 没给炭治郎继续问的机会，五条悟直接把脸埋进炭治郎怀里，传出来的声音也闷闷的。 好奇怪啊。五条悟迷迷糊糊想到。 这家伙明明只是个幽灵而已，为什么怀里会这么温暖呢？ “嗯……”炭治郎略微有些为难。 五条悟毛茸茸的脑袋还在他怀里不停地拱来拱去。他比炭治郎高太多了，就算是蹲下来，尽可能把脑袋往怀里凑，还是有不少头发落在了炭治郎颈侧，蹭得他一阵阵发痒，忍不住想笑。 “你这样我很痒。” 这样的悟君，好像一只猫啊。 炭治郎慢慢摸着怀里的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想到。 “悟。” 终于做完任务，千里迢迢赶回来准备找五条悟算总账的夏油杰刚顺着咒灵的指引，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面。 夏油杰：…… 夏油杰：“抱歉，打扰了。” 这样乖得离谱的五条悟，他真的不是走进了什么咒灵的幻境里面吗？ 第50章 chapter50 “抱歉, 我走错地方了。” 看到这个场景的一瞬间，夏油杰毫不犹豫转头就走，一点都不留恋。 说实话, 他现在眼睛很疼, 并且脑子里面犹如狂风过境，寸草不留。 要他相信那个半蹲在地上，脸埋在陌生人怀里, 还可疑地耳根泛红的家伙事五条悟, 他还不如相信这个世界马上就要被咒灵占领，然后彻底毁灭了呢。 “杰！” 就算脑子好像被浸泡在热水里面一样暖烘烘的，夏油杰的动静可是瞒不住五条悟。 白发高专生从炭治郎怀里冒出头，“噌”地一下站起来，气势汹汹就想抓住飞速准备离开现场的挚友。 “你都看到了什么？！” 年轻dk不知道是被闷得还是怎么样, 脸上还有可疑的红晕没有退散。 他气急败坏地上前两步，一把拦住夏油杰, 表情凶狠, 大有一副夏油杰不说出来就绝不放人走的架势。 ——当然, 配上他现在脸上的红晕，这样的表情其实毫无杀伤力。 “不，我什么都没看见。” 夏油杰举起双手，表明自己清白无辜。 “我没有看见你把头埋在别人怀里不愿意放开，没有看到你脸红得像是被烫熟了一样，没有看到……” 夏油杰语调平淡, 好似只是在陈述什么事实。 然而五条悟听着，已经不仅仅是脸上发烫的问题了, 他感觉刚才还是温暖浸泡脑子的热水此刻好像变成了火焰, 烤得他脑子炙热一片, 连带着整个人都有些燥热。 “啊，对了，悟。” 夏油杰还很好心的提醒他。 “你现在脸上很红哦。” “如果是发烧了的话，还是赶紧去医院看看吧，烧坏了脑子可就不好了。” “杰！”这下子五条悟彻底炸毛了。 一点都不想回忆自己刚才到底干了什么蠢事，五条悟唇角勾起，话语里满满都是挑衅的意味，手上也不断有咒力聚集。 “看起来你现在很有精力嘛。” “苍”已经无声无息在五条悟手上聚集。 “想打架吗？” “是啊，拜你所赐现在浑身腰酸背痛累得不行，所以想要来找你这个罪魁祸首算算账呢。” 夏油杰也毫不示弱，瞬息之间几只咒灵就已经围绕在他的身边，对着五条悟虎视眈眈。 刚刚才好不容易结束任务回来的夏油杰同样憋了满肚子火气。 五条悟二话不说趁着他和辅助监督不注意直接跑掉，还顺手把他们的钱包顺走拿去买甜点。不仅把所有的任务都推给他一个人，之后的报告也估计都会一并压在夏油杰头上。 就算是早已经知道五条悟的恶劣行径，并且这人从来屡教不改，夏油杰已经不是第一次一边捏着刚刚收服的咒灵，脸上的笑容让辅助监督见了都避退三分。 “不过一想到悟可能是因为害怕，所以临阵脱逃，所以也并不是不能理解悟的行为。” “哈？”这下子，什么羞耻啊、尴尬啊乱七八糟的情绪一下子被五条悟丢到脑后。 年轻dk脸上明显暴起几条青筋，气得直磨牙，“老子会害怕？” 然后，招呼也不打直接一发“苍”朝着夏油杰扔了过去。 “悟，你这样是很危险的。” 对于五条悟的攻击，夏油杰早有防备。 早就守在一旁、体型庞大的咒灵毫无疑问成了“苍”的牺牲品，然而下一刻另一头更加巨大狰狞的咒灵忽然在五条悟背后出现，张开满是黏腐腥臭液体的嘴就要往五条悟头上咬去。 “悟君！小心！！” 根本来不及反应，炭治郎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一把抱住还站在原地的五条悟滚到一边，然后迅速抬起头，浑身戒备盯着面前的咒灵操使。 “炭治郎？”五条悟被他这一抱搞懵了。 “你在干什么？” 先别说他和杰其实都心里有数，看起来声势浩大（实际上也是），但也不至于真的把对方伤到。 炭治郎这样忽然冲出来，不仅仅是让五条悟脑子里满是疑惑，也是把夏油杰下了个半死。 连忙遣散周身的咒灵，夏油杰急急忙忙走到炭治郎身边，小心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嗯？” 然而他还没伸出手，炭治郎就下意识向后一躲，同时浑身紧绷满脸警惕盯着他，一刻都不敢放松。 夏油杰手上动作一顿。 如果刚才没看错的话，这个莫名奇妙出现在五条悟身边的孩子，在那一瞬间表露出来的，是攻击他的意图？ “我没有恶意。”咒灵操使摊开手，像是要对炭治郎展示自己的无害性。 黑发高专生脸上笑容柔和，试图一点点卸下炭治郎的防备心。 “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诶？ 炭治郎鼻尖微微抽动，忽然感觉到一点异样。 虽然这个男人和算计五条老师的人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两人身上的气味却是天差地别。 如果说那个冒牌货的气味就像是腐烂发臭的下水沟内容物被强行扯出塞进外表光鲜的壳子里，浑身上下依旧散发着令人恶心的气息； 但是这个人身上的气味却像是风一样，轻轻柔柔地钻进鼻腔，然后又悠悠然飘走，只留下轻微泠香。 这个人，好像是悟君的朋友。 炭治郎呆呆地看着正在于五条悟扯皮的夏油杰，深红色的眼眸里清晰倒映出此刻两人的身影。 他记得，之前五条老师有跟他提到过他有一个失踪了十年的挚友。 那个气味奇怪恶心的家伙也说过，他是占据了别人的身体继续行动的。 ——那么这个人，就是五条老师的挚友、被诅咒师陷害并且占据了身体的人吗？ 咒灵操使，夏油杰。 “所以，你说这孩子是莫名奇妙出现在高专里，然后又不知为何和你绑定在一起的？” 夏油杰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这样的情况，未免也太巧合了一点。” “哼，那有什么。” 五条悟毫不在意夏油杰的隐忧。 “就那个幽魂的傻样，还有人利用他不成？” 这不，又傻傻地看着他和杰发呆。 “不过说起来，凭什么你也能看到那家伙啊。” 想起这个，五条悟又开始不爽了。 之前某种隐秘的欢愉在这一刻被‘啪’地一下戳破，迅速在他的血液里退散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硝子看不见，夜蛾正道看不见，高专里其他的老师和学生都看不见。 可偏偏夏油杰看见了。 “这个问题，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夏油杰毫不客气给了五条悟一个白眼。 这个家伙完全就是在胡乱吃醋而已，酸味儿都熏得人站不住了。 “喂，幽魂，你是不是——”五条悟刚想问夏油杰之后是不是也在高专当了老师——毕竟未来要是只有他一个人苦了吧唧地留在高专，夏油杰却能够在外面逍遥，未免也太不让人平衡了。 可是，年轻dk才刚刚转头，就顿时说不出话来。 只是在原地默默看着他们两人的炭治郎不知为何满脸都是泪水，不停还有晶莹剔透的眼泪溢出眼眶，直直砸落在地上。 他那双枣红色的漂亮眼眸就像是浸在水潭里面一般，满满都是悲伤的神色。 “抱歉！”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炭治郎赶忙想背过脸去。 “我只是有些……控制不住。” 他看着夏油杰。 明明是那样温柔的人。 可最后却要遭受到那样的侮辱，甚至被利用对付自己曾经的挚友。 “杰，看你干的好事！” 五条悟又开始火急火燎地在身上翻找。 “你把他弄哭了，还不赶紧去安慰！” 夏油杰：等等、又怎么是我的错了？ 五条悟几乎是翻遍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口袋。 他本来就不是多么细心会在身上备纸和手帕的类型，就算又刚才也早就给炭治郎了，现在再翻除了确定口袋里面几乎空无一物外，什么都拿不出来。 ——不，也许还是有别的东西的。 “给。” 五条悟的手忽然伸到炭治郎面前。 眼泪还没止住的炭治郎诧异抬头。 他下意识抬起手，毫无怀疑地接住了五条悟手心里的东西。 是一颗糖。 “这是——？” 并不明白五条悟为什么要给自己糖，炭治郎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上明显一看就不是什么便宜货的糖果，不明所以。 “我身上没别的东西了。” 然而五条悟把脸扭到另一边，怎么都不肯跟炭治郎对视，声音也有些闷闷的。 “听说吃甜的东西能让人心情变好。” “所以吃了这颗糖，你不准再哭了。” 随即，像是感觉自己刚才的话没什么威慑力，五条悟还故作凶狠地补充。 “听到没！” 甜的东西能不能让人心情变好，五条悟不知道。 年轻dk无声抿起了唇。 他只是，非常莫名其妙的，不想再看到炭治郎流泪的模样。 第51章 chapter51 “谢谢悟君。” 包装精致的糖果落入手心, 炭治郎捧着掌中小小的糖，忍不住展开笑颜。 “不过我现在，恐怕没有办法品尝到糖果的味道吧。” 炭治郎无奈地指了指自己。 他现在这种像是幽灵一样的状态, 虽然能碰到五条悟给他的东西，但是恐怕并不能跟正常的人类一样品尝到食物的味道。 “但是，悟君的这份心意, 我确确实实收到了！” 炭治郎握紧手心里的糖果, 又转手把它放回到年轻dk的口袋里。 “那么, 请悟君先替我保管一下吧？” “喂、你……” 幽魂轻飘飘的好似没有任何重量, 五条悟只能感觉到炭治郎拉开了他的口袋，然后口袋里面微微一重。 那颗才刚刚离开他身上不到几分钟的糖，又重新回到了他口袋里。 “被拒绝了哦, 悟。” 夏油杰在一边适时补充一句。 “杰, 你其实可以不用说话。” 五条悟毫不客气回怼。 年轻dk嘴上说话，手上动作也没停。 短暂的愣神之后, 他直接一把抓上炭治郎的手腕，手掌往下扣住炭治郎的五指, 二话不说塞进自己口袋。 “悟君？” 炭治郎歪着头, 不明白五条悟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试着把自己的手往外抽, 然而五条悟就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更加强硬地扣住炭治郎的手腕，动作之下的含义不言而喻。 “不准动！” 察觉到炭治郎还在契而不舍地想要把手抽出来, 五条悟转头，皱起眉, 隔着墨镜相当不爽地瞪了炭治郎一眼。 “我手冷, 你帮我捂捂。” 年轻dk把这句话说得理直气壮。 他紧紧扣着炭治郎的五指, 沁凉的指间碰触到幽魂莫名温暖的手心。 那样的热度就好像是嗫咬血管的蚂蚁, 一点一点顺着血管和神经往上爬，那股酥酥痒痒的感觉也一同传上脑海。 ‘冷？’ 手被五条悟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握住，炭治郎疑惑地抬头看了看天。 五条悟和夏油杰刚才的打斗不可谓是不精彩刺激。 当然代价也就是这本来郁郁葱葱的树林，结结实实被他们给毁了大半。 此刻，天空晴朗万里无云，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撒在在场两人一魂头顶，灼烈的温度烤得人心烦气躁。 炭治郎另一手抬起，挡住过于刺目的日光。现在正是夏季，蝉鸣聒噪，怎么都不会是手冷的时候啊。 然而五条悟却一点解释的意图都没有，炭治郎只得颇为疑惑地耸耸肩，任由他去了。 目睹这一切的夏油杰只是站在一边，目光戏谑地上上下下把某位问题儿童打量了一番。 咒灵操使抬起手，不着痕迹捂住嘴角边的笑意。 他悄悄拿出手机，不着痕迹对着某位白发咒术师拍了一张，然后顺手发给另一位同学。 看来这次，悟是栽咯。 夏油杰心情颇好地想到。 **** 然而他们两个实在是高兴得太早了。 “你们两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乖乖跪在夜蛾正道面前，家入硝子站在一旁哧哧地笑。 他们背后是方才被毁坏得一片混乱的树林，面前是面色阴沉的夜蛾正道。 “这是谁干的？” 夜蛾正道目光沉沉看着两个问题儿童，手上青筋暴起，捏得咯吱咯吱作响。 这两个家伙平常打架损坏练习场就罢了，现在连学校里的环境都随意破坏。 下一次这两人是不是就要拆教学楼了？ “是他。”/“是他。” 五条悟和夏油杰，此刻保持了惊人的默契。 在夜蛾正道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两人不约而同指向对方，连话音都是一样的声调。 ——其实也并没有错，毕竟现在的场面他们两个人一个都逃不掉责任。 “哈？”面对夏油杰的甩锅，五条悟先发制人。 他指着夏油杰，从墨镜后流露出的眼神满满都是嫌弃。 “明明是你先挑衅我、率先攻击我的，我不过是正当防卫而已。” “确实是我先动的手。”夏油杰点点头，出乎意料地承认了这件事。 “但是毁掉树林的明明是悟你的‘苍’吧。” “而且在任务中途偷偷跑掉，还拿走了我和辅助监督的钱包，害得我们差点露宿街头——” 夏油杰眯起眼，明明脸上笑容温和，却莫名有股阴冷寒风在背后吹过。 “我不过是和悟‘友好’地打了个招呼而已，怎么能说是我在挑衅你呢？” “喂喂、那你可真是‘友好’啊。” 五条悟眉尾颤抖，嘴角抽搐，咒力已经悄无声息在手里聚集。 “反正任务你一个人也能解决，还要最强的我干什么。” “啊，是这样。毕竟也不能让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家伙去做这么危险的任务。” “杰！你想打架吗？” “都给我停下！” 最后还是夜蛾正道忍无可忍，一拳一个才让两个马上又要吵起来的“小学生”消停下来。 “这件事情，你们两个人都有责任。” 夜蛾正道扶着额头，对付这两个学生，他也一阵头疼。 “杰，你负责把毁坏的树林全部清理干净。” 夏油杰点头应下，五条悟捂着嘴在旁边偷笑。 然而下一秒，夜蛾正道冒头直指向年轻dk。 “悟，接下来有个任务你去。” “诶——”五条悟立马叫起来。 “我不是才刚刚结束一个任务吗？” “是啊，全程几乎没参加的任务。” 夏油杰在一边幽幽补充。 “这件事没得商量。” 夜蛾正道压根就没给年轻dk反驳的机会，直接一锤定音。 “那我要杰陪我——” “你自己一个人去。” 夜蛾正道毫不留情驳回了五条悟的提议。 别以为他不知道，五条悟想把夏油杰喊上，又是想像这次一样半途跑路。 “杰才刚刚结束任务，暂时留在高专里，休息一段时间。” 夜蛾正道咳嗽两声。 “总之，这场任务，悟，只能由你一个人完成。” 五条悟：…… 五条悟：“嘁。” **** “悟君现在还在生气吗？” 默默跟在五条悟身后，炭治郎好半天才犹豫着开口。 年轻dk脸上神情依旧很臭，嘴角下拉眉头紧皱，大步流星走在前面，炭治郎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速度。 “没有。” 五条悟头也不回，也没有停下来打算等等炭治郎的意思。 ‘所以明明就很生气啊。’ 围绕在鼻尖的恼怒气味依旧浓烈，炭治郎无奈地摇摇头。 被委派了一个临时任务，还是立马出发，直接被夜蛾正道拎出校门，五条悟的心情能好才怪了。 ‘悟好像很不喜欢做任务的样子啊。’ 炭治郎摸了摸鼻子，若有所思。 “幽魂，你速度好慢。” 不知道是不是被恶劣的心情影响，五条悟转过头看着小跑跟在他身后的炭治郎，忍不住皱起眉头。 随后也不带商量的，他直接长臂一揽，拦腰把炭治郎抱起夹在怀里。 “我才没有在生气。” 五条悟辩解道。 他只是很不爽而已。 “哇啊！”猝不及防被人拦腰抱起，一瞬间重力失衡的眩晕感让炭治郎一阵头昏眼花，半天才反应过来。 “悟君……是不喜欢这些任务吗？” 炭治郎艰难地抬起头，试探着询问道。 “我为什么会喜欢这些东西呢？” 五条悟反问他。 “术师为什么一定要保护非术师？因为这是所谓的正论吗？” 也不管炭治郎听不听得懂，五条悟一股脑跟他倾吐。 “喂，幽魂，你又是为什么要成为咒术师。” 还成为了未来的他的学生？ “正论什么的……我不太清楚。” 炭治郎挠挠脸颊，以他现在的姿势做这个动作其实非常难受。 幽灵没有重量，所以即便是抱着炭治郎，五条悟依旧走得飞快。 “我应该不能够被称为是咒术师吧。”炭治郎有些不确定。 “我只是没有办法坐视普通人因为这些诡谲的诅咒白白丧命。” 他偏过头，即便是隔着一层墨镜，年轻dk依旧能够清晰无比地看到那双枣红色眼眸里惊人的、如同火焰一般的亮光。 “我知道悟君很强，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很少有人是悟君的对手。” “但是我很弱小，我只有拼尽全力才能够保护住我想要守护的人。” “可即便是这样，我也想尽所有的力量，去守护住这样幸福的生活。” 炭治郎弯起眉眼，唇边的笑容温润柔和。 “如果是悟君的话，应该是能够理解这样的心情的吧。” 第52章 chapter52 夜蛾正道派给五条悟的任务并不是很难。 “就是这里吗？” 看着面前阴森森的破旧房宅, 五条悟推了推墨镜，神情相当不耐。 这种破败阴森的地方，各种阴毒恶念在此悄然滋生蔓长，最是容易诞生诅咒的地方。 阳光照不进这样偏僻的一隅, 潮湿黏腻的水汽沾染在皮肤上, 让人心情烦躁。 “喂, 幽魂。” 五条悟偏头瞥了一眼皱着眉头、神情异样看着破旧建筑的炭治郎，手指不自觉勾了勾。 “你在害怕吗？” “嗯？”被年轻dk这样一喊，炭治郎回神，随机摇摇头。 “我并不害怕的。” “只是——这里面的气息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混杂着诅咒的腐烂恶臭，混杂着悲伤、疯狂、愤怒……这样的味道刚刚一飘进鼻腔, 就让炭治郎忍不住捂着鼻子连连倒退好几步。 “毕竟是有诅咒在里面嘛。” 然而五条悟却好像理解错了炭治郎的意思。 “不过话说，你可以进去吗？” 年轻dk回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炭治郎, 忍不住咂嘴。 他可还没忘记身边的家伙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幽灵。 要是被里面奇奇怪怪的磁场影响到，那可就糟糕了。 “应该没什么不可以吧。” 炭治郎对这些不太懂。 “不过我不是有悟君在身边吗？” 炭治郎抬起头，笑容中满满都是对年轻dk的信任。 “有悟君在的话, 就会感到很安心呢。” 五条悟：…… 五条悟一甩头，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他毫不客气。 “我可是最强！” 尽管已经把头偏开，但是炭治郎刚才的笑容依旧清晰无比留在未来最强脑海里。 五条悟抿紧唇，藏在墨镜后的苍青之瞳忽闪。 明明是在这样诅咒滋生的阴暗之地，但是炭治郎的那双枣红色眼眸里却好像有着柔暖日光, 一点点照进这些阴暗堆积的地方，似乎一切阴冷的东西都不可能侵染那双眼眸, 和那颗赤子之心。 “那你要好好跟在我身边。” 年轻dk动作别扭地将手放到炭治郎面前。 “如果放开了, 我可不能保证你会不会遇到什么。” “要是万一遇到诅咒一口把你吃了, 我才不会去救你。” 他话还没说完, 炭治郎已经将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炭治郎不仅仅是个子比他矮上许多，年轻dk能直接将人整个圈住抱在怀里，相比之下，炭治郎的手也小，五条悟甚至觉得他只需要微微合上手，就能毫无保留将炭治郎的手全部握在掌心。 “好啊。”炭治郎看着白发的年轻dk，眼睛里满满都是对五条悟的信任。 “那就拜托悟君了！” * “好奇怪啊。” 真正进入到建筑里面，炭治郎才发现这栋旧楼的脏乱程度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先不提随处可见的蜘蛛网，密密麻麻占满了所有的墙角和角落，上面满满都是被蜘蛛吃剩的昆虫残骸。 这栋建筑里面已经有不少墙壁开裂，露出里面近乎腐蚀的钢筋。深红色的铁锈爬满积落灰尘的栏杆扶手，乱七八糟的碎石杂物堆得到处都是，几乎让人无法落脚。 “这里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谁知道！”五条悟相当用力地扇了扇鼻头面前的空气，却还是被空中的灰尘呛得直咳嗽。 “这个破地方早就该被拆了吧！” 要不是因为还有任务在身，他绝对会立刻带着炭治郎转头就走，绝对不会踏进这样一个几乎完全无法落脚的地方。 “这又不是我们要管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这样恶劣环境的影响，五条悟现在的心情也是非常糟糕。 “该死的，那个诅咒躲哪儿去了。” 五条悟暗骂一声。 这个诅咒要与远远比他之前遇到过的咒灵弱得多，弱到五条悟都不屑于来祓除它的地步。 本来这样的咒灵，就算是夜蛾正道有意惩罚五条悟，也不至于派他过来。但是这个咒灵实在是太过于善于隐匿了。 六眼飞速运转，墙上、地上、天花板上到处都是它留下来的残秽。 “所以果然还是把这栋楼毁掉吧。” 从来没耐心和诅咒玩什么捉迷藏，五条悟深吸口气，咒力已经在指尖凝聚。 “在那边。” 然而炭治郎却忽然抬起手，向他指明诅咒所在的方向。 “诅咒的气味，在那个方向。” 有了炭治郎的指引，祓除这样一个等级不算太高的诅咒对于五条悟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幽魂，你是怎么知道那家伙的方向的？” 吹了吹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五条悟颇为好奇。 连他的六眼都没有在第一时间找到诅咒的痕迹，这家伙是怎么找到、并且还这么准确的？ 然而炭治郎却罕见地没有回答他，半天动静也无。 “嗯？”五条悟疑惑回头。 刚刚祓除咒灵后，他就顺势松开了手，想必炭治郎也不会随便乱跑。 炭治郎也确实是没有乱跑。 他沉默无语地站在角落里的尸体前，墙壁上还残余着暗沉蜿蜒的血迹，尸体面上的表情惊恐绝望。 炭治郎无声注视着这些惨死在诅咒手中的普通人类，枣红色眼眸深处，悲伤仿佛流动的水一般，折射出温柔哀伤的神情。 “愿你们能得到安息。” 幽魂阖上眼，双手合十，默默在心底为这些惨死的人们祈祷。 “……”年轻dk站在一旁，抿起嘴看着炭治郎。 咒术师见到的死亡绝对不少，甚至大部分的咒术师也得不到所谓的寿终正寝。 五条悟默不作声扶了扶墨镜，说不清楚心里面此刻到底是什么感觉。 “走了。”最后，他也只是砸了咂嘴，喊了一声炭治郎。 “悟君，他们会得到安息吗？” 炭治郎跟在他身边问。 幽魂好像也没想得到五条悟的回答，自言自语说了下去。 “应该会的吧。” “害死他们的诅咒，已经被悟君祓除了。” “所以，真的很感谢悟君啊。” 炭治郎又重新抬起头，枣红色的眼瞳里清晰倒映出未来最强的身影。 “现在也是，未来也是。” “啧。”然而对于炭治郎的感谢，五条悟却好像有点不领情。 他一把把手放到炭治郎头顶，仗着自己个子高，毫不留情上手把炭治郎原本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弄得乱糟糟一片。 “这是咒术师的职责而已。” 意外发现炭治郎头发的手感还不错，年轻dk就像是上瘾了一般又不着痕迹揉搓了好一会儿。 “没什么值得感谢的。” “但是悟君真的很厉害啊！” “也很温柔！” 不仅头发被弄得乱糟糟，脸也被蹭了几下，炭治郎手忙脚乱想把五条悟推开。 “正是因为有悟君这样的人在暗中守护，所以大家的生活还能够如此平静幸福吧。” 炭治郎眯起眼，日光照进那双枣红色眼眸中。 “所以，真的非常感谢悟君。” “什么啊。”手被抓住，五条悟干脆放弃了再捏捏眼前人脸的想法。 “说得这么肉麻。” 明明与咒术师完全不一样，温柔到骨子里的人，是这家伙才对啊。 第53章 chapter53 “悟君, 我们现在不回去吗？” 炭治郎快步跟在五条悟身边，看着丝毫没有返回意图、在大街上瞎逛的年轻dk，十分疑惑。 “其他人不会担心吗？” “啊？”听到这句话, 五条悟扭过头, 反而很是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炭治郎。 “你觉得我会需要担心？” 好歹他也是被评为特级咒术师吧, 如果连这么简单的任务都处理不好，那岂不是要被杰和硝子笑上三天三夜不罢休？ 更何况—— “我才不这么早回去。” 五条悟一扭头, 脚下步履稍慢, 完完全全没有往回走的意思。 开什么玩笑, 把这么简单的任务丢给他想给他找事干, 他闲疯了才会这么早回去。 而且，咒术高专的学生又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离校，难得逮到一次出来的机会，他当然要好好在外面玩够了再回去。 ——虽然这一条好像对他根本就无效，他五条悟想什么时候跑出去就什么时候跑出去, 大不了回来挨夜蛾正道一顿教训就是。 不过说实话, 或许五条悟不回去，高专里面会清静许多。 毕竟某两个问题学生要是又凑到一起, 指不定能把教学楼的天花板都给掀开, 物理意义上的。 “但是如果悟君不想回去的话……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炭治郎挠了挠头发。五条悟态度坚定, 他也实在是劝不动，倒不如顺着对方的意思来。 况且——幽魂微微眯起眼，枣红色的眼瞳专注地盯着面前的年轻dk。 悟君刚刚才做完了任务，应当是很疲累的吧。 适当放松一下, 也并无大碍。 “……” 炭治郎的问题是把五条悟问住了。 被委托任务是夜蛾正道临时决定, 他偷偷趁此机会出来玩也是临时起意, 这下猛然要他说去哪里, 还真是让六眼脑中一片空白，半天也想不出什么有趣的地方。 “悟君……？” 五条悟没理，闷头往前走。 “这样啊！”鼻尖微微抽动，炭治郎微微一顿，枣红色的眼瞳里一抹笑意划过。 他快跑几步上前，一把抓住五条悟的手。 “如果悟君不知道要去哪里的话，要不要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据说那里的甜点很好吃哦？” “嗯？”炭治郎这句话吸引到了五条悟的注意力。 “怎么可能。”他不屑道。 开什么玩笑，东京大大小小的甜品店、咖啡店他都跑了个遍，难道还有什么是他五条悟不知道的地方？ “悟君就相信我一次嘛。” 然而炭治郎抓着五条悟的手，意外坚持。 “我保证。”他隔着墨镜，紧紧盯着墨镜后那双苍青的六眼。 “绝对不会让悟君失望的。” * “我记得是在这边才对啊。” 拉着五条悟，炭治郎有些苦恼地皱起眉，有些迷茫地看着周围的建筑物。 他抬起另一手搭在眼前，然而幽魂的手本就是透明，根本挡不住头顶上炽烈的阳光。 十年前的建筑与十年后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炭治郎本来就对十年后的东京不太熟悉，现在换到十年前，虽然隐隐约约还能记得路，却依旧是满头雾水。 太阳顶着头晒，八月份的太阳最是毒辣。就算是穿着经过改良的夏季校服，五条悟还是忍不住拿手在脸旁扇。 手上炭治郎握着的地方传来一阵阵热意，幽魂站在原地认路，已经好久都没有动弹。然而或许是真的对炭治郎口中的那个甜品店生出兴趣，五条悟居然没吵没闹，颇为耐心地慢慢等。 ——是足以令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啧啧称奇，恨不得当场拍下来的场面。 “啊、在那边！” 忽然眼神一瞟，炭治郎眼尖地看到了某个标志。 “毛利侦探事务所。”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波洛咖啡厅就是在毛利侦探事务所 “悟君，快来！” “——喂！” 五条悟就这样突兀地被炭治郎拉着跑了起来。 烈阳下，身高体长的白发dk在街道上奔跑。地面上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燥热的风拂过耳畔，似乎也带走了不知道什么人的、不易被察觉的气息。 明明心脏响如擂鼓，热烈奔腾的血液夹带这夏日的燥热一点点侵进肺腑。 炭治郎还在前面拉着他奔跑，幽灵手心的热度毫无保留穿透皮肤。这股暖流和着夏日的燥热，在热烈的血液中不断翻滚上涌，直冲脑海。 “到了！” 然而很可惜，眼前的状况却是让炭治郎狠狠失望了一把。 他却是没找错地方，毛利侦探事务所确实是毛利侦探事务所，然而 “怎么会……” 炭治郎垂下头，颇为失望地叹口气。 “明明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五条悟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十年间能发生的变化太多了，店铺搬迁、商家倒闭……炭治郎在十年后知道的那间店，在十年前不存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果然还是会感到失落。 “啧。”像是看不惯身旁幽魂这样失落的模样，五条悟忍不住咂咂嘴。 “这有什么。”他一点都不在意这点意外。 “反正我把这个地方记下来，时常过来看看不就行了。” 总有一天他会等到炭治郎口中的那家店开张。 “可这样的话——诶？” 炭治郎忽然眼角一闪，鼻尖动了动，颇为诧异地向旁边看去。 眼见着炭治郎神情不对，五条悟也扭过头，随机便露出一副丝毫不感兴趣的模样。 “不就是两个小孩子嘛。” 他搞不懂炭治郎为什么这么惊讶，“难道是炭治郎你以后认识的人？” 那两个小孩目前看来也估计七八岁，十年后和炭治郎认识，倒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不。”出乎意料，炭治郎缓缓摇了摇头。 “我并不认识他们。” 他目光落在紧跟在女孩身后的黑发男孩身上。 “我只是觉得，那个孩子的气味，好像很熟悉。” “——咦？” 像是感觉到了炭治郎的视线，小小的工藤新一疑惑地回过头。 “怎么了，新一？” 竹马忽然停下，毛利兰疑惑地歪头询问。 “发生什么了吗？” “啊、不。没什么。” 然而工藤新一疑惑地扫视四周，除了一个穿着奇怪、带着墨镜的白发青年站在楼底，不知道在看什么以外，他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可疑人物。 而那个看起来奇奇怪怪的白发青年？ ——不好意思，工藤新一以为他是盲人来着，还在想要不要上去帮忙。 “只是感觉到似乎有——” “哇啊？！” 可等到工藤新一再回头，刚刚还站在路边的白发青年早已不见了身影，就好像刚才那一瞥不过是他的幻觉。 等等。 小小的工藤新一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三确定自己现在确确实实没有看错。 刚才、应该不是他的幻觉……吧？ 也许……不是吧…… * “喂，幽魂。” 五条悟忽然开口。 “接下来，跟我走怎么样。” 末了，五条悟又像是嫌弃自己说得太磨叽，不耐烦地补充。 “反正你应该没有其他想去的地方了吧。” “啊、嗯……”炭治郎慢慢点头。 本来就人生地不熟，炭治郎也确确实实没有别的什么想去的地方了。 “但是悟君想带我去哪里呢？” 然而五条悟却答非所问。 他紧紧盯着不远处的高耸铁塔，忽然歪头问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幽魂，你恐高吗？” 在得到了炭治郎摇头否定的答案后，二话不说直接抓起人，带去了东京铁塔。 “等等、悟君！” 炭治郎上一秒还脚踏实地站在地面上，眼前一晃，重心翻转，再一次落地的时候已经站在铁塔巨大的瞭望窗边。 “好厉害！” 刚一抬头，落入炭治郎眼中的便是整个东京的模样。 此刻天色虽然不算多晚，然而日薄西山，残阳的余晖渲染在远方的富士山头，沉寂的火山此刻也被染上如同血一般的光辉。 已经有零零散散的商铺亮起霓虹灯，炫彩的灯光在高处俯瞰下，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亮点，点缀在染满金黄日光的商铺楼栋间，就好像坠入金河的星辰。 “真漂亮。” 炭治郎定定的往下俯瞰，枣红色的眼眸里也被染上一层金灿血红的光芒。 他不是第一次在这样的高度下往下看。 当时五条悟急急忙忙带着他去涉谷，途中他也曾悄悄往下窥探过。 不过那也仅仅只是惊鸿一瞥，除了看到飞跃远去的建筑和熙熙攘攘的人群，炭治郎根本没闲心留意其他事物。 可现在在铁塔的瞭望台边，在由红到紫渐变的天空晕染下，商铺的灯光似乎与天上的繁星相应，遥遥呼唤。 这是炭治郎从未见到过的美景。 “悟君，这里真的……” 他回过头，忍不住想和年轻dk分享此刻的喜悦。 然而他一回头，刚才还站在他身边的五条悟不知何时环抱着手坐在凳子上，依着柱子，一言不发。 炭治郎微微一愣，嘴里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低了下去。 ‘睡着了吗？’ 隔着一层墨镜，炭治郎不太好分辨五条悟是否已经浅浅睡着。 ‘也难怪。’ 炭治郎忍不住连呼吸都放轻，生怕惊扰到五条悟。 ‘毕竟跑了一天，会感到疲累也在所难免。’ 幽魂忍不住弯起眉眼，满天星辰倒映在那双枣红色的眼瞳中。 “那么，请稍微休息一会儿吧。” “悟君。” 第54章 chapter54 “五条先生？五条先生？” 手里还端着餐点, 榎本梓有些苦恼地看着趴在餐桌上，好像是睡着了的五条悟。 她有些担忧地看了看五条悟的袖口，犹豫着要不要把人喊醒。 倒不是因为桌子脏, 只是这样随随便便就睡过去…… 看来五条先生最近很疲劳啊。 “嗯？” 然而并没有让榎本梓犹豫多久, 五条悟好像是感觉到了有人靠近，微微动了两下之后抬起头。 五条悟眯起眼，好像是还没有从梦境中挣脱出来, 过了几秒才认出眼前站着的人是谁。 他今天没有戴眼罩，只是随手拿了一副墨镜挡住苍青的六眼。 “五条先生，您的餐点已经好了。” 放下手中的甜品, 榎本梓犹豫再三, 还是忍不住开口。 “最近是发生什么了吗？” “五条先生看起来好像很累的样子。” 毕竟五条悟也算是老顾客了, 他们之间也算是认识, 这样关心两句也无可厚非。 “嗯？并没有什么。” 塑料制的叉子戳进柔软的蛋糕胚里，黏腻软滑的奶油沾染到叉柄上, 甜腻的香味一瞬间散发出来。 “不过是做了个梦, 梦到以前发生的事情罢了。” 香软的蛋糕入口即化，只剩下鸡蛋的香味和奶油的甜腻。 “稍微有点触景生情——大概是这样吧。” “是这样吗……” 榎本梓点点头。 “说起来，好像波洛咖啡厅刚开业，五条先生就来了。” 榎本梓开玩笑似的, “感觉就好像五条先生早就知道这里一样。” “嗯。”榎本梓不过是随口一说，谁承想五条悟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是一个朋友跟我推荐的。” “他说这里的东西很好吃。”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五条悟托着脸看向窗外。 现如今, 高楼迭起, 楼栋遮挡下他只能看到东京铁塔高耸的塔尖。 “……” 气氛忽然间沉降下去, 榎本梓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 半天找不到新的话题。 “说起来, 五条先生今天没有带学生过来啊。” 没有了手臂的遮挡，五条悟胸前的狱门疆挂坠也清清楚楚暴露在眼前。 “这是……”榎本梓不自觉地看着那个模样奇怪，像是骰子一样的挂坠。 ‘没想到五条先生也会戴这种风格的东西啊……’ 不知为何盯着那个奇怪的挂坠，榎本梓有点脑子发晕，一股莫名的寒意悄然顺着脊背上爬。 “发生了点意外，所以炭治郎暂时没办法跟我一起。”感受到榎本梓的视线，五条悟垂下手，虚虚遮掩住胸前的狱门疆。 “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和我的生命一样重要。” “意外？” 榎本梓一下子被吸引走了注意力。 “五条先生说的是之前涉谷发生的事情吗？” 想到这里，榎本梓连忙搓搓胳膊上浮现的鸡皮疙瘩。 “虽然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光是看那些留下来的痕迹，也会让人感觉到恐怖和后怕。” “嗯……”五条悟戳着面前的蛋糕，兴趣缺缺。 “梓小姐——”安室透从后厨冒出头。 “后厨剩下的鸡蛋好像不是很够了——啊！” 安室透眼尖地瞟到了五条悟的身影，话语一下子卡壳。 “诶——”五条悟眼睛眯起，像是很惊讶能够在这里看到安室透似的。 “没想到你居然还在这里打工啊。” “明明现在应该已经忙得焦头烂额才对吧？” “你做了什么？” 擦干净双手，安室透支开榎本梓，目光严肃看着优哉游哉坐在位置上的白发男人。 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组织的boss最近频繁下达转移基地的命令。 ——尽管都是一些小型基地，然而这样的变故依旧让组织里变得人心惶惶。 高阶的科研人员一再被抽调，关押起来的叛徒卧底也不知道被调去哪里，隐秘繁复的任务接二连三下达，一时间几乎所有拥有代号的成员都忙得团团转。 “只是想逼某个阴沟里肮脏的老鼠主动出洞罢了。” 五条悟摆摆手，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到底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他不自觉摩挲了一下狱门疆棱角圆钝的骨岐骨刺，遍布在各个面上的眼睛紧紧闭合，再无一点睁开的意图。 “毕竟夺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仅仅只是这样我已经相当温柔了。” 要不是考虑到那个该死的诅咒师成立依托的组织里面还有普通人，他早就直接把那些地方夷为平地，哪里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嗯？”忽然感觉到似乎有熟悉的气息靠近，五条悟抬起头，颇为感兴趣的看向窗外。 “让我猜猜是谁来找我……” ‘是惠啊。’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打听到五条悟会在这里，刚一进门，伏黑惠就迅速锁定目标，直直朝着五条悟走来。 “哟，惠。好久不见。” 五条悟一点都没有半点紧张的样子，他像是没看到伏黑惠紧皱的眉头，反而有闲心冲着伏黑惠招招手，示意对方自己在这边。 “没想到你会来找我。” 这点确确实实五条悟没有料到。 “我也是趁任务空闲找到这里的。” 伏黑惠也不客气，直接在五条悟对面坐下。 他眼神微动，犹豫半晌，还是微微低下头，喊出口： “……五条老师。” “……” 原本只是在漫不经心戳手上蛋糕的五条悟一顿，随机像是感到好笑一般，托着脸看着面前曾经的学生。 “我以为那群烂橘子已经将我从高专除名，将我驱逐出咒术界了？” 他又重新恢复手上的动作，可怜的蛋糕几乎已经无法再食用。 “没想到还能再听到有人这样喊我。” 伏黑惠没有答话。 “服务员！麻烦再跟我上一份甜点。” “等等！”伏黑惠连忙想要阻止五条悟。 “我不吃……” “嗯？”他这样的举动反而是换来了五条悟颇为奇怪疑惑的目光。 “不，这些不是给你的哦。” 末了，五条悟还好心的补上一句。 “这是给我自己点的。” 毕竟刚刚的蛋糕都被他戳烂了，根本没法吃。 伏黑惠：…… 行叭。 餐点很快端上来，伏黑惠默然无语看着面前大快朵颐的男人，抿了抿唇，不知该从何开口。 五条悟的叛变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他们甚至还没能处理好涉谷事变后续的问题就突然接到这样的消息。 等到高专的学生们反应过来，五条悟早就人去楼空，半点找不到踪迹。 ——不，说是找不到有点夸张了，毕竟这个男人也没有多么刻意掩藏自己的踪迹。 应该说就算是知道五条悟在什么地方，敢主动前去招惹的咒术师也实在少得可怜。 “你……到底想做什么？” 斟酌半天，伏黑惠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要说最强的咒术师叛变，这种事情一时间让咒术界高层人心惶惶。 然而奇怪的是，五条悟似乎并没有第一时间把矛头指向那群已经腐烂败坏的高层，反而是炸了好几处地方。 普通的咒术师对此茫然找不到五条悟这么做的头绪，某些高层人员吓得脸色苍白，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都说了没什么。只是在剔除内部毒瘤之前，要把外部因素处理掉。” 五条悟动作迅速，飞快解决完了一块蛋糕。 “说起来，高专的大家怎么样？” “那群烂橘子应该没有为难你们吧？” “没有。” 伏黑惠有些意外地看了眼五条悟。 与其说是高层没有为难高专，倒不如说是高层现在压根都不敢动高专一分半点。 可能是想着东京高专里还有五条悟曾经的老师和学生，五条悟多少会留点情面。 又或许是害怕五条悟知道他们将高专的人处置后，彻底翻脸，盛怒之下不管不顾将其血洗……反正各种因素下，高专的学生意外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而高层对待虎杖悠仁的态度就更加奇妙了。 在五条悟叛变前，高层的人恨不得立刻处刑两面宿傩的容器，生怕晚一刻就会产生什么意外。即便是有五条悟从中阻挠、想尽办法周旋拖延也依旧暗地里搞些小动作，让人烦不胜烦。 然而在五条悟叛变后，高层的老头子们又明里暗里关注、催促虎杖悠仁成长，尽早将两面宿傩的力量化为己用，简直恨不得对方立刻就成长为特级咒术师。 实在可笑。 五条悟还站在他们这边的时候，他们巴不得借助六眼的力量彻底祓除两面宿傩，完全不管身为容器的虎杖悠仁何其无辜。 等到五条悟站在他们的对立面，又暗戳戳想要依靠诅咒之王的力量牵制消灭六眼，以绝后患。 ——说不定，某些人阴暗的想法里还在暗中祈祷他们两个同归于尽呢。 “诶——” 五条悟拖长音调。 墨镜遮挡下，伏黑惠也看不到五条悟到底神情如何，更无法判断这个人到底是对现在的局面感到惊讶，又或者是早有预料。 “那惠你今天来是想要把我抓回去吗？” “还是想要杀掉我？” 五条悟兴致勃勃地问。 “请不要开玩笑了，五条老师。” 对面的男人还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一点都没有着急担忧的模样。 伏黑惠握紧拳头，额头上隐隐看到凸起的青筋。 他还没有不自量力到可以打败五条悟的地步。 ……不，能在五条悟不放水的情况下接住一招，就已经很难得了。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就恕我先告辞了。” 伏黑惠噌一下站起身，头也不回就往外走。 临出店门，他又回过头，嘴唇蠕动好像想说些什么。 然而看到五条悟冲他挥手，好像在赶人一样的举动，伏黑惠嘴角抽搐，干脆直接推开门，目不转睛离开。 亏得虎杖和别的学生还在担心五条悟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一类。 现在看来，那个男人哪里是需要他们关心。 白瞎了他们真情实感的担忧。 第55章 chapter55 “疼、疼疼！” 五条悟捂着脸上的瘀痕, 大呼小叫。 然后又一不小心扯到脸上的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你动作轻点啊！” 他咋咋呼呼一通乱叫，炭治郎拿着棉签和酒精, 站在他旁边不知所措。 “抱歉抱歉！” 手还举在半空, 炭治郎连忙道歉。 “我会轻一点的！” “炭治郎，别理这个家伙。” 一旁同样是脸上狼狈，正在给自己上药的夏油杰冷笑一声。 “悟这家伙就是仗着你脾气好, 故意在那里瞎叫嚷罢了。” 夏油杰回过头，颇为贴心地劝告炭治郎：“你放着他不管，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喂, 杰。”听到这话, 五条悟可是不干了。 “你难道还想打架吗？” “如果你非要这样的话, 我倒也不是不能奉陪。” “好了, 你们两个。” 站在一边的家入硝子实在是被两个问题儿童吵得不行，忍不住出声打断。 “能不能消停会儿。” 从这两个人认识, 直到现在都二年级了, 一直大大小小争吵不断，家入硝子都练出一身及时跑路的本领。 当然，这两个问题儿童也没少因此被夜蛾正道修理教育。 “哼。”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五条悟偏过脸, 示意炭治郎继续给自己上药。 “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杰计较。” “到底是谁不跟谁计较啊……” 夏油杰狠狠一捏手上的棉团，沾满了酒精的棉花团溢出的水顺着掌纹流下。 他深吸一口气, 再三告诫自己不能跟某个心智不成熟的家伙吵架。 “好啦, 悟君。” 炭治郎也在一旁劝架。 他重新拿起一团棉花蘸上酒精, 动作轻柔在伤口上擦拭。 冰冰凉凉的酒精蹭上皮肤, 激得五条悟耳根后一阵酥麻, 好像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末了，炭治郎好像是还嫌不够，轻轻对着伤口吹气。 明明只是幽魂，五条悟却好像真的能感受到一股热气轻轻喷洒在脸上，和酒精冰冰凉凉的感觉一起，逐渐扩散。 “但是真的感觉很神奇啊。” 家入硝子咬着烟，瞥了一眼似乎又有脸红趋势的五条悟，随后不感兴趣地移开目光。 “只有你们两个人看得见的幽灵，什么的。” 她仰起头，颇为无聊地盯着天花板。 “还真是不公平啊。” 还有——这个样子的悟，让她对那个看不见的幽灵真的非常好奇。 “嘁，说起来杰凭什么能够看到炭治郎啊。” 说起这个，五条悟就来气。 “悟，可以把你的醋味收一收了。” 夏油杰捏住鼻子，面无表情地说。 要不是五条悟还是会正常地和他拌嘴打架，大部分时候依旧臭屁得简直上天，夏油杰都要怀疑某位六眼皮子底下是不是换了人。 “硝子。”懒得跟夏油杰继续掰扯，五条悟眼神一瞥，又转过去骚扰家入硝子。 “我不是说过让你把烟扔了吗？” “还有，为什么不能用反转术式帮我把脸上的伤治好？” “我才不要。”家入硝子举起手，“反转术式可不是该这样用的。” “更何况我不是也没帮杰治疗吗？” 为了以示公平，她谁不都帮。 “不过话说回来，今年的新生也不知道怎么样。” 犹豫半天，家入硝子还是把手上的烟头熄灭扔掉。 “还能如何？”五条悟对此兴趣缺缺。 “反正左右也不会有像我这么强的人。” “悟，还是不要这么自大比较好。” 总算是处理好了脸上的伤，夏油杰颇为好心地劝告。 谁知道他们两个刚才是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因吵了起来，最后又演变成打架。 家入硝子倒是眼看着苗头不对赶紧跑会教室，没收到什么波及。炭治郎可就惨了。 他不能离开五条悟三米意外的距离，五条悟和夏油杰打起来又是声势浩大，半径五六米以内都难逃毒手。 虽然——好吧，那些飞溅起的尘土和乱飞的碎石，还有夏油杰手上的咒灵，五条悟的咒力全都毫无例外穿过炭治郎，压根不会对幽魂造成什么影响。 不过这样的感觉可绝对不好受。 “一年级的新生，说不定也有颇具天赋的人。” 听到此，家入硝子偷偷摸摸翻了个白眼。 嘴上说的好听。 明明就和五条悟一样，自大得不得了。 * 不过二年级三人组可能也没想到，他们刚刚才讨论过一年级的新生，这么快就会见到。 “前辈们好！” 和正经严肃异常，一板一眼对三位前辈鞠躬的七海建人不同，灰原雄则是相当有活力地向三人打招呼。 “啊，那个咒术师……” 一直默默跟在五条悟身后的炭治郎忽然间指着七海建人，小小惊呼一声。 “怎么，你认识？” “不。”对于五条悟的追问，炭治郎相当诚实地摇摇头。 “我只是偶然见过一面罢了。” ‘原来这个人是悟君的后辈啊……’ 比起惊讶，倒不如说是这样的情绪更多一些。 “虽然我没有见过，不过听虎杖君后来提起过，是一位相当严肃可靠的人呢。”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炭治郎眯起眼，枣红色的眼眸里盛满零碎笑意。 “也非常强大。” 他还记得闲暇时，虎杖悠仁跟他和顺平提起来的时候，那样绘声绘色的描述。 “……” 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种不爽的情绪蔓延，五条悟啧了一声，朝家入硝子和夏油杰挥挥手，就当做是告别。 然后二话不说直接扯着炭治郎往另一边走去。 “嗯？”莫名其妙被甩了臭脸的灰原雄十分疑惑。 “我们是有什么地方让前辈不高兴了吗？” “不，悟他只是间歇性发神经罢了。” 夏油杰毫不犹豫飞速否定。 “不用管他。” 反正不过是醋坛子翻了，没什么大事。 而另一边，五条悟拉着炭治郎一通乱走。 “悟君？” 虽然幽灵并不会发生被绊倒这种事情，不过就这样被扯着跑，炭治郎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舒服。 五条悟头也没回，径直往前走。 只是脚下的步伐好像是慢了一点点，刚刚好能让炭治郎跟上。 “怎么了吗？” 炭治郎揉揉鼻子。 五条悟现在身上传出来的气味非常奇怪，即便是炭治郎也一时之间分辨不出来五条悟现在到底是什么情绪。 “那个一年级。”五条悟忽然冷不丁开口。 “很可靠吗？” 难道会比以后的他还要可靠，让炭治郎才不过刚刚见到就这样夸赞？ “嗯？” 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炭治郎诧异地抬起头。 “具体的事情，我不太清楚。” 毕竟他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和七海建人接触过。 “但是看起来是一个非常严肃的人。” “这样的人，应该也是很可靠的吧。” 五条悟的脸色越来越糟糕。 “但是——” 炭治郎忽然话题一转。 “我记得七海先生也说过，悟君是非常可靠的前辈。” 他微微弯起眼角，枣红色的眼瞳里满满都是面前年轻dk的身影。 “而且，悟君一直都很可靠的——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 “每一次跟在悟君身边，就感觉非常安心。” “好像只要有悟君在，就完全不用担心害怕了呢。” “虽然高专的前辈们好像都不太承认这一点，但是大家心里也一定都是这样想的。” 炭治郎转过手，回握住五条悟。 “所以，能有悟君在身边，真的是太好了。” “你这家伙，不要每次都……” 五条悟别过脸，刚刚堵在他心里的那种烦闷的感觉一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轻快的情绪在血液里欢腾奔涌，心情莫名好转的五条悟突然心生恶作剧的意图。 他趁着面前的幽魂还没回神，拇指与中指并成一个圆圈，猝不及防弹在炭治郎额头。 ——然而他又忘了，炭治郎的额头要比他想象中的坚硬许多。 于是，一丁点都不觉得痛的炭治郎表情疑惑，不明白五条悟这样是想干什么。 “悟君，怎么了吗？” “……没什么！” 年轻dk又开始耍赖。 “话说，你都知道我那么多事情，我对你却一无所知。” 好像除了知道这家伙是他以后的学生以外，他还真的对炭治郎所知甚少。 五条悟咂咂嘴，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悟君想要知道我曾经的故事吗？” 炭治郎挠了挠脸。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吧。” “我家之前是卖炭的，在父亲离开后，就由身为长子的我担任起烧炭卖炭的职责。” “如果没有发生那样变故的话……我们一家应该都会过着那样幸福平静的生活吧。” 说着，炭治郎垂下眼帘，神情也不自觉低落下去。 “……是诅咒？” 心里暗道不好，然而已经开了话题，五条悟也只能硬着头皮问。 “不是哦。” 炭治郎摇摇头，耳上的花牌挂坠轻轻晃动。 “是一种名为鬼的，可悲的生物。” “我的家人被鬼的始祖杀害，唯一存活下来的妹妹也被变成了鬼。” 炭治郎娓娓叙述。 “为了找回把妹妹变回人类的办法，同时为了不再让更多的人遇到这样的悲剧，我才选择加入鬼杀队。” 五条悟还在原地抓耳挠腮，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安慰一下炭治郎。 但是下一刻，炭治郎又重新扬起笑容，唇角的弧度依旧温润柔和。 “但是，我也遇到了很多强大可靠的伙伴。” 他眼角弯起，枣红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太阳一般的柔暖光辉。 “虽然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但是没有了鬼的世界，大家一定都会得到幸福的。” 他如此相信着。 第56章 chapter56 “悟君, 真的不要紧吗？”炭治郎担忧地看着已经快瘫在凳子上的五条悟。 “还是稍微休息一会儿吧。” 五条悟懒得说话，只是微微低下头，苍青的眼瞳透过墨镜, 瞟了一眼面前的幽魂。 倒不是五条悟不想偷懒, 是实在最近任务太多，他简直忙到脚不沾地。 距离炭治郎莫名其妙来到十年前，已经过去将近两月有余。 夏日的燥热逐渐褪去, 偶尔吹拂过的风中也开始带上一抹秋天的寒凉。 而那群咒灵也不知道是打了什么鸡血，忽然开始相当大规模活动。 原本五条悟只需要偶尔出校门解决一下任务，还能偷偷摸摸找机会溜出去, 现在铺天盖地的任务压过来, 直接把他空闲的时间全部压榨干净。 即便炭治郎只是跟着五条悟一起跑, 也被这样的任务量和忙碌吓得半天不能说话。 也不仅仅是五条悟不好受, 高专的其他学生也是苦不堪言。 夏油杰每天忙到压根没时间理会五条悟的挑衅，就连根本不用战斗的家入硝子也被到处调遣, 治疗那些受伤的咒术师。 这样惨无人道的压榨持续了将近一个星期, 也就是到今天，五条悟的任务才总算轻松了一点，能够坐在高专里，而不是又立马赶去别的地方执行任务。 “喂, 幽魂。” 盯了炭治郎半天，五条悟才幽幽开口。 “我要吃甜点。” “我要吃蛋糕。” 他这样的要求可以说得上是相当蛮横无理，换了别人大概冷笑一声, 撇开头完全不理睬的程度。 然而炭治郎只是微微一愣, 下意识环视四周。 “诶？现在吗？” “但是蛋糕店在很远的地方吧。” 没办法, 高专因为特殊性, 直接建在人迹罕至的地方。 别说是蛋糕店了, 就最平常不过、几乎随处可见的便利店，在高专附近也是几乎绝迹。 “我不管，我现在很累。” “所以你去给我买。” 听到这话，炭治郎不觉哑然失笑。 “悟君你忘了，我没有办法离开你身边吗？” “那宿舍里应该——” “而且我记得，悟君宿舍里面存放的甜食，好像在昨天就已经被你全部吃掉了哦？” 五条悟：…… 五条悟：“那你过来。” 炭治郎疑惑上前两步，还没等他站稳，五条悟直接伸手一捞，一把将炭治郎抱了个满怀。 “悟君？” 下意识的动作，炭治郎抬起双手，环在五条悟背后。 他微微偏过头，年轻dk的头发散在他的脖颈处，并不算多么柔软的发丝戳得他脖颈一阵麻痒。 炭治郎不自觉稍微挣扎了一下，下一秒就被更大力地抱住。 “别动。” 五条悟的声音闷闷传出。 他靠在炭治郎身上，浑身卸了劲，把上半身的重量全都压到幽魂身上，也不担心炭治郎到底接不接得住。 五条悟微微阖上眼，六眼有着墨镜阻挡，看不见里面密布的细细密密的血丝。 “既然没有甜食的话——” 白发dk拖着嗓子，慢悠悠回答。 “那总该让我用这种方式缓解疲劳吧。” 接连一周的任务让他脑子昏昏沉沉的胀痛，糖分得不到及时补充，更是让他浑身都提不起劲。 “这样啊。” 总算是搞明白五条悟的意图，炭治郎了然地点点头。 “那这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炭治郎轻轻拍了拍五条悟的脑袋，示意对方先暂时抬起身。 高专生不算柔软的发丝扎在手心，炭治郎动作一顿，又磨蹭了两下才缓缓退开。 ——没办法，虽然五条悟的发质不算柔软，但是手感却意外非常棒。 五条悟显然不明白炭治郎想要干什么。 他疑惑地看着炭治郎拍了拍衣服，缓步走到他身边坐下，然后拍拍自己的大腿，笑盈盈看着他。 “我听说这样对于缓解疲劳很有效果。虽然我不是女孩子，大腿上的肌肉也硬邦邦的，可能并没有那么舒服。” “悟君要试试吗？” “要！” 猛然间反应过来炭治郎意思的五条悟飞速回答。 “为什么不要！” 嘴上答应得飞快，五条悟动作也不含糊。 他直接双手一撑，大半边身体仰躺在凳子上，头刚刚好枕在炭治郎并拢的双腿上。 大腿忽然受到这样的压迫，炭治郎下意识绷紧肌肉，一种难以言喻的酥麻和奇怪感受顺着神经窜上脑海。 不过他还记得自己的目的，微微僵硬片刻后，炭治郎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全身放松。 “悟君，感觉如何？” “也就……一般般吧。” 五条悟想了一会儿，故意要勾炭治郎好奇心似的，好半天才慢悠悠回答。 ——简直就像一只慵懒的大猫。 经过锻炼和长期奔波，炭治郎腿上的肌肉匀实，紧绷着的时候硬邦邦的，即便是放松下来也绝对不像女孩子那样柔软。 但是躺下后，幽魂身上那种独特的温暖触感，还有隐隐约约暖和柔软、像是太阳一般的气息包裹围绕在鼻头，又意外地令人感到十分舒适。 五条悟眯起眼，稀碎的日光从林间洒落，他透过墨镜慢慢数到底有几束阳光落在他和炭治郎身上。 林间渐起的风柔和拂过，阳光炙烤下风也变得暖融融的，温柔缠眷亲吻过两人的发丝后，携带者疲倦悠悠然浮向别处。 这样舒适的环境下，五条悟也难免浮上一点惺忪睡意。 他微微动了动脑袋，好像是想找到一处更加舒适的位置，然而下一秒就遭受到炭治郎的抗议。 “悟君不要乱动啊！”炭治郎的声音里难掩笑意。 “你这样我会很痒的。” “谁管你。” 五条悟“嘁”了一声，然而却是老老实实没再乱动。 “悟君……现在还会感到很累吗？” 炭治郎手指微动，犹豫片刻后还是伸出手，轻轻把五条悟鼻梁上的墨镜摘下。 “这样会不会更好一点？” 戴着墨镜睡觉的话，怎么都不会舒服吧。 “嗯……” 五条悟没回答他，只是任由炭治郎取走了他的墨镜。 没有了墨镜的遮挡，澄澈苍蓝的六眼直直暴露在阳光下，被细碎的阳光染上一抹灿金。 五条悟眯起眼，下意识想要抬起手挡住直接照射到眼睛里的阳光。 尽管因为六眼的特殊性，阳光对于他眼睛的伤害其实微乎其微，但是被这样直接照射，还是会让人感到不适 然而他还没开始动作，炭治郎就好像是已经察觉到五条悟的想法，少年人不算是多么宽大的手掌直接覆盖在五条悟眼睑上。 半透明的幽灵做出这样的举动，其实对遮蔽阳光并没有多大帮助。然而五条悟却没有把炭治郎的手挥开，反而顺着炭治郎的意思，缓缓阖上双眼。 “明天你陪我一起出去买甜食。” 五条悟猝不及防开口。 “超甜的那种。” “我要买很多，都屯在冰箱里。” “你不准偷吃。” “是是。” 炭治郎无奈摇头。 他本来都以为五条悟把这件事忘了，没想到五条悟居然还记得。 “等到悟君解决完任务，我们就去。” 说实话，给人膝枕这样的举动炭治郎也是第一次。五条悟阖上双眼时睫毛刮过手心的酥麻痒感好像顺着血管一同钻进心脏，让炭治郎心里也有种麻痒的感觉。 炭治郎歪着头，又想起来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的话，“不过话说悟君真的很喜欢甜品啊，对身体没有影响吗？” “接下来的任务就没那么忙了。”也就是说可以悄悄偷会儿懒。 “还有，我可不会得糖尿病什么的。” 像是为了强调，五条悟特地加重语气，重重咬在“不会”两个字眼上。 开什么玩笑，最强的他要是因此得了糖尿病，那还不要被另外两个同窗笑死。 “而且……甜食可以补充能量。” 喉咙里咕咕哝哝半天，五条悟才不情不愿把自己甜食摄入量看成恐怖的原因告诉炭治郎。 他才不想被炭治郎误认为是想小孩一样贪甜。 “诶？” “因为会很累啊。”听炭治郎语气里似乎还有疑惑的意味，五条悟顿了顿，还是选择耐心解释。 “长时间维持六眼和无下限运转的话，会非常累。” “脑子都要被烧空了一样难受。” “是这样啊……” 不需要再多说，炭治郎点头，大概明白了其中缘由。 他低下头，枣红色的眼瞳里清晰倒映出五条悟此刻乖乖躺着的模样。 炭治郎不自觉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慢慢抚摸五条悟散落在他膝上的银白发丝。 “悟君真的是很辛苦啊。” 五条悟“哼”了一声，像是在表示赞同。 讲实话，咒术师哪一个是不辛苦的。 “但是一想到这样强大的悟君，即便在这样疲累艰难的情况下，也依旧在为了保护人类、祓除诅咒努力，就莫名让人觉得很安心呢。” 炭治郎抬起头，他眯着眼，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神情微微有些怔忪。 他的声音柔和，像是被太阳烘烤得柔软暖和的棉花一样，随着融融的清风，悠悠飘进五条悟耳廓。 “所以，我一直都很敬佩悟君啊。” 第57章 chapter57 “我说, 悟。” 讲台上面夜蛾正道还在强调一些注意事项， “你就把炭治郎放在楼下，真的不要紧吗？” 虽然不知道五条悟到底是怎么处理他和炭治郎之间的距离问题，不过夏油杰其实也不是很在意。 尽管高专设有结界, 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咒灵闯进来。再加上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看得到炭治郎, 安全方面的问题倒是不用考虑。 只是让夏油杰比较诧异的是，就五条悟那个样子, 居然能够忍受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听课？ 这点是夏油杰着实没有料到的。 他甚至都买好了墨镜, 就怕上课看到什么会闪瞎眼的东西。 ——指五条悟单方面。 五条悟偏过头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懒得理夏油杰。 别以为他不知道夏油杰脑子里在想什么。 “杰，你到底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但是——’ 五条悟托着下巴, 百无聊赖看向窗外。 反正他也从不听课, 干脆任由思绪发散。 虽然嘴上这么说, 一点都不关心炭治郎现在在干什么，经由夏油杰这么一提，五条悟却突然间在意了起来。 就像是心里面悄无声息飘进了一根羽毛，明明重量轻得几乎感觉不到, 但是有风吹过的时候就开始在他心底不断瘙痒，怪异的感觉让五条悟几乎坐不住。 “悟。” 没人应答。 “悟！” 夜蛾正道猛一敲黑板, 巨大的声响总算是把五条悟唤回神。 “老师你干什么啊！” 五条悟不满地挠了挠耳朵，“我又不是听不到。” “而且你讲的东西，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夜蛾正道正在讲“帐”的原理和重要性。 “是啊。”夜蛾正道看着蠢蠢欲动想要离开的五条悟, 幽幽开口。 “所以经常忘记放帐, 害得辅助监督处理烂摊子的人到底是谁呢？” 五条悟：…… 五条悟望天：“反正不是我。” 他又扭过头, 看向置身之外的夏油杰： “喂, 杰, 你说他说的是谁。” 然而谁料夏油杰一点都不给五条悟面子。 夏油杰慢条斯理合起手上的书，唇角边的笑容恰到好处。 然后毫不留情吐露残忍的话语，拆五条悟的台，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说的就是你哦，悟。” “毕竟即便是我，也经常会受到辅助监督对你的控诉呢。” 更别提夜蛾正道了。 “嗤。”家入硝子在一边看戏看得快乐，毫不留情嘲笑出声。 五条悟：你们礼貌吗？ * “诶，悟君？” 感受到有人靠近，炭治郎疑惑地回过头。 他敏锐地察觉到五条悟此刻好像有些情绪不佳。 “发生了什么吗？” “没什么。” 五条悟憋了一口气，回答的时候声音闷闷的。 他现在心里还没消气，憋着一股劲儿。但五条悟也知道不能随随便便就冲炭治郎发脾气，忍了好久才控制住自己的语气不要太冲。 如果不是炭治郎，换了别人，他才不会考虑这么多呢。 “真的不要紧吗……”炭治郎还有些担忧。 他想要起身，然而衣角却传来格外违和的重量和拉力，一下子拉回了炭治郎的注意力。 “啊、抱歉抱歉。”炭治郎连忙蹲下，把某个白乎乎的团子抱进怀里。 “我刚才弄疼你了吗？” “嗯？这是什么。” 五条悟刚才还没注意到，经由炭治郎这样动作，偏过头，颇为感兴趣地凑近。 他倒是挺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这样心安理得地占据炭治郎的怀抱。 “猫？！” 这下子轮到五条悟感到震惊了。 “高专里怎么会有猫？” 哦，这倒不是对这些小动物有什么意见，不过任凭五条悟翻遍了脑子，也从来没有自己在高专见到过猫的印象。 “这该不会是什么咒灵一类的东西吧。” 五条悟觉得自己猜测的十分有道理。 然而他忽略了，一般的咒灵怎么可能进得了结界。 “所以——”五条悟的脸色有点糟糕。 他紧紧抿着唇，皱起眉头，死死盯着赖在炭治郎怀里不肯走的白毛猫咪。 “你平常就是在和这只猫打发时间？” 在他上课无聊至极的时候。 “是啊。”炭治郎不觉有异，手上还顺着猫咪的毛摸了几下。 他低下头看着乖乖躺在怀里的猫，“说起来，我和这只猫还真是有缘呢。” 这只猫是前几天才出现在炭治郎身边的。 说来也奇怪，明明应该是除了五条悟和夏油杰，其他任何生物都看不到炭治郎的才对。 然而那只突然出现的猫，却一下就能发现他的身影，也没有被炭治郎此刻的模样吓到，反而踏着可以说是优雅矜贵的步子一点点走到炭治郎面前。 “……你好？” 猫咪湛蓝的眼眸盯着眼前的人类，像是审视一般，晶蓝的猫瞳把炭治郎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也不知道当时脑子里面是怎么想的，炭治郎举起手，像是在打招呼一样，对着猫咪挥了挥手。 “你……是认识我吗？” 等到问题说出口，炭治郎才恍然惊觉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蠢话。 他捂住额头，庆幸这附近没有人看到他刚才犯蠢的模样。 “喵。”像是在回应炭治郎的话，白色的猫咪抬起前掌，轻轻放在炭治郎膝头。 “……”炭治郎听不懂猫咪的语言，也闻不出此刻这只猫咪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 看着猫咪似乎没有想要跑开的意思，炭治郎犹豫着，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猫咪放在他身上的前掌。 “你为什么看得到我呢？” “你不害怕我吗？” 猫咪没有答话，只是依旧专注地盯着炭治郎。 炭治郎忽然心神一动，他试探性的伸出手，轻轻摸了两下猫咪油光水滑的皮毛后，手上一使劲想要直接将猫咪抱在怀里。 然而出乎炭治郎的预料，猫咪好像是早就猜到了炭治郎的意图，身体灵活地窜了几下，轻轻松松从炭治郎手中逃脱。 但是它也没跑远，叫了两声之后又慢慢靠近炭治郎腿侧，绕着炭治郎的脚踝打转。 猫咪柔软的毛发蹭在小腿，温热的体温即便是隔着一层布料也依旧清晰无比地传达到炭治郎身上。 炭治郎低下头看着不断打转，把不少毛发都蹭在他衣服上，似乎很舒服和满意的猫咪，手指微动。 他还是没忍住，慢慢探出手，轻轻、轻轻地点了点猫咪的脑袋。 猫咪动作一顿，抬起眼盯了炭治郎一阵。 而后，在炭治郎犹豫着要不要放手的时候，猫咪又重新低下头，像是默许了炭治郎的动作。 不仅如此，它还主动把头往炭治郎手底下蹭，晶蓝的猫眼眯起，喉咙里也发出“呼噜噜”很舒服一样的声音。 还在担心会不会冒犯到猫咪的炭治郎眼睛一亮。 “好乖好乖……” 有了刚才的教训，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他还是没有冒然做出更大幅度的动作，只是稍稍曲起指尖，沿着猫咪的头和脖颈一点点轻微抓挠，生怕再惊动这只猫咪。 这样的时间其实并没有持续太久。等到五条悟似乎是下课了，原本乖乖躺在地上的猫咪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在炭治郎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嗖”地一下窜没了影。 这大概就是炭治郎与这只奇怪猫咪的第一次相遇。 而之后一段时间，这只猫咪几乎是天天报道。每次都在五条悟上课、炭治郎清闲的时候到来，然后又在五条悟回来的时候跑走。 炭治郎也和这只猫咪越来越熟。 这只白猫似乎格外不怕生，第一天还不让炭治郎抱，过了两三天后简直就是赖在炭治郎怀里不肯走，非得把炭治郎弄得满身都是猫毛才肯罢休。 “哪里跑来的野猫。”看着牢牢占据炭治郎怀抱的猫咪，五条悟莫名其妙就是感觉很不爽。 “赶紧吧它丢了。”他催促道。 “可是……” 炭治郎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呢，那只猫先动了。 它懒懒地抬起头，晶蓝纯粹的猫瞳上睨，瞥了一眼大呼小叫的五条悟以后，相当不感兴趣似的打了个哈欠，然后又扭回头，继续窝在炭治郎怀里，安然不动。 明明其实这是猫什么都没干，五条悟却清晰无比地从那只猫的神情里读出了类似于 “呵，就你。”一样的感觉。 他一瞬间心头火气，上前几步，二话不说就伸出手想要揪住那只猫的后颈肉，动用最粗暴直接的办法把这只他怎么看怎么不爽的猫扔出去。 那只猫也是动作灵敏异常。 在看到五条悟动作的一瞬间，猫咪毫不犹豫伸出爪子，凄厉尖叫，恶狠狠一把往五条悟的手背上抓去。 ——要不是有无限挡着，五条悟绝对会被抓得鲜血直流，皮开肉绽。 “嘿，你这只臭猫！” 这下子五条悟可是和这只猫干上了。 他撸起袖子，虎视眈眈盯着炭治郎怀里满身毛炸开，同样凶狠盯着他的猫咪，架势就好像这一人一猫要就此展开决战。 “悟，你消停会儿吧。”赶出来的夏油杰看到的，就是五条悟似乎马上都能和猫咪厮打起来的场景。 “和猫都能打起来，很丢人的。” “诶——” 家入硝子却颇为感兴趣的看着炭治郎怀里的猫，感到颇为惊奇。 “这只猫和悟好像啊。” “哈？”五条悟不可置信地看着家入硝子。 “你在说什么？” 夏油杰这才把视线转向那只猫，然后诡异地陷入了沉默。 “确实……很像。” 他十分中肯地肯定到。 五条悟：？？？ 五条悟：我怀疑你们在内涵我。 第58章 chapter58 “这么一说, 好像确实是如此。” 实在是看不过去这一人一猫跨物种打起来，炭治郎挠了挠猫咪的下巴，又慢慢抚摸猫咪浑身乍起的长毛, 试图安抚猫咪此刻的情绪。 有了家入硝子点出，炭治郎总算是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莫名觉得这只猫咪非常眼熟。 想到这里, 炭治郎忍不住眯起眼，轻笑出声。 他胸腔震动, 手上的力气也忍不住加大, 引来猫咪不满的叫唤。 “啊、抱歉。” 或许是近日与猫咪的亲近，炭治郎撸猫的技术越发精湛。 猫咪在他怀里舒服得直眯眼, 压根懒得再去跟五条悟打架，一心沉浸在炭治郎的怀抱里。 “这样一看，更像了啊。” 夏油杰摸着下巴，肯定道。 “杰！” “确实是这样。” 炭治郎点头附和。 “喂！”五条悟不可置信似的睁大眼，万万没想到炭治郎居然也会这样认为。 “我到底哪里和这只猫很像了啊！” 他扑上前，这次无论说什么也要把那只该死的臭猫从炭治郎怀里揪出来。 可是猫的动作比他灵活得多。 那只猫咪抬起眼，在瞧见五条悟要有动作的时候就直接毫不留恋从炭治郎怀里站起，动作灵活跳了出去，顺势绕到炭治郎身后，紧紧依着炭治郎脚踝不放。 害得五条悟扑了个空。 “死猫。”莫名其妙与这只猫较上劲儿的五条悟骂道。 “你给我过来。” 要不是有炭治郎拦着，他绝对要这只猫好看！ 猫才不理他呢。 白毛猫咪干脆直接卧在地上，刚刚好贴着炭治郎的脚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连眼神都懒得在分给五条悟一个。 “行了，悟。” 实在是看不过眼五条悟和一只猫过不去, 夏油杰长叹一声, 一把把人拉住。 出于某种幸灾乐祸的心思, 夏油杰现在看那只猫咪务必顺眼： “和一只猫打起来，太幼稚了。” 夏油杰这边把人拉住，炭治郎也赶紧把猫抱起来，手上触碰到猫咪柔软的肚子和暖烘烘的皮毛，绝佳的手感让炭治郎忍不住眯起眼。 “说起来，和你认识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炭治郎把猫举到眼前，枣红色的眼眸直直盯着猫咪晶蓝的猫瞳。 “这样一看，你和悟君真的好像啊。” “啊，对了！”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炭治郎眼睛亮起。 “我知道要给你取什么名字了。” 被夏油杰摁住的五条悟忽然间浑身一抖，心里陡然生出相当不妙的预感。 “等等，炭治郎！”他急急忙忙大喊。 “你要是敢——” “就叫你‘悟酱’吧！” 听到炭治郎声音的一瞬间 五条悟剧烈咳嗽； 猫咪浑身僵硬。 “这个名字很不错吧？” 然而炭治郎却没有感到一点点异常，只是摸了摸猫咪的毛发，然后转过头问还在镇压五条悟的夏油杰。 “确实——相当不错。”因为憋笑，夏油杰的声音都还有些颤抖，几声实在是控制不住的闷笑从喉咙里溢出。 他暗自手上加大力气，笑眯眯地看着已经彻底呆愣住的五条悟： “真的是非常适合的名字。” “对吧，悟？” 五条悟没理他。 他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 “等一下等一下。”五条悟睁大眼，即便是墨镜都无法挡住六眼里那震惊的神情。 “为什么你要用我的名字啊！” “还有，那是只公猫吧？！” “诶、是这样吗？” 炭治郎一愣，看向怀里的白猫。 “悟酱其实是男孩子？” 五条悟：…… 这都已经喊上了。 炭治郎怀里的猫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也是浑身僵硬，呆愣愣地盯着炭治郎，像是大脑已经停转。 “悟酱不喜欢这个名字吗？” 好半天猫咪才回过神，软塌塌地倒在炭治郎怀里，没什么精神地叫了一声，算是默认。 “好名字。” 家入硝子咬着没点燃的烟草，想了想，还是把打火机收了回去。 她看不到炭治郎，自然也就听不到炭治郎的声音。 事实上现在的画面在她眼里也非常奇怪，夏油杰死死摁着五条悟，白色的猫咪漂浮在空中。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点都不影响她想看五条悟笑话的心情。 “喂——” 五条悟一使劲，总算是挣脱了夏油杰的束缚。 “你们都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用他的名字，结果反过来还在嘲笑他？ “嗯，没有哦。” 夏油杰点头，一点都不客气地承认。 家入硝子也在另一边附和： “你的意见很重要吗？” 联合被怼的五条悟：…… 这朋友没法做了。 * 就算五条悟再怎么抗拒，在两位友人的“冷嘲热讽”下，这只猫咪还是被命名为“悟酱”。 猫咪倒是也想过挣扎一下，但是可惜，一来它和炭治郎压根语言不通，二来一只猫咪的力量实在是太容易就被镇压了，最后它也不得不接受这个名字。 “幽魂。”五条悟看着彻底瘫在炭治郎怀里不肯走的猫咪，额头上青筋暴起。 “既然名字都取好了，你也可以把这只猫送走了吧。” 他相当嫌弃地看着那只猫，“就这只猫这蠢样。” 猫咪似乎听到了他的话，抬起头来瞥了五条悟一眼。 五条悟能保证，他绝对在那只猫眼睛里看到了名为“不屑”的神情。 五条悟眉头一挑，嘴角一抽，暗自磨牙才好不容易忍住又想和这只猫撕起来的冲动。 他看着抱着猫的炭治郎，突然有个不太妙的猜想。 “幽魂，你该不会是想，养这只猫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不是他五条悟离家出走，就是这猫咪被扫地出门。 “嗯……”炭治郎皱起眉头，手上还无意识地抓挠猫咪的脑袋。 他倒是也想过这种可能性，不过看五条悟的样子…… 大概是不会让他养的吧。 “说起来，你今天好像一点都不着急离开呢。” 炭治郎这才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是发生什么了吗？” 猫咪只是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没有回答他。 白猫的猫咪竖起身体，晶蓝的眼眸牢牢盯着眼前的幽魂，纯粹剔透的猫瞳中清晰无比倒映出炭治郎脸上此刻的神情。 它忽然使力，腰部一抬，后掌踩在炭治郎的胳膊上，整只猫忽然向上跃起，然后稳稳当当靠在炭治郎肩头。 “诶……” 被猫这样的举动一惊，炭治郎一顿，下意识屏住呼吸。 猫咪柔软的毛发散落在脖颈旁，温热的体温穿透皮肤，清清楚楚传达到炭治郎身上。 那只猫似乎是低下了头，小心翼翼靠在炭治郎颈侧，猫咪柔软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像是在细细嗅闻炭治郎的气息一般。 炭治郎此刻几乎是一动不敢动。 猫咪靠得太近，恍惚间炭治郎都要以为，他只需要稍稍一偏头就会蹭到猫咪温暖柔滑的毛发，鼻尖满满都是猫咪身上的气味。 不仅仅是炭治郎呆住了。 五条悟也呆住了。 他像是见鬼了一般伸出手，指着还趴在炭治郎颈侧不断嗅闻的猫咪，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在示威吧。 五条悟无比确定，这只死猫绝对是故意的！ 猫压根就没理睬五条悟落在它身上，好像是恨不得把他撕下来的眼神。 像是嗅闻够了炭治郎的气息，猫咪又抬起头，湛蓝的猫瞳直直盯着炭治郎的眼睛。 猫咪前掌用力，后掌一蹬，一下子就贴近了炭治郎的脸颊。 它湿润的鼻头几乎要与炭治郎鼻尖相碰，胡须已经蹭在炭治郎脸上，蛰得炭治郎忍不住向后退。 猫咪伸出舌头舔了舔粉嫩的鼻尖，在炭治郎的角度能够清清楚楚看到猫咪舌头上的细小倒刺，甚至有自己的嘴唇都被猫咪舔到的错觉。 “啊……”他不自觉从嘴里泄露出一声轻呼，看着眼前的猫咪，不知为何突然间有种和人对视的错觉。 ——这只猫咪眼睛里的神情，未免太过人性化了一点。 “死猫你给我放开！” 五条悟彻底坐不住了。 “喵！”然而猫咪‘悟酱’一点都不恋战。 它猛然扭头，冲着五条悟凄厉尖叫、好像是在示威之后，动作灵活飞速跑远，炭治郎甚至都没能来得及伸手抓住它。 他还没能追上前呢，五条悟直接伸手一抓，二话不说把炭治郎拉到自己怀里。 五条悟人高马大，腿长手也长，紧紧抱住炭治郎的时候几乎快让幽魂喘不过来气。 “悟君……”炭治郎还在努力挣扎。 “你这样我很难受……” 可是五条悟好像没听到他讲话。 就像刚才的猫咪一眼，五条悟半弯下腰，鼻尖蹭在炭治郎脖颈处脆弱敏感的皮肤上，头发摩擦和呼吸间热气喷洒带来的酥麻痒感让炭治郎猛然浑身一颤，腿一软，下意识就像往后倒。 然而他现在被五条悟牢牢抱着，根本就动弹不得。 五条悟还嫌这不够。 他就像是要把炭治郎方才的记忆全部替代一遍一般，转而抬头，捧起炭治郎的脸，凑得极近。 明明以他的身高想要做出这样的动作其实是很委屈的，然而五条悟似乎毫无所觉，只是专注无比地盯着面前的幽魂。 他那双六眼透过墨镜，满满倒映着炭治郎此刻的身影。 “不要看那只猫咪。” 五条悟忽然开口。 “你只需要看着我就够了。” 第59章 chapter59 薨星宫。 普通人不可见的结界在五条悟眼里却是清晰无比。 他抬起头, 结界上面细微流转的咒力丝毫不漏被六眼捕捉，尽职尽责反馈给大脑。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到来，那些围构成结界的咒力如同潮水一般缓慢向四周收束退散, 为他开启了准许前进的道路。 “嘁。”然而五条悟本人却好像并不怎么领情。 他抬手慢慢摩挲了一下胸前的狱门疆挂坠——这是他最近才养成的习惯，他冷眼瞥了一眼像是囚笼一般的帐, 随后一脚踏了进去。 不是没有考虑过会不会是什么陷阱之类的，不过五条悟才不在乎。 都这样邀请他了, 不进去看看, 也着实是浪费了他们的一番苦心。 想要进入薨星宫内部其实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就算是五条悟，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也很可能不小心推错入口的门, 然后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 可这些都是要建立在天元拒绝他入内的前提下。 这是五条悟第二次来到薨星宫。 五条悟也毫不客气，倒不如说在经历涉谷事变后他好不容易在十年里积攒下来的耐心都被消耗殆尽。 他直接抬起脚，也不管面前这道门到底对不对，一脚就把门踹开，双手插兜就走了进去。 “喂，我说。”进入那道门后，入眼的只有白茫茫一片。 五条悟没戴墨镜，暴露在外的六眼所倒映出的，也只有空荡荡的一片虚无。 他砸了咂嘴，抬起脚尖轻轻磕碰地板，一声一声极有规律。 “既然都废了这么大的心思邀请我，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天元。” 反正也没人，对着不知道哪个方向，五条悟眼珠上睨，表情相当不耐烦。 “邀请了别人却又是这样的做派, 如此没诚意, 真是和烂橘子一模一样。”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 我就走了。” “我的时间可是相当宝贵的。” 五条悟说完，也真的直接转身就走，一点都不带含糊。 虽然不知道天元为什么要用那样隐晦的方式表达出想要见他一面的意图，甚至不在乎他此刻敏感至极的身份，但五条悟自以为这不是他傻站在这里的原因。 本来就是天元要见他，又不是他要见天元，哪里有他在这里跟个傻子一样等别人的道理。 “不要这样急躁啊，六眼。” 等到五条悟都已经触碰到这片空间的边缘，下一秒就能一脚踏出去的时候。一道苍老异常的声音悠悠响起。 天元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慢悠悠飘了出来。 他看着明显表情不耐的五条悟，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年轻人太过急躁可不是一件好事。” “是啊。”五条悟冷笑一声。 “不过像你一样老不死的话，什么人都会变得不会急躁了吧。” “哦不对，你现在的模样——” “已经完全不像是人类了啊。” 天元点点头，对于五条悟看成是冒犯的话语也不恼火。 “我现在的模样，某种意义上也是你造成的。六眼。” “你在十年前阻止了我和星浆体融合，现在的我也可以说经过了‘进化’吧，已经与这个世界融合。” 听到这话，五条悟挑起眉： “怎么，你是在说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不。”像是没听出来五条悟话里的刺，天元眯起眼，像是在笑。 “我变成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必然，你不过是让这种情况提前了而已。” “不过有一点你也确实没说错。” “现在的我，比起人类，说是咒灵或许要更加合适一点。” “嗯？”五条悟敏感地注意到天元话里的重点。 “咒灵的话——也就是说你也是在咒灵操术的施术范围内？” 天元毫不避讳地点头，“确实是如此。”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起羂索的目的了。” “而他的目的应该就是——” “等一下。”可是五条悟的关注点根本就不在这上面。 “你说那个脑花叫羂索？” 六眼嗤笑：“还真是有脸起这样的名字。” 对此，天元只是沉默，不可置否。 他又忽然起了别的话题，指着五条悟身前的狱门疆。 “我没记错的话，这里面封印的应该是那个新生的鬼王吧。” “狱门疆，本来应该是羂索用来封印六眼的咒具才对。” “啧。”五条悟抬起手，挡住了天元看向狱门疆的视线。 他的表情相当不耐烦，“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炭治郎应该和那死脑花的什么计划毫无关系吧。” “本来应当是如此。”天元一反常态地否定了五条悟的话。 天元伸出手，“羂索本来的计划是促进人类的进化，然后使人类与我融合。” “但是他在侵占夏油杰的身体后，得到了夏油杰的记忆，于是发现了更为简单的捷径。” “而那就是——” “是指炭治郎的血吧。不，应该说是鬼王的血才对。” 五条悟的表情相当难看。 虽然多多少少猜到炭治郎出现在这个世界绝非偶然，但没想到炭治郎居然会牵扯得这么深。 这是五条悟没想到的。 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对。”天元点头，肯定了五条悟的猜测。 “鬼王的血实在是太过于特殊，羂索不可能放弃这样好的机会。” “我想，你们应该见过了吧。” “存放在野野宫神社里的特级咒物，迦具土之心。” “怎么。”五条悟抬起眼，瞥了一眼天元。 “你该不会要说，这玩意儿也和羂索有关系吧。” 天元摆摆手，即便是他也能够察觉到五条悟现在情绪相当糟糕。 “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有关系。” 他又抛出来一个问题。 “你现在应该也知道，迦具土之心拥有净化的力量，如此方得镇压野野宫神社附近的咒灵。” “但是它同时也是一个通道，或者说钥匙。” 正是借助了迦具土之心的力量，羂索才能够在那时候打开两个世界的通道，将刚刚才被变成鬼的炭治郎带来这个世界。 “可你和那个脑花又是怎么知道的。” 五条悟语气不善，“还知道的如此详细。” 这些可都是从未进过记载的事情。 “很简单。”天元敲了敲脑袋。 “你知道活了很久的人总会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更何况现在的我已经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了呢？” “诶——”五条悟拖长语调，眯起眼看着面前的天元。 他显然不太信天元的话，“既然你知道这么多，那你直接告诉我那个脑花现在躲在哪儿，以及接下来的计划不就行了。” “六眼。”天元叹口气。 “我虽然所知颇多，但我并非万能。” “我无法看透人心。” “就像你的六眼，也同样无法看透一切。” “不过，现在的情况已经比预想中好很多了。” 天元又补充道，“如果按照羂索原本的计划，他应当是想将六眼封印之后，用什么特殊的办法控制住鬼王。” 这种情况下，鬼的血会遭到滥用，人类社会、甚至包括咒术界都会遭到难以预估的冲击动荡。 羂索本打算在一开始炭治郎降落的时候，便将还处于迷茫无措状态下的鬼王带走。 却没想到五条悟从中横插一脚，二话不说将炭治郎带回咒术高专，使得羂索短期内找不到机会靠近、带走鬼王。 而他失去了一开始的机会后，就再无机会劝服炭治郎加入。 “虽然现在看起来好像很多事情都是偶然，不过仔细想想，或许这些看似偶然的事情，都是已经注定了的必然。”* 五条悟没说话。 他只是低下头，手上紧紧抓着胸前的狱门疆，嘴唇咬得几乎发白。 明明狱门疆边棱处的增生骨刺骨棘早已经不像是异变突生之时一般尖锐伤人，圆钝的棱角甚至不再能刺透皮肤。 可是五条悟捏得骨节发白，圆钝的骨刺陷进肉里，竟然也带来一阵阵钝痛。 就好像骨刺上面生出了细密的倒刺，乍看看不住异常，唯有拉扯时才会发现皮肉早已被密密麻麻的倒刺深深勾住，轻轻一动就是撕扯皮肉、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 “所以呢？”五条悟听到自己无比冷静地追问。 “羂索接下来会干什么？” “他曾经偷取过炭治郎的血液，以你目前所说看来，那个该死的脑花不可能什么动作也没有吧。” 他冷嘲，“明明都只是一团脑花了，怎么就不能乖乖被埋进地里，安心去死呢？” 对于五条悟说的话，天元似乎并不意外。 “六眼，这段时间你也应该查到了吧，羂索曾经以富豪乌丸莲耶的身份活动于世间。” “他也趁此建立了一个以酒为代号的组织。” 羂索是为何建立那个组织、又是抱以何种目的，即便是天元也不得而知。 只是唯有一点可以确定，羂索接下来不可能没有一点动作。 “但是，你这段时间对羂索的追击和干扰，确确实实是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至少是拖慢了羂索的计划。 “废话。” 紧握着狱门疆，五条悟幽幽开口。 “我还等着那只脑花把狱门疆解封的办法吐出来。” “然后把它给烤了。” 第60章 chapter60 “如果是要解开狱门疆封印的话, 我倒是能帮上你。” 天元说着，伸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另一个小盒子样的物品，递给五条悟。 “这是？” 接过天元手上的东西, 五条悟一瞬间睁大眼，握着狱门疆的手也不自觉收紧。 六眼分析出来的情报，这个东西和他手上的狱门疆，虽然略微有些不同, 但是气息和咒力流动的轨迹却意外相似。 “这就是狱门疆·里。” 天元解释道。 “大概可以理解为后门一样的东西吧。” “虽然现在狱门疆和狱门疆·里都在你手里。不过想要真正解开狱门疆，恐怕还是需要羂索。” “嘁。”五条悟手腕一翻，把狱门疆·里毫不客气收进怀中。 “既然如此，那你把这东西给我干什么？” 天元耸肩，“狱门疆·里也同样封印了鬼王的一部分。解开它的话, 对狱门疆解封有所帮助也说不定。” “更何况——”天元的目光落在狱门疆上增生出来的骨刺上。 “狱门疆现在发生了难以预估的异变。” 狱门疆本就是特级咒具, 产生的异变别说是天元, 就算是羂索都难以预估掌控。 解开狱门疆·里, 说不定狱门疆也会就此解封； 也很有可能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你会这么好心，告诉我解开狱门疆的办法？” 五条悟勾起嘴角, 笑容戏谑。 活了几百年的天元，从来不过问世事。怎么可能现在这么好心来帮他？ “六眼，我也有我的考量。” 天元眯起眼, 貌似并不想回答五条悟的提问。 对此, 五条悟只是哼笑一声，不再言语。 虽然因为一些难以预估的差错，羂索的计划几乎被毁于一旦, 但也并不是没有挽回的可能。 他已经拥有真人无为转变的能力, 就算进行艰难, 想要促成人类的特定进化也并非是什么绝不可能实现的事。 而若是能让羂索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鬼王身上, 对于天元自身而言，亦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天元没再给五条悟追问的机会。 “想要解开狱门疆·里的话，就必须要有能够强制解开一切术式的‘天逆鉾’，或者能领所有术式效果发生紊乱相互抵消的‘黑绳’。”* “等等。”五条悟这下是真的绷不住表情了。 六眼颜色阴沉，心中不断下沉。 他没记错的话—— “但是这两个咒具，早就已经被六眼毁掉了。” 但是这两个咒具，一个在十一年前，一个在一年前，都已经被他毁掉了。 五条悟简直要被气笑： “既然如此，你还把狱门疆·里给我干什么。” “尽管解开狱门疆·里的重要道具已经被毁，但如果是六眼的话，应该也能找到办法解开封印的吧。” 天元眯起眼，“如果是六眼被封印在里面的话，情况可就要复杂麻烦许多了。” 五条悟没说话。 垂挂在胸前的狱门疆此刻好像是被火烤了一般炽热滚烫，骇人的温度穿透衣料，一直向内渗透，直到刻印进心脏。 天元的话语相当无情。 甚至从更加冷漠的角度来讲，炭治郎代替他被封印是意料之外的好结果。 六眼虽然叛逃，却并未引起大的动乱，与现如今的咒术界保持着诡异的平衡。 诅咒师和咒灵在涉谷事变中伤亡惨重，不可控的鬼王被封印，人类社会依旧稳定。 ——真的是，不管从哪一方面看起来都非常‘好’的结果。 “无论如何，选择的权利我已交予你，六眼。” 天元转过身，下达了逐客令。 “我还是要提醒你，狱门疆的异变无法掌控。谁都不能预料到狱门疆解封之后的情况。” 被封印在其内的鬼王此刻又是何种状态，无人可知。 而解封狱门疆与否，全要看五条悟的选择了。 **** 怎么可能不解封呢？ 五条悟趴在东京铁塔的瞭望台边，抿着唇，无声注视下方逐渐陷入沉寂的城市。 现在已是半夜，东京铁塔上仅他一人。 夜晚时分喧闹的小摊商铺也早早打了烊，火树银花一样星星点点的灯光在街道上一盏盏熄灭，只留下长久明亮、色彩绚烂的霓虹灯依旧运作，将暗沉沉的黑夜染上一抹绮丽光辉。 五条悟低下头，苍青璀璨的六眼即便是在黑暗中也依旧熠熠闪光。 下方的街道、建筑以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形式在高纬度中不断扩展折叠，然后经由六眼的分析，又重新反馈到五条悟的脑海里。 怎么可能不解封狱门疆呢？ 五条悟叹口气，并非全然封闭的瞭望塔上不知何时吹气一阵夜风，携带者丝丝缕缕凉意的风吹过他的发梢，然后又不知飞向何方。 隔着百米高空，五条悟依旧能够清晰无比地看到那些流窜在大街小巷、阴暗深沟里的诅咒，能够看到四处奔波祓除诅咒的咒术师。 像是对栏杆，上半身向后靠，几乎把一般的重量都压在栏杆上， 他百无聊赖地抬起头，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也不能说是空无一物吧，天花板上倒是还有设计师精心设计的花纹，以及夜晚时会亮起的灯。 哦。五条悟没什么感情地想着。 还有没清扫干净的蜘蛛网，以及躲在角落里偷偷结网的蜘蛛。 他就着这样其实也算不得多么轻松的姿势，脑子放空，好像什么都没在思考。 可是又有连续不断的思绪一下又一下冒出，就好像是什么人在用搅拌棒搅动他脑海一样，连五条悟自己都还没意识到，他已经思绪百转，不知道想了多少。 高专那边暂时不需要担心，毕竟有夜蛾正道在，高层的烂橘子同样投鼠忌器，短期内不敢搞什么动作。 羂索建立的那个什么组织虽然有点麻烦，不过也不是很需要放在心上的东西，反正也有别人在对付，他只需要推波助澜，炸出那个死脑花就够了。 五条悟又无意识抚摸着胸前的狱门疆。 天元看似是将选择权交在他手上，然而实际上，除了解封这个选项，五条悟不会有其他选择。 于理，炭治郎是他（之前）的学生，又是为了救他才会被封印，五条悟不可能坐视不管。 更何况现在鬼血不知是否被滥用，普通人对于恶鬼毫无抵抗能力，只有曾经身为鬼杀队成员的炭治郎知道对付恶鬼的办法。 再加上炭治郎身为鬼王，更够感应诞生的鬼眷族；而被造出的鬼难以受到管控，鬼王对它们有着天然的压制。 多种因素考虑下来，五条悟没道理不解封狱门疆。 而于情—— 五条悟抬起手，六眼的特殊性能够让他即便在黑暗中也把手心里的狱门疆看得清清楚楚。 各个面上分布不同数量的眼睛紧紧闭合，没有丝毫睁开的迹象。 像是安然酣睡的孩童紧紧阖上双眼；又像是冰冷僵硬的尸体再也无法睁开眼睛。 六眼将狱门疆凑近眼前，仔仔细细观察上面因为异变生出的骨刺骨棘，还有一些密密麻麻的细小纹路。 他突然半阖上眼，凑近狱门疆表面，纤薄的嘴唇轻轻触碰闭合的眼睛。 那一瞬间的触感很奇妙。 嘴唇像是感受到了眼皮下那只瑰丽鬼瞳的轻微颤抖，却又好像是贴在冰块表面，传来的只有死人一般的冰冷僵硬。 “真是的。” 像是在嘲讽自己刚才的愚蠢举动，五条悟扔下狱门疆，仰起头。 这回是真正的彻底把眼睛闭上了。 他又忍不住去想到在那个偏远郊区发现炭治郎的时候，那种意外至极的情绪与欣喜。 “还真是扔给我一个难题啊。” 如果天元所说不假，那么想要解封狱门疆，就算是狱门疆·里都足以令他焦头烂额。 至于天元口中的狱门疆产生异变？五条悟反而不怎么在乎这个。 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只要将炭治郎解封出来，没有什么是他解决不了的。 “稍微有那么一点点麻烦……” 天逆鉾和黑绳在‘现在’都已经彻底损坏，但是在‘过去’依旧完好。 转换时间这样的话听起来好像非常疯狂，借助一些咒具又似乎并非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难题反而是在天逆鉾与黑绳的选择上。 不过五条悟根本就没怎么做出选择就是了。 “再稍微等一会儿，忍耐一下这样的委屈吧，炭治郎。” 五条悟握着狱门疆，重新扭过头去看瞭望台外的风景。 他可是最强。 没有什么，是‘最强’做不到的。 第61章 chapter61 坏作者偷偷摸摸把更新藏起来啦, 小天使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搞定一切，终于能离开的白发咒术师晃了晃手机，摸着下巴瞟了一眼时间。 “好像还有一点时间。” 心里飞速计划剩下的时间该去做什么, 五条悟腿上也没停, 快速赶往与炭治郎约定好的地方。 虽然某位最强好像一直没有什么时间概念的样子, 不过让乖巧的学生等太久, 也不是一个好老师该有的作为。 天上还有细细密密的小雨，咒术师毫不犹豫跨进雨中。 ——反正他有无限, 雨也淋不到他。 “嗯？” 然而等五条悟紧赶慢赶走到街口，东张西望了好半天也没能找见炭治郎的身影。 也倒不是什么都没有，他之前交给炭治郎的那把黑伞此刻正孤零零地扔在原地，可怜兮兮地躺在水洼里。 “真是的。” 五条悟很苦恼似的敲了敲脑袋, 弯下腰捡起满是雨水的黑伞。 “都说过不要乱跑了啊。” “找人可是相当辛苦的。” 他再次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再晚一点，商场都关门了。” 虽然好像今天剩下的计划，是注定要泡汤了。 * “看起来你好像遇到了一点麻烦？” “不，只是一点小意外罢了。” 安室透扭头, 穿着黑色衣服、扎着丸子头的青年正环抱着手, 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倒是你, 怎么会突然来找我？” 黑发青年站起身, “我只是路过而已。” “虽然也确实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刚刚好像看到了眼熟的人，所以稍微有点好奇罢了。” 黑发青年眼尾微挑，不着痕迹瞥了一眼街口的方向。 “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警局门口, 怎么也不会是随随便便就会路过的地方吧。 “所以说只是发生了一点意外。” 安室透摆明了不想透露更多的信息，黑发青年不在意, 耸耸肩, 不再过多询问。 “啊。”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安室透微微一愣，连忙翻开手机。 是江户川柯南给他发来的照片。 也不知道安室透怎么忽悠的柯南，还是小男孩别有打算，这才没过去几分钟，江户川柯南就已经把和那个奇怪少年的合照给他发了过来。 ——顺带一提，截掉了柯南那一部分的。 安室透忍不住皱着眉头细细打量屏幕上的图片。 可能是灯光经过镜头的折射，金发的公安总觉得这张照片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觉。 “咦——？” 黑发青年只不过是随意瞟了一眼屏幕，然而下一刻却挑起眉头。 “你是在哪里遇到这孩子的？” 这孩子？ 安室透疑惑地看了青年一眼，“就在我打工的地方。” “现在应该还没有走远才对。” “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黑发青年摆摆手，示意安室透不要在意。 他抬起手挡住嘴边忍不住勾起的弧度，眼睛微微眯起，挡住眼底的精光。 “只是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多惊喜啊。” **** ‘在哪儿——？！’ 在闻到这股味道的一瞬间，炭治郎猛然抬起头。 他瞳孔骤缩，嘴里的獠牙不受控制地冒出，不自觉追寻这股味道的源头。 手上的伞不知道何时丢弃，恶鬼瑰丽的竖瞳飞速掠过四周的景色，鼻尖轻轻耸动，几乎调动所有的器官想要分辨这股气味的来源。 炭治郎此刻也顾不得掩饰自己的异常或是别的什么。 因为下雨，街道上本就没有多少人。他顶着雨，脚步不停，不一会儿肩头就濡湿一片。 雨天形成的微薄雾气根本阻挡不了鬼优秀的视线。 炭治郎眉头紧皱，嘴角紧紧崩成一条直线，拼命想要搜寻一丝异常之处。 这股气味本就淡薄，经由雨水冲洗，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消散。 他必须在气味消散之前找到源头。 这股阴沉黏腻、仿佛是水沟一般肮脏腐臭，仅仅只是闻到一丝就险些令他作呕的恶臭。 比之恶鬼，有过之而无不及。 * “这里是……” 炭治郎急促地喘气。过于激烈的奔跑即便是已经习惯了全集中呼吸的他也不禁感到一阵胸闷，喉中干涩，忍不住咳嗽。 他站在一片废墟前，天上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只留下依旧湿润的地面和盛着晶莹水珠的嫩叶。 不会错的，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确确实实就是从这堆瓦砾 有什么令他汗毛倒竖、极度排斥与厌恶的东西被掩埋在这堆瓦砾之下。 “！” 瓦砾何时握紧剑柄，目光灼灼盯着传出声音的地方。 那股气味离他越来越近，一个如同蛆虫一般奇形怪状的东西忽然从瓦砾底下钻了出来。 “诶？还有人在这里吗？” 还没等炭治郎发出惊呼，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下一瞬又变成了人类的模样，很惊讶似的看着神情震惊的炭治郎。 炭治郎呼吸一窒，瑰红的竖瞳猛一收缩，死死盯着面前这个不知为何的生物。 毫无疑问，能够做到刚才那样的绝对不是人类，然而又并非是鬼。 而且，那股恶臭也正是从这个家伙身上散发出来的。 ……是五条老师口中的咒灵吗？ “你好像并不是人类啊。” 那人似乎也对炭治郎挺感兴趣，好奇地凑上来打量。 “但是灵魂看起来又跟我们不太一样……” 咒灵猛一下贴近恶鬼面颊。 “你到底是什么呢？”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甚至在炭治郎自己反应过来之前，恶鬼尖锐的利爪就已经挥出，毫不留情抓向咒灵的脸。 “不要靠近我！” 炭治郎连忙捂着鼻子往后倒退几步。 恶鬼面容严肃，目光牢牢锁定眼前的咒灵。 虽然和鬼有本质上的不同，但是这股味道…… “如此恶臭的气味——你到底杀了多少人？！” 和鬼一样的。鬼吃的人越多，散发出来的气味就越发恶臭难闻。 而这个家伙身上的气味，少说也能比得上那些下弦！ 猛然间明悟这样的事实，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骤然从炭治郎心底炸开，鬼血被愤怒炙烤得燥热不安，带着难以忽视的热度在血管里奔腾。 炭治郎殷红的鬼瞳里几乎能喷出火来，连呼吸都带着炽灼的热度。 “杀人？” 特级咒灵似乎并不能理解面前的家伙怎么忽然间就愤怒起来了。 他歪着头，神情疑惑，“我并没有杀他们啊。” “我只不过是做了几个实验，改变了那群人类的灵魂形状而已啊。” “啊、可惜。”说着，咒灵似乎还想翻出什么东西给炭治郎看。“我放在身上的试验品都用掉了，暂时没办法给你看了。” “不过那些人类太弱了，被改变灵魂形状之后没几天就死了。” 真人忍不住叹气摇头，“导致我的实验一直没办法再进行下去呢。” “所以——” 咒灵嘴角勾起，拉扯出的笑容清晰无比地倒映在恶鬼眼中。 “你怎么能说是我杀了他们呢？” “你这家伙！” 怒火一瞬间窜上脑海，炭治郎根本来不及多想。他背后从一开始就躁动不安的骨鞭终于叫嚣着撕裂皮肤，张牙舞爪指向咒灵。 “哇哦，好厉害。” 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一般，真人看着恶鬼背后忽然出现的骨鞭，眼睛睁大，甚至还想鼓掌拍手。 “这东西是你自己长出来的吗？” “平常是收在哪里的？” 要不是骨鞭还虎视眈眈地指着他，真人恐怕都直接想凑到炭治郎面前仔细研究了。 “为什么发生了这样的变化，你的灵魂形状却没有出现改变呢？” “好有趣啊！” 咒灵捂着嘴，噗噗地笑。 “你的灵魂形状会像那些人类一样变化吗？” 咒灵歪着头，一点都不在乎骨鞭的威胁。 “话说，你要不要加入我们啊。” 真人忽然间想到一个好主意，“这样我就可以好好研究你的灵魂和身体之间的联系了。” 咒灵笑容明媚，就好像是只单纯在邀请好友到家里玩一样。 然而层层叠叠的恶意却一点一点涌出，几乎要把眼前的恶鬼淹没。 “毕竟，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奇特的生物。” 不是人，不是咒灵。 那你到底是什么呢？ 第62章 chapter62 “悟君, 你该不会又被夜蛾先生教育了吧……” 炭治郎狐疑地看着五条悟头顶那个明显红肿异常的大包，语气犹疑。 他来到这里也差不多有将近半年，和十八岁的五条悟也相处了半年时光, 对于五条悟的秉性总算是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就比如, 五条悟和夏油杰这两个绝对意义上的问题学生，炭治郎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夜蛾正道对这两个认错态度好，但是绝不悔改的家伙无能狂怒了。 哦, 顺带一提。 认错态度良好的是夏油杰, 死不悔改的是五条悟。 以及，最经常接受夜蛾正道爱的教育的人, 也是五条悟。 “怎么可能，我才没有。”对于炭治郎的疑惑，五条悟当机立断矢口否认。 他面不红气不喘，一副一点都不心虚的模样。 然后立马被一边的夏油杰揭了老底。 “是啊。”夏油杰眯起眼，脸上的笑容堪称明媚。 “毕竟因为忘记放帐然后被夜蛾老师狠狠教训了一顿这种话, 说出来实在是太丢脸了呢。” “啊！”经由夏油杰这么一提醒, 炭治郎才终于想起来之前跟着五条悟跑的时候, 他为什么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 “我说, 杰。”没想到夏油杰这么不给他情面, 五条悟额头上隐隐青筋暴起。 他活动活动手腕, 手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咔哒’声，满脸黑气毫无保留袭向夏油杰。 “刚才那一场架没打, 你是手痒了不成？” “谁手痒了说不准，某人恼羞成怒了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夏油杰笑眯眯地看着已经开始凝聚咒力的五条悟，身上储存的咒灵已经开始悄然躁动。 “不过反正现在有空, 我也不介意陪你活动一下。” “哈, 到时候是谁被打哭还不知道吧。” “等、等一下啊！”眼见到两人又要打起来, 炭治郎慌忙想要上前阻拦。 “旁边就是教学楼，在这里打起来楼会塌的！” 然而炭治郎的劝阻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他麻木地站在原地。‘苍’携带起的劲风和可怕的咒力贴着他的发丝飞过； 然后满身臭气的咒灵张开大嘴，腐臭的气息直扑面门，接着下一被‘苍’蛮横打爆，肮脏的血和碎肉穿透他的身体落了一地。 炭治郎：…… 对不起，他真的不应该掺和进这两个问题儿童打架。 “悟！杰！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最后，还是压根就没走远的夜蛾正道发现了身后地动山摇的可怕动静。 等他折返之后，看到的是险些让他心脏骤停，呼吸停止恨不得当场晕倒的场景。 可怜的教学楼，被战火波及，先不说整栋大楼是否岌岌可危，至少那进人的正门…… 短期内怕是根本没法见人的。 夜蛾正道差一点气得心肌梗塞。 他都要怀疑这两个家伙是不是跟他有仇，在他要当上东京咒高校长之前特地给他找点事。 “没什么没什么，杰，我们刚才有干什么吗？” 早在察觉到夜蛾正道前来的一瞬间，五条悟飞速收手，一个箭步窜到夏油杰身边，努力营造出他们哥俩好的状态。 “是啊，我们只不过是在交流刚才的任务，以及这扇门需要重新装修罢了。” 秒懂五条悟的意思，夏油杰相当上道地抬起手搭在五条悟肩膀上，脸上笑容满满，一点都看不出来刚才那副杀气满满的样子。 后赶来的夜蛾正道：…… 一直在现场的炭治郎：…… 信了他俩的话才有鬼。 “总之——”夜蛾正道深吸一口气，给了五条悟和夏油杰一人一个爱的铁拳。 夜蛾正道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修缮大楼所需要的费用，统统从你们两个完成的任务奖金里面扣！” “为什么——” 五条悟还没说完，夜蛾正道下一句话紧接跟上。 “反驳无效！” 五条悟/夏油杰：……嘁。 **** 当然惨还是五条悟惨。 他不仅今后一段时间的任务工资都拿不到，头上还顶了两个大包，现在正龇牙咧嘴倒在床上，冲炭治郎抱怨。 “好疼——” 五条悟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嘴上也没停。 “夜蛾老师还真是一点都不手下留情。” “但是这次是悟有错在先吧？” 炭治郎忍不住叹口气。 他手上拿着刚刚浸了冷水的毛巾，半跪在床上，任由五条悟毫不客气直接枕在自己的膝盖上。 手里冰凉的毛巾小心蹭在明显红肿异常的鼓包，冰凉才触感总算稍微缓解了一点疼痛。 “话说起来，悟君到底是为什么和夏油先生吵起来？” 虽然这这两人经常互看对方不顺眼，平常你噎我一下我呛你一句，但是能发展到打架这个地步的原因，还是让炭治郎忍不住好奇。 “没什么。”五条悟哼了一声。 “就是看不惯那家伙满嘴正论罢了。” “老子最讨厌正论了。”* “诶——”炭治郎换下了手上的毛巾。 “所以夏油先生到底说了些什么呢？” 总感觉以夏油杰的性格，也不会说出什么特别过分的话才对啊。 “嘁。”一提起这个，五条悟就满脸不爽。 “说什么‘咒术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 他说完，似乎是自己都感觉到恶心，吐出舌头，一副马上就要吐出来的表情。 “这种说法，恶心死人了。” “嗯……”然而炭治郎似乎和五条悟持有不一样的看法。 “我倒觉得夏油先生并没有说错什么哦？” 炭治郎话音还没落下，五条悟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炭治郎还停留在他头发两侧的手腕。 五条悟手上动作迅速，身上也不含糊。 他紧紧扣着炭治郎的手腕，一下子翻起身，目光沉沉盯着炭治郎，脸色臭得简直不能看。 “喂，炭治郎。”五条悟语气低沉，明显情绪不太好。 “你该不会也打算像杰那家伙一样，对我说教吧。” 如果真是这样—— 五条悟眯起眼，舌头顶着上颚，歪点子不受控制在脑子里冒出。 “小心我把你扔出去。” “并不是啊。”对于五条悟突如其来的动作，炭治郎却一点都没有生气的迹象。 他牵引着五条悟的手，放在自己膝上，枣红色的眼睛里盛满温柔笑意。 “我只是觉得，夏油先生的话某种程度上，也并没有说错啊。” 他笑眯眯地伸出手，就着五条悟抓他手的姿势，替年轻dk整理刚才弄乱了的白发。 “你干什么——”五条悟话都还没能说完。 就像是已经习惯了一样，他微微低下头，柔顺的白发落在耳侧。 头皮上传来温柔的触感，带着融融的暖意顺着发丝蔓延。 与此同时，炭治郎的声音也在他耳边响起： “悟君，还有其他的一些咒术师们，冒着危险这么辛苦地祓除诅咒，不正是因为想要在诅咒手下保护那些普通人吗？” 炭治郎眯眼，枣红色的眼睛里折射出火焰一般明亮璀璨的光芒。 “夏油先生的话，与其说是咒术用来保护非术师，倒不如说是因为有了咒术，所以咒术师们才会选择保护非术师吧。” “嗯——？” 五条悟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示意炭治郎继续往下说。 “你看，就像悟君一样。”炭治郎摊开手掌。 “我知道悟君很强，大家也都知道悟君很强大，所以在忙碌或者是分派任务的时候，才会下意识想要依赖悟君吧。” “每一次在危险的时候，只要想到还有悟君，就感觉没有那么害怕了。” “我相信，别的咒术师、还有那些普通人，应该都是这么想的吧。” 炭治郎直起身，往前挪动几步。 他的膝盖与五条悟相碰，人类身上的热度透过轻薄的布料丝毫不漏传达到幽魂身上。 “还有其他的咒术师们也是，尽管他们可能没有悟君这样强大，但都是在为了能够保护普通人不受到诅咒的危害而努力奋斗。” 炭治郎回握住五条悟的手。 “我知道悟君可能并不在乎这些。” “但是，哪怕只是偶尔听到非术师的感谢，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这才是咒术存在的理由吧。” “只要想到这些，就觉得悟君真的非常伟大、令人敬佩呢！” “别说了！”直直对着炭治郎的笑容，五条悟坐不住了。 他干脆直接抬手捂住炭治郎的嘴，眼睛被墨镜挡住所以看不清神色，不过耳根后面却诡异飘上一抹红晕。 “咒术这种东西，哪有你说得这么好。” 好奇怪。 五条悟看着不明所以的炭治郎，忍不住在心里想。 明明炭治郎的话和夏油杰的话并没有很大的差别才对。 但是为什么听着炭治郎的话，再看到那双闪烁着柔暖光芒的枣红色眼瞳，他就像被风吹起一样，落在暖融融的云面上，软乎乎的，让他一点都生不起气来。 又像是被风带起，轻飘飘落在平静水面上的落叶，只泛起一点点波澜，随后迅速回归平静。 想不明白，五条悟也懒得耗费那些脑细胞去思考。 他迅速转起新的话题。 “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做新的任务。” “诶、这么快就有新任务了吗？” “当然。”五条悟偏过头看炭治郎。 “刚才不是你说的吗。” “我可是最强。” 第63章 chapter63 “任务地点在这里吗……” 跟在五条悟身边, 炭治郎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大楼。 巍峨高耸的楼栋矗立在眼前，炭治郎鼻尖微动，忍不住皱起眉头。 “看不出来有什么咒灵啊。” 五条悟没告诉他具体任务是什么, 只是二话不说把他捞上，一早就赶到这个地方。 当然, 五条悟和夏油杰凑在一起，这一路上是不可能安安静静的。至少这两个问题儿童已经就自称问题吵了一架。 “当然吧。”五条悟叉着腰，随手把喝完的果汁用咒力挤压成一小块，准确无误丢进垃圾桶里。 他直直看着前方，高楼的倒影清晰无比显现在漆黑的墨镜表面。 “反正这次的任务又不是祓除咒灵。” 五条悟“啧”了一声, 显然是心情并不太好。 夜蛾正道交给他俩的任务简直矛盾得诡异，就算是最强如五条悟, 也难免感到一丝头疼。 “嗯？”听到炭治郎的话, 夏油杰意外地看了眼五条悟。 “悟没有告诉你任务的详情吗？” 其实不告诉也在情理之中。咒术师们的任务虽然没有说是什么保密协议，不过为了安全大部分人也不会随随便便就把任务详情拱手相告。 但是显然，五条悟并不在这个大部分之列。 “有什么好说的。”年轻dk环抱着双手, 大声嚷嚷。 “又不是多重要的事。” “随你便吧。” 夏油杰定定看了五条悟好一会儿, 随后耸肩，也懒得再管五条悟。 ——假话。 夏油杰没有揭穿他。 并不是因为‘任务不重要’而选择不告诉炭治郎； 正相反, 是因为任务麻烦到即便是五条悟也感到头疼的地步, 所以才不告诉炭治郎。 或者更为直接一点的说，是五条悟不愿意告诉炭治郎这个任务到底是什么。 或许是一瞬间的直觉, 又或许是处于某种五条悟自己都没能抓住的、一闪而过的某种情绪。 当他对上炭治郎那双温润明亮的枣红色眼眸时, 脑子里面的第一反应是： ‘不能告诉他。’ 和他们这些早就已经习惯了的咒术师不一样, 炭治郎才刚刚接触到这个如同淤泥一般咒术界。 炭治郎会向为了祓除诅咒而四处奔波的他们道谢, 会因为他们保护了普通民众而露出温柔明亮的笑容； 炭治郎会站在因诅咒而失去生命的无辜之人面前为他们哀悼, 会因为看到那些失去亲人的人们脸上悲伤的神情而流露出难过的神色。 他并不理解为什么诅咒师会因为莫须有的原因选择残害同类； 他并不明白迂腐至极的烂橘子为什么要因为那样可笑的理由就要剥夺走其他人鲜活充满未来的生命。 如此温柔, 对这个世界充满善意的人。 五条悟只是下意识的，想要把这些咒术界里的阴霾在炭治郎面前掩藏。 未来的最强，并不想让那双似乎永远都柔和明亮的眼瞳中倒映出阴霾的深影。 而夏油杰，在那一刻也明白了五条悟的想法。 “哇啊——！” 突如其来的爆炸打破了两人一魂之前忽然陷入沉默的气氛。 高耸的楼层忽然冒出浓烟，远远看去似乎还有人在向下坠落。 “杰，你去救人。” 五条悟话还没说完，夏油杰就已经冲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鼻尖微动、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的炭治郎猛然睁大眼。 “悟君，你后面——！” 不过五条悟不慌不忙。 “我早就看到那家伙了。”他不紧不慢打开无下限术式，敌人的子弹堪堪在他身前两三厘米的地方停下。 “你以为我是谁啊。”完全没把前来的敌人放在心上，五条悟还有心情转过头去和炭治郎唠嗑。 “我可是最强，连这种家伙都发现不了，岂不是太丢脸了。” 毕竟是几百年难得一遇的六眼。 “是是。”炭治郎眯起眼，枣红色的眼睛倒映着太阳的光辉，不带一丝阴霾。 “悟君最强了。” 可怜的·一分钟不到就被打败·被迫看着五条悟和空气讲话的【Q】成员：…… 似乎是嫌虾仁还不够猪心，五条悟看着被打晕在墙角，动弹不得的不知名诅咒师，恶作剧的年头一下子冲上脑海。 “这样……不太好吧，悟君。”被五条悟硬扯着站在失去行动能力的敌人面前，炭治郎皱着脸，连连摆手想要逃脱五条悟的魔爪。 “这样也太不尊敬人了。” “有什么关系嘛。” 五条悟兴致不减。 “反正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抓着炭治郎的手。先不说炭治郎本来挣扎的力气就不大，五条悟长手长脚，管那个是凭借着身高就能碾压炭治郎。 年轻dk伸长手望着镜头，一手抓着不太愿意拍照的炭治郎，脸上还摆出堪称是可爱的鬼脸。 然后，干脆直接发送给夏油杰。 “啊、失算了。” 看着照片里明显空空荡荡的一块，五条悟托着下巴，看不出脸上是什么表情。 手机荧幕的蓝光倒映在那双如同苍空一般闪耀纯粹的六眼里，五条悟手指轻轻敲打着手机壳边缘，炭治郎敏锐地从他身上捕捉到一丝类似于不耐烦和不爽的情绪。 “怎么了，悟君？” “这手机不行。”把手机里的照片展示给炭治郎看，五条悟粗暴直接地把原因归结到手机身上。 “连你都拍不出来。” 炭治郎瞥了一眼，“这是当然的吧。” “毕竟，现在的我只是一道幽魂而已啊。” 只能被五条悟和夏油杰看到，几乎独立于这个世界的幽魂。 “拍不到算了。” 看着炭治郎此刻的模样，不知道为啥忽然又有不爽在心里蔓延。 五条悟也懒得去深究。他把手机随意往口袋里一扔，拎着炭治郎就往夏油杰那边赶。 “走吧，我们去看看杰怎么样了。” 要是夏油杰连这点喽啰都解决不了，他绝对要笑话夏油杰三天三夜，直到门牙笑掉！ * 夏油杰出事是不可能的，反倒是天内理子，刚醒来就给了五条悟和夏油杰一人一巴掌，显然是把前来保护她的两个人错认成了别的什么。 “这不是……？” 看着因为惹恼了两位最强，惨遭□□的天内理子，炭治郎终于反应过来他为什么会觉得天内理子这么眼熟。 “怎么，你认识？”听到炭治郎的声音，五条悟见缝插针，扭过头问。 但他转过头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不管是星浆体在同化前被暗杀也好。还是平安活到同化也好，“十年后”的炭治郎，都是不可能认识天内理子的。 被暗杀也好，同化也好，名为‘天内理子’的个体注定会陨落在这个美好至极的年龄。 这就是星浆体的命运，“同化”不过是好听一点的说法罢了。 炭治郎果然没再回答，五条悟也没多在意。 ——其实是炭治郎说不出口。 就像是他想告诉五条悟夏油杰未来的命运一般，无论他怎么张开口，拼尽全力想要让喉咙里发出一点声音，却除了嗬嗬的气音，什么都说不出来。 ‘被阻止了。’ 因为是涉及到未来的事情，所以不被允许透露，不被允许知晓。 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炭治郎也逐渐放下遮盖在喉咙处的手，不再言语。 而与此同时，终于消停下来的天内理子安安静静站在原地，眼睛睁大，直愣愣看着前方。 那恰好是炭治郎所在的位置。 “……你好？” 并不能确定对方是否是看到了自己，炭治郎试探着伸出手，对着天内理子打招呼。 “你能看到我吗……？” 他慢慢往前走了两步。 注意到炭治郎此刻动静，原本还闹腾不休的五条悟忽然诡异地陷入沉默。 两个人都不说话，剩下的两个人也找不到什么话题，气氛又开始陷入诡异的尴尬之中。 炭治郎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 天内理子此刻才像是猛然回过来神。 她猛一下回过头，急急忙忙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然后火急火燎就往学校赶。 “搞什么啊！” 被天内理子举动吓了一跳的五条悟抱怨：“怎么咋咋呼呼的。” 六眼无声偏移，实现稳稳当当落在似乎有些失落的炭治郎身上。 ——果然，还是看不到吗？ 第64章 chapter64 保护星浆体的任务绝不能说是轻松。 至少说, 出现的情况要比五条悟和夏油杰原本预想中的复杂得多。 不仅仅是盘星教和【Q】，还有莫名其妙出现的悬赏任务，以及因此被吸引而来的诅咒师。 这无疑给星浆体的护卫任务增添了难度。 就比如, 他们一时疏忽，黑井美里就被盘星教的人抓走，当成了人质。 而星盘教的人则要求，他们要带着星浆体到冲绳进行人质交换。 “麻烦死了。” 坐在前往冲绳的飞机上，五条悟撑着下巴，眼珠上翻, 漆黑的墨镜映出窗外蓝天白云的倒影。 “那个……悟君。” 炭治郎颇感不适地动了动，面露难色。 他艰难回过头, 看着五条悟，枣红色的眼睛里难免带了点控诉和无奈的神情。 “真的不能换个姿势吗？” “这样很难受的。” 他现在整个人被五条悟圈在怀里，整个人都坐在五条悟身上。年轻dk身上的温度毫无保留传达到幽魂身上, 炭治郎好像微微一动头发就会蹭到五条悟胸口。 炭治郎的身高比五条悟矮上许多, 五条悟想要把人圈在怀里简直是毫不费力。 未来最强把头枕在炭治郎头顶，手上还在不停摆弄炭治郎的手指, 一副无聊至极的模样。 “嗯？”听到炭治郎的话, 五条悟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连眼皮都懒得抬。 他手上顺势使劲, 把炭治郎圈得更紧，直到幽魂的后背靠上他的前胸才肯罢休。 “不会啊。”五条悟懒洋洋地说。 “我一点不觉得难受。” 他说话时胸部微微的震动，清晰无比传达到炭治郎身上。 炭治郎被他弄得后背发痒，下意识想向前躲, 却因为被人紧紧揽着根本动弹不得。 五条悟是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的, 买票的时候毫不犹豫选择头等舱。 头等舱座位之间的空隙十分充足, 即便是五条悟也不会觉得两条腿无处安放。 而没有座位的炭治郎, 则是被五条悟一把圈住，美其名曰“为了安全”。 头等舱就算是再舒服，也不会允许一个人坐在另一个人怀里的。 “……” 眼看着五条悟一点都没有把自己放开的意思，炭治郎默默叹口气。 他也不再坚持，偏过头，专注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怎么，难道你以前没坐过飞机？” 眼见炭治郎看得专注，五条悟故意似的，忽然伸手捏了捏炭治郎的脸，愣是把人注意力转到他身上。 “不，之前五条老师——啊、就是未来的悟君，曾经带我坐过一次的。” 炭治郎摇头。这确实不是他第一次坐飞机。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感兴趣的话题，年轻dk挑起眉，示意炭治郎继续往下说。 “但是要怎么形容呢……”炭治郎揉了揉头发，似乎在犹豫如何组织语言。 “总觉得，这种状态下，坐飞机的感觉很奇妙。” 他看向窗外。 厚重的云层挡住了下方的视野，炭治郎看不到下方人类城市的模样。只能够凭借想象，幻想高空中繁华城市的缩影。 “总觉得，比起之前，要少了一种安定的感觉。” 炭治郎轻声说，“但是——却感觉好像离天空更加近了一些。” 和身为鬼的时候不一样，虽然那时候他也依旧会对于天空感到好奇，却不会因为飞机起飞时的失重感而感到紧张，不会因为身在空中了无依托而感到恐慌。 可现在，尽管是幽魂的状态，不知为何呈现原本模样的他会在飞机起飞时因为突如其来的失重感紧张得抓住五条悟的手；因为没有实地的触感难免心生担忧。 这是‘鬼’从他身上夺走的东西。 “这有什么好不一样的。”年轻dk不太能理解。 他刚想说些别的什么，还没开口，天内理子那边也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 似乎是第一次坐飞机的天内理子兴奋地趴在窗口。 她紧紧盯着窗外的浮云，漆黑的眼瞳映进天空的色彩，脸上的神情生动而又活跃。 “真漂亮！” 她小声惊叹。 ‘嗯？’ 鼻尖微微抽动，捕捉到逸散在空气里若有若无的气味。 炭治郎猛然睁大眼，愣愣看向正专注看着窗外的天内理子，枣红色的眼眸深处有流水一般的情绪悄然蔓延而出。 炭治郎垂下头，无声摸了摸鼻子。 如果他没有认错的话，这样的味道是…… * “悟君。”夜幕低垂，炭治郎坐在床边，有些犹豫该怎么开口。 五条悟依旧没告诉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不过炭治郎也不傻，多多少少能意识到什么。 “那个女孩，是快要死了吗？” 倒在床上，腿翘着一晃一晃的五条悟忽然动作一顿。 他揭开随手盖在脸上的杂志，没有遮挡的六眼就直直盯着炭治郎，架势颇像不把人盯出一个洞不罢休。 “算不上。”良久后，五条悟才又把书盖回脸上，声音闷闷地从书页下传出。 “只能说是同化。” 尽管对于天内理子而言，同化的本质与死亡无异。 五条悟没问炭治郎是怎么知道的，也懒得去解释里面的弯弯绕绕。 炭治郎也没再继续追问为什么会有人想要追杀天内理子，只是低垂下头，像是在想些什么。 月光铺满的房间里又陷入寂静，隐隐约约还能听到窗外海风吹拂、海浪飘过的声音，咸湿的气味不知不觉占满整个房间。 “你也不用想太多。”或许是这样的气氛正好，五条悟‘啧’了一声，翻身看着炭治郎。 杂志掉落，六眼在黑夜里闪闪发光，亮得惊人。 “天内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 “是这样吗……”但是炭治郎却并没有因为五条悟的解释心情好转。 他抬起头，枣红色的眼睛注视着窗外。 月光铺洒，海浪拍打，沁凉的月色倒映在炭治郎眼中，为那双暖色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清冷的色彩。 “但是，悟君。我在天内小姐身上闻到了。” “虽然只有很短暂的一瞬，味道也非常微弱，但是我不会认错。” 他直直看向六眼。 “那样的味道，清晰无比地向我传达——” “‘我不想死’。” 那样的味道，像是活跃的尾鱼拍打水面溅起的细碎浪花；像是新芽初生顶破松软的泥土；像是青涩的果实悬挂枝头。 如此活跃的，满是对这个世界的新奇与留恋的气味，怎么可能是一个接受命运、将死之人能够散发出来的？ 五条悟没说话。 他只是看着面前的幽魂，六眼飞速运转，像是在分析炭治郎的话到底有多少可信度。 年轻dk猛一下坐起身，直接拉过另一边的被子，招呼也不打就往炭治郎头上盖去。 “这么晚了，快睡觉！”五条悟恶狠狠地威胁。 “小心以后长不高！” “哇！”猝不及防被被子掩埋的炭治郎好半天才把自己从被子里解放出来。 “明明更需要休息的是悟君才对吧！”盯着一头蓬乱的深红色头发，炭治郎大声反驳。 “悟君今天已经用了一天的无下限术式，也没有吃到甜点，现在应该很累了才对。” 炭治郎伸出手，“我知道悟君因为担心会不会再有人来袭击什么的——但是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吧。” 他托着五条悟的脑袋，动作轻柔却又不容抗拒，轻轻把年轻dk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膝上。 “虽然知道悟君肯定不能放心睡着……不过先这样稍微休息一下吧？” 炭治郎伸手，手掌盖在那双黑夜也难掩璀璨光芒的六眼上。 “有什么意外情况的话，我会叫醒悟君的。” “——所以，请休息一会儿吧。” “你在说什么。”然而五条悟并不领情。 年轻dk抬手，宽大的手掌覆盖上炭治郎这笔在他眼前的手。 “我可是最强，怎么了能会累。” “是是。”对于五条悟的嘴硬，炭治郎无奈笑着应下。 “所以，最强的悟君，要不要这样休息一下呢？” 五条悟沉默了。 “……要。” * 其实救出黑井美里这件事，要比想象中的更加容易。 换成五条悟的话大概就是，“那群弱得要死的家伙有什么好怕的”这样。 结果，本来可能危机四伏的人质交换，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开开心心的海水浴。 其中，玩得最狠的正是五条悟和天内理子。 “真是的，这样一点都紧张不起来了啊。” 抱着沙滩球，黑井美里叹息。 “有什么关系。”夏油杰倒是对此接受良好。 “反正很快就要回去了。” 黑井美里不说话。 回去的意义是什么，他们都知道。 “以这样的心态放松一下也不错。” 夏油杰扭头，看着明显兴致不高的黑井美里，“怎么了，还在因为盘星教的事情自责吗？” “不。”黑井美里抬头看着和五条悟互相泼水，结果因为五条悟有无下限而遭惨败的天内理子。 “我可能还是，有点不舍吧……” 毕竟是朝夕相处那么久，几乎已经是家人一样的存在。 “……”即便是夏油杰，也不知道这时候应该说什么。 他抬起手，冲玩得正嗨的五条悟喊：“时间快到了，悟！” “这么快吗？”五条悟有点意外。 “那天内，我们走吧——” 他话没说完，扭头正对上的就是天内理子扁着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天内理子此刻的表情，五条悟忽然间响起半夜炭治郎告诉他的话。 ‘我不想死。’ “喂，杰。”年轻dk忽然抬头，看向一边的友人。 “再多留一天吧。” 他如此说道。 “反正明天回去也来得及。” 所以—— 再给天内理子，多留一点时间吧。 第65章 chapter65 “你不跟悟他们一起吗, 炭治郎？” 夏油杰抬起手搭在眼前，眯着眼看另一边玩得正嗨的两人。 黑井美里去帮他们买汽水，五条悟还特别叮嘱要选最甜的那一种。 “不了, 这样就行。” 站在遮阳伞下, 炭治郎悄悄往前走了一点。 或许是顾虑到距离, 五条悟其实也并没有和他们离得太远。 他站在沙滩边, 能漫过天内理子大腿的海水只是堪堪触及年轻dk的腿弯。 年轻dk仗着自己身高腿长，又有无下限术式，环抱着双臂看着天内理子气急败坏朝他身上泼水, 结果湿咸的海水却无一例外被无下限挡住, 半点都沾染不到五条悟身上。 一点都不稳重的白发高专生还故意冲天内理子吐了吐舌头, 然后趁着人不注意，猛然弯腰, 强烈的咒力拍打水面, 溅起巨大的浪花，直愣愣朝天内理子扑去。 “哇哦。” 目睹天内理子被结结实实淋了一身海水，夏油杰嘴里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悟，你别太过分了！”夏油杰远远冲五条悟喊。 “毕竟欺负总是弱者不太好。” “喂！”这下天内理子不干了。 “你说谁是弱者啊！” 天内理子话还没能说完，突然又一抔海水当头淋下，直接把她的话给打回肚子里。 始作俑者五条悟毫不客气露出笑脸, 亮晶晶的白牙暴露在空气中, 不知为何格外欠打。 “杰你光站在那里有什么意思。”白发dk试图把夏油杰也拉下水。 “一起来啊！” “不用了。”夏油杰连忙摆手, 对此敬谢不敏。 “我可不想……” 但是五条悟会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吗？ 不会。 还带着冰凉触感的海水顺着脸颊、皮肤滚落, 湿淋淋的头发黏在身上, 隐隐约约还能够闻到海水独有的湿咸气息。 “悟。”莫名其妙被淋了一身的夏油杰低下头, 一声不吭把头上不知道是海草还是什么玩意的东西一把扯了下来。 “我不是说过, 让你别太过分吗？” ‘哇。’炭治郎吸了吸鼻子, 扭头飞快瞥了一眼夏油杰，然后消无声息默默离夏油杰远了一点。 ‘总感觉现在的夏油先生，很不好惹的样子……’ 可惜，五条悟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夏油杰此刻黑如锅底的神色。 “嘁。”他摊开手，手臂枕在脑后 “这怎么能怪我。” 五条悟振振有词。 “明明是你自己不注意，才会被海水淋到。” 他一点都不反思到底是谁趁着别人不注意偷袭。 “是这样吗。” 夏油杰忽然抬起头，对着五条悟的笑容堪称明媚。 “既然悟你都这么说了——” 咒灵操使手背在身后，无声掐了手印。 “那么也不能怪我这么做吧。” 然后，巨大的鱼形咒灵在五条悟背后腾空而起，肥厚畸形的鱼尾一巴掌扇上五条悟的脑袋。 这种程度的攻击是断然伤不到五条悟的，就连喷溅的海水都没能沾染到五条悟一分一毫。 海水和咒灵被无下限阻隔在外，但这并不代表着咒灵的这股力道也能被无下限化解。 于是，在五条悟毫无防备、夏油杰毫不留手的情况下，五条悟被一下子拍金海里，好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炭治郎是无辜受到牵连的。 本来他和五条悟之间的距离就恰好卡在三米左右，不远不近。 但是夏油杰这一拍，五条悟不可避免往后倒退了好几步，一下子把他和炭治郎之间的距离平衡打破。 于是，刚刚推开挤在面前的咒灵，面色不善爬起来的五条悟还没开口说话，就又被炮弹一样（被迫）冲向他的炭治郎撞得眼冒金星，栽倒在海里，半天没缓过神。 “哇啊！悟君！”炭治郎吓了一跳，赶忙起身想把五条悟拉起来。 虽然悟君长得很像童话里的美人鱼但是并没有鳃并且无下限能隔开海水但是没有空气悟君还是没有办法在水下呼吸的！ “活该啊，悟。” 夏油杰抱着手，在一旁冷眼旁观。 而此时，黑井美里才抱着刚刚买回来、易拉罐壁上还挂着刚凝结出水珠的汽水跑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她满脸疑惑地看着三个同样狼狈不堪的人，完全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井美里抬头看了眼晴朗无比的天气。 ‘今天，也没有那么大的风浪吧……？’ * 除了在海边打闹，五条悟还带着天内理子去了别的地方。 “反正还有时间嘛，干脆多玩一会儿。” 这是五条悟的原话。 “说起冲绳的话，除了海边，果然还有这个吧！” 坐在路边随处可见的拉面馆里，天内理子捧着一碗豚骨拉面，整个人都差点埋进碗里。 鲜嫩的汤汁浇在劲道柔滑的拉面上，特质酱料搭配着培根肉，独特而又馋人的香气在徐徐上升的白雾中不断发散，勾的人忍不住分泌唾液，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眼前的拉面上。 “好好吃！”已经彻底被食物征服的天内理子嘴里还含着一大口面条，囫囵不清地赞叹。 她话音都还没完全落下，又连忙低下头继续奋斗，生怕晚了一秒就赶不上拉面的鲜香。 “有那么好吃吗？”看着天内理子的模样，五条悟十分困惑。 他试探性地伸出筷子，然后下一刻，就和天内理子一样整个人埋在碗里，头也不抬。 “真的很好吃！” 尝完据说是冲绳最好吃的一家拉面店，五条悟二话不说，又带着天内理子去了海洋馆。 “本来是想去游乐园的，不过现在游乐园也差不多快关门了，玩不到什么。”五条悟如此解释。 不过他解释的对象不是天内理子，而是跟在他身边，好奇地东张西望的炭治郎。 或许是为了留出充足的空间给天内理子，他们几个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没有上前打扰注视着水箱里正在缓慢游动鲸鱼的天内理子。 和天内理子一样，炭治郎也小心靠在玻璃水箱前，目不转睛地看着里面色彩绚丽，仿佛精灵一样的海洋生物。 “真漂亮啊。” 炭治郎忍不住惊呼赞叹。 生于大正的他别说是去过海洋馆，甚至连这些奇幻绚丽的海洋生物都未曾听说过。 鲸鱼在里面缓慢游动，体型较小的热带鱼围簇成一群，慢悠悠顺着某种奇妙的轨迹在水箱里面旋转。 那些奇妙至极的小生物悠悠从他眼前飘过，炭治郎睁大眼，似乎还能够看到鱼类游动时，半透明的尾鳍在水中舒张伸展，能够看到不甚明显的鳃一张一合。 “总感觉，真的很神奇啊。” 隔着一层玻璃，炭治郎注视着淡蓝海水里游动的鱼。 明明有着玻璃的阻隔，他应该是什么都触碰不到才对。 但是将手放在玻璃上，炭治郎好像感受到了鱼鳍划过手心的湿痒触感，触摸到无声鼓动的心脏。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触碰到了生命。 * “终于结束了。” 总算是回到了高专，五条悟发誓，他再也不会接这种累得要死、还麻烦得要死的任务了。 别说是什么高层委派，就算是天元来了也不好使！ “但是这样，也算可以放心了吧。” 夏油杰笑着看向五条悟，“辛苦你们了。” “说的也是。”黑井美里点头。 她转向身边紧紧抓着裙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天内理子，“理子小姐，我们……向五条君道谢吧？” 毕竟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啊？”五条悟依旧臭着一张脸，“我才不稀罕小鬼的感谢。” 他看着天内理子因为他的话而稍显愠怒的脸，心里面烦躁的感觉却一直挥之不去。 在海洋馆时，炭治郎脸上的神情和天内理子的神情在他脑海里不断交织，明明是两张毫无同的脸，五条悟却不知为何在那一刻看到了一种诡异的相似感。 未来最强找不到让他如此联想的原因，而这种感觉又让他格外烦躁。 “喂。”出于某种五条悟可能自己都还不太清楚的原因，他喊住了天内理子。 “你真的想好要进去？” 一旦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的可能。 “欸、我……”天内理子一下子愣住了。 眼瞅着天内理子想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五条悟烦躁地砸了咂嘴，脸上的神色更加不耐。 未来最强揉了揉一头白发，最终还是叹了一口： “你不是——” 不想死吗？ ‘等等！’ 只是站在五条悟身后，一语不发的炭治郎忽然鼻尖微动，然后猛然睁大眼。 ‘这个气味——’ 来不及多想，在笔记捕捉到这股气味的一瞬间，炭治郎脑子里面只是一片空白。 他可以说是用上最快的速度，毫无预警、毫无征兆跑到五条悟身后。 然后猛然伸手一推！ “噗嗤” 利刃刺穿肉体的声音。 ‘怎么回事？’ 夏油杰猛然睁大眼，震惊无比地看向前方。 忽然被推开的五条悟同样是睁大眼，一向运转灵光的大脑此刻却像是停转，半天没有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顿了一秒才猛然往回看。 炭治郎正神色痛苦捂着胸口，努力偏过头去看此刻前来袭击的，到底是谁。 而穿透幽魂胸膛的—— 赫然是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刀。 第66章 chapter66 “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变故, 让在场的四个人都完全愣住。 夏油杰最先察觉到异常之处。 他迅速扭头看了一眼同样是震惊无比的五条悟，一股近乎是毛骨悚然的感觉骤然沿着脊背爬上脑海。 五条悟得天独厚的六眼，并不像平常人那样存在所谓的盲区。 就算是因为及任务即将结束、五条悟暂时放松, 也不可能说是完全没有发现他人的靠近。 “嗯？”伏黑甚尔疑惑地转了转刀柄。 “怎么搞的, 咒灵吗？” 他刚刚那一击毫无疑问是冲着五条悟去的。 不出意外的话，这把刀现在应该是把六眼捅个对穿才对。 可是在他出手的那一瞬间, 白发dk忽然向前趔踞了几步, 看起来就好像是被人猛推了一把，刚刚好错开伏黑甚尔的攻击。 然而伏黑甚尔却又无比肯定, 他绝对是把刀刺进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体内，翻转刀剑时搅动伤口的感觉绝对不会有错。 “不管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够察觉到我。” 伏黑甚尔勾起唇角，毫不留情把刀刃抽出。 “还真是厉害。” 毫无咒力的天与暴君, 即便是以五条悟的六眼都没能在那一瞬间察觉到来人的靠近。 可是炭治郎却察觉到了。 是气味。 无论咒力或者是踪迹再如何想办法掩藏，人类都不会想到要掩藏自己身上的气味。 在伏黑甚尔靠近的时候, 他身上几乎满溢出来的满含杀意的气味一瞬间被炭治郎捕捉, 察觉到异常。 “算了, 管他是什么。” 伏黑甚尔猛一甩刀, 像是要把刀上看不见的血液甩干净。 这样的变故也不过才几秒的时间。 “悟！”反应过来的夏油杰一拍手, 体型巨大狰狞的咒灵拔地而起，二话不说就把伏黑甚尔整个吞下。 五条悟动作也不含糊。他一把揽住捂着伤口的炭治郎，往后退了好几步, 随后赶紧去查看幽魂身上的伤口。 “怎么搞的！”五条悟忍不住暗骂。 这种东西应该来说不会伤害到炭治郎才对啊！ “咳。”然而炭治郎现在根本没办法回答他的话。 他捂着腹部的伤口，神情痛苦——然而奇怪的是, 明明是那样严重的伤, 伤口却没有见到任何血色。 “悟君、理子小姐……”炭治郎咬紧牙, 急促地喘了两口气。 他借着五条悟手上的力道, 勉强支撑着站起来；又推了神色空白的五条悟一下，示意自己没事，让五条悟赶紧去保护天内理子。 “我不要紧。” 炭治郎张大嘴，肺部急促地扩张又收缩。 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寒凉感觉顺着伤口悄无声息开始蔓延，炭治郎半眯着眼，额头上冷汗直冒。 那种阴寒的感觉紧紧缠住他的灵魂，如同附骨之疽，要将他拖进极寒的冰窟一般，即便炭治郎此刻正站在烈阳下，这股感觉也依旧挥之不去。 “杰，你先带天内走。”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 莫名出现的袭击者被夏油杰的咒灵吞下，然而这并不能掉以轻心。 五条悟示意夏油杰先走，随后胳膊一揽，把正勉强站立的炭治郎护在身后。 未来最强微微低下头。他的拳头不知何时捏得死紧，身上的咒力也不安地开始浮动。 白色额发垂落下的阴影挡住了五条悟半张脸，至少在 “我来解决这个家伙。” * ‘冷静下来。’ 炭治郎喘着气，手上紧紧捂着伤口。 那股挥之不去的阴寒已经不知不觉遍布全身。尽管现在仍是早春，冬日的寒冷尚且未能完全褪去，炭治郎现在却感受不到半点春日的暖意。 ‘冷静下来，想想以前炼狱先生教过的东西！’ 他紧闭着眼，明明灵魂只有冰冷的感觉，炭治郎额头上却不断有冷汗冒出。 炭治郎紧咬着牙，这股寒凉气息下，他的肺也仿佛被冻住一样，几乎给炭治郎无法呼吸的错觉。 他努力扩张肺部，冰冷的空气进入气管，大量新鲜的氧气涌进血管，似乎是想借此催动血液流动，让鼓噪的血液驱散这份寒冷。 ‘对，就是这样。’ 炭治郎依旧闭着眼。 他的耳边不断传来拳肉相交的沉闷声响，还有五条悟隐隐约约的暗骂声、武器破开空气的尖啸。 五条悟这次没有压制‘苍’的威力，霎时间砖瓦墙体断裂轰然声响，咒力携卷起的劲风贴着炭治郎脸侧吹过，割得他脸颊生疼。 不过他却依然有控制方向，尽可能避免波及到炭治郎。 “讲实话，我现在非常生气。” 从未有过的愤怒情绪不断焦灼理智，五条悟半垂着头，六眼死死盯着远处正擦掉嘴角血迹的男人，原本苍青的眼瞳此刻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幽蓝。 “嘁，谁管你。” 伏黑甚尔瞥了一眼手上已经彻底断裂不能用的咒具，干脆直接扔到了一边。 五条悟没说话。 六眼几乎疯狂地把收集分析的一切信息往他脑子里灌，高速运转的细胞和维持无下限的压力几乎要把他的脑子全部烧空。 大脑因为过负荷运载现在一抽一抽地疼，脑细胞被烧空的感觉更是让他觉得好像整个脑子都在往下坠一般难受。 说也奇怪，明明五条悟现在可以说是暴怒的状态，可他却觉得此刻无比清醒与平静。 他看到炭治郎在用自己的办法缓解伤势后便一心一意转移目光到伏黑甚尔身上，全神贯注防备接下来的攻击。 情感告诉五条悟他现在应该愤怒。 然而理智却让他此刻思绪冷静，甚至到了冷漠的地步。 之前一直堵塞、未能使出的术式在此刻好像是忽然间贯通，从未有过的清明之感瞬间灌注全身。 “那就试试吧。”可能是直觉，也可能是某种莫须有的指引，五条悟伸出手，摆出手势。 “术式反转·赫。” * 炭治郎现在的情况并不能算是很好。 他双腿僵直麻木，几乎站立不稳。明明已经努力扩张肺部、使用呼吸法，然而阴冷寒凉的感觉却没有半点好转。 而更糟糕的是，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一股难以抗拒的困意从灵魂深处蔓延而上。 其实炭治郎的处理方式没有任何问题。利用呼吸法减少伤口处的血液流动，将原本应分配到伤口处的氧气转移到别的地方强化肌肉，不仅仅可以达到暂时止血的作用，还能够保证自己的战力不受太大影响。 然而炭治郎忽略了一个问题。 他现在并不是有血有肉的人类； 而仅仅只是一道不知为何穿越了时空的幽魂。 魂魄会有人类一样的血管，里面有血液流动吗？ 魂魄会在受伤的时候，伤口处流血吗？ 越发刺骨的寒冷让炭治郎几乎动弹不得，而不断蔓延的困意也逐渐让他无法再保持清醒。 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好像有什么柔软温暖的东西蹭过他的脚踝，满含焦急与担忧的目光落在它身上。 然后，幽魂陷入沉眠。 * 谁都不知道那条猫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浑身雪白的猫背部拱起，锋利的爪子挠在地面上，几乎要把水泥筑的路面划出一道道白痕。 猫咪浑身的毛炸起，它巧妙地躲在暗处，牙齿紧咬，蓝色的猫瞳一眨不眨死死盯着伏黑甚尔。 原本的武器被毁掉，伏黑甚尔一点都不着急。 他早就已经准备了更加合适的咒具。 特级咒具·天逆鉾。 那只猫一瞬间动了。 猫科动物健壮有力的后腿让他能够一瞬间从暗处扑上前，猫咪的身体在空中在展开，快速、又准确无误地冲向伏黑甚尔—— 手上的天逆鉾。 猫咪根本就不怕此刻依旧凌乱肆虐的咒力将自己的身体撕碎。 他后腿一蹬，锋利异常的爪甲毫不留情剜向伏黑甚尔的手腕。 这还不算完，趁着两人都因为猫咪的突然出现而短暂分神，白猫猛然张口，动物尖利锋锐的牙齿毫不犹豫刺进爪子挠过的伤口。 然后，那只白猫仗着猫科动物过于灵敏的反应，趁着伏黑甚尔吃痛那一刹那手上松劲，一转头叼起天逆鉾就飞速跑远。 这一切的发生可能连一次呼吸的时间都不到，也只不过是眨眼之间，五条悟手上的术式都还没成型。 “死猫！” 反应过来了的伏黑甚尔反手就要去抓那只猫。 可这个时候，五条悟的攻击就已经到了。 迫不得已，伏黑甚尔只能放弃追上那只莫名其妙出现的猫，转而应对五条悟的攻击。 等他再次回头，那只猫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唯一留下的，大概就是伏黑甚尔最后那一眼里，猫咪幽蓝色的瞳孔。 猫咪本该是湛蓝纯粹的猫瞳在那一刻变得幽深晦暗，看向伏黑甚尔时眼里仿佛有隐隐约约的、愤怒一般的幽火熊熊燃烧。 当他隐藏在暗处时，就似乎是在黑暗里亮起的两簇幽青鬼火，令人不寒而栗。 ——随后，那只猫飞速窜进远处的丛林。 再也找不到踪迹。 第67章 chapter67 “天内, 你真的要走下去吗？” 站在天内理子身边，夏油杰看着下方如同巨树一般的薨星宫，忽然间这么问道。 “诶？” 天内理子动作忽然一顿。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猛然抬头看着夏油杰。 薨星宫内灯光昏暗，然而天内理子眼睛里却像是有如同星光一般的微弱光芒悄然闪烁。 “但是，我不进去的话……” “悟之前跟我说过。”夏油杰半靠在栏杆上，自顾自说了下去。 “大概是在我们回来之前吧。” 夏油杰转头看向天内理子。 “悟他告诉我——” “你不想死。” 这下子天内理子彻底呆愣住了。 夏油杰的话像是一记猛锤, 一下子狠狠砸在天内理子心上。 像是敲破了紧紧封闭着的壳，又像是敲碎了牢牢缠附在命运上的枷锁，在天内理子本人反应过来之前，密密麻麻数不清的情绪就如同洪水一般一瞬间从敲开的裂缝中喷涌而出。 “我不想死。” 这句被她深深埋藏在心底、根本不敢随意说出口, 甚至连想都不敢想的最深的渴望，如此直接地被他人点出。 天内理子甚至在那一瞬间感到了一股窘迫。 “不是的！”她急急忙忙想要辩解。 “妾身、妾身并不畏惧同化！” “同化之后，妾身的精神和生命仍旧得以延续，所以我并不是死亡……” 可说着，天内理子的声音越来越小。 此刻，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说辞简直可笑至极。 夏油杰只是站在她面前, 不说话。在她终于停下之后将怀里的手帕递给天内理子。 “谢、谢谢。” 这时候天内理子才发现，刚才不知何时, 她的泪水已经流了满脸。 不想死。 这个念头一旦在心底萌芽，就立刻汲取养分在她的灵魂里扎根生长，片刻间就已经成长为参天大树。 “对不起。”天内理子很努力地在擦干脸上的眼泪,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她越擦越多，甚至还有几滴滴落到了地上。 “但是, 我果然还是、不想死。” 得知自己是星浆体, 注定要与天元同化的时候, 天内理子没有哭； 小时候父母意外身亡，独留她一人的时候，天内理子没有哭； 薨星宫外，与黑井美里告别的时候，天内理子没有哭。 可此刻，那些零零散散被她埋藏在心底的委屈与不舍轰然爆发，混杂在止不住的泪水里，一股脑宣泄而出。 ‘不想死。’ 这句话被她真正说出口时，天内理子陡然感到一阵轻松。 就像是一直压在她命运上的枷锁随着这一句话轰然碎裂，再也无法限制住她今后的人生。 “果然啊。”对于天内理子的选择，夏油杰毫不意外。 他只是伸出手，想要拉着天内理子往外走。 “既然这样，我们就出去吧。” “黑井小姐还在外面等你呢。” “可、但是……” 天内理子这时候却有点瑟缩。 “那你们怎么办？” 如果她就这样离开，五条悟和夏油杰肯定会因此遭到惩罚，或者是更加恐怖的事情吧。 “嗯？”对于天内理子这样的忧虑，夏油杰意外地挑了挑眉。 “你怎么会担心这个。” “我们可是最强的。” 他这样说。 “虽然回去之后大概是有的忙的，不过也应该问题不大。” 相比起天内理子，夏油杰好像完全不担心未来会发生什么事。 “你可别小看悟那家伙。”夏油杰偏过头，看着似乎还有点犹豫的天内理子。 “虽然看起来好像不怎么靠谱，但在某些方面还是意外的很可靠。” 即便夏油杰几乎天天与五条悟互撕，两人有时候也会互看对方不顺眼。 但有一点，夏油杰不会否认。 五条悟的实力。 “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夏油杰再次伸出手，示意天内理子赶紧跟上。 “这段时间可能要委屈你和黑井小姐先暂时避一避风头了。” “等到我和悟把事情解决后，再替你们安排去处。” * “理子小姐！”站在薨星宫外，正低垂着头不知道想什么的黑井美里忽然抬起头，震惊无比地看着面前的天内理子。 “您、您怎么会……”根本来不及思考，黑井美里几乎是下意识地冲上前，一把抱住天内理子。 “您不是要……同化吗？”尽管这句话说得异常艰难，黑井美里还是压着嗓子，轻声询问。 她明明已经做好了和天内理子永别的准备，现在这样，只会让她更加不舍与悲伤。 天内理子这时候根本回答不了她的话。 刚一见到黑井美里，她几乎是控制不住的飞奔上前，一头冲进黑井美里怀中。 刚刚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这时候再度决堤，天内理子手忙脚乱想要擦掉脸上的泪水，然而除了把黑井美里的衣服弄得更脏以外，似乎毫无作用。 她哭得根本说不了话，眼眶发红，别说是脸了，脸耳朵都因为剧烈的哭泣而变得潮红。 明明人在哭泣的时候应该是很难看的，夏油杰看到这幅场景，却忍不住柔和神色。 “理子的同化取消了。”他对着同样泣不成声的黑井美里解释道。 “‘从今以后你们两个就可以毫无忧虑地生活在一起’——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不过上面的那群家伙恐怕没有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我和悟会尽可能帮你们扫平障碍，并帮你们找到合适的去处。” “不过在那之前，可能还需要委屈你们先暂时躲避一阵子了。” “但是这样的话，你们两位会——” “不用担心。”夏油杰打断黑井美里的话。 “让一个初中生承担这么沉重的事情，不管是我还是悟想必都看不下去吧。” 夏油杰眯起眼。 他明明应该是像狐狸一样的长相，笑起来的时候会带上一点狡黠的意味，不过此刻，这样的笑容却只让黑井美里想哭。 “两位就请等候我和悟的好消息吧。” 最强的组合。 即便是与整个咒术界为敌，他们也没在怕的。 * 不过很显然五条悟这边的情况并没有夏油杰想象中的轻松。 “悟！” 等到夏油杰终于赶回到高专门口，看到的就是只能被称为废墟的一片土地。 这是五条悟术式·苍的威力。 是五条悟搞出来了这样的动静。 夏油杰暗自心惊。 他也顾不得这几乎凌乱得无法进入的场地，里面似乎还在肆虐的糟乱咒力，急急忙忙就往里面走。 五条悟的实力有多强，夏油杰自然心里有数。 他虽然猜到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并不好对付，但也没料到五条悟竟然会将术式爆发到这种程度。 “杰，你来了。” 可等到夏油杰终于走进去，眼前的场景还是让他眉头一跳。 五条悟背对着他站在中央，他低着头，以夏油杰的角度并不能看清五条悟此刻的神情。 五条悟衣服上面有不同程度的破损，上面零零散散溅落了不少血迹——夏油杰还没办法确认，这到底是五条悟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 “悟。到底怎么了？” 夏油杰微微睁开眼，神情也严肃起来。 “你现在的状态很糟糕。” 是能立刻被家入硝子拖去医疗室躺上三天三夜的地步。 “我？我没什么问题。” 五条悟扭过头，他的墨镜早就在战斗的时候不知道丢到了那个角落，估计早就被碾成碎片了也说不定，一双六眼直直暴露在空气中，亮得惊人。 “你说我身上这些血吗——哦，这些确实都是我自己的，不过伤口我都已近治好了。” 这种时候，五条悟也没耍帅什么的，说些“这都是敌人的血”一类的漂亮话。 “至于那个家伙，应该是已经死了吧。” 不过想想半边身体都被轰没了，也应该活不下去才对。 “那你呢？”夏油杰敏感地察觉到一点不对劲。 “你难道学会了反转术式？” “差不多吧。”五条悟点点头。 “不过貌似没什么用。” 违和感。 夏油杰皱起眉。 他看着五条悟那双异常明亮与躁动的六眼，某种怪异的感觉就像是羽毛轻轻扫在心头，让人难以忽视，又挥之不去。 “炭治郎呢？” 夏油杰忽然问道。 “他怎么样。” 五条悟一瞬间僵住了。 他猛然抬眼，原本只是不知道落在哪里的视线一瞬间全部落在夏油杰身上，莹亮的六眼里仿佛簇燃起两缕悠悠鬼火。 被这样的视线注视，即便是夏油杰也下意识浑身紧绷，身上的咒灵都开始不安躁动。 他一下子明白了违和感的来源—— 五条悟的眼睛里，空荡荡的，像是没有映入任何物体，将所有的情绪死死关押在眼底一般，令人心悸。 意识到不妙，夏油杰也顾不得这种状态下的五条悟会不会突然发疯连他一起打。 他三步并两步，几乎是眨眼间就劲道五条悟身边，绕到他的面前。 然后他看见了，被五条悟严丝合缝紧紧抱在怀中，从背后几乎看不到半点身影的幽魂。 还有紧闭着双眼，面色青白，身体透明、几乎快要消失的炭治郎。 第68章 chapter68 “怎么回事？” 夏油杰嘴唇紧抿, 眉头皱起，脸上也没了刚才故作轻松的神色。 他下意识伸出手，想要触碰五条悟怀里情况相当不妙 、甚至可以用死气沉沉形容的幽魂。 然而五条悟察觉到了他的意图。 那双莹亮异常的六眼微微一动, 五条悟收紧怀抱，微微后退半步，恰好避开了夏油杰的手。 五条悟一言不发，站在原地就只是直直注视着夏油杰。 被那双躁动异常的六眼注视, 即便是夏油杰也不得浑身紧绷。 他僵在原地，背后不知不觉渗出冷汗。 “别紧张，悟。” 伸出去的手在空中僵涩转弯，夏油杰嘴角肌肉僵得要命, 勾起的笑容此刻也估计异常难看。 夏油杰摊开手，好像是在和挚友示意，他绝对没有想做些别的事情。 “我只是想看看炭治郎怎么了。” “他现在看起来情况非常糟糕。” “我们还是先送他去硝子那里……” “没用。” 五条悟突兀地打断了夏油杰的话。 明明自己也是浑身狼狈，五条悟依旧死死抱着炭治郎。 就好像如果不是这样抱着，怀里的这缕幽魂就会无声无息彻底消散一般。 “我试过了，反转术式对炭治郎没用。” 五条悟低声说道。 他的语调很奇怪, 明明应该还是如常的语气和语速，可现在却好像是把华一面的感情硬生生摘理, 只留下空空荡荡的外壳用以交谈。 “更何况，硝子也根本就看不到炭治郎吧。” 饶是夏油杰，此刻也不得陷入沉默。 五条悟也没说话, 两人之间陷入一种可以称得上是死寂的沉默之中, 只能够听到春风卷起砂石滚动的声响。 “不管怎么说。”夏油杰深吸一口气。 他看着依旧抱着炭治郎不撒手的五条悟：“悟，你现在都需要去休息。” 五条悟现在的状态甚至不能用糟糕来形容。 五条悟跟没听到他话一样, 一动不动。 夏油杰一咬牙, 直接上前, 二话不说伸出手去触碰此刻像是沉睡的炭治郎。 只是刚刚接触到炭治郎对皮肤，夏油杰脸色大变，瞬间就明白了五条悟为何会如此失态。 虽然他与炭治郎接触不多，但是夏油杰也知道炭治郎和一般意义上的幽魂不太一样。 炭治郎能够触碰到一些比较小的东西，偶尔的触碰间也能够感到幽魂身上如同太阳一般暖融融的温度。 ——可能也是因此，五条悟才喜欢有事没事都趴在炭治郎身上。 但是现在，夏油杰手下触碰到的皮肤却如同硬石一般僵硬冰冷。 炭治郎双眼紧闭，肤色青白，胸口没有一丝起伏——当然幽魂本也不该会有起伏才对。 连夏油杰不过是刚刚接触到就已经心中大骇，根本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更何况是五条悟呢？ “这到底怎么回事？” 夏油杰抬起头，语气焦急地问五条悟。 当时在场的就只有五条悟，也只有五条悟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 然而五条悟却只能这样回答。 他真的不知道炭治郎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明明就算是把他推开，只是幽魂的他也应该不会受伤才对。 明明战斗的时候六眼就看到炭治郎已经逐渐在调整自己的状态，等到他回神的时候，炭治郎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五条悟并不擅长反转术式，在那一刻领悟到的反转术式更多的也是用在自己身上。 可无论六眼再怎么努力地想要使咒力相乘，借此治愈炭治郎，也不过是无用功。 幽魂，本来就没有身体。 五条悟忽然动了。 他收了收怀抱，似乎是想给怀中的幽魂调整到更加舒适的位置，然后头也不回大步向前。 “等等，悟。”夏油杰连忙叫住他。 “你去哪儿？” 没人敢放这种状态下的五条悟乱跑。 “回去休息。” 五条悟回头看了一眼夏油杰，“不是你说的吗。” 他抿紧唇，明明知道此刻心情相当糟糕，很有可能一点就炸、毁掉大半建筑； 但是脑子里面却又清醒地过分，就好像被手上冰冷的温度强行降温，让他知道现在应该立刻回去休息，修复几乎透支的脑细胞。 怀里的幽魂轻飘飘的，如果不是六眼还肯定炭治郎确确实实在他怀中，五条悟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只是抱了一团空气。 他有一件事没有告诉夏油杰。 甚至有可能连炭治郎都不知道。 自从发现他和炭治郎之间那道无形的距离限制之后，五条悟心里就一直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如果硬要去形容的话，那大概是类似于灵魂忽然间悄无声息被缠附上了一条无形之绳这样的感觉。 如果放在以前，这种感觉大概会让五条悟暴躁到想要揍人。 但如果对象是炭治郎的话，似乎也并非不可以忍受——并且，五条悟偶尔也会感到有趣。 他不止一次利用这一点限制，猝不及防捉弄一下炭治郎，然后看到反应过来的炭治郎对着他露出那种无奈又包容的微笑。 当然，五条悟还是有注意控制距离的，避免再像第一次那样被炭治郎撞得满头包。 可是，现在。 五条悟忽然察觉不到那种像是束缚一样的感觉了。 就好像原本一直被他牵在手里的风筝，风筝飘在空中，但他依旧能够看到风筝的影子，风筝的线也一直在他手中。 但现在，不知从哪里刮起的大风一瞬间将他攥在手中的线硬生生扯断，那风筝也不知何时便会彻底消失在他眼中。 这样的感觉，比起大脑被烧空带来的那种空落落的坠感与疼痛； 更让五条悟感到难以控制的焦躁。 **** “悟。”夏油杰敲了敲隔壁寝室的房门。 果不其然，没有任何回应。 他微不可查地叹口气，干脆直接打开了五条悟的房门。 “悟，就算最近没有任务，你也应该稍微出来一下。” 或许是考虑到他们两个被委派了这样的任务，夜蛾正道颇为好心的给了他们好几天的假期。 不过光是这几天，就足够夏油杰头疼的了。 走进宿舍，夏油杰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心里悄然松了一口气。 虽然垃圾桶里堆满了甜食的包装袋，空气里面都似乎还有一点甜腻的味道，不过整个房间看起来还算整洁。 五条悟不可能没发现他进来了，没有怒气冲冲把夏油杰赶出去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杰，你来干什么。” 五条悟像是才刚刚睡醒。 他的头发还有点凌乱。或许是因为刚刚起床，所以没有带上墨镜，六眼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格外明亮。 夏油杰手上的动作诡异地一顿。 不得不说五条悟现在的精神状态比几天前夏油杰看到他的时候好了许多，至少夏油杰不用担心这家伙会不会突然发疯，然后跑出去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不过貌似，现在的情况也没有特别好就是了。 “炭治郎……现在怎么样。” 犹豫了片刻，夏油杰还是缓缓问出口。 “还没醒吗？” 这下动作停顿住的人，成了五条悟。 好半天，五条悟才转过身，去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存放在冰箱里的蛋糕。 ——一早上就吃这种甜腻食物的，大概也就只有五条悟吧。 不知道是不是夏油杰的错觉。 当五条悟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夏油杰好像听到了很轻的一声。 “嗯。” 五条悟示意夏油杰往里面看。 炭治郎正规规矩矩躺在床上，五条悟还在他身上盖了一床很厚的被子。 幽魂依旧眼睛紧闭，没有丝毫醒过来的迹象，一头柔顺的红发散落在柔软的被褥里，已经有些蓬乱。 但是他的身体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透明，好像马上就会消失。 这无疑让夏油杰松了口气。 “悟。”咒灵操使回过头，这才不过短短几秒五条悟就已经把桌上的蛋糕解决得七七八八。 “虽然我能理解你现在的状态，但是还不是能放松的时候。” “上面那群家伙因为星浆体的临时逃脱已经开始发难。” 虽然夏油杰本人也没在怕……不过只让他一个人跟那些已经迂腐到都快要腐烂发臭的家伙周旋，未免还是有点强人所难。 “既然都已经决定了要帮助理子，这样消沉下去……”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啊，杰。” 五条悟放下手，刀叉相碰的清脆声响打断了夏油杰的话。 随手把空掉的蛋糕盒扔到垃圾桶里，五条悟撑着脸，眼珠上睨盯着夏油杰。 “我可不是那种一蹶不振的小鬼头。” “要是想打架的话，我不介意奉陪。” “比起跟我打架，你还是把精力放在别的事情上吧。” 夏油杰一挑眉，好整以暇看着正翘起腿的五条悟。 虽然恢复之后的五条悟又开始欠扁起来—— 不过夏油杰也算是放下了心。 “走吧。”五条悟率先打开了房门。 “接下来不是有一大堆麻烦要解决吗？” 就算是他，一想到上面的老头子们会因为星浆体的事情怎么啰嗦施压，也颇感头疼。 但是，这都不该是他和杰为此退缩的理由。 离开前，五条悟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在沉睡的炭治郎。 然后，门锁落下。 房屋内彻底陷入寂静。 第69章 chapter69 “安室先生……” 衣摆好像被谁扯了扯, 安室透低下头，果不其然在身边发现某个极为眼熟的身影。 柯南似乎有什么话想跟他说，眉头紧皱, 湛蓝色的眼眸里沉降着海水一般沉静的冷光。 “怎么了吗？”安室透顺势半蹲在柯南面前, 笑着问。 “柯南来找我, 是发生了什么吗？” “嗯……”然而柯南却支支吾吾, 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的眼神不断往外瞟，安室透心领神会。 于是金发的公安站起身, 拉着柯南的手，毫无异常地对着另一边的毛利等人： “我突然想起来, 先前有跟柯南约好，带他一起去吃蛋糕, 作为对之前柯南帮助我办案的奖励。” “刚好附近有一家新开的店正在打折，我今天也没什么事, 就先带他去了。” “嗯？” 毛利兰疑惑回头，“但是我没有听柯南说过啊……” 而且甜品什么的……在波洛咖啡厅不就行了吗…… 可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有哪里不对劲, 行动力超强的两位侦探早就已经手牵手，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 “所以, 把我拉出来, 还要避开毛利先生和兰小姐，是为了什么呢？” 安室透搅着手里的咖啡，看着对面正在戳蛋糕的小孩, “柯南君？” 说是带柯南去吃甜品，安室透还真带他去了一家咖啡店。 “这个……” 然而柯南却罕见地犹豫了。 连组织成员都能面不改色忽然问出口的柯南, 这一次居然会犹疑。 这点认知让安室透忍不住挑了挑眉。 良久——大概是安室透手里的咖啡都快凉掉, 柯南面前的蛋糕被他解决了一半, 另一半已经被戳烂不能吃后, 柯南却像是终于下定决定开口。 “实际上，我最近发现一些很奇怪的事情。” 柯南拿出手机，将他偷偷拍下来的照片展示给安室透。 那都是从报纸边角处截下来的细碎报道。 “这些报道都有一些相似之处。” 所有柯南关注的报道内容，都与伤人案有关。 那些报道里面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句话，简单粗略介绍了诸如：嫌疑人不知为何突然发疯，在半夜里咬死自己的妻子、儿女，等到被人发现的时候妻儿的尸体早已被嫌疑人吞食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语。 这样的案件本来其实不会引起柯南的过多关注。 毕竟是毫无悬念，一眼便能看到底的案子，更何况又在报纸上占到那么小一块距离，如果不是足够细心柯南甚至都注意不到。 柯南一开始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最多只是稍稍疑惑这样的案件为什么才占据了那么小的一块地方。 可是慢慢的，类似的案件接二连三出现，有时候甚至一天发生多起，柯南才察觉到异常。 这些类似案件往往都安排在非常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就算是上网搜索也只能查到只言片语，根本拼凑不出事件的真相。 至此，柯南才意识到这件事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 “这些是……！” 安室透也不傻，快速翻阅过后立马就明白了柯南想表达的意图。 不过很显然，金发公安似乎想起了更多不太美妙的事情，表情冷峻，额边还隐隐有冷汗渗出。 “等等！”看到安室透的表情，柯南心里面轰然一块巨石落下。 “这件事情果然和组织有关系吗？！” 他语气焦急，一向沉稳镇静的眼瞳里也翻起滔天巨浪。 如果这件事是由组织造成，那么为什么这类案件没有被大肆报道，为什么这些案件看起来会那样分散——一切都似乎有了解释。 “不、现在还不能肯定。” 短暂失态后，安室透嘴角又重新挂上笑容。 当然，至于他心里到底是不是这样轻松，那可就无人得知了。 安室透放在桌底的手无声攥紧成拳，牙齿也暗自咬紧。 先前组织调走了一大批遭到管控的俘虏或者卧底，同样各个地方的研究人员也被大批调度。 再加上那个叫五条悟的男人不知道做了什么，他们连续多个基地被毁，一时间组织里面人心惶惶。 大概是实在人手不够吧。安室透——波本曾“有幸”得知那些人的去向。 试验品。 组织不知道从哪里一管诡异至极的血，因为太过稀有所以研究员甚至都不敢乱用。 安室透见到过，那些被注入了极其微量血液的人，有的因为承受不住痛苦死亡，而更多的却是变成了吞食人肉、毫无理智的怪物。 可能是安室透当时足够隐蔽，直到他恍恍惚惚离开，也依旧没有从那样的冲击中完全回过神来。 那种毫无理智的、以人类为食的家伙，真的还能够被称为是人类吗？ 不过安室透也仅仅是在组织内部见到过那些已经不能够再被称为人的怪物，难以想象如果组织通过什么渠道将那些血液泄露到外，会给世界和社会造成怎样的动荡。 “总而言之，不管这些事情有没有关联，都不该是柯南你该操心的事情。” 深吸一口气，安室透食指抵住柯南的额头，微微使劲把人按回凳子上。 “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细查。” 安室透把手里已经彻底凉掉、开始变得苦涩难咽的咖啡放到一旁。 “柯南找我，还有别的事情吗？” 明摆着安室透不会告诉他更多的消息，柯南也没再追着问，这是低下头若有所思。 当然，安室透刚才的话他到底听进去了多少，就有待商榷了。 “确实，还有一件令我在意的事情……” 柯南这句话，说得要比刚开始还要犹豫。 因为即便是他，对于这件事也十分怀疑和困惑。 若非实在是被当时的场景困惑到难以入眠，柯南也不会如此莽撞的前来找安室透。 “关于这件事，我也没办法确定。” 柯南这样说。 “我找不到证据来证明他们之间是否相关联。” 这对于一个侦探来说，应该是相当不可取的行为。 “我总觉得，这些的异常好像都是从涉谷之后才发生的。” 那天他们莫名其妙全都陷入昏迷，等到清醒过来的时候涉谷的异常似乎已经接触，有一些奇怪的人在收拾残局。 据说，他们几个还是当时醒来比较快的，大有很多普通人仍旧处于昏迷状态。 他们也没再见到五条悟和炭治郎。 只是之后有一些人让他们签订保密协议还有别的东西，涉谷的动乱才算罢休。 “但是，这样的猜测没有任何根据。” 说起来惭愧，这更像是某种直觉。 “不过你说的也确实有道理。” 安室透点点头。若真要算起来，柯南说的也没错。 “所以、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拜托安室先生寻找一下五条悟的踪迹。” 这种事情，果然还是拜托身为公安的安室透比较好。 “你还真是给我找了个难题啊……” 对于柯南的委托，安室透显然也是颇为头疼。 “不过，我会试试看。”安室透招手，喊来服务生结账。 “柯南就等我的消息吧。” 毕竟，就算是从私人角度，他可能也需要和五条悟见一见。 * “嗯？” 躺在沙发上，似乎是刚刚才睡醒的五条悟忽然睁开眼。 他打开门，毫不意外看到门外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侦探。 “好久不见，五条先生。” 柯南率先打招呼。 “我记得你们两个是……” 最强眯起眼，像是在努力回忆面前这两个家伙到底是谁。 ——其实没有那么麻烦，就算五条悟事先不认识柯南和安室透，六眼也会尽职尽责为他分析这两人的一切信息。 五条悟倒也不意外自己会被找到。 早就说过了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掩藏自己的踪迹，高层的家伙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咒灵也不会自寻死路主动招惹。 既然如此五条悟干脆拿上钥匙，优哉游哉住在自己的房子里面，总比起什么到处躲藏要来得舒适得多。 不过来的是两个与咒术界毫无关系的人，这点五条悟还是稍微惊讶了一下的。 就算五条悟没有刻意躲藏，能够这么准确无误找到他，估计也用了什么不太入流、遵纪守法三观正常的人绝对不会使用的方法。 “那么，你们两位来找我干什么呢？” 五条悟明显没有什么招待客人的意思。 他脖子上还挂着狱门疆，好不容易找到的天逆鉾被扔在茶几桌面，狱门疆·里也摆放在一旁。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五条悟本来是打算试一试天逆鉾能否真的解开狱门疆·里的封印。 不过很显然，两位意外来客给他带来了意外的消息。 很显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啧。”饶是五条悟，在大概搞明白柯南和安室透到底说的是怎么回事，也忍不住咋舌。 “那坨脑花还真是……搞了个大麻烦。” 五条悟撑着头，即便是他面对这样的情况，也难免感到头疼。 最令人担忧的情况果然还是发生了。 羂索当初偷走的，术语炭治郎的那管鬼血，果真被滥用在普通人身上。 最强微微闭上眼，手指不自觉摩挲毫无动静的狱门疆。 ——等到这孩子出来的时候，发现血液被滥用 又要怎么办呢？ 第70章 chapter70 谁都不知道五条悟手上的狱门疆为何会突然间躁动起来。 就像是那一瞬间被什么看不到的东西惊动, 狱门疆上原本紧紧闭合的眼睛忽然在那一刻全部睁开四处乱瞟。 骨棘和骨刺并没有变得尖锐刺手，然而不知从何而来的，鲜红粘稠的液体忽然间从眼眶周围满溢而出, 顺着骨棘边缘缓缓滴落。 “怎么回事！” 就算是五条悟，面对这样的意外也不尽微微一愣。 就更别提对咒术界完全没了解, 忽然被变故吓一跳的柯南和安室透了。 不过很显然, 棘手的可不仅仅是狱门疆本身。 作为后门的、同样封印了炭治郎一部分的狱门疆·里, 也在同时微微震动, 悄然异变。 狱门疆·里表面没有嶙峋的骨棘，深沉暗红的粘稠液体悄无声息从表面渗出，缓慢流淌到并不算多么光滑的桌面上。 而天逆鉾恰好正在狱门疆·里旁边。 ‘糟了！’ 五条悟还没弄明白狱门疆再次异动的原因, 忽然心里骤然一沉，脑子里面一瞬间针扎一般疼痛。 最强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要是换了没经验的咒术师来绝对不会在这么快的时间里联想到两物之间的关系。 可即便是如此，等到五条悟一把抓向天逆鉾的时候，天逆鉾已经沾染上星星点点狱门疆·里渗透出来的不明液体。 接下来的事情，别说是紧跟过来的柯南和安室透无法理解，就算是拥有六眼的五条悟也没办法预测到这场意外, 哪怕是天元, 在此也只会叹一声何等巧然。 总而言之, 等到柯南反应过来的时候, 他被安室透紧紧抱在怀里, 随着金发公安的力道差点点撞翻了一旁的柜子。 而安室透，则是在下意识抱起柯南的瞬间被五条悟一把推开的。 柯南没有来得及痛呼。 在他发出声音之前, 那个落入视网膜中的身影, 就已经让他彻底失去了言语能力。 * 如果只是大变活人, 从一个挂坠一样的小盒子里变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来, 柯南也不会如此震惊。 可问题是，这个不知怎样出现在他原来位置的少年，真的还能够被称为“人”吗？ “咳、咳咳。” 被五条悟狠狠一推，又几乎用全身挡住柯南的安室透现在绝对不好受。 五条悟刚才可没收住力气——如果不是在这样，安室透刚才就被开膛剖腹、切成两半了。一头撞到柜子上，还替怀里小朋友承担了大半撞击，就算是安室透也疼得深吸一口气。 最糟糕的是，他刚才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滑到，胳膊上现在一阵密密麻麻火辣辣的刺痛，似乎还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胳膊慢慢流淌。 他流血了。 炭治郎鼻尖一动，就像是闻到了什么美味珍馐一般，猩红的鬼瞳一瞥，死死锁定僵在原地的金发公安。 嘴里不自觉开始分泌唾液，自从变成鬼后从来没有进食过的恶鬼，在没有理智拼死阻拦的前提下根本忍耐不了对于血肉的渴望。 嘴里的獠牙悄然伸长，尖锐的指甲泛着森森寒光。恶鬼笑容狰狞，以捕猎者的姿态牢牢锁定面前的猎物。 “安室……先生……” 安室透浑身冰冷。 他对眼前的这个身影印象深刻，涉谷时对方非人的表现就已经让他隐隐约约有了些许猜测。 然而，他却没有料到，再次看到炭治郎，对方竟会是如此姿态。 这样毫不掩饰的凶蛮与食欲，看着他们仿佛只是在看着食物的眼神；还有那些獠牙利爪，冷血动物一般冰冷尖锐的鬼瞳—— 毫无疑问，眼前的炭治郎是和组织里面那些东西一样的怪物！ 鬼的速度比之人类不知道快了多少。 不过是得到了一丝血液的鬼人类尚且无法应对，更何况是眼前的万鬼之王？ 安室透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他根本来不及过多思考，一把抱起同样被吓住的柯南，下意识就像往外冲。 那是恶鬼。 是人类的天敌。 可他们的速度怎么可能比得上已经被血液勾起食欲的恶鬼呢？ 几乎是眨眼，猛烈的劲风逼得安室透甚至闭不上眼睛。恶鬼迫近他们身前，尖锐的指甲如同高高扬起的斩刀，马上就要朝着他们落下！ “砰！” 恶鬼脸上的神情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在恶鬼有动作的一瞬间，六眼察觉到他的意图紧跟上前，一把扣住恶鬼的手腕，手臂使力，膝盖前倾，另一手抓住鬼王的衣领，一下把恶鬼掀翻在地，随即将其压制在地上，无法动弹。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五条悟的墨镜不知何时掉落，璀璨的六眼瞥了一眼安室透。 膝盖前移抵住炭治郎的背，最强动作迅速，掏出手机丢给柯南： “叫伊地知过来。” 最强手上动作也没停。 他迅速放下帐：“在‘帐’升起之前，谁都不准进来！” 这点或许还要感谢羂索——帐的作用是限制恶鬼离开。 如果放这样状态下的炭治郎离开，那么会发生的情况，必定是生灵涂他、死伤无数。 惨烈程度比起涉谷，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么——” 五条悟手上猛然一松，侧过身体险之又险躲过恶鬼背上延伸出来的骨鞭。 比起几乎毫无反抗能力的人类，五条悟看着面前明显被他激怒的恶鬼，活动活动手腕，姿态放松。 但他的表情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炭治郎，我记得我还没有教过你近战的技巧吧。” 五条悟看着对面眼瞳里毫无理智可言的恶鬼：“既然如此，今天就让我履行一下身为教师的职责吧？” * 房子已经被几乎毁了大半。 失去理智的恶鬼可不会顾及别的东西。长着森森倒刺的骨鞭沉重打在墙上，可怜的墙壁差点就要倒塌。 “真是的，就算是我，这栋房子塌了也是会心疼的啊。” 五条悟瞥了一眼已经乱到无法落脚的房屋，话语里倒是没有半点心疼的感觉。 他眉头紧皱，久违的感到了棘手。 如果只是普通的特级咒灵还好，五条悟根本就不用留手直接把对方摁在地上摩擦。 可对面是理智尚未恢复、只有鬼的本能在血液里奔腾的，他（之前）的学生。 于理也好，还是他那些十七八岁就悄然萌生的感情也好，哪怕是理智告诉五条悟眼前的恶鬼自愈能力惊人，哪怕是被斩断手脚也立马就能恢复。 然而五条悟没办法直接用茈轰向炭治郎。 他选择了更加麻烦的做法。 “炭治郎，近战的时候并不是体型越大、触肢越多就越占优势。” 手上咒力成型，五条悟面不改色轰断面前的几根狰狞骨鞭。 “这些骨鞭在空间充足的时候会成为你的助力。” 他忽然间话语一转，瞬间绕到恶鬼身后。 “但是，在空间有限的前提下，这些东西会变成你的累赘。” 咒力经过压缩，五条悟手起刀落，对着骨鞭的根部落下。 血液喷溅，肮脏的鬼血被无限阻隔在外，五条悟的神情在这样的场景下显得冰冷肃杀。 “呜额！” 遭此重创的恶鬼喉咙里闷出一声痛呼。 骨鞭被砍、一时间无法再度重生，恶鬼实力大打折扣。 最强又趁此机会牢牢束缚住恶鬼的四肢，力度之大，五条悟的骨节都隐隐发白。 五条悟没有再试图与恶鬼交谈。 虽然不知道狱门疆是否因为异变而导致提前解封，但是很显然，这样的解封并不完全。 被解放出来的只是身体和鬼的本能。 炭治郎的意识尚不知在何处，未曾回归。 “总之，先这样控制起来吧。” 五条悟叹口气。这样的状态下他也没办法研究炭治郎的意识如何回归。 他手上力气微松，准备将恶鬼打晕。 可是恶鬼就好像是在等待这一瞬间的空隙。 恶鬼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过头，獠牙尖锐，狠狠刺进五条悟的肩膀。 “嘶——” 愣住的人反倒变成了恶鬼。 明明是甜美无比的血液流淌进喉咙里，然而恶鬼却突然间呆滞。 鲜红的鬼瞳微微颤抖，兜不住的鲜血顺着恶鬼的下巴滑下。明明咬下去就能品尝到梦寐以求的血肉，恶鬼却迟迟未下口。 他甚至因为如此的呆愣，牙口微松。 一双手悄无声息贴近恶鬼后颈。 就算是鬼，整体的身体构造依旧与人类有不少相似之处。 恶鬼没有来得及回头挣扎，片刻后，缓缓软倒在最强怀中。 第71章 chapter71 等到伊地知洁高赶到的时候, 五条悟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口枷，牢牢实实卡在昏迷的鬼王口中。 大概是害怕炭治郎不知道何时醒来，伤害到别的人吧。 “这是……” 可怜的打工人伊地知, 刚一下车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轻。 先不说五条悟家里都快被拆了，光是笼罩在外面的帐都能让伊地知下意识挺直脊背，严阵以待。 不可否认十年后五条悟的性格在某些地方比高专的时候要好了不知道多少，但是很显然, 也有一些相当糟糕的习惯一直延续至今。 就比如，经常忘记放帐这种事情。 不管是一开始和宿傩大打出手也好，后面遇到特级咒灵袭击也好, 五条悟都没有放下过帐。 ——当然, 想办法摆平造成的影响, 这就是可怜的社畜人伊地知的工作了。 而很显然, 这层笼罩在房屋外的帐，是五条悟自己放下来的。 光是从这层意义上看, 这件事情就相当严重了。 然而伊地知一脸紧张地进去后，看到的却是炭治郎安安静静躺在五条悟怀里，头枕在最强肩膀上。 六眼肩膀上的衣服还有几处破洞, 血液渗出浸透黑色的布料，隐隐约约还能看到 “嗯？”听到身后的动静，五条悟转过头。 他的墨镜早就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 此刻看着伊地知, 挑起眉头。 “我还以为伊地知你会吧那些老橘子也带过来。” “……”伊地知默默推了推眼镜。 “五条先生，请相信我作为辅助监督的底线。” 虽然他和大部分人一样都搞不明白五条悟到底是想搞哪出，不过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还是心里有数。 伊地知又把目光移向此刻异常安静的鬼王。 “灶门同学, 这是……” 狱门疆解封了？ “还有五条先生, 您的伤口也需要处理一下。” “哦, 这个不要紧。”五条悟抬了抬肩膀，示意完全不需要担心。 “有反转术式。”一下就能治好。 “不过，稍微有点令我意外啊……” 手落在炭治郎的头发上，深红的发丝蹭得手心微痒。 他并不意外炭治郎在仅剩本能的状况下攻击他，甚至于手上都可能有他某种意义上的默许。 在没有理智阻隔的情况下，吞食血肉、发展眷族本该是鬼王的本能。 然而炭治郎却并没有将哪怕一丝一毫的鬼血融进人类的血管之中。 “我想，我们需要一点解释。” 安室透敲了敲门——如果还能这么称呼的话，想要引起物理两人的注意。 尽管那个恐怖至极的怪物貌似已经被制服，安室透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他半挡在柯南面前，下颚紧绷，丝毫不敢放松。 柯南或许对于鬼还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安室透却无比清晰鬼的恐怖。 所以这个少年真的有这么容易就被控制住吗？ “这个少年，应该也是那些被称为‘鬼’的物种吧。” “嗯。”五条悟倒是爽快承认。 “现在的炭治郎，确实无法被称为人类。” “你们组织实验用的血，就是那坨脑花从炭治郎身上偷走的。” “！”安室透一瞬间睁大眼。 “所以那个少年……” 他的血液，是这场无声蔓延的霍乱源头。 “所以，如何对付‘鬼’这种生物，你们来问我也是没什么用的。” 不管是从鬼杀队的角度也好，鬼王的角度也好，炭治郎对于鬼的了解，要比他们都多得多。 羂索利用鬼血营造的混乱，也只有炭治郎才能够将其彻底抹除。 **** “哇！” 五条悟打开宿舍门，床上的人也仿佛此刻突然惊醒。 先不说未来最强有没有被幽魂这样突然苏醒吓一跳，炭治郎在猛然睁开眼睛之后，一下子坐起身，手上紧紧捂着嘴巴。 他的眼睛里有不合时宜的妖艳红光一闪而过，原本深红圆润的瞳孔一瞬间变得尖锐狭长，诡异殷红的瞳色悄然隐去。 “……悟君？” 好半晌，炭治郎才仿佛从突然惊醒的状态下恢复过来。 他偏过头，脸上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惊吓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仿佛失血一般脸色苍白。 如果他此刻拥有身体的话，应该已经背后冷汗一片了。 门口的人站在原地，定定看了幽魂好一会儿。 然后，非常突兀地，白发dk一把冲上前，二话不说直接把幽魂抱了个满怀。 “啊……”人类身上温暖的温度毫无保留传达到幽魂身上，炭治郎微愣，半晌才试探着伸出手，也同样环抱住年轻dk。 他的头靠在五条悟肩膀处，人类温热的气息涌入鼻腔。 炭治郎有些不适的偏了偏头，努力让口鼻离开五条悟的脖颈边。 不知道这到底是他的错觉，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炭治郎嘴里此刻满满都是浓郁的血腥味。 混杂着仿佛枫糖一般的甜腻香甜，汩汩流动的血液划入喉腔，涌进胃肠，原本冰冷的灵魂都要仿佛被血液温暖。 炭治郎就是被这样奇妙、温暖到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溺的梦境中惊醒的。 ——那是五条悟的血。 不知为何，炭治郎无比笃定。 “好啦，悟君。我这不是已经醒过来了吗？” 白色的大猫死死抱着他不撒手，炭治郎无奈，只是一下下慢慢顺着dk的脊背往下抚摸。 但是炭治郎又能够确定，他的口腔里此刻湿润干净，连一点细小的伤口都没有，见不到半点血丝。 他的牙齿也依旧是人类一般，犬牙虽然略有尖锐，却也不似动物一般能够轻易洞穿皮肉，咬碎骨骼。 只是嘴里的血腥味经久不散。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炭治郎微微眯起眼，人类身上的温度让他想要喟叹。 那双宝石一般璀璨、仿佛有星火蕴含其中的眼瞳，倒映出同样璀璨深邃的六眼。 “我回来了，悟君。” 炭治郎笑着，对五条悟说。 第72章 chapter72 “我原来睡了这么久啊……” 了解到距离星浆体事件已经过去一段不短的时日, 炭治郎感叹道。 “真的是辛苦悟君了！” “嘁。”然而五条悟却好像并不怎么领情的样子。 白发dk扭过头：“如果你还不醒，我打算过两天就把你扔出去。” “霸占着我的床，害我没有办法好好休息。” “悟君不会这样的。”炭治郎摇头, 显然并不相信五条悟的话。 “不过, 真的很感谢悟君的照顾。” 炭治郎微微低头，左手轻抚上胸口。 嘴里面的血腥味依旧残留在舌尖尚未弥散，然而此刻让炭治郎疑虑担忧的, 却不仅仅是这一件事。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他能够感受到的、和五条悟隐隐约约的那道联系, 现在却完全感觉不到了。 就好像是将他暂留在这个时代的束缚悄无声息消失, 某种隐秘的空落感悄然在心底滋长。 炭治郎掩藏在被褥下的手悄然握紧。 ——也许, 他很快就要离开了吧。 “离开”，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很有可能是死亡。 但是炭治郎并不害怕。 他微微眯起眼，未来最强还青涩未退的脸清晰无比倒映在幽魂深红色的眼瞳中。 炭治郎勾起唇角。 他并不害怕可能会到来的死亡。 他本就该死在无限城的决战之中, 以鬼的身份又存在于世那么久，还能够有机会看到高专时期的五条悟, 炭治郎已经足够满足。 “你发什么呆呢。” 被炭治郎用那种很奇怪的目光盯着, 五条悟咂咂嘴, 伸出手怼在炭治郎眉心, 硬生生把游魂的脑袋往后推。 “睡这么久睡傻了？” “啊！” 被人戳着脑袋可不是什么舒服的感觉, 更何况五条悟还故意使了点巧劲。 炭治郎连忙抬手保护自己的额头，“说起来, 悟君的任务怎么样了？” 天内理子……她还活着吗？ 五条悟睨了炭治郎一眼, 鼻子里哼了一声：“别瞎想了, 天内还活得好好的。” “你不是说她不想死吗？” “说起这件事——” 炭治郎不提还好, 一提五条悟就来气。 他揪住炭治郎的两边脸颊肉, 一点都不留情，大力往两边扯。 “你当时为什么把我推开！” “我可是有无下限，那家伙怎么可能伤得了我？” “你是在瞧不起最强的我吗！” 五条悟咬牙切齿，炭治郎龇牙咧嘴，努力想把自己的脸从五条悟的毒手下解救出来。 “因为——”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悟君就有可能受伤啊。” 无关乎术式和实力，那只不过是他下意识的反应罢了。 “但是、理子小姐能够活下来真的是太好了！” 想到这里，炭治郎又忍不住笑起来。 他就说嘛。 有那样青葱活跃、充满生气的味道的人，怎么可能是对世间毫无留恋，甘愿赴死呢？ “这是悟君的功劳吗？” “那当然。”年轻dk扬起脸。 “你以为我是谁。” 如果能够幻化出尾巴，那五条猫咪现在尾巴应该都翘到天上去了。 “是是，悟君最厉害了。” 就像是哄小孩一样，炭治郎顺着未来最强的话夸奖道。 尽管想要救天内理子这件事，即便是五条悟，做起来也绝对没有他嘴上说得那么容易。 他们在同化前帮助天内理子逃走，失去了星浆体的天元会如何尚且未知，不过高层的老人家们可是炸开了锅。 星浆体本来就该死在同化之中。 即便是偷来了同化之后的时光，这在高层眼里，是不折不扣的冒犯与背叛。 同化已经失败不可逆转，气急败坏的老人家们不愿意就此放过星浆体，嚷嚷着要处以星浆体死刑，以赎叛逃之罪。 五条悟当时冲进会议室，到底是怎样大闹了一场尚且未知，不过迂腐的老头子们出来后脸色可是一个比一个精彩。 高层咬死了不肯放星浆体自由，不肯让天内理子作为一个与咒术界再无关联的普通人生活； 五条悟也同样坚持不愿意天内理子去京都高专学习，继续生活在咒术界高层的阴影之下。 五条悟大概和高层周旋了一个多星期。 他的脾气可不怎么好，面对着高层皮笑肉不笑的皱巴巴的脸，五条悟已经不是第一次想要直接二话不说一发茈过去，然后世界安静。 不过这些和高层纠缠的事情，就没必要告诉炭治郎了。 “喂。”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五条悟敲了敲炭治郎的头。 “我和杰刚好打算去看看天内，你也醒了，要不要一起去？” **** “这里是……” 看着面前格外眼熟的神社，炭治郎微微一怔。 五条悟注意到了炭治郎的神情，不过很显然他貌似是误会了： “没搞错，就是这个破破烂烂的地方。” 眼前的野野宫神社比起十年后，外观上看起来不知道要破旧多少，似乎很久都没有人修缮过一般。 门前也是杂草丛生，推开门都有飞扬的灰尘扑面而来。 “啧。”五条悟显然也没想到这地方会这么破。 “那群烂橘子也太没诚意了吧。” “不过，某种意义上，也并不意外呢。” 夏油杰同样捂住口鼻，皱起眉头看里面更加糟糕的环境。 这就是五条悟和高层最终互相妥协的解决方案。 高层愿意退一步，不再要求一定要判处星浆体死刑，但是星浆体也不能够就此脱离咒术界。 在五条悟的周旋下，高层同意安排星浆体到野野宫神社，代替原本的咒术师，替咒术界守护存放于野野宫神社的特级咒物。 听得五条悟直撇嘴。 别因为他不知道，野野宫神社说起来是存放着特级咒物，不过已经有将近几百年无人理睬，如果不是这次情况特殊，那些老家伙都不一定想得起来。 而且，野野宫神社身处京都境内，相当于变相把天内理子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不过是换了个比较好听的说法罢了。 五条悟本来还想再继续闹，不过这个时候，夏油杰却突然打了电话过来。 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接受高层提出的要求。 “五条先生！”正搬着一大箱杂物，满头大汗的黑井美里一偏头，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高专二人。 “好久不见，黑井小姐。”夏油杰赶紧上前两步，接过黑井美里手里的重物： “理子呢，最近还好吗？” “理子小姐她在里面收拾。”黑井美里想要招呼两人进去，不过看了眼用“乱糟糟”形容都过于整齐的神社，不好意思地抓抓头。 “抱歉，这里实在是太乱了……” “没关系的。”夏油杰摇摇头，并不在意。 他一抬手，然而身边却并没有如他预料一般出现咒灵。 “啊。”见到夏油杰有些怔愣，黑井美里连忙解释，“神社附近就已经是特级咒物的覆盖范围了。” “在神社里，所有的咒灵诅咒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压制。” 所以夏油杰召唤不出来咒灵非常正常。 “原来是这样。”搞明白原因，夏油杰扭头，意图使唤还嫌弃的不愿意踏进来的五条悟。 “悟，你也来帮忙收拾。” “我去找天内。” 夏油杰话音还没落，五条悟就抢先一步说话，万分嫌弃踏入神社里。 * 天内理子确实是在大殿里收拾。 她身上的衣服沾染到了不少灰尘，脸上也灰扑扑一片，不过眼眸明亮，看起来似乎还很高兴。 “五条！” 天内理子还对着五条悟打了个招呼。 “喂，天内。”然而五条悟却好像没有那么‘领情’。 他看着依旧在忙上忙下的天内理子，苍蓝的六眼透过墨镜仿佛要看透人的灵魂。 “你真的想好了吗？” 如果在此处看守特级咒物，那相当于后半生都要在高层的监视之下，甚至很少能够机会离开野野宫神社。 天内理子手上动作一顿。 “已经足够了。”她背对着五条悟。 “能够还和黑井在一起，偶尔还能够和朋友们一起出去，就已经足够了。” 她还活着，还能够和重要的人一起生活下去。 还能够用眼睛看到这个光彩陆离的世界，还能够听到各种奇闻异事，这就已经足够了。 第73章 chapter73 “好丑啊。”五条悟咂嘴, 十分不爽地盯着手里的照片，眼神好像能把照片烧出一个洞来。 “光线太暗了，角度也不好……”他一点点挑刺, 听得别人都快要以为这张照片简直拍得一文不值。 “好啦, 悟君。”炭治郎实在是看不下去，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五条悟继续挑刺的举动。 “我觉得这张照片拍得其实还不错啊。” 当然，作为一个没怎么接触过相机的古董级别人物, 炭治郎其实压根看不出来照片的好坏。 他只是单纯觉得，照片上的大家都很生动活跃, 看着就好像还能够想象到拍照片时鸡飞狗跳的场景。 “可是确实很难看。”白发dk示意炭治郎低头, 指给他看。 “你看这里, 明显缺了很大一块，丑死了。” 等到炭治郎看清楚五条悟指的是哪里后，不禁哑然失笑。 “这个空的位置，明明就是悟君非要拽着我拍照才会有的空缺吧。” 照片上的白发dk, 手上像是扯着空气一般，还在对着镜头做怪相。 “这应该是悟君的责任哦？” “结果悟君却因为这个说丑。” 炭治郎并不是很习惯被拍照。 不过五条悟压根就没给人拒绝的机会, 直接扯着炭治郎的后领, 拎着人硬生生站在镜头前, 半点不带商量。 “是啊。”五条悟坦然承认, 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做错。 “我听说照相机能够拍出幽灵的样子。” 假的, 一般人类口中的幽灵——也差不多是诅咒，根本就不可能被照相机拍到。 但是炭治郎不是咒灵啊。五条悟歪头想着。 “所以——为什么会拍不到你的模样呢？” “这种事情, 我也不知道啊。” 面对这个疑问, 炭治郎叹口气。 就算问他, 也根本就并不会找到答案。 “不过, 如果悟君觉得这样照片不太满意的话, 要以后再去找天内小姐合照一次吗？” “到时候还可以喊上其他年级的同学们吧，这样画面就不会空了。” “不要！”这下子五条悟又不愿意了。 他一伸手，仗着手长一把把照片勾回来，不在意似的扔到床头。 “因为这种理由就再去拍，你幼不幼稚。” 至此，炭治郎连忙抬手，示意自己认输。 他是不可能说得过五条悟歪理的，还是顺着未来最强的话比较好。 “不过说起来，悟君已经是三年级了啊——” 炭治郎眯起眼，看向窗外。 高专寝室的采光都很好，夏日热辣的太阳即便是厚重的窗帘都挡不完全，依旧有些许透过缝隙洒落进室内。 这些四散的光束被炭治郎收紧眼中，深红色的眼瞳深处也被渲染上一抹灿烂的金色。 幽魂一动不动注视窗外，日光偏斜，偶尔有两束阳光穿透炭治郎半透明的身体，落在五条悟手边。 “是啊。”五条悟缩了一下手指，“已经是三年级了。” “当然，我还是最强。” “悟君一直都很厉害。” “我这只是在想，一开始见到悟君的时候，你还是二年级。” 不知不觉间，一年左右的时光就如流水一般，悄然划过。 “总感觉，经历了特别多。” 不只是他，恐怕五条悟和夏油杰，也应该都是这样的感受。 “一年——”五条悟忽然警觉起来。 他伸出手，尾指勾了勾炭治郎的袖口，“居然已经一年了吗？” 明明他感觉昨天才和炭治郎认识！ “等一下等一下。”五条悟直直看着炭治郎的眼睛，“既然都已经一年了，你该不会突然消失吧。” 眼前幽魂越加透明的身体，还有偶尔的沉睡，很难让五条悟不这么去怀疑。 然而这个问题，炭治郎也同样没有办法给五条悟答案。 “说起来，夏油先生最近，似乎状态不太对。” 炭治郎偏头，想要转移话题。 不过虽然说是转移话题，炭治郎眉宇间还是染上了一抹忧虑。 “总觉得，夏油先生身上的味道很奇怪……” 像是很迷茫，行走在极其危险的边界线上。一旦稍微动摇就会陷入不可回头的一方。 “是因为苦夏吧。”听到这里，五条悟也略微正色。 炭治郎是靠气味发现夏油杰的不对劲，而他则是靠六眼的观察察觉挚友的异常。 “说起来，杰他之前做任务的时候，好像把救出来的两个小女孩送去了福利院。” 五条悟打了个哈欠，“不过应该也不是受伤才对——受伤也可以去找硝子。” “所以，还是因为苦夏，所以状态不太好吧。” 也只有这个才说得通了。 “不……” 然而炭治郎依旧眉头紧皱。 就好像是有一块无形的重石沉沉压在他的心头，随着时间流逝，那种沉闷的感觉就越加明显，到现在几乎要压得炭治郎无法呼吸。 “我还是……有些担忧。” 他垂下眼，轻声说。 和五条悟不一样，炭治郎是知道的。 夏油杰在这个时候失踪，然后被那个咒灵鸠占鹊巢，身体和咒术都被他人利用，甚至被用来对付曾经的挚友。 炭治郎不知道夏油杰失踪的原因。 但是只要想到未来的情景，就忍不住让他鼻头发酸，甚至不能够直视那个温柔的、笑起来像狐狸一样却并不会显得狡猾的咒术师。 “既然这样——”看着炭治郎心绪不宁，放心不下的样子，五条悟撇了撇嘴。 “那你就去找杰问问呗。” 反正他们之间的距离限制早就消失了。 “诶、可以吗？” “快去快去。”五条悟这时候又开始赶人了。 他才不会因为炭治郎格外关心夏油杰而感到吃醋！ * “我听悟说，你想找我谈谈？” 夏油杰回头，轻抿起嘴，看着对面还有些犹豫踌躇的幽魂。 “没事的，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咒灵操使眯起眼。 明明是别人先找他，他先一步来安抚炭治郎的情绪。 “我……”炭治郎张了张嘴。 “抱歉。”明明脑子里面一团乱麻，问题多得要命，这时候他却一个都问不出来。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问。” “这样啊。”夏油杰也不恼。 他点点头，示意炭治郎站到他身边：“既然如此，就陪我在上面吹吹风好了。” “在被高楼和灯光占据的城市，可是很难得能够享受到这么宁静的晚风哦。” 夏油杰又生出来一点调戏炭治郎的想法。 “话说，你是幽魂的话，应该不会被风吹感冒吧？” “要是害你生病，悟可是要来跟我拼命的。” “应该不会吧。”炭治郎还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毕竟我并不冷。” 这个话题三两句话结束，炭治郎和夏油杰之间又陷入沉默。 终于做好心里建设，炭治郎刚做好心理准备，想要开口，不过夏油杰比他更快一步。 幽魂听到咒术师的声音弥散在夜风中，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我听悟说过，你跟他讲过鬼杀队的故事。” 咒灵操使扭头，黑色的眼珠直直看着眼前的幽魂。 “你……也能跟我说说吗？” 第74章 chapter74 “诶、我的故事吗？” 炭治郎有些意外。 “是。”夏油杰点头, 不算明亮的星光倒映进他漆黑的眼瞳中。 “不过要是不太方便跟我说的话，也没关系的。”看到炭治郎依旧有些不解的神色，夏油杰摆摆手。 “我也只是一时心血来潮。” 他只是有些迷茫, 曾经的所奉行不移的正论，是否正确。 强者与弱者，术师与非术师之间，到底是保护者与被保护者，还是施害者与被害者？ “不，没什么的。”炭治郎摇摇头。 他挠了挠脸侧, 脸上浮现出一种类似于苦恼的神色来：“只是，我有点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和鬼杀队的大家一同生活、与鬼抗争的日子是他最为宝贵重要的回忆，炭治郎非常乐意能够和他人一同分享那些虽然辛苦, 但是快乐的记忆。 但是鬼的存在实在是太过于荒诞, 鬼与鬼杀队之间百余年来的仇恨纠缠，与鬼抗争直至死亡的历史又太过于沉重悲痛。 “夏油先生的话……悟君应该有告诉过你, 我之前其实是生活在大正时代的吧？” 夏油杰点点头。 其实不只是这一点, 五条悟还跟他分析过，炭治郎之前生活的那个世界可能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我们家里一直是以卖炭为生的。”炭治郎靠在围栏旁, 或许是想起了往日美好的回忆，倒映夜色的眼底也染上星星点点的笑意。 “虽然家里并不是很富有，但是大家生活在一起, 也都非常幸福。” 可能也是因为想到了美好的记忆，炭治郎的声音不知不觉间更加柔和, 揉散在沁凉的晚风中。 “但是——”炭治郎忽然间语调一转, 原本只是搭在围栏上的手骤然握紧。 他咬牙切齿, 深红色的眼瞳深处像是能喷涌出炽烈的火焰：“这样的生活却被鬼舞辻无惨毁掉了。” “我的家人惨死于鬼爪之下, 唯一活下来的妹妹也被变成了鬼。” 夏油杰不动声色往炭治郎靠近, 温热的掌心贴在幽魂后背。 人体温热的温度默默从背后传来，无声安抚此刻情绪翻滚的炭治郎。 “谢谢您，夏油先生。”炭治郎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让血管中呼啸奔腾的愤怒与仇恨冷静下去。 即便是早已尘埃落定的现在，鬼舞辻无惨已经彻底死亡，一旦回想起家人们惨死的模样，那份刻骨铭心的仇恨依旧如同烈焰，灼烧炭治郎的理智。 “……为了找到将妹妹变回人类的方法，我加入了鬼杀队。” 说到这里，炭治郎挠挠头，脸上又重新浮现出笑意。 “虽然训练真的非常辛苦，但是我也在鬼杀队认识到了很多可靠的同伴！” “大家一起同鬼抗争，无论再怎么艰难，也绝不会放弃后退。” “因为我们都有想要守护的人，纵使神形俱灭，也要将恶鬼斩除！” 夏油杰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他看着炭治郎的眼睛，明明漆黑的夜色下应当是看不清楚什么东西的，然而夏油杰却好像能从幽魂的眼底看到一簇簇明亮的火焰。 那火焰炽热而又温暖，犹如希望的明灯，即便是在漆黑无光的地方也依旧能够爆发出惊人的亮度，吸引着、感染着身旁的一切。 就像是永不燃烬的烈焰，永不垂落的朝阳。 ‘是这样啊。’ 夏油杰忽然明白，为什么鬼杀队看起来和咒术师如此相像，却好像又有本质上的区别。 鬼杀队的人们，是因为想要保护，才拥有了力量。 而咒术师，则是因为拥有力量，所以才选择保护。 “那……你们后悔过吗？” 其实夏油杰觉得，他这句话可能根本就没有问的必要。 “后悔？”炭治郎偏头，很仔细地想了想。 “虽然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不过我猜，大家应该都从未后悔过吧。” “虽然训练是真的很辛苦，有时候也会碰到非常难以对付的恶鬼，也会有非常悲痛的事情发生……” “但是我想，只要一想到鬼所酿造的悲剧能够在我们的努力下减少，大家应该都无怨无悔吧。” 果然。 夏油杰悄悄叹口气。 “不过话说，夏油先生为什么会突然间想要问我这些呢？” 炭治郎有点好奇。 听到这话，夏油杰挑眉，“这应该我来问，炭治郎为什么会突然间想要来找我呢？” “还特地拜托了悟。” “因为我感觉夏油先生身上的气味很奇怪。” 炭治郎回答的速度很快，“所以让我很在意。” 幽魂直直看着面前的咒术师，眼底的担忧蔓延而上。 “总感觉，夏油先生好像在迷茫些什么。” “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够帮到夏油先生的呢？” 面对着炭治郎无比诚挚的神情，夏油杰忽然哑然。 他看着炭治郎，忽然间扶住额头，不知道是在叹气还是忍不住失笑。 “我算是明白，悟那家伙怎么会栽了。” 连他在面对炭治郎这种忽然的直球关心和担忧，都控制不住心底一颤，有些难以招架，更何况是五条悟？ 他现在真的，一点都不意外。 “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的。”夏油杰摇头，讲白了，他纠结犹豫的事情放在五条悟那里，可能某个未来最强看都懒得看一眼。 “上次任务的时候，我救出了两个小女孩。” 那样可怜兮兮的、因为村民的愚昧和备受欺凌折磨的无辜孩子。 夏油杰甚至现在不能回忆起当时他是怎样忍住心里的那股怒意，没有把那些愚蠢丑陋的村民全部喂进咒灵的肚子里。 ——可是杀了那些村民又有什么用呢？ “愚蠢的人恐惧术师的力量，术师即便迫受其害，也还要暗中保护那些人。” “这样真的有意义吗？” 夏油杰转过头，“炭治郎，你们是否也被人如此误解过呢？” “我想，应该是有过的吧。”炭治郎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 “毕竟，并非是所有人都知道有鬼的存在。” 失去亲人的人斥责他们为什么不能够早点到来，闭塞排外的村民误将他们当成闯入的凶徒——这些情况，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但是，鬼杀队的大家也很多都经历过失去亲人的悲痛。”所以，也能够理解那些人心里的悲伤。 “更何况，我们很多时候也会收到大家的感谢啊。” 想起这个，炭治郎又勾起唇角。 “只要能想到大家都是在为了保护普通人而努力奋斗着，就并不会感到难过或者后悔了。” “夏油先生的话，应该也有收到过别人的感谢吧？” 夏油杰沉默片刻后，无声点头。 就像那两个被他救出来的双胞胎，尽管因为多种因素考虑，夏油杰只是将她们送往了福利院——咒术界情势尚不明了，那两个孩子的术式又并非多么强悍，夏油杰很难保证在以后的生活中能够随时照拂她们。 让那两个孩子尽可能脱离咒术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即便如此，就像炭治郎所说的，那两个孩子也依旧非常感谢他。 还有以前出任务时，偶尔会收到的那些零零散散的微薄谢意，可能连夏油杰本人也都记不清有多少。 “也许你说的也没有错吧。” 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短暂的沉默后，夏油杰直起身，似乎是准备要离开。 “诶、夏油先生？” 炭治郎有些不解，“已经可以了吗？” “也不算吧。”夏油杰摇头，柔和沁凉的晚风吹动他额前的刘海，“只是稍微没有那么迷茫罢了。” “至于那个答案，我想，我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找寻也说不定。” 术师与非术师之间，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关系。 术师又到底是为了什么保护非术师？ “现在已经很晚了。”夏油杰指了指头顶。 “你再不回去的话，悟那家伙可能就要亲自找上来了。” 夏油杰开玩笑一样，指了指” 假的。 但五条悟会不会因此吃醋，就真的有待商榷了。 第75章 chapter75 五条悟是忽然间惊醒的。 六眼平日里的睡眠虽然也算不得太好, 不过这段时间来，有炭治郎陪在身边，偶尔也能睡得不错。 这几天炭治郎偶尔会和夏油杰一起, 去看望那两个被他救出来的小女孩——虽然她们根本就看不到炭治郎。 夜色沁凉，秋日的气息消无声息在夜里更加浓郁。 根本不用睁眼, 五条悟手指微微一动，身边根本就没有幽魂存在的气息。 这不应该。 这时候，五条悟反而出奇的冷静。 炭治郎是绝不可能一声招呼都不打, 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去的。 炭治郎也绝对不会连跟他道别都没有, 就径自消失。 而炭治郎确实也并没有走远，五条悟没有用多少功夫就找到了他。 高专的宿舍并不像是传统日式房屋的结构，所以炭治郎只是站在楼道里的窗户旁，默然无声向外张望。 “炭治郎, 你在干什么？” “啊！是悟君。” 炭治郎像是才察觉到五条悟的到来。 “抱歉, 是我吵醒你了吗？” 后知后觉意识到五条悟可能在这里的原因，炭治郎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 “下次我会动作更轻一点的。” 不过, 只不过是一缕轻飘飘幽魂的他，又能弄出什么大的动静呢？ “你怎么突然出来了？” 白发dk没有回答炭治郎的话语。 他皱起眉，银白的发丝在透进的稀薄月光下像是什么上好的动物皮毛, 闪闪发亮。 “没什么事就赶紧回去睡觉。” 五条悟上前两步，一把抓住炭治郎的手腕。 他佯装打了个哈欠：“你不困我还困呢。” “明天还有一大堆烦得要死的任务。” “悟君。” 炭治郎在后面喊了一句，身体纹丝不动。 这种时候，如果五条悟本来的作风, 绝对是二话不说、根本不听后面人想要说啥, 直接就强行把人拽走。 可炭治郎此刻却像是在地面上扎了根一般, 五条悟非但没有拉动他, 反而自己险些栽了一跤。 很奇怪吧, 明明只是一缕轻飘飘的幽魂，此刻他却根本拉不动对方。 自从炭治郎苏醒之后，某种诡异的烦躁感又开始在心底蔓延。 拖不动幽魂，五条悟也干脆放手，回过头，一声不吭盯着依旧站在原地的炭治郎。 ‘悟君生气了啊……’ 炭治郎搓搓鼻子，想到。 沁凉的月光透过玻璃，朦胧的光撒在炭治郎脸上，略带清冷的颜色遮盖住了哟偶混原本深红柔润的眸色，蒙上了一层迷蒙的色彩。 “我只是突然睡不着，所以想要出来看看。” 两人之间的沉默并没有蔓延太久，炭治郎首先认输，叹口气解释。 结果没想到五条悟也跑出来了。 “……然后就不小心，一直发呆到现在。” “确实。”五条悟这时候一反常态，点头赞同了炭治郎的话。 年轻的最强顺着月光，透过不算怎么干净的玻璃，钴蓝色的六眼注视着高悬于天际的明月。 稀薄的月光，照耀得那双苍天之瞳更加璀璨深邃。 “今晚的月亮，确实很漂亮。”* 炭治郎稍稍一顿。 “是啊。”幽魂点头。脸侧的花牌耳坠也微微晃动，折射的阴影一晃一晃，打乱了铺洒而下的月光。 炭治郎抬起头，圆亮的满月沉入眼底。 “所以才会不知不觉就看入迷了吧。” * “……悟君。” 或许是气氛使然，炭治郎抿了抿唇，犹豫半晌也没能把喉咙里那句话说出来。 或许他还有一点时间呢？ 或许他能够换一种方式呢？ 这种近乎自欺欺人的想法，周而复始在炭治郎脑海里打转。 “悟君，我想——” “等等！”猛然意识到炭治郎可能要说什么，五条悟连忙想要阻止。 “我可能得提前和你说一声道别了吧。” ——但还是没能来得及。 不知道是不是说出了这句话的原因，炭治郎的表情骤然放松下来。 他长舒一口气，眉宇间也没有了方才犹豫不定的神色，嘴角又是五条悟熟悉的温润笑容。 “太好了。”炭治郎笑道。 “虽然开口真的很困难，不过说出来之后，感觉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我不是说了等一下吗！” 五条悟忽然按上炭治郎的肩膀。 或许是从来没有见过未来最强这个样子，炭治郎一下子呆愣在原地。 从五条悟身上传来的，那种炭治郎形容不上来的味道一股脑儿往他鼻子里、脑子里钻，几乎要熏得他流泪。 那股味道实在是太过于复杂：各种各样的情绪混杂在一起，弥散出来的是一种仿佛酸果一样酸涩清苦的味道，连炭治郎口中的五条悟身上特别有标志意义的甜腻味道都被这股酸苦轻易掩盖下去。 “悟君？” 月光昏暗，炭治郎看不清未来最强此刻脸上的神情。 他试探着伸出手，就如同往常一般放在年轻dk头顶，力度轻柔缓慢，顺着银白的发丝一下一下抚摸。 炭治郎身量比五条悟矮上不少，再加五条悟也没有刻意蹲下，他想要做这样的动作其实并不是很方便，没过一会儿手臂就已经开始发酸。 但是比起这个，显然此刻五条悟的状态更让炭治郎担忧。 感受到落在头顶的温度，五条悟没动，算是默许了炭治郎如此动作。 尽管知道或许两人的分别已经不远，但是当五条悟真正从炭治郎嘴里听到告别时，还是有汹涌的情感一下子在心底喷发，迅速冲上脑海。 “你一定要离开吗？” 年轻最强的声音闷闷传来。 “……” 炭治郎张了张嘴。 “可是，悟君。这并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事情啊。” 他来到十年前本来就是一场意料之外的惊喜，现在只不过是要继续走向可能本该是正确的道路上罢了。 但是—— 炭治郎歪着头，思绪禁不住稍稍跑偏。 如果是他能够自己去选择，炭治郎恐怕依旧会坚定地选择离开。 或许前路是死亡，或许前路是回到未来，炭治郎都不会退缩。 而五条悟又何尝不知道呢？ “可我不想——” 理智与情感被剖成两半。理智告诉他炭治郎的离开也是迫不得已，情感叫嚣着不愿意看到面前的人消失。 “我已经很满足了，悟君。” 抚摸着银白发丝的手下滑，炭治郎注视着年轻dk的眼睛，月光在那双钴蓝色的眼瞳里像是流水一样微微晃动。 炭治郎笑起来。 “能够来到这个时代，见到这个时候的悟君，我已经相当满足了。” “虽然还是有点遗憾没有办法陪着悟君更久，但是我觉得，我已经足够幸运。” 能够见到过去的五条悟，以如此特殊的姿态参与到对方过去的人生。 这样的事，本身就已经值得他去感激。 “而且——” 幽魂的笑容落入五条悟眼中。 月光熹微，但是炭治郎的笑容依旧柔和温润，深红色的眼眸中那簇明亮耀眼的火光似乎从未熄灭过，即便是昏沉的夜色也无法为那双眼瞳蒙上一层阴霾。 “我们还会再见的呀，悟君。” 五条悟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炭治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悟君还记得，我是从未来误打误撞来到十年前的吗？” 炭治郎看着五条悟睁大眼，似乎终于反应过来的神情。 “虽然现在回想起来，我和悟君第一次见面的场景真的很糟糕。” “但是毫无疑问，我们会在未来相遇。” “那时候，可能还要麻烦悟君多多关照了！” 或许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炭治郎忍不住笑了几声。 “那个时候，悟君已经是一位相当强大而又可靠的老师了。” “是只要有你在，就会非常令人安心的存在哦。” “什么啊。”年轻的最强撇了撇嘴。 “难道我现在就不强大不可靠，不令人安心吗？” “是是。” 炭治郎忍不住弯起眉眼。 他抬头看了一眼月亮，玻璃阻隔下其实不太能够看得清楚月亮的全貌。 炭治郎回头看着五条悟。 “那么，悟君。” “约定好了，我们未来再见。” 尽管是以鬼的丑陋姿态，他也毫无与五条悟相识的记忆。 但是，在未来，确实是会再度相遇的。 * 未来是有多远呢？ 当时还在上高专的五条悟尚且没有一个准确的观念。 未来能够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夏油杰告诉他，想要去寻找最近所困惑的问题的答案，然后失踪，任凭五条悟想尽办法打听寻找，也没能找到半点踪迹。 他和家入硝子都进入了高专，看着高专不断有新的学生加入，有学生离开。 他顶着那群烂橘子的施压，救下两个被判了死刑的学生，然后看着虎杖悠仁被高层暗算死亡，又重新复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依旧没能等到当初和炭治郎约定好的，会在未来再遇。 年轻时荷尔蒙上头萌生的某些情愫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沉淀在心底。 并没有消失，只是如同陈年的老酒一般，偶尔回想，依旧回味怅然。 直到某一天，伊地知忽然慌慌张张告诉他，突然出现了一个强大的特级咒灵需要他去处理。 很难形容那一刻五条悟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是高兴吗？好像也没有那样兴奋； 是怅然吗？但他也确实挺高兴的。 于是，在那被毁得乱七八糟、几乎无法落脚的郊区树林里，他终于又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鲜活的，温热的，不再是可能会消失的虚影，尽管看起来好像如同怪物一般，但是确确实实存在的，依旧有着他熟悉的明亮眼瞳的炭治郎。 ——最强凑到恶鬼身前，笑眯眯发出邀请： “你，要不要来高专读书？” 第76章 chapter76 当炭治郎意识悠悠回归的时候, 他一时之间还不太能够反应的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灵魂仿佛与身体割裂，他俩还没睁开眼，一种像是潮汐涌来的巨大轰鸣声一瞬间占据脑海, 震得他耳膜生疼。 炭治郎还没能睁开眼。 鬼灵敏的观感此刻仿佛被蒙蔽，炭治郎似乎能够听到有谁在耳边说话，然而那种声音像是被蒙上了一股屏障, 朦朦胧胧听不真切。 恶鬼的本能先一步呼啸而上。 胃里像是着了火，往日里被压抑克制的饥饿来势汹汹，张牙舞爪撕咬上炭治郎回归的灵魂, 吞噬血肉的渴望在血管里奔腾咆哮。 被这股来势凶猛的饥饿驱使, 炭治郎猛一下睁开眼。殷红璀璨的鬼瞳一时间深圳至微微颤抖, 鬼狰狞扭曲的本能仿佛要从里面爬出。 炭治郎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的下颚猛然发力，尖锐的獠牙不知道咬穿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阻隔在牙齿中间。 “怎么又把东西咬坏了？” 炭治郎刚才的动静显然不小，自然不可能瞒过房子里的另一个人。 恶鬼刚刚想要挣动，然而手腕和腰腹部传来异常陌生的牵扯感。 炭治郎低下头，后知后觉才发现, 自己竟然不知为何被人牢牢束缚在原地, 几乎都快要无法动弹。 ‘怎么回事？’ 比起惊吓, 炭治郎心底里更多的反而是疑惑。 为什么突然将他这样束缚起来？ 但是很意外的, 他一点都不感到紧张。 可能是因为，从他苏醒到现在, 没有从周边环境中感到一丝一毫的恶意吧。 比脑子更快反应过来的，是炭治郎的鼻子。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那股炭治郎不能够再熟悉的甜腻香味也慢慢悠悠钻进他的鼻腔, 向他告知来者的身份。 是五条悟。 恶鬼努力抬起头向上望去。 五条悟刚进来的时候, 脸上的神色还有些苦恼和无奈。 很显然, 在他的经验中，这种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但是，当他看到那双殷红的，褪去了恶鬼狰狞神色，如同人类一般温润柔和的鬼瞳时，最强那双好看的钴蓝色六眼一瞬间居然出现了呆滞，随后迅速被惊讶和欣喜覆盖。 “炭治郎。”最强眯眼，笑着跟终于回归的灵魂打招呼。 “欢迎回来。” * 虽然炭治郎的意识终于恢复是一件在令人高兴不过的事情，不过眼下的局面可能并不太适合用来庆祝。 因为炭治郎现在的情况实在是有些糟糕。 物理层面的。 ‘悟君！’ 看到五条悟，炭治郎眯起眼，几乎是下意识想要扬起笑容跟对方打招呼。 可是，他根本没能付出得了行动。 横在嘴里的口枷让他别说是做出笑容了，连最简单的闭合嘴唇都做不到； 想要挥手打个招呼，就更别想了，他的手腕还被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束缚着，根本动不了。 炭治郎疑惑地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这些东西，又把疑惑的目光投向面前的五条悟。 顶着炭治郎的目光，某位白发最强轻咳一声，不知道为何有些心虚。 他一边弯下腰帮炭治郎解开，松开口枷的时候，手上控制不住轻轻蹭了蹭对方柔软温暖的脸侧。 ——然后果不其然在口枷上面看到两个明显是被犬牙咬穿的小洞。 不过平心而论，五条悟把炭治郎这样束缚起来也真的是迫不得已。 毫无理智状态下，恶鬼的本能毫无保留、不加掩饰体现得淋漓尽致。 意外从狱门疆解封那天，恶鬼就已经把五条悟的房子毁掉大半了——这还是五条悟及时把他控制住的情况下。 但是恶鬼不会一直昏迷下去。 几乎是五条悟刚前脚处理好伊地知那边的事情，恶鬼就已经醒来，虎视眈眈盯着他，嘴里面发还出一种类似于威胁恐吓的声音，肌肉紧绷浑身戒备眼前强大的男人。 仅由本能支配的恶鬼是相当难以对付的。 特别是在五条悟还得刻意控制住自己力道的情况下。 这样的情况大概持续了一个星期。 恶鬼每次醒来，都会想办法攻击五条悟——当然恶鬼也想过趁着最强不注意偷跑出去，不过围绕在房屋周围，专门限制他的帐还没撤下，恶鬼根本出不去。 五条悟也不可能放他出去。 虽然不知道恶鬼在咬穿他肩膀后那一瞬间的犹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谁都不敢去赌那可能是千分之一的可能。 更何况，哪怕不吃人、不传播眷族，光是鬼王的破坏力就已经能被称为灾难。 将恶鬼束缚住实在是迫不得已的下策。 五条悟倒是不介意指点指点炭治郎的近战——但也不是恶鬼这样仅凭本能的攻击。 光是想要束缚住没什么咒力的鬼王，那方法可就太多了，只是被束缚的恶鬼在本能驱使下依旧不消停。 那双溢满野兽凶性的鬼瞳中看不到一丝一毫人类的情感与理智，冰冷的竖瞳注视这五条悟的时候，就像是蛰伏在暗处的蛇，阴冷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恶鬼根本就不认识五条悟。 之后，五条悟也是担心恶鬼会不会咬伤自己，才给恶鬼带上口枷。 尽管，这种东西没多久就会被恶鬼锋利的牙齿咬坏。 “但是既然炭治郎回来了，那这些东西就完全不需要了。” 最强相当痛快地把束缚的东西全都扔掉，随后伸手把炭治郎拉起来。 “要在休息一会儿吗？” 考虑到炭治郎才刚刚醒，五条悟贴心建议。 “不用了。”炭治郎摇头。 “比起这个，悟君——啊！” 炭治郎猛一下捂住嘴。 没办法。就算意识已经回归十年后，有些习惯什么的还是不太可能在一瞬间就改过来。 面对着高专时期的五条悟喊得太顺口，炭治郎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张嘴就喊了。 比起炭治郎略微的窘迫，五条悟就要游刃有余得多。 最强眯起眼，钴蓝色的眼瞳底染上一抹火焰似的深红。 “我倒是不介意炭治郎继续喊我‘悟君’哦？” “嗯……倒不如说现在还称呼我为老师，才是真的会让人感觉到很奇怪。” “诶？” 炭治郎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五条悟这句话的意思。 然后下一刻，一股相当奇怪的感觉忽然顺着神经末梢向上爬，最后在他的大脑里炸开。 这种奇怪至极、难以形容的感觉让炭治郎猛然睁大眼，差点原地跳了起来。 他脸上的鬼纹此刻又仿佛活过来了一样，消无声息加深色彩，一点一点蜿蜒爬行。大脑的神经空前活跃，一些本不该被他知道的事情忽然闯入脑海。 就像是海葵张开了触手，蘑菇的孢子随风飘向远方，骤然扩张的奇异感官让炭治郎头晕目眩。 血液里多了些什么。 炭治郎抬起手，死命捂住嘴，强行压下那种快要让他呕吐出来的感觉。 他当然该知道血液里多了的联系是什么。 甚至还有隐秘的欢欣、激动和畏惧顺着这些莫须有的联系，一股脑冲向他的脑海。 眷族。 炭治郎手都在发抖。 鬼王的眷族。 被鬼血同化的人类。 ……堕落的鬼。 炭治郎的心猛一下沉了下去。 他预想中，最坏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眩晕和呕吐感一直盘旋在脑子里，鬼王痛苦的感受和排斥的心理又经过那些联系被一层层放大，传递回鬼的身上。 更加细密的恐惧和惶恐再度传来，炭治郎口中干渴，喉咙里几乎能够闻到因为干燥而泛起的微微血腥味——可明明他刚刚才喝过水。 “怎么会……这样？” 眷族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密密麻麻，炭治郎甚至一时间不能够知道一共有多少。 那些被转化的人都并非很强——他们拥有的鬼血实在是太少了，相比起炭治郎印象中的那些被鬼舞辻无惨赋予鬼血的人，简直少得可怜。 但即便如此，对于普通人而言，也依旧是灾难。 “悟君。” 炭治郎看向不明白忽然发生了什么事的五条悟。 “在我被封印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77章 chapter77 “炭治郎, 你先冷静下来。” 五条悟手抵在炭治郎背后，慢慢帮呼吸急促，几乎痉挛的炭治郎平稳呼吸。 也不怪炭治郎为什么突然间反应这么大。 五条悟虽然没有确切调查过到底有多少人被羂索转化成了鬼，不过光是听安室透带来的消息, 也能够猜到情况绝对不怎么乐观。 “你还记得, 被羂索夺走的那些血液吗？” 五条悟顿了顿, 像是在考虑要怎么组织语言, 才不会让炭治郎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再度崩溃。 炭治郎点头。 鬼血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他本来是想将这管血抢夺回来后, 再由他亲手摧毁。 “但是，那管血现在被羂索滥用了。” 不过羂索也似乎并不敢随便使用。 鬼血实在是太过于蛮横霸道, 鬼舞辻无惨或许能够知道多少分量的鬼血就能够轻易将人转化为鬼，炭治郎或许也会有这种近乎直觉一样的东西。 但是羂索不可能知道。 一旦超过某个阈值, 人类就会因为承受不住转化时的痛苦而甚至变成一滩烂肉； 而羂索又同样担心会不会有鬼因为得到了足够的血液而不受他的控制。 所以, 炭治郎能够感受到的眷族虽然数量惊人, 然而力量却都不怎么强大。 “炭治郎，这并不是你的错。” 不是鬼王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发展而出的眷族。 “但是——”炭治郎深深喘了口气。 他好不容易才平稳下呼吸，眷族源源不断传来的奇特感受被炭治郎一咬牙压下，逼迫着自己不再去思考。 ——但是，如果他能够在的话，根本就不会发展成这种情况。 如果御门疆的封印能够早一步解开, 或者他能够更早恢复意识，羂索根本做到这件事。 炭治郎会在第一个鬼出现的那一刻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羂索没有机会用鬼血同化那么多人。 也因此，羂索只敢在鬼王被封印, 对外界毫无感觉的时候动手。 “不要再去想了, 炭治郎。” 最强打断了炭治郎的话。 “虽然我也为那些无辜的人感到遗憾……但是, 炭治郎，你应该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的。” 炭治郎抬头，五条悟将一个长条状的物体递到他手中。 那是他在涉谷弄丢的日轮刀。 “我们对于鬼的了解实在是太过于匮乏，而目前最了解鬼的人，就是你。” 接下来的话，五条悟不说，炭治郎也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炭治郎低下头，握紧了手上的日轮刀。 “我明白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殷红的鬼瞳中又重新燃起如同火焰一般明亮的光芒。 “噗。”明明应该是很严肃的气氛，某位白发最强却忽然间笑出了声。 “别那么严肃嘛。”和炭治郎严肃冷凝的神情不同，五条悟显得要轻松很多。 “虽然这件事看起来很麻烦……不过如果是炭治郎的话，肯定不成问题的。” 别说是那些被转换的鬼都会下意识畏惧服从身为鬼王的炭治郎，恐怕只要炭治郎一个命令，那些鬼就会主动投入阳光的怀抱。 虽然炭治郎是不会做这样事情的。 而且，他可没说要让炭治郎一个人去解决这些事情。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个人想要见你。” **** 想要见炭治郎的人，是天元。 五条悟现在还能想起来，在他上次快要离开薨星宫的时候，天元笑眯眯的表情和语气： “鬼王苏醒之后，不知道能不能带他来见见我呢？” “即便是我，也会对这样能够被称为奇迹的存在感到好奇啊。” “天元？”炭治郎四下张望，打量偌大空旷的薨星宫。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星浆体…… “对，就是炭治郎知道的那个天元。” 五条悟抬起脚，鞋尖点了点地面。 “十年前，我们要带天内来的地方，就是薨星宫。” 只不过因为各种意外，炭治郎没有进来看过。 “天元应该就在那 “哦，对了。”忽然想起什么，白发最强转过头来，义正言辞嘱咐炭治郎。 “如果受到欺负的话，直接一拳打过去就好了。” 然后他立马捞上炭治郎就跑。 炭治郎：？ 有了五条悟灌输的暗示，炭治郎本以为天元会是什么相当难以对付的人物。 不过真正见到后，炭治郎却有些不知道如何反应了。 因为他面前，天元的模样实在是不太像是人类。 “你好，新生的鬼王。”天元眯起眼，声音温和向炭治郎打招呼。 “很荣幸能够见到你。” “啊……您好。”炭治郎揉了揉鼻子，犹豫着回答。 “怎么了？”注意到炭治郎的动作，天元也不恼，反而笑着问。 “我的气味是有什么问题吗？” “啊、不！不是的！”炭治郎连忙摆手否认。 “您的气味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炭治郎挠了挠脸，像是在纠结要要怎么去形容。 “只是您的气味实在是很特殊，所以让我不自觉多留意了一下。” 天元的气味实在是太特殊了。 不像是咒灵，但又明显不是人类的气味。 或者说，比起生物，反倒更像是建筑物或者说是风景、自然这样的气味。 天元还想说什么，不过却被五条悟不太耐烦地打断。 “如果你见炭治郎只是为了说这些没意义的话，那我就带炭治郎回去了。” “想要亲眼见见可以被称为奇迹的生灵，确实是我的目的之一。” 天元点头又摇头，“但我也确实有要事相托。” “毕竟，想要从源头阻断羂索的计划，只有鬼王才能够做到。” 炭治郎一下被这句话吸引走了注意。 “您是说……？”他有些急切地追问，却又在天元竖起手掌，示意他稍安勿躁后，咽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语。 “此世中，鬼的力量起源自你，也应当由你来结束。” 天元半抬起手，看着眼前新生的鬼王。 “鬼的力量是你现在行走于此世的依凭，到底要如何处理这股力量，选择权在于你。” 不知道炭治郎听没听懂，他微微睁大眼，然后慢慢低下头。 “我说啊，你们这些老年人都很喜欢说谜语吗？” 五条悟咂了咂嘴，一把将炭治郎拽到身后。 “什么选择不选择的。” “你直接把怎么解决羂索的办法告诉我们不就行了。” 最强的态度，要是有那些高层的人在，估计早就吹胡子瞪眼大骂他不敬了。 不过天元好像不太在意。 “想要解决那些被转化的人类，只需要迦具土之心的力量。” 天元又看向神情怔忪，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炭治郎。 “迦具土之心作为两个世界的纽带和通道，同样拥有净化鬼力量的作用。” “等一下！”炭治郎忽然抬头。 他语气急切，像是要确定什么一样，生怕晚一些开口就会失去得到答案的机会。 “您说，迦具土之心是链接两个世界的通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炭治郎睁大眼，自从变成鬼后仿佛停止一般的心脏忽然又开始急促跳动。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的话，那他是不是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 “炭治郎？” 好像有谁在他耳边关切地喊了一声，可他现在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天元身上。 “羂索确实是借用了迦具土之心的力量才能够将你带来这个世界。” 天元当然能猜到炭治郎想问什么。 可他也只能叹口气：“但是，这么多年来，迦具土之心的力量被不断削减，早已经衰落。” “将你带来这个世界之后，迦具土之心的力量已经不足以再开启两个世界的通道。” “十年前的那场火灾，也同样消耗了迦具土之心的大部分力量。” 甚至连迦具土之心镇压诅咒的效用，也越来越低。 “那这样说……我没有机会再回去了吗？” 炭治郎顿了顿，声音低得几乎要听不清。 虽然从发现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后，炭治郎就没奢望过还能够回去。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去思念一起战斗的伙伴，不会思念祢豆子。 在他离开后，祢豆子生活得还好吗，善逸会好好照顾她的吧，会因为他的离去而悲痛吗？ 还有鬼杀队的大家，在鬼灭亡之后应该都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吧，鳞泷师父知道他变成鬼后会不会气的敲他头呢？ ——哪怕回去只是他的妄想，炭治郎心底也还尚存一丝希望。 但如果现在被告知这份希望从来不存在，对于炭治郎而言，也实在打击沉重。 “不，我并没有下此定论。” 然而出乎意料的，天元摇了摇头。 “迦具土之心的力量确实不足以再开启一次世界之间的通道。” “但是说不定会有别的方式开启世界之间的通道呢？” 天元眯起眼，好像是在笑。 “毕竟，迦具土之心仅仅只是一个媒介罢了。” 更何况—— 天元看着炭治郎红色的眼睛和头发。 那可是被称为火神眷属的赫灼之子。 说不定，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奇迹发生，也说不定。 第78章 chapter78 “悟君, 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吗？” 眼看到五条悟好像在收拾东西，炭治郎好奇地凑上前。 五条悟睨了他一眼，“我们当然是去借迦具土之心。” 毕竟如果按照天元的说法, 想要净化鬼的力量, 那他们是非去一趟不可的。 更何况，他也有一些在意的事情需要去调查。 涉谷事变发生之前他就隐隐约约察觉到不太对劲的地方, 夏油杰的失踪，涉谷事变时鸠占鹊巢的咒灵，明晃晃的阴谋, 这一切串联起来, 背后的联系直令人后背发凉。 ……不，或许现在应该说是 夏油杰的死亡吧…… 其实说是收拾，不管是五条悟也好, 炭治郎也好, 根本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带的东西。 要调查的事情五条悟心底大概有些许猜测, 借咒具也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足够顺利的话, 甚至可能一天都足够他们来回。 “但是, 天内小姐会同意把迦具土之心借给我们吗？” 炭治郎有些不太确定。 如果他没有记错, 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的任务就是守护迦具土之心吧。 “如果借走了，对她们会有什么影响吗？” 十年前的五条悟只是跟他提了几句，关于里面更深层弯弯绕绕的东西炭治郎也只是隐隐约约有些感觉。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很可能我们是没有办法归还迦具土之心的。” 炭治郎挠挠脸，这句话他说起来也感到有些无奈。 天元只跟他们讲了需要借助迦具土之心的力量，然而却完全没告诉她们该怎么用。 如果按照炭治郎从鬼舞辻无惨记忆里了解到的内容, 这个方法可能实在是有些简单粗暴。 “嗯？” 五条悟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是指迦具土之心力量不够的话, 并不需要担心。” “不……”炭治郎摇头。 “我是指——算了。” 他张了张嘴, 对着最强望过来的那双璀璨的钴蓝色眼瞳, 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却忽然卡在喉咙口，怎么都说不出来。 炭治郎听懂了天元话语中的暗示。 摆在他面前的看似是两个选择，但是炭治郎绝对会毫不犹豫朝着其中一个方向走去。 ‘再稍微晚一点告诉悟君吧。’ 炭治郎眨了眨眼，想到。 等到青色彼岸花借到，再把他的计划告诉五条悟也不迟。 “更何况，这东西没了，对于天内他们，也说不定是一件好事。” 那时候的他虽然已经是五条家的家主，上层的老头子们对他讳莫如深，他就算是硬着头皮和烂橘子们对着干，往往也会是两方互不相让、互相拉扯的结果。 那时候的五条悟远不够成熟，在和高层的博弈拉扯中为天内理子争取到这样的结果以实属不易；然而若是放在十年后，五条悟怎么说都不会让天内理子以自由为代价，还要被迫生活在老家伙们的地盘上。 “如果迦具土之心真的此后不存在……” “那么或许天内也能够重新自由吧。” **** “五条先生……？” 天内理子实在是没有料到还会见到五条悟。 “看到我好像很惊讶？”白发最强打趣道。 不过也难怪，毕竟他现在身份还是稍微有那么一点微妙。 “不、怎么会。”天内理子连忙摇头。 “倒不如说，其实是松了一口气。” “毕竟，虽然我和美里在神社里几乎不会关注外面的事情，不过偶尔还是会听到外面的一些流言。” 特备是涉谷之后，关于五条悟的流言传到他们这里都已经不知道夸大到了什么地方，要不是他们还算对五条悟有点了解，都快要以为对方是什么特级假想诅咒了。 所以，看到五条悟，天内理子意外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嗯？想要借迦具土之心吗？” 听完他们的来意，天内理子大手一挥，格外大方。 “完全没问题！” “啊、对了，天内。”五条悟忽然又喊住她。 “能不能拜托你帮我查一些东西呢？” 白发最强眯起眼，明明头顶是热烈灿烂的日光，落在他眼中却只有沉沉阴影。 “当年火灾爆发最猛烈的地点、迦具土之心当时的特殊情况、火灾后特别翻修的商铺……” “还有，那一天神社附近，咒灵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神社周边的商贩住户估计早就被高层不知不觉间捂住了嘴，不过既然事情发生过，就必然会留下痕迹。 真相已经不远，差的仅仅是将线索整合。 * “悟君，你要调查这些是？” 看着五条悟飞速翻阅天内理子找到的一些稀碎的资料，炭治郎看了一会儿都觉得头晕眼花。 当然，最主要的线索，还是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两人的口述。 “炭治郎，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五条悟抬头，看了炭治郎一眼。 “为什么几百年从来没有暴动过的迦具土之心，忽然会有那么大的异动？” 最强也没等炭治郎回答，自顾自继续往下说。 “如果我没有猜测错的话，很有可能是神社这边，出现了一个相当强大的咒灵。” “炭治郎你说过，迦具土之心的力量是在于净化；净化滋生诅咒的恶意与负面情绪。” “一般的诅咒到了这里，势必会因为迦具土之心的力量而实力大打折扣。” “你看。”五条悟指着泛黄的书页，示意炭治郎往下看。 这不知道是往年哪一个人记录的东西，纸页泛黄，笔迹都已经略略模糊。 “野野宫神社可是供奉火神的神社，再怎么说，周边发生火灾的几率都应该小得可怜。” 那书上的记录中，唯有的两三次小火灾，毫无例外都能够找到一、二级诅咒出现的痕迹。 “如果按这样推断的话，火灾的发生，是迦具土之心调用更多的力量，为了将较强的诅咒彻底而引发。” 五条悟话语一顿，接下来的内容他不说，炭治郎也能够听懂了。 “……所以，十年前的火灾，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炭治郎低声说道。 接下来就不难理解了。 再想想羂索的话语，想必当初的夏油杰正是发现了这个难以处理的诅咒，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伤亡，才义无反顾冲进了火场。 最后葬身于此吧…… “我想，应该不只是这样。” 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了眼罩，橙黄的灯光下，一直璀璨明亮的六眼此刻竟也微微黯淡。 这一切实在是太过于巧合，巧合到令人发笑。 偏偏是夏油杰来到野野宫神社后，出现了这样的意外。 说是巧合，倒不如说是羂索的阴谋要更加贴切。 “而且，杰……他的咒术是咒灵操术。” 身为咒灵操使的他，怎么可能身上不存在强大的咒灵？ 很难说，迦具土之心暴动的原因是否也有夏油杰本身的因素在内。 但是毫无疑问，在迦具土之心发疯一般压制净化诅咒的情况下，夏油杰的实力，别说是五成了，能不能保留几个咒灵使用都是问题。 夏油杰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一点。 恐怕在火灾爆燃、实力受损的时候，就能够猜到，这是一场完完全全针对他的阴谋了吧。 可他依旧选择踏入陷阱。 在找到所追寻的答案之前。 第79章 chapter79 “这样也……太过分了吧。” 炭治郎抿紧唇, 好半天才开口。 羂索的阴谋早就开始布局。 就算当初的夏油杰没有选择前往野野宫神社，恐怕羂索也会想其他的方法诱导夏油杰的死亡，夺取他的尸体。 而从夏油杰的记忆中得到关于鬼王的踪迹, 或许对于羂索而言，也是一种意外。 早便隐隐约约对鬼的力量有所了解的羂索，自然也想趁此机会，将鬼的力量纳为所用。 比起咒术和咒力这种需要先决天赋的东西来说, 鬼的力量实在是方便很多。 就算无为转变也能够改变人脑的构造, 赋予人咒力和咒术, 可是相比起只需要些许血液就能将人类转化为鬼的鬼王，实在是过于麻烦。 虽然鬼也确实存在许多致命的弱点，但若是能和无为转变结合起来，未尝不能将这份弱点抹去。 如此，羂索或许有可能创造出同时拥有鬼和咒力术式的生物出来。 只是，就算羂索再怎么对鬼进行转变，有一点却是他不可能抹消。 那就是鬼王对眷族的感知和掌控。 无论距离多远、血液含量如何稀少, 鬼舞辻无惨都能够将道出其名的鬼抹消, 炭治郎也同样能够做到。 像珠世和祢豆子那样的存在, 毕竟只是少数。 所以羂索才会一再试图劝拐炭治郎加入他的阵营。 只可惜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被五条悟从中截胡。 “不，应该不止这些。” 沉默片刻后，五条悟叹口气，忽然说。 钴蓝的眼睛被严严实实遮挡在黑色的眼罩后, 炭治郎看不到白发最强此刻的神情。 但是那种很沉重的, 像是阴雨之前潮湿闷重空气一般的味道缓缓飘进他的鼻腔。 “那个引起迦具土之心暴动的东西，也很难让人不在意啊。” 夏油杰的死因, 五条悟多多少少已经有了猜测, 现在只不过是猜测变成无法改变的现实。 更让他在意, 甚至不惜再跑一趟前来调查的，是那不知道是诅咒还是什么的东西。 “迦具土之心本身也是特级咒具，能够发生这么大程度的火灾，想必对方也是相当难缠。” “虽然说杰本身可能也占据了一部分原因，不过……” 而且，就算是自身实力被压制得厉害，五条悟也不觉得，夏油杰就会这么简简单单丧命。 最强脚步微顿，放在口袋里的手悄无声息握紧。 他们可是“最强”啊。 *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炭治郎跟着抬头，入眼的，是一个规模庞大的商场。 “天内小姐说的，十年前那场巨大火灾就是在这里吗？” 虽然并非节假日，不过这里的人流量依然不少，炭治郎连忙走两步到五条悟身边，避免被人流冲散。 “完全看不出来啊……” “毕竟据说是好好休整了一番嘛。” 白发咒术师也忍不住咋舌，若不是天内理子告知，光是从外表看，还真无法想象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但是这样的话，想要寻找线索就更难了吧。” 炭治郎揉了揉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各种人身上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偶尔还有小吃、或者是什么人身上香水的味道飘来，混杂成一股相当可怕的气味，全都往他鼻子里钻。 “嗯……”可能是炭治郎捂着鼻子、努力控制喷嚏的模样还挺有趣，五条悟偏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勾起，语气也总算没有刚才那样沉重。 “本来是想说能不能用炭治郎的嗅觉找找，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没有办法了呢。” 也搞不清楚这个人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有过这种打算。 “诶？那、抱歉？”炭治郎一愣。 “噗。”这下是真的把五条悟逗笑了。 “不要这么严肃嘛。”白发最强不动声色靠近炭治郎，无下限术式无声蔓延到对方身上。 “虽然这么做可能没什么用，不过聊胜于无。” 无下限可没办法阻挡气体，五条悟本人也是需要呼吸的。 不过有些漂浮在空气里的微小粒子，说不定可以稍微过滤一下。 “那么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最强缓缓拉下眼罩。 “既然曾经存在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还是那么强大的诅咒，不可能没有残秽遗留。 “就算是被时间掩盖了大部分……但也并非什么都找不到。” 毕竟普通人最多只是掩盖曾经火灾发生的痕迹，就算可能会有咒术师发现，特地来处理的可能性也太小了。 当然，即便如此，想要在过了这么久的前提下再找到线索，对于一般人而言也确实是个难题。 但是五条悟不一样。 他有一双得天独厚的眼睛。 以及—— 夏油杰曾故意留下的痕迹。 “是在这里啊。” 五条悟挥了挥手，将面前飞扬而起的灰尘拂开。 他带着炭治郎东拐西绕，从不知道哪个角落缝隙里一直下到这种连地下室都算不上，只能被称为废墟一样的地方。 接下来也不再需要寻找了，这里面被火烧焦的痕迹，残留的诅咒残秽，还有混杂的血迹已经足以说明当初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夏油杰的尸体当然不在这里，怕是一开始就被躲在附近的羂索偷走。 然后身体、术式都被人偷去使用。 而他们不远处落在地上的、被严严实实封印、五条悟无比熟悉，炭治郎看一眼就浑身紧绷的咒物。 两面宿傩的一根手指。 严格意义上并没有接触过宿傩的手指，炭治郎只是下意识感觉到那根被封印咒物的危险。 鬼的殷红瞳孔在昏暗的环境中幽亮，明明对面只是一个毫无生气的咒物而已，炭治郎却像是遇到了什么强大可怖的敌人一般，浑身紧绷。 “冷静点，炭治郎。” 一动不动站在他旁边许久的白发咒术师忽然抬手，拍了拍恶鬼的头。 然后，他毫不在意似的走上前，也不在乎咒物上面厚厚的灰尘，很随意地将其捡了起来。 “原来是这东西啊。” 打量了手上的东西许久，五条悟才开口。 这样的话，也就并不让人意外了。 羂索的计划不知道布局了多少年，恐怕也早就有在偷偷搜集宿傩的手指。 而被解开封印的手指，也难怪会让迦具土之心发生暴动。 当时的情况，也似乎没有那么难以想象。 十年前，得知火灾源头是此处的夏油杰顶着大火烈焰冲了进来。本以为会是什么强大的诅咒，却没想到原因竟然会是宿傩的手指。 被解封的手指吸引源源不断的诅咒聚集，尽管因为迦具土之心的原因，诅咒的实力被削弱颇多，夏油杰也同样受到影响。 但这不是夏油杰最根本的死因。 只要他在火焰彻底将他吞没之前，毫不犹豫放下手中的咒物，拼尽全力，未尝不能够从数不尽的咒灵中闯出来，然后再报告给上级，派遣别的咒术师来处理，也同样能把这件事解决。 可是，这样花费的时间太多了。 火灾也好，聚集的诅咒也好，拖一秒，就可能会有无辜的普通人在此丧命。 于是夏油杰选择直接将宿傩的手指封印，并且在反应过来这是一场针对他的阴谋之后，运用已经没剩下多少的咒力，留下了可能会被发现的痕迹。 明明他当时还没有找到那所谓的答案。 ——而五条悟，也确实是在将近十年后，终于找到了他当初留下来的痕迹，与这一根被封印的宿傩手指。 “走吧，炭治郎。” 将咒物收好，白发咒术师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们……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 美美子与菜菜子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白发的奇怪男人。 这个男人，还有他旁边跟着的同样奇怪的少年，通过两人曾经留在福利院的联系方式找到了她们。 以夏油杰曾经同窗兼好友的身份。 “……是这样的吗？” 只是未曾想，这个白发男人带来的，是夏油杰的死讯。 “抱歉。”白发男人双手紧握，放在桌上。 “如果我能够早一点调查清楚的话——” “不。”美美子摇头。 她们在男人身旁少年担忧的目光下，艰难摇头。 “其实我们两个，在夏油先生很久没来看过我们之后，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菜菜子低声啜泣，紧紧拉住美美子的手。 “夏油先生当时没有带领我们进入咒术界，反而是给了我们普通人的选项。无论如何，我们都非常、非常的感谢他。” “我们当初是以为，夏油先生抛弃、或者说是忘记了我们。” “不过现在，如果真是这样的结果，可能会更加好受一些吧。” 两个女孩又摇头，像是在为自己的猜测感到可笑。 “但是想想，这又怎么可能呢？” “因为夏油先生，他一直都是那样一个——非常、非常温柔的人呀。” 她们重新抬起头，努力弯起嘴角，想要露出一个笑容。 只是这个笑容，实在是太过于勉强悲伤。 “可能我们并没有这样的资格，但是我们依旧为了这样，为救人而付出生命的夏油先生感到骄傲。” “就像，夏油先生当初将我们两个，从地狱中拯救出来一样。” 第80章 chapter80 “那么接下来, 只需要找到那些被转化成鬼的人就行了吧。” 将手上的迦具土之心递给炭治郎，五条悟看了眼手机，说道。 宿傩的手指暂时可以先放在他这里保管, 具体的等到之后再处理也不迟。 天内理子相当豪放地点头，二话不说大手一挥就把迦具土之心给了他们，一点难度都没有。 所以现在需要做的，就只有找到羂索的藏身之处, 以及那些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的鬼。 “不过也不用担心。”说是要寻找, 五条悟却一点都见不到着急的神色。 “羂索那边冥冥会帮忙调查。” 毕竟五条悟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至于鬼那边嘛……也已经有别人来寻找线索了。” 就是不知道进度如何。 突然被花塞了满怀, 炭治郎颇为疑惑。 “那我们又应该干什么呢？” 好像能干的事情，某位白发最强都已经找别人做了。 “嗯——这个嘛。” 五条悟忽然间弯下腰，凑到炭治郎面前。 他们隔得实在是有点近，一惊之下炭治郎下意识屏住呼吸，眼睛睁大，鬼绝佳的视力甚至只能够让他看清楚五条悟眼罩上的每一处皱褶。 “那当然是——” 白发最强说话时喷洒出的热气溅到炭治郎脸上，带来一阵奇怪的酥麻痒意。 “先陪我去吃东西啦。” “真是的。”似乎是欣赏够了鬼少年窘迫的模样, 白发最强轻笑一声, 慢悠悠直起身。 放在兜里的手悄悄摩挲一下, 不知道炭治郎不自觉泛红的脸颊捏起来会不会手感很好。 “炭治郎是不需要吃东西——”他拖长音调。 “但是我们今天已经将近一天没有吃饭了哦？” “就算是最强的我，也会因为糖分不足而毫无动力的。” “啊、对哦！”炭治郎这才反应过来。 身为鬼的他本身无法摄入人类的食物，虽然胃里面一直有饥饿的烧灼感侵蚀理智，不过炭治郎也慢慢适应了这种无时无刻的饥饿。 如果不是五条悟出声提醒, 他甚至都没意识到他们已经跑了一天没有休息了。 “虽然有炭治郎在身边也会动力满满, 但是果然——” “嗯？” 可能是十年前做这样的动作太过于习惯，炭治郎忽然伸长手搭在白发最强肩旁, 示意对方弯腰。 十年前的五条悟就已经比炭治郎高很多, 十年后更是高得离谱。察觉到炭治郎的意图, 白发最强也没反抗，顺势弯腰低头。 然后他就感受到，一双温热的手不轻不重顺着他的发丝一下一下抚摸。 和记忆中有些虚浮的触感不同，鬼的指甲尖锐，就算炭治郎有好好收起，五条悟也依旧能够感受到一点点尖锐的触感顺着指尖的力道慢慢往下。 “哇啊！抱歉！！” 炭治郎忽然察觉到不对。 以前安慰五条猫猫的动作都快习惯成自然，导致他刚刚看到白发最强有点委屈和疲劳的样子，下意识就那么做了。 鬼少年慌慌张张想要收回手，却被五条悟一把摁住。 “有什么关系。”这个角度，炭治郎看不到五条悟的表情。 但是他能够清晰地听到对方话语里隐含的笑意。 “我可是好久都没有再被炭治郎这样对待过了。” “说起来，还真的是怀念。” 说完，他也不给炭治郎反应的时间，一把抓住炭治郎的手腕。 “那么，接下来陪我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 “诶……是这里啊。”抬头看了一眼万分熟悉的店标，炭治郎失笑。 “悟君还真的是很喜欢这里的甜品。” 五条悟带他来的地方，又是波洛咖啡厅。 “这是当然的吧。” 五条悟煞有其事地点头，故作严肃： “毕竟这可是炭治郎推荐给我的地方。” 当然，这里的东西也确实很好吃就是了。 “这么说起来，这家店到底是什么时候开的呢？” 炭治郎‘啊’了一声，显然是想起了当时闹的乌龙事件。 “不过没想到悟君居然一直都记得这个地方。” 这确实是很让他惊讶。 “但是这样说起来，到底是悟君先给我介绍的这家店，还是我给悟君介绍了这里呢？” 炭治郎忽然一拍脑子，一下子陷入逻辑怪圈中。 按理说，五条悟是因为十年前的他介绍了这里，所以才会知道波罗； 但是炭治郎也是因为五条悟带他来过，所以才会在十年前跟他介绍…… 打断了炭治郎逻辑怪圈的，是发现门外有人的安室透。 “欢迎两位——嗯？” 在看见炭治郎的一瞬间，金发公安瞬间浑身紧绷，不自觉表现出防御戒备的姿态。 恶鬼失去理智时的捕猎姿态显然给安室透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即便是炭治郎现在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攻击意图，金发公安还是难以放松。 是人类对于捕猎者下意识的警惕防备罢了。 “五条先生？” 不过毕竟是客人，安室透短暂的犹豫后还是微微侧开身。 楼上的柯南不知道怎么注意到了咚下楼的声音。 “怎么回事？”恶鬼看向最强。 是他在没苏醒之前做了什么事吗？ “没关系的，炭治郎。” 五条悟一手抚在炭治郎脑后。 “你并没有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所以，到底是怎么会发展成这样情况的呢？ 炭治郎坐在五条悟旁边，悄悄吸了吸鼻子。 这个时间点咖啡厅里的人不多，安室透也干脆就坐在她们对面，柯南坐在安室透身边，面色严肃盯着对面的一人一鬼。 明明是相当奇怪的组合，他们这桌的气氛实在是有点太凝重了。 “我想，五条先生这次来这里，应该不单纯只是为了吃东西吧。” 安室透率先打破沉默。 “嗯……这么说也对。” 白发最强点头。 “消灭鬼的方法我们已经找到了，现在就看你们有没有找到鬼都在什么地方。” 羂索实在是太能藏。 “就我所知的话，目前只能够查到几个鬼集中出现的基地。” 说起这个，安室透——波本也要叹气。 组织里面本来就没多少人知道，有关的人可能还被封了嘴，要不是他本身就负责情报再加上刻意调查，恐怕连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报纸上也没有多少关于鬼的报道。”柯南也在另一边摇头。 现在说不定民众都还不知道鬼这种生物的存在。 “那个……其实、没有必要这么麻烦的。” 炭治郎坐在中间，犹豫半晌后，缓缓开口。 剩下三人的目光一瞬间聚集到他身上。 恶鬼挠挠脸，脸上浮现出一种独属于少年人的青涩和窘迫。 “我，在这里我应该能够被称为鬼的始祖吧，羂索使用的那些鬼血也是从我身上取走的。” “虽然他好像对那些被转化的鬼做了什么……不过，我想我应该还是能够感应到鬼的位置。” 炭治郎微微眯眼，一种冰冷、仿佛蛇类一般无机质的泠光在鬼瞳中一闪而没。 之前被刻意忽视的奇妙感觉再度浮现，随着炭治郎情绪的改变，畏惧惶恐的情感悄然在眷族中蔓延。 ——如果他愿意的话，甚至能够直接命令现存所有的鬼立即暴毙而亡。 只是这样做，实在是太过于残忍。 “而且，想要消除掉鬼的力量也没有那么麻烦。” 不需要把被转化的鬼聚集起来一个一个净化。 炭治郎低下头，殷红的瞳底映入青色。 炭治郎深吸一口气，耳边原本略显聒噪的杂音忽然间消失，一时间安静得仿佛只能够听到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只需要把我身上鬼的力量净化掉，就足够了。” 净化的方法，就在她的手上。 这就是天元口中的、摆在他面前的两个选择。 净化自己，还是净化他人。 “等等、为什么……？” 柯南好像还不是很能够理解这样的逻辑，下意识站了起来，想要追问。 可是炭治郎旁边，有人反应比他还大。 “等一下，炭治郎。” 五条悟忽然放下手里的餐具。 最强的声音相当平静，平静到几乎都有些诡异——如果能忽略他紧握着的、隐隐显现出青筋的手的话。 “炭治郎的意思，应该是利用迦具土之心的力量，净化掉你自己身上鬼的一切，然后那些被转化的鬼也会因此一同被净化吧。” 这道不难理解，从源头把鬼的力量掐断而已。 就像鬼杀队当初拼尽全力终于杀死了鬼舞辻无惨，于是他们的世界再也不会有鬼这种可悲又可恨的生物。 “但是炭治郎。”五条悟忽然话锋一转。 “天元那家伙说过的吧，鬼的力量是你依旧行走于此世的依凭。” “那如果鬼的力量被净化后呢，你会怎么样？” 最强的声音很稳，稳到听不出一点颤抖动摇。 可是—— 炭治郎低下头，五条悟身上传出来的那种气味扑面刺鼻，就像是突然间在他鼻子里面塞了满满一管芥末一样，辛辣的感觉冲上眼眶脑海，刺得他眼眶泛红。 他会怎么样呢？ “悟君。”炭治郎轻声开口。 或许是因为这股辛辣的味道，他的嗓子也有一点点沙哑。 “我本该是在无限城的战斗中死去的。” “而现在，是因为无惨把我变成了鬼，我才得以苟活。” 恶鬼抬手，轻轻摩挲怀中青色彼岸花的花瓣。 炭治郎复而抬头，明明殷红的鬼瞳中看不到半点属于人类的痕迹，但是那双眼里依旧盛着盏盏火光，从未熄灭。 他开口。 “这段偷来的时间，能够认识悟君，还有其他的人和伙伴，甚至能够见到十年前的悟君，对我而言，已经足够幸运，也已经非常满足了。” “而现在，我不过是应该走向本该属于我的结局。” 他未曾畏惧过死亡。 第81章 chapter81 炭治郎是被脸颊旁冰凉的触感弄醒的。 他睁开眼, 柔软的脸颊陷入温热的被窝。鬼的体温一向偏低，或许是被热气蒸腾，炭治郎的脸上微微泛起一片薄红。 “悟君？”炭治郎迷迷糊糊偏头。 鬼本来不需要睡眠，毕竟本就是在夜间活动的生物。 可或许是因为人类的体温暖化了柔软的被窝, 不知不觉间, 炭治郎也陷入沉眠。 他落入一片钴蓝色的海洋。 “醒了吗？”眼见着人迷迷瞪瞪转醒, 五条悟收回了手。 他的指尖还沾染着晶莹的水珠，有几滴还顺着炭治郎的脸侧往下滑, 滑落进被褥里。 一看就知道，刚刚某人到底是干了什么好事。 “醒来了就快起来吧。”炭治郎刚醒还有些迷茫。 没有人会不贪恋被褥温暖的热度, 然而五条悟二话不说, 直接把人从被子里挖了出来。 带着一点点甜味的气息萦绕在鼻尖，炭治郎吸了吸鼻子, 总算是慢慢恢复了清醒。 殷红的鬼瞳停留在白发男人背后，炭治郎摸了摸方才有冰凉触感的皮肤，忽然间有些坐立难安。 ‘悟君他……还在生气吗？’ 可是对方身上的气味却又好像和平常一样。 “炭治郎先等我一下吧。” 似乎是察觉到鬼少年的实现，五条悟手上的动作一顿, 也没回头，对着炭治郎说。 六眼的视野范围不存在所谓的死角，就算是五条悟没有回头，他也毫无疑问地正在注视着炭治郎。 “等会儿我们就出去。” “诶？” 这下子轮到炭治郎感到疑惑。 “我们今天有什么事要做吗？” 他的视线微微一偏, 布置干净整洁的餐桌上一簇脆嫩的青色忽然闯入眼底。 是迦具土之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五条悟找了个花瓶, 注水后把青色彼岸花放了进去。 ‘可能是怕枯萎吧。’ 炭治郎这样想。 可是本质其实是咒物的迦具土之心, 真的会枯萎吗？ “不, 冥冥的消息还没来, 目前应该还没有什么我们要做的事情。” 也不知道白发咒术师在孤岛些什么, 炭治郎听到他一会儿把衣柜门打开又关上。 “但是炭治郎今天有别的任务哦？” 五条悟的声音隔着房门，带上了一点沉闷。 嗯？ 不知道最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白发男人好像也没有继续解释的意图，炭治郎只好乖乖等在原地，有一搭没一搭观察阳光下漂浮在空中的细小颗粒。 说起来，自从昨天以后，悟君的态度就很奇怪…… 炭治郎的视线又控制不住落在一旁的迦具土之心上。 迦具土之心的花瓣边缘还沾着几滴水珠，要落不落垂挂其上，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浅淡的七彩光芒。 虽然外表像是花，但是迦具土之心并没有普通花朵那样浓郁的香味，只有一点说不上来的，反而更像是青草一般的气味悠悠扩散，弥漫在空中，浅薄得几乎要消失不见。 炭治郎伸出手，想要触碰即将坠落的水珠。 “炭治郎？”五条悟恰好这时候走了出来。 “你在干什么？” 听到声音，炭治郎猛一下缩回手，回过头看着五条悟。 然后他一瞬间呆住，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原因无他，五条悟穿得这身实在是太靓丽了。 最强咒术师本来就长相极好，摘下眼罩当街就要被星探追着跑。他今天又特地没有带眼罩，反而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副金边墨镜，根本就挡不住那双璀璨的苍蓝眼瞳。 五条悟也没穿往常那身黑漆漆的制服，反而是穿了一身西装——应该是这样说吧，炭治郎不太确定，袖口和领带上都别着明显造价不菲的装饰。 “悟君？”炭治郎好一会儿才从五条悟几乎浑身闪闪发亮的震惊中反应过来。 “你这是要干什么？” 如果是要做什么任务，这样穿起来未免有点太不合适了。 “嗯？”不过五条悟故意卖了他一个关子。 “我这样是和今天给炭治郎的任务有关。” “炭治郎。” “今天陪我出去约会吧。” “嗯？好。”炭治郎下意识点头。 片刻后，等他被五条悟拉出门好久，鬼少年才恍恍惚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 炭治郎：？ 炭治郎：！！ * 五条悟先带他去了一片花田。 可能是这种地方偏僻，又或者是某位最强提前包了场，他们两人进去的时候，整片花田中再没有其他游客。 “好漂亮！” 炭治郎睁大眼，满目望去都是绚丽的色彩，层层叠叠，像是海浪一般闯入他的眼底。 虽然现在并不是繁花盛开的季节，不过也仍有相当一部分花朵竞相开放，堆堆嚷嚷将两人簇拥在其中。 “很漂亮吧？” 落后炭治郎两步，白发男人低头，看着前面小心翼翼触碰花朵的鬼。 炭治郎似乎很小心，尽管只是轻轻的触碰也小心翼翼收着指甲，生怕鬼尖锐的利爪一不小心就伤害到娇嫩的花瓣。 他凑得极近，馥郁的花香争先恐后闯进脑海。并不难闻，只是这么多花朵簇拥在一起，他都快要分不清每朵花的香气。 红的、白的、紫的……各色的花朵倒映进鬼宝石一般晶莹的眼瞳中，最后都融化在那样耀眼的嫣红之中，再也分不出原本的颜色。 “炭治郎。”五条悟忽然喊了一声。 炭治郎下意识半偏过头，然而迎面对上他的，是白发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举起来的相机。 “诶？！”鬼少年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五条悟像是早有准备，在他抬头的一瞬间按下快门。 相机忠实地保存下此刻的场景。 炭治郎脸上的惊讶神色还没有消退，映满了繁花色彩的鬼瞳睁大，一眨不眨盯着镜头。 鬼的身影几乎要被花海淹没，炭治郎深红色的头发几乎要与身后同样红色的话融合在一起。鬼的皮肤比之人类要更显苍白，然而在花色的映衬下也染上几分气色。 “哈哈哈哈。” 炭治郎显然还不是很适应被拍照的感觉。 察觉到镜头的一瞬间，他浑身紧绷，直到耳边传来白发最强的笑声才反应过来想要去抢夺相机。 “别害羞嘛。”五条悟抬高手，这下子炭治郎就完全没办法碰到相机了。 “我拍得还是很好看的哦？” 他明明知道炭治郎是为什么来抢夺，却还是要故意逗少年玩。 “悟君！”被这样故意吊着，即便是炭治郎也有些着急起来。 可当他抬起头，落进那双偶尔从墨镜后泄露出的钴蓝色眼瞳中后，手上的动作一顿，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殷红的鬼瞳中映入一点苍蓝，六眼之中如水一般微微荡漾的柔光也一并落入炭治郎眼底。 炭治郎听到五条悟的声音，也如同温润沁凉的水，顺着耳廓，慢慢淌进他的血液，流进心底。 “让我留下这张照片吧，炭治郎。”察觉到鬼少年短暂的犹疑，五条悟缓声说。 他仔仔细细注视着炭治郎，钴蓝的眼睛像星空，像海洋。 “就当做是——给我留下一个纪念。” * 五条悟显然下午还有别的打算。 从花田离开后，五条悟又带着炭治郎去了水族馆。 说实话，炭治郎其实稍稍松了一口气—— 在他忽然被白发最强又拉上车的时候，还以为五条悟又会带他去什么不得了的地方。 只是…… 为什么会是水族馆？ “炭治郎其实并没有好好来过这里吧？” 牵着身边恶鬼的手，五条悟慢悠悠跟着人流前进。 头顶的灯光被水流打散，晃晃悠悠透过层层水面，带着一点朦胧莹蓝的光洒落四周。 那不甚明亮的虚幻灯光绕进六眼，炭治郎一时间看迷了眼，分不清到底是水光映照六眼更加澄澈透蓝，还是苍蓝的眼瞳将灯光染上了迷幻的灿蓝。 “诶、不是。”鬼少年半天才反应过来男人说了什么。 “我以前不是和悟君来过吗？在冲绳……” “我知道。” 五条悟指了指对面，示意炭治郎往另一个方向看。 “不过，那种姿态下和现在看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吧。” 炭治郎偏头。 水族馆里有什么呢？ 另一边，如果不是黑漆漆的墙壁，也应该就是数不清种类的鱼慢悠悠在水里游动，水草随着水流晃动。 恶鬼微微睁大眼。 ——但是，除了玻璃之后仿佛与世无争悠悠游动的鱼类以外，炭治郎还在玻璃上看到了。 不甚明显、却又清晰可见的，他自己的倒影。 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他的手。 恶鬼不知不觉间站在了水族箱前，他无知无觉抬手，轻轻印在玻璃箱上，那层浅薄的倒影也与他手掌相贴。 海水微凉的温度透过玻璃，一点点从手心传达到心底。 炭治郎紧紧注视着箱中的游鱼。 和十年前幽魂一样的他观察到的不一样，鬼的眼睛能够让他看清更多的东西。 他能够毫无阻碍地看清每一条鱼鳃微微张合时细密的水流涌进涌出；他能够看到游鱼每一次摆尾鱼鳍在水里舒展开的、像是丝绸一般透明美丽的模样。 他能够看清灯光在鱼鳞上反射出来的彩虹一般的光辉，在还没能透出就被水流打散；他能够看清游鱼每一次波动海水泛起的微小水流，水流混在一起，揉散了柔和的灯光。 炭治郎的掌心紧紧贴着水箱。 他好像能够感受到水流撞击在玻璃上带起的轻微震颤。 那是生命的搏动。 “我记得星浆体事件的时候，炭治郎你和我说过的。” 五条悟站在炭治郎身后，忽然间开口。 “你那时候跟我说，你在天内理子身上闻到了非常非常微小的气味。” “那个气味让你知道，天内理子不想死。” 炭治郎回过头，默然抬头看着五条悟。 “那么你呢？” 五条悟问。 “你闻到自己身上，也有那种不想死的气味了吗？” “……” 炭治郎眼神微动，想要阻止五条悟继续说下去。 但是五条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我虽然没有像炭治郎那样灵敏的嗅觉……” “但是六眼却能够看出来。” 白发男人伸出手，虚虚盖在恶鬼殷红的尖锐鬼瞳上。 一心求死之人的眼中，是不会有这种如同永不熄灭的火光一般，耀眼又震撼人心的亮光。 “我们还有别的办法，不是吗？” 最强低声说。 炭治郎没有回应他。 被手心覆盖的眼皮下，恶鬼的眼睫毛微微颤动，就像是振翅的蝴蝶轻柔扫过掌心。 人类的温度和气味传入脑海，炭治郎甚至能感受到那只手掌下血液奔涌流过时的奇异搏动。 “但是，悟君。” 良久，炭治郎才伸出手，拿下男人覆盖在眼上的手。 “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他看着五条悟。 “更何况，悟君你曾经答应过我的。” 尽管这样的情况，也不是要五条悟亲手将他祓除。 炭治郎当然明白五条悟口中的另一个选择，午夜梦回突然惊醒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犹豫过。 可是，谁都没有办法保证未来会不会还有人把主意打到鬼血上，谁都没有办法遇见未来的变数。 炭治郎的选择，是一劳永逸，更是以绝后患。 “而且，悟君还记得我说过的吗，鬼杀队的信念。” 炭治郎单手握拳横在胸前，眼里满溢着绚烂夺目的明光。 “‘纵使我等神形俱灭，也定将恶鬼灭除’！” 这是他从未忘却的信念。 * 隔日，炭治郎坐在桌前，静静看着面前依旧青翠鲜嫩的迦具土之心。 五条悟收到了冥冥的消息，一大早就赶出门，直击羂索的藏身之处。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白发最强身上独有的甜香，和迦具土之心的奇特花香混杂在一起，组合成一种炭治郎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 五条悟走得匆忙，以防羂索发现异常再度溜走。 鬼的眷族似乎是猜到了炭治郎想要做什么，恐慌、祈求、畏惧……这些情绪顺着神经末梢密密麻麻脑海，像是蚂蚁一般在血管里啮咬。 即便大多数的眷族可能都已经丧失了理智，却依旧有求生的本能不断挣扎。 ‘抱歉。’ 炭治郎敛下眼眸，愧疚的情绪悄然传入眷族心底。 恶鬼抬起手，轻轻抚住胸口。 ‘很抱歉因为我的原因，让你们无辜受此牵连。’ 鬼王的声音，顺着血液流向眷族。 这些被转化的眷族，有些尚未伤人，有些却早已吞食人肉。 ‘我无法洗清鬼身上的罪孽，也没有资格请求无辜的人原谅。’ ‘我唯一能做的，唯有带着你们、和我的罪恶，一同从此世消散。’ 随后，恶鬼站起身，猛一下将迦具土之心吞食入腹。 第82章 chapter82 炭治郎感觉自己在下坠。 青色彼岸花碾碎在唇齿间, 苦涩中微微带上一丝甜味的花汁流入喉中，然后缓慢渗透进血液、流遍全身。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受。 鬼的味觉已经不能够让炭治郎再品尝到食物的味道，清苦的味道袭上味蕾的时候, 炭治郎甚至惊讶地想要睁眼。 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顺着花汁流过的地方悄然蔓延。 像是有猛烈的火焰, 要燃烧焚尽血管中奔流逃窜的鬼血； 又像是寒冬的冷冰, 要将他的血管血液都冻住一般寒冷。 明明应该是这样冰火两重天煎熬灵魂, 可是炭治郎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痛苦。 就像是有温热的水流阻断了灵魂与身体之间的联系, 温热的手掌将他轻飘飘的灵魂托起，虽然能够意识到鬼的力量正在被吞噬净化，灵魂却好似要就此升入天堂。 ‘怎么回事……’ 炭治郎睁不开眼。 灵魂被温暖的触感包裹, 炭治郎的意识昏昏沉沉。 他能感觉到身体好似在不断下降, 鬼的血液在血管里哭嚎，意识却慢悠悠向上飘, 就像是要脱离身体的累赘。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炭治郎不懂。 无限城决战时, 他仅仅有被无惨一口吞下的记忆，随后眼前一片黑暗, 身边都是黏腻腥臭的肉块蠕动。 再次醒来, 就已经是沧海桑田, 天翻地覆。 身体的痛苦传达不到灵魂, 横冲直撞的鬼血被更加蛮横霸道的青色彼岸花捕捉净化, 鬼舞辻无惨最后残留的不甘与怨愤也随同鬼血烟消云散。 炭治郎已经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 他被托举着，只能有隐隐约约的、仿佛身体悄然融化变成泡沫一般的触感。 ‘这就是结束了吗？’ 灵魂的低喃无法传达。 耳边似乎传来什么人的呼唤, 然而炭治郎已经无法做出应答。 他能感觉到自己好像穿透了什么屏障, 明明是在向下坠落，下方却不是阴森冰冷的深渊, 而更像是百花绽放的温暖峡谷, 柔软的花瓣贴在他的脸颊。 那种感觉, 就好像他又重新落回母亲的怀抱。 * “哥哥！” “哥哥！” “求求你，醒来吧……” 炭治郎猛一下睁开眼。 熟悉到令人落泪的气味萦绕在鼻尖，温煦柔和的曦光穿透层层乌云，落入炭治郎眼中。 但他不敢扭头，生怕这不过是他的错觉，稍稍一动眼前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哥哥！”但是他身旁的祢豆子显然不这样想。 终于再度见到亲人的少女一下子扑过去，虚揽着兄长，大滴大滴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对不起、对不起……” “祢豆子……” 似乎终于确定眼前的一切不是幻想，炭治郎嘴唇蠕动，像是哭一般的声音从喉咙中闷闷传出。 可是他哭不出来。 炭治郎看着自己从祢豆子身上穿过的、半透明的手，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种更加悲伤的气息从祢豆子身上传来。 祢豆子虚虚握着炭治郎的手，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 明明灵魂是感受不到温度和重量的，但是祢豆子的眼泪落下，炭治郎却觉得那些眼泪好像是砸进了他的心里，被虚握着的手如同岩浆一般滚烫。 “对不起……哥哥。” “哥哥受了那么多苦，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变成鬼时的记忆朦朦胧胧，当她赶到的时候几乎已经尘埃落定，一片狼藉的战场中，祢豆子甚至找不到炭治郎的骸骨。 ‘神啊，我祈求您，让我再见见我的兄长吧。’ 哪怕已经无法回家。 或许是神明听到了祢豆子的祈愿，她终于又见到了炭治郎的灵魂。 “别哭，祢豆子。” 好久——祢豆子不知道过了多久，炭治郎慢慢抬起手，轻轻在她脸上抚了两下，就像是要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 祢豆子抬起头。 炭治郎注视着她，深红色的眼睛里是一如既往温润明亮的柔光，像灼灼不灭的火焰，和着远方金灿的曦光，轻柔落在祢豆子眼中。 “能够看到你变回人类，真的是太好了。” 炭治郎笑起来。 这样，他也算是了无遗憾。 “对了、大战的情况！”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炭治郎还是急急忙忙问道。 “我们赢了吗？” 像是取证，又像是有点不敢置信，在看到祢豆子重重点头的时候，明明灵魂是没有眼泪的，炭治郎脸上的神情却好似在流泪。 祢豆子连忙擦干净泪水，急忙补充： “鬼舞辻无惨已经被大家消灭了。” “这个世界，再也不存在鬼这样的生物了。” “太好了……”心中紧悬着的大石落下，炭治郎宏宇松了口气。 他微微眯起眼，脑海里不可控地想到几百年后他看到的繁华平和的世界。 没有了鬼，想必他的时空，也终会有一天变成那种人人都能够幸福的世界吧。 “等一下、哥哥！” 祢豆子忽然惊叫起来。 顺着祢豆子的目光，炭治郎低下头。 他的身体自下而上在缓慢地飘散，就像是被风刮走的飞沙，一点一点逸散在空气中。 “哥哥、别走。” 祢豆子慌张地伸出手。 她一边虚揽着炭治郎，另一手努力前伸，想要抓住那些已经无声无息消散的身体。 “别走——求你了，哥哥。” 可是祢豆子怎么抓得住呢？ 眼看着灵魂一缕缕在手中化成飞沙，祢豆子品名握住拳，用力得手心里都被掐出了几道红印。 可这样做，也不过是徒劳。 “别走啊！哥哥！！” 终于控制不住泪水，祢豆子扑在炭治郎怀里，嚎啕大哭。 “我们明明说过的……” “要一起回家……” “别哭了，祢豆子。” 触碰不到实物，炭治郎手轻轻搭在祢豆子头顶，一点点顺着发丝抚摸。 就像小时候安慰爱哭的妹妹一样。 灵魂的身体越来越淡，炭治郎仔仔细细看着祢豆子盈满泪水的眼睛，咋红色的眼里倒映着日光。 “祢豆子——一定要幸福啊！” 这是家人最后的祝福。 悲伤溢满整颗心脏，漫出来的泪水止不住往下落。 兄长温柔的声音带着祝福落进脑海，祢豆子重重点头，慌乱地想要擦干净脸上的泪水。 “我一定会、努力幸福的。” 似乎是终于听到满意的答案，隔着泪水，祢豆子模模糊糊好像看到了炭治郎脸上扬起的温暖柔和的笑容。 然后，灵魂在金灿的曦晨微光中，慢慢消散在日光下。 * “炭治郎、炭治郎。” “醒一醒，炭治郎。” 温柔的声音响在耳畔，呼唤不知为何泪流满面的少年。 “炭治郎，现在该醒过来了哦？” 炭治郎的身体在不知道是什么的水里浮浮沉沉。 水流想要载着他慢慢流向彼岸，然而却总有一股力量阻止炭治郎继续往前。 炭治郎是被脸颊侧温暖的触感唤醒的。 “炭治郎。”看到少年终于醒来，灶门葵枝眯起眼，轻轻拍了两下炭治郎的额头，随后转身走回原处。 “……妈妈？” 炭治郎不敢置信眼前景色。 “还有……六太、花子、竹雄……” 炭治郎声音颤抖，湿润酸涩的感觉一瞬间冲上眼眶。 晶莹的泪珠滑下，无声无息落进下方的河川。 “大家——大家……！” 来不及多想，身体就先一步给出了反应。 思念的情绪从未有一刻这般在心底爆炸，炭治郎大跨步跑向自己的亲人。 他的家人，现在来接他了。 “诶、……怎么回事？” 然而脚下却仿佛千斤重，看似不起眼的河流此刻却有着莫大的阻力，就像是胶水一般牢牢粘住炭治郎，阻止他向前。 “为什么不让我过去？！”见到家人的喜悦被惊慌冲散。 “那是我的家人！” “不要再往前走了，哥哥！” 另一边的六太忽然出声。 他好像对炭治郎此刻的举动十分不满，鼓着脸大声喊： “不要过来这边啊！” “傻哥哥！” 花子也在一边生气地跺脚。 “诶？”忽然被弟妹们斥责，炭治郎呆愣在原地。 他已经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脚下的这条河，还有为什么明明家人都在眼前，他们却没有过来。 “可是——”悲伤的情绪再度满溢而上，炭治郎控制不住，低头大喊： “可是，我真的很想你们啊！” 每一天每一夜睡不着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就会回忆起家人遇害的场景。 对于自己没能赶上的悔恨，对家人的思念和橙黄的月光一起，陪伴炭治郎整夜。 “我们、我们也很想哥哥和祢豆子姐姐……” 到底是小孩子控制不住情绪，六太和花子也哭了起来。 “但是哥哥是不能来这边的。” “我们不想让哥哥过来。” “炭治郎。”灶门葵枝半蹲下，柔声安抚止不住眼泪的几个孩子。 温婉的女性回头，脸上的笑容仍是炭治郎记忆中的温柔。 “回去吧，炭治郎。”灶门葵枝轻声说。 “这边还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回去吧。’ 他的家人都对他这么说。 “但是——” 但是炭治郎没有把话说完的机会。 就像是感受到了家人的思绪，原本只是在脚下缓慢流淌的河流突然间变得波涛汹涌，携卷着炭治郎就往相反的方向奔涌流泻。 “等一等！”炭治郎努力想要从水面上浮起头。 “让我再看看……”我的家人。 “哥哥——！”家人们的身影越来越远，他们远远冲着炭治郎挥手。 “要幸福啊！” 他们的声音混杂进河川，滚滚流向此岸。 * “……” “……炭治郎。” 炭治郎迷迷糊糊睁眼的时候，眼前是一片苍天一般的耀眼钴蓝。 迦具土之心清苦的味道似乎还残留在唇舌之间，血液里一直鼓噪不安的鬼血此刻再也找不到踪迹。 “炭治郎？”担忧的气味随着声音一同传达进大脑，炭治郎睁大眼，半天似乎都没有反应。 很突然的、连最强都没有猜到炭治郎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少年忽然伸出手，一把抱住白发男人的脖子，身体前倾，几乎是撞进了五条悟的怀抱。 “悟君，我回来了。” 少年的声音沉闷，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最强动作猛然一顿。 片刻后，他慢慢环住手，一下下拍着炭治郎的背脊。 最强微微眯眼，湛蓝的六眼映入苍天。 “嗯。” “欢迎回来。” ——会幸福吗？ ——一定会的。 -The 第83章 chapter83 所以……事情到底是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呢？ 夏油杰托着下巴, 盘腿坐在屋檐上，百无聊赖眺望远方。 夜风萧萧，如果放在平常, 此刻夜风吹动他额发飘扬的场景肯定能称为那些言情小说里那些忧郁男主的典范。 然而可惜，不管风再怎么吹得呼呼作响，夏油杰头发飘不起来，衣服也不会因为夜风吹拂鼓动。 也不会因为夜风寒凉感到冷意。 因为—— 他已经死了。 “诶呀，这么晚了，夏油先生在这里干什么呢？” 穿着蝴蝶羽织的少女踩上屋檐，轻飘飘落在夏油杰身边。 “即便现在的夏油先生并不会生病，不过还是回到屋里比较好哦？” “香奈惠小姐。”不知道飘散到哪里的思绪一瞬间被拽回，夏油杰看着身边的蝴蝶香奈惠微微颔首。 “好久不见。” “任务已经结束了吗？” “嗯。”蝴蝶香奈惠慢慢坐下, 缓缓点头。 “虽然没能来得及拯救出现的受害者, 但好在恶鬼已经灭除，不会再有新的受害者出现。” 说到这里, 蝴蝶香奈惠微微闭眼，吐出一口浊气。 片刻后，她才重新睁开眼, 扭头看着夏油杰。 “说起来, 夏油先生还没告诉我, 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这个啊……”话题又被扯回来, 夏油杰明显一愣。 “只是突发奇想罢了。” 毕竟他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去做, 百无聊赖下也就只能四处乱走。 “而且，今晚的夜色非常漂亮。” “不是吗？” “……确实非常美丽。” 随着夏油杰的话远望，蝴蝶香奈惠停顿片刻, 轻声说。 大正时代的夜空尚还没有被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占领, 沉沉的夜色下能够清晰地看到微弱闪烁的星光。 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夜空晴朗，月暗星明。 “这样美丽的夜色，要是大家都能欣赏到就好了。” “嗯？”察觉到身边人语气有些惆怅意味，夏油杰疑惑地偏过头。 “发生什么了吗？” “不，没什么的。”蝴蝶香奈惠捂着嘴轻笑。 稀疏的星光和着夜色，柔柔落进花柱眼中。 “我只是在想，明明是这么美丽的夜色，但是却并不平静。实在是令人可惜。” “只要想到夜色下依旧有恶鬼潜行，扰乱了夜晚的宁静。” “剑士们在夜色下与恶鬼厮杀，无辜的人畏惧恶鬼不敢安眠——即便是看到这样美丽的夜色，也难免会感伤。” “啊、抱歉！”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蝴蝶香奈惠睁大眼，连忙捂住嘴。 “这样的话，给夏油先生徒增烦恼了吧。” “不，并不会。” 夏油杰摇头。 “香奈惠小姐理想中的世界，总有一天会到来的。” “是这样吗？”不知道是被什么逗笑，眉间原本的忧虑不知不觉消散，蝴蝶香奈惠眉梢染上一抹笑意。 “那就承您吉言了。” **** ——事情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讲实话，夏油杰自己也不是很明白这件事。 他清楚地记得在野野宫神社的时候，迦具土之心的暴动和突然爆发的大火。 还有等到他匆匆忙忙感到火源地，看到那根静静摆放在地上的解封过的宿傩手指时内心的震惊。 夏油杰又不傻，现场的情况再加上他自身几乎被全部压制的咒力和咒灵，稍稍一想就能明白他恐怕是不知道走进了谁的圈套。 ——所以，他又是为什么会在那时候义无反顾留下来封印宿傩的手指呢？ 夏油杰撑着脸，忍不住叹气。 明明那个时候他大可以逃走的。 尽管那时候实力受限，但是想要逃出去，对于他而言也并非难事。 明明只要在逃出去之后及时上报给窗，高层再派其他人员过来处理，也同样能够解决这些事。 可是为什么会偏偏选择留下来，甚至不惜为此付出性命呢？ 即便是现在，夏油杰依旧没能对自己当时的举措找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难道是因为在他犹豫的那一刻，脑子里面忽然浮现出炭治郎曾经说过的那些有关鬼杀队和救人的故事吗？ “但是现在，答案也不重要了吧。” 蝴蝶香奈惠已经回去休息——毕竟刚刚才结束奔波难免疲累，夏油杰依旧坐在屋檐顶上发呆。 他的死亡已经成为不可改变的定局，事后再想，也没有什么意义。 ‘就是不知道悟那家伙能不能发现留下的线索啊……’ 哪怕只是夏油杰一种直觉，他隐隐约约察觉到这几乎是直对他而来的圈套绝不简单。 但是，这些事情也都与他无关了。 想到这里，夏油杰往后仰倒，散漫的星光迷迷蒙蒙沉入眼底。 未来会是怎样，又会发生什么，也早早轮不到他来操心。 与其忧心另一个世界死后会发生的事，倒还不如好好想想现在的他是怎么一回事。 嗯—— 夏油杰抬手，透过半透明的手掌隐隐绰绰能够看到天边的夜色。 他现在的状态十分奇妙，硬要说起来的话，倒是和炭治郎那时候很像。 无法触碰，无法参与，孤身游离在世界之外的一缕幽魂。 不过也有些不同。 作为幽魂的炭治郎虽然只能够被他和悟两个人看到，但是他们两个也同时能够接触到炭治郎，炭治郎本人偶尔也能够触碰到现世之物。 然而夏油杰这时候，虽然来来回回形形色色的人都能够看到他，不过他本人却没有办法触碰到任何一件物品。 ——是的，他现在看起来好像是坐在屋檐上，严格起来倒不如说是飘在空中更加合适。 后来会待在蝶舞，也是一场意外。 刚刚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夏油杰还浑浑噩噩没能从死亡的感觉中回过神来。 不知道是谁的大喊大叫引过来了更多人的注意，夏油杰这才回神发现自身的异样，再抬头时只看到远去的人背后“灭”的字样，然后就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一堆人围着，来见他们口中的主公。 “我为我的孩子们失礼的举动向您致歉。” 半边脸都被诅咒腐蚀，仅剩下一只眼可视物的产屋敷耀哉微微弯身向他致歉。 “他们只是受到了惊吓、以及想要保护我而已。” “只是不知我等能否得知您的名讳、以及出现在鬼杀队的原因？” 产屋敷耀哉眯起眼，明明应该是质问的话语，由主公说出口却只像是朋友之间互话家常。 ‘鬼杀队？’ 听到了熟悉的字眼，夏油杰微微一愣。 这就是炭治郎口中的鬼杀队吗？ 咒灵操使抬头，再度看向被众人围绕在中间的主公。 对方的容貌因为诅咒的侵蚀已经无法再说英俊——那诅咒是夏油杰也从没见过的类型，进升的一只眼温润明亮，唇边笑容清浅，声音也就像炭治郎说过的那样，光是听着都会让人觉得非常温暖。 “我想……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此的一缕幽魂罢了。” 略略垂眼，夏油杰沉声说。 “如您所见，以这样的形态我并无法对您和鬼杀队做出什么危害的举动。” “以及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请您允许我暂居此处，在找到真正属于我的归属之前。” 炭治郎当初的话似乎又响在耳边。 这不过是夏油杰的猜测。 或许，他能够在此处找到之前一直困惑的答案。 第84章 chapter84 夏油杰最后会到蝶屋, 也能算得上偶然。 尽管围绕在产屋敷耀哉身边的人对此颇有微词，然而主公却微微一颔首，应允了夏油杰的请求。 “主公大人！” 宇髄天元在一旁试图阻止。 “我们还不清楚——” “没有关系的。” 产屋敷耀哉摇摇头。 他眯着眼, 仅剩的眼睛尚可视物但视力却越来越糟糕。 幽魂的身影浸润在阳光下, 背后是紫藤花落在地上的繁复阴影。 “夏油先生并没有恶意, 不是吗？” “虽然这幅模样确实容易令人起疑——但是夏油先生和大家并没有什么区别。” 产屋敷耀哉抬头，黑色的瞳仁深处映出幽魂的身影。 “——也只不过是, 需要得到帮助的人罢了。” “是这样吗？”眼见主公心意已决，他们在说什么都不会改变产屋敷耀哉的决定, 静立在主公身边的蝴蝶香奈惠微微上前两步。 她半跪在产屋敷耀哉身前。 “但是如何安置夏油先生也同样是一个问题。” 鬼杀队的队员们都并非清闲，大家经常养好伤就再度匆匆忙忙踏上旅途。 即便是他们这些柱，也并非都经常互相见面，最常见到的时候反而只是柱合会议。 鬼尚未灭除，夜里怎得安眠。 “确实，跟着剑士们一起参加任务似乎有点不太合适。” 产屋敷耀哉沉吟一声。 但是也不可能就放着夏油杰不管, 任对方在鬼杀队总部到处乱走。 “夏油先生有什么打算吗？” “嗯？” 夏油杰还在神游天外。 反应过来主公问了什么之后，咒灵操使摆摆手，示意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不，我并没有什么打算。” 毕竟来到这里根本就是猝不及防的意外, 夏油杰这时候还没被搞得头脑发晕不明白状况，已经是平时见识颇多心理承受能力大的功劳了。 “既然如此……” 主公点点头，随后又将目光移向蝴蝶香奈惠。 “那么, 香奈惠。这件事情能否麻烦你和蝶屋呢？” “当然, 乐意效劳！” 像是猜到产屋敷耀哉会这样决定, 蝴蝶香奈惠微微点头, 发间的蝴蝶发饰就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翩翩起舞。 花柱的眼里落入阳光。 “这件事就请交给我和蝶屋吧。” “可以吗, 夏油先生？” “啊、没问题的。” 夏油杰微微一顿, 随后点头。 炭治郎对于鬼杀队的介绍其实并没有那么全面——毕竟时间有限，不可能把每一处细节都说清楚。 但是蝶屋这个地方，夏油杰却是有的印象的。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蝶屋是伤员疗养的地方。 并且，蝶屋的主人应该是—— “非常抱歉，请问您是……‘蝴蝶忍’小姐吗？” 追上前两步，夏油杰问。 “诶？”蝴蝶香奈惠脚步一顿，回头看夏油杰的脸上满是惊讶和疑惑的神色。 “不，忍是我的妹妹。” 花柱摇头，“我叫蝴蝶香奈惠，是蝶屋的主人，同时也是鬼杀队的花柱。” “夏油先生怎么会知道忍的名字？” “是和忍认识吗？” “不、不是。”夏油杰也没料到会认错人。 “我只是之前从朋友那里听说过。” “是这样啊！” 不知想到了什么，蝴蝶香奈惠忽然抿嘴轻笑。 “不过忍任务还没有结束，估计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回来。” “到时候可要好好介绍两位认识。” “是吗。”咒灵操使也没打算过多解释。 他忽然沉默，悠悠抬起头注视晴空中的太阳。 阳光洒落，明明穿透了魂体，夏油杰却好像依旧能感受到阳光照耀时暖融融的感觉。 “怎么了吗？”蝴蝶香奈惠敏感地注意到身边的幽魂清晰一下子低落下去，不由得开口询问。 “没什么。”夏油杰半天才回答。 眼睛被炽烈的阳光灼痛泛酸，咒灵操使抬手，若乎其微地想要挡住头顶的日光。 “只是有点羡慕罢了。” “你们的主公，真的是一位相当温柔和善的人。” 简直就像是这阳光，温柔地抚恤鬼杀队的剑士们。 真正见到这位主公之后，夏油杰总算是明白为何炭治郎在提到鬼杀队和产屋敷耀哉的时候会是那样的神情。 “真的是非常令人羡慕——” 剩下的未尽之语，湮没在夏油杰的喉中。 **** 从总部到蝶屋的距离并不算远，大概不到半个小时蝴蝶香奈惠就带着夏油杰来到了蝶屋。 “那么，以后夏油先生就先暂时在这里休息吧。” 推开木门，蝴蝶香奈惠回头笑着说。 “蝶屋主要是负责收治伤者，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人来打扰夏油先生的。” “伤者？”夏油杰一愣。 “啊、我好像还没有跟夏油先生说过鬼杀队的来由吧。” 蝴蝶香奈惠似乎是误解了夏油杰呆愣的原因，连忙解释。 “在这个世上存在一种名为鬼的生物。他们以人类的血肉为食，已经有不知道多少的家庭因为鬼的存在支离破碎。” “而我们鬼杀队正是为了灭除恶鬼而生。” 蝴蝶香奈惠又忽然话锋一转，脸上严肃的神情不再。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鬼和人类能够和平相处。” “鬼曾经也是人类，有很多鬼……也是被无惨蛊惑的可怜之人。” “抱歉、不知不觉说了这些……” 蝴蝶香奈惠转身，笑容里也带上了歉意。 “这样的话听起来很可笑吧？” “明明鬼和人已经是势不两立的关系。” 就像岩柱曾经说过的那样，她的性格太过于温柔，其实并不适合鬼杀队。 但是，哪怕这只是她的妄想，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能够实现，那即便是再艰难她也会努力达成。 “怎么会呢？”夏油杰罕见地没有反驳蝴蝶香奈惠的话。 “虽然这样的话听起来确实有些天真……” “但是不管是鬼与人和谐共处也好，鬼从此从世间消弭也好，和平幸福的时代一定会到来。” “这不也正是鬼杀队为此拼命奋斗的目标吗？” 听到这句话，蝴蝶香奈惠眼睛睁大、猛然愣住。 片刻后，她重重点头，脸上又重新绽放笑颜。 “确实是如此！” 鬼杀队奋斗百年的目标，终有一日会实现。 * 虽然是说暂时在碟屋住了下来，但是夏油杰的生活也并没有蝴蝶香奈惠一开始说得那样安静。 倒也不是说有多吵闹，只是大家都在一个屋檐下，蝶屋虽然说不上小，但也不能说是很大，就算夏油杰平时有注意主动避开，也难免还是会遇到迎头撞上鬼杀队成员的情况出现。 事实证明，鬼和鬼魂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生物。 平日里见到鬼能鼓起勇气勇敢与之对战的剑士们在看到眼前的幽魂之后，往往原地呆愣片刻，随后猛然反应过来，一边大声尖叫一边飞速逃跑，中途估计还能撞翻无辜的路人。 然后反应过来的路人也跟着一起跑。 那速度，说不定见到鬼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快过。 久而久之，蝶屋也传出了类似于“闹鬼”这样的言论。 尽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没什么错。 “真是的啊，能不能给我们少添点麻烦。” 彼时的蝴蝶忍脾气还比较火爆，再又听说这类传闻，气得都快要扔下手上的书，跑过去好好教训夏油杰一顿。 “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相比起来，蝴蝶香奈惠就平静得多，还手里捧着茶啜饮。 “大家只是刚开始见到夏油先生不适应而已。” “等到熟悉之后，就会发现夏油先生其实是一个相当温柔的人了。” “况且，这样的接触对于夏油先生不也挺好的吗。” “要是一直被大家忽视的话，也会感到寂寞的吧？” “姐姐。”看到一点都不生气的蝴蝶香奈惠，蝴蝶忍原本满肚子的怒气也泄了气。 “真是的，你不要每次都帮那家伙说话啊。” “不过算了。”蝴蝶忍把书一放。 “反正那些伤员在床上躺了那么久，也需要这样活动活动。” 这也就是说，蝴蝶忍这是默认这类事情的发生，并且不会多加管束。 蝴蝶香奈惠似乎是早就猜到了妹妹的举动，依旧捧着茶，坐在凳子上笑眯眯看着一旁的蝴蝶忍。 对于这边的事情夏油杰是不可能知道的。 趁着没人，他独自坐在小小的水塘边，无声注视水中的倒影。 毫无疑问他是来到了炭治郎之前生活的世界。 可是，又似乎有些许不同。 产屋敷耀哉并没有发展到那样严重的诅咒、蝶屋主人的更换，都在隐隐约约向他诉说这个事实。 而最为关键的，是这些所有的在蝶屋修养过的剑士都从未听说过、或者见过一个红头发的少年剑士。 这不应该。 夏油杰想。 就算是鬼杀队人员众多，也不可能没有一个人听说过或者见到过炭治郎。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炭治郎从来没有出现在鬼杀队过一样。 ——不，或许这才是原因吧。 他可能来到了比炭治郎口中要更加靠前的时间。 “但是这又是为什么呢？” 水池上一片树叶落下，飘落水面，泛起一点轻微的涟漪。 他来到这个时代，又到底是因为什么缘由呢？ 第85章 chapter85 “呃……你好？” 夏油杰站在原地片刻, 半晌后才迟疑着伸出手想要打个招呼。 “……” 然而他面前的小女孩半点反应都没有，依旧直愣愣地盯着夏油杰看，眼睛甚至连眨都没有眨。 魂魄的身影无法倒映在人类的眼瞳中，夏油杰尴尬地举着手, 甚至有些不太确定眼前这孩子到底是在看着他, 还是只是对着这个方向发呆。 夏油杰并不知道这孩子是谁, 似乎是前几天蝴蝶香奈惠和蝴蝶忍一起回来的时候带回来的。 那天夏油杰刚好经过，虽然只不过是匆匆一瞥蝴蝶香奈惠手上拉着的浑身脏兮兮的女孩，然而那个孩子却好像是察觉到了夏油杰的实现, 转过头, 直愣愣盯着他的方向，直到被扯着走远都没有移开视线。 猝不及防被女孩这样目不转睛盯着，夏油杰当时一愣，等他反应过来蝴蝶香奈惠就已经带着人走远了。 之后几天, 夏油杰也一直没遇到那个女孩。 可能是鬼杀队某个剑士的家人, 香奈惠帮忙照顾吧。 这样想着，夏油杰本来也没太过于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直到他今天又在廊下看到了这个女孩。 女孩很显然被蝴蝶姐妹好好打理过，原本乱糟糟脏兮兮的头发现在用蝴蝶发绳扎成柔顺的侧马尾，破旧肮脏的衣物也换成了柔顺的和服。 “嗯……” 女孩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下子夏油杰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他微微低头，一枚硬币端端正正捧在女孩手心，也不知道是作何用处。 然后, 很突然地，女孩掷出手上的硬币，随后又连忙接住。 夏油杰：？ 女孩的动作他倒不是看不懂, 以前有时候他和五条悟、家入硝子也会用这种方式决定一些比较琐碎的事情。 不过由于五条悟常常仗着无下限作弊, 把任务什么的推给他们, 久而久之这种方式也就直接被他们pass掉了。 只是夏油杰真的看不懂，这个孩子到底是在干什么。 “香奈乎？” 蝴蝶香奈惠似乎是回来了，声音远远传来。 “诶、夏油先生也在这里吗？” 看到夏油杰也在，蝴蝶香奈惠似乎是有点惊讶。 “是夏油先生今天在帮忙照看香奈乎吗？” 短暂的惊讶过后，蝴蝶香奈惠牵起香奈乎的手，脸上笑意晏晏。 “辛苦夏油先生了！” “香奈乎能和夏油先生这样友好相处，真的是令人大松了一口气。” “啊、不……好吧。” 听到蝴蝶香奈惠的话，夏油杰下意识摆了摆手。 与其说他们两个是友好相处，倒不如说是夏油杰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叫做香奈乎的女孩交流吧。 然而蝴蝶香奈惠似乎是还有什么别的事，拉着香奈乎微微欠身后一同离开。 只留下依旧一脸茫然的夏油杰站在原地。 “嗯？这是？” 眼前忽然闪过一点白光，夏油杰一愣，低头看去才发现之前被香奈乎捧在手上的硬币不知为何掉落在了地上。 可能是刚才不小心掉下的吧。 这样想着，夏油杰下意识俯身想要把硬币捡起。 直到他半透明的手指直直穿过硬币，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此刻的他是无法碰到物体的。 “这就麻烦了啊……” 饶是夏油杰，此刻也紧皱着眉头，满脸苦恼的神色。 看那孩子之前的模样，这枚硬币想必对于香奈乎而言是什么相当重要的物品。 如果之后发现遗失了，那孩子应该会很着急吧——虽然夏油杰有点想象不出来香奈乎着急时候的模样。 在碟屋，夏油杰其实并不怎么担心会不会有路过的人贪便宜捡走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是毕竟硬币太小了，可能稍不注意又会滚落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 那样的话，寻找的难度可是要增加几倍。 “既然这样的话——” 思虑来思虑去，夏油杰也没能找到特别好的解决办法。 “那就趁他们还没走远，赶紧追上去吧。” ****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等到夏油杰找到蝴蝶香奈惠已经是很晚的时候了。 而且，说是蝴蝶香奈惠急急忙忙来找夏油杰或许更加贴切。 “夏油先生！”蝴蝶香奈惠远远跑来，“你有看到之前香奈乎的硬币吗？” “嗯，我看到过。”叹口气，夏油杰认命般的带着蝴蝶香奈惠去找硬币。 他们的运气可能真的还不错，过了那么久硬币依旧老老实实待在原地，没有被风或者是什么卷到别的地方。 “太好了！” “虽然那孩子不说，但是硬币不见了香奈乎可是相当着急的。” “但这应该只是很普通的一枚硬币吧？” 犹豫半天，夏油杰试探着问出口。 “香奈乎似乎非常非常重视这枚硬币的样子。” “因为这枚硬币对于香奈乎来说有不同的意义啊。” 找到硬币，一下子舒口气的蝴蝶香奈惠回过身，笑盈盈回答。 “那孩子似乎不太擅长做决定的样子。所以我交给她，每当遇到要做决定的时候就扔出这枚硬币，根据硬币的正反做出决定。” “虽然再给这孩子一枚硬币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能找回原来的真的是太好了。” 听完蝴蝶香奈惠的话，夏油杰却一时无语哑然。 他这才明白白天香奈乎那些举动的意义。 “这样也……太乱来了吧……” 好半天，夏油杰才苦笑着说。 “如果什么事都用这种方法的话，是行不通的。” 用硬币决定一切，实在是有点太过于荒谬。 “忍也这么说过。” 然而蝴蝶香奈惠摇摇头，否定夏油杰的说法。 她也不生气，“这种方法对于现在的香奈乎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了。” “放心吧，香奈乎肯定不会一直如此的。” 蝴蝶香奈惠轻声说。 “香奈乎现在的心还不够明朗，不足以让她自己作出判断。” “但是，只要等到有哪一天，能够改变香奈乎、香奈乎喜欢的人出现了，那孩子的心就会成长。” “到那时候，这枚硬币的使命就结束啦。” 花柱握着硬币，微微抬头。 皎洁的月光穿透薄云，缓缓落入花柱眼底。 她的声音也混杂在缓缓吹拂的夜风中，逐渐融散。 “我啊——很期待能够看到那一天的带来。” 第86章 chapter86 “今天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 正坐在廊下吹风, 夏油杰偏过头，蝴蝶香奈惠正轻声朝他这边走来。 花柱似乎一点都不意外自己的踪迹会被幽魂发觉。 她弯起嘴角，慢慢在夏油杰身边坐下。 “夏油先生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白天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总部那边似乎非常嘈杂……稍微有点在意罢了。” 夏油杰微顿, 颔首回答。 “是这样吗……” 不知道蝴蝶香奈惠有没有相信夏油杰的话, 她若有所思点点头。 “那看起来不死川先生的身体非常强健。” 毕竟隔这么远都还能听到, 风柱的嗓门确实是比较惊人。 蝴蝶香奈惠这么认真的模样，夏油杰反而有些哭笑不得。 “请不要这么信任我的话啊。”幽魂摇头叹息。 “其实是隐隐约约听到隐的成员说什么‘风柱’‘主公’之类的，所以在猜测是不是总部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说他察觉到总部发生了什么别的这句话也不假。 好歹曾经也是被并称为最强的咒术师, 如果连这一点能力都没有, 另一个世界的五条悟估计能笑得牙科医院赚得盆钵体满。 “诶——”蝴蝶香奈惠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 她双手撑在身侧, 蝴蝶一样的羽织铺散在地面上，就像是即将翩翩起舞的蝴蝶。 “没想到夏油先生也会开玩笑了。” 花柱眯起眼, 唇角边的笑意在月色浸染下更显柔和。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好兆头呢？” “嗯？”这下子轮到夏油杰感到好奇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夏油先生之前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疏远了。” 蝴蝶香奈惠煞有介事地点头, “虽然能够大概猜到夏油先生的想法, 不过果然还是会让人感到挫败。” “但是现在这样，是不是说明夏油先生已经开始融入我们了呢？” “原来还有这层意思吗？”夏油杰不禁哑然失笑。 他不着痕迹扯开话题，“话说，香奈惠小姐还没告诉我总部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并没有什么。”蝴蝶香奈惠顿了顿，又扭回头。 “我们身为‘柱’的同伴又多了一位。” “——啊。对了！我好像还没有跟夏油先生解释过柱的存在？” 对此, 夏油杰摇了摇头, 示意花柱并不需要对此特别说明。 蝴蝶香奈惠自然是没有跟他介绍过的, 但是曾经炭治郎却跟他详细解释过柱的存在及含义。 夏油杰能这么快接受鬼、和鬼杀队的存在, 接受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炭治郎曾经的介绍起了非常大的作用。 “……风柱的上任就意味着我们能够依靠的强大的伙伴又多了一位。” 蝴蝶香奈惠半晌才继续说。 她抬头，天上的皎皎明月落入眼底。 “有了这么多可靠的同伴, 我们对付鬼的胜算就更大一些；” “也就会有更少的人因为鬼和罹受苦难了吧？” “但是, 人与鬼的争斗到底何时才能够休止呢？” “鬼杀队延承百年的意志与决心, 何时才能够实现呢？” 与花柱同坐的幽魂微微一动。 他不可控地想起炭治郎曾经说过鬼杀队的同胞们已经彻底杀死鬼舞辻无惨的事实，想起那个孩子在说起这些时，和身边花柱如出一撤的神情。 “……会有那么一天的。”然而，夏油杰最终也只是微微闭眼，低声说道。 比起肯定，反而更像是安慰。 “是吗。”可能是安慰的话起到了一点作用吧，蝴蝶香奈惠重新展露笑颜。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够看到那一天到来，但是我相信鬼杀队的意志会一直一直传下去的。” 就像燎原的星火，永不会彻底熄灭。 就像是黑夜里的嫩芽，无论多么艰难也必定会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不过话又说起来，那位风柱先生……是在总部闹出了什么事端吗？” 话题的气氛越加沉重，夏油杰撇开眼，不得已再一次把话题挑开。 “哦、那个啊。” 说起这，蝴蝶香奈惠也不住摇头。 “不死川先生的脾气实在是太火爆了。” “不死川先生因为死去的朋友而感到悲痛，这些我们都可以理解。” 蝴蝶香奈惠轻声说，“但是主公怎么可能会不记得那些死去剑士们的奉献呢？” “主公记得每一位加入鬼杀队剑士的名字，也同样知道每一位剑士是如何在那样艰难困苦的情况下与鬼拼杀。” “死去的剑士将会被我们永远铭记；” “活着的我们要肩负起他们的期望，斩灭更多的鬼。” “夏油先生在碟屋的这段时间，应该也是看过的，那些在与鬼的厮杀中侥幸活下来的剑士们。” 蝴蝶香奈惠偏过头。 柔和的月光照进花柱眼底，微微荡漾间泛起如同水纹一般柔和的涟漪，似乎下一秒就能从眼底溢出。 皎白清冷的月光伏吻大地，明明暗暗的阴影在地面上大块大块勾结、像蜘蛛网那样紧密缠绕在一起，似乎稍有不慎就会从黑暗中蹦出可怕的怪物，将人吞噬。 花柱被蝴蝶发绳束起的头发柔顺地贴在背后，偶尔有几缕发丝贴在脸侧。 平日里色彩明艳的蝴蝶羽织在月光的照耀下也泛着点点冷白，就像是夜间收敛了翅膀，停留在草尖的蝴蝶。 蝴蝶香奈惠的话没说下去，夏油杰也能够猜到对方想要说些什么。 碟屋的伤员中，有些或许只是“轻伤”——没有断手断脚依然能够下地活动，而有些人已经落下了终身的残疾，更是有数不清的剑士赶不到碟屋就已经死亡。 还能够拿起剑的人再伤好后又奔向任务地点，不能够再拿剑的人则是加入了隐，期许着能够再为鬼杀队做些贡献。 如此…… “那你曾经害怕过吗？” 夏油杰微微垂下眼，忽然问。 鬼杀队与咒术师何其像，又何其不像。 同样是与非人的怪物战斗，同样危险重重。 可是咒术师靠的是天生带来的天赋与才能，拥有强大术式的人生来就站在高处。 鬼杀队的剑士们都只是普通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和同伴不得不选择握上刀剑，掌握强大的力量。 “害怕？”蝴蝶香奈惠似乎没有料到夏油杰会这么问。 “以前可能是有过吧。”花柱想了一会儿，“毕竟是那么可怕的怪物。” “但是在决定要加入鬼杀队、在握上日轮刀的时候，害怕这样的情绪就已经消失了。” 蝴蝶香奈惠语气坚定。 “尽管鬼和人和平共处这样的想法似乎很可笑，可是我早就已经有了觉悟。” “鬼造成的悲剧已经够多了，为了能够守护住他人的幸福，哪怕是牺牲我也不会退缩。” “……是吗。” 良久，竹叶上的水滴落在小池中泛起涟漪打乱月色，夏油杰才开口。 “香奈惠小姐真的是非常令人敬佩的人。” ——还有那些前仆后继的剑士们。 “夏油先生不也是这样吗？” 蝴蝶香奈惠突然一改语调。 “您不也是为了他人最终牺牲吗？” “夏油先生也同样值得敬佩啊。” “对了，这么说起来，夏油先生有找到所谓的答案吗？” 花柱突然想起来幽魂一开始留在鬼杀队的原因。 “啊、嗯……”夏油杰明显一愣。 如果不是蝴蝶香奈惠这时候提醒，他自己都快要忘了这个答案的理由。 “应该快了吧。”幽魂自己也不是很确定。 但是即便已经没有身体，夏油杰仍然能够隐隐约约察觉到，曾经困扰自己、让自己一度迷茫的那些情绪似乎隐隐约约间逐渐拨开迷雾。 “请不用担心，这段时间蝶屋帮了我很多。” 幽魂微微欠身。 “或许再过一段时日，我就能够找到那个答案了。” “是吗，这样就太好了。” 蝴蝶香奈惠站起身。 “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太好，但是我们其实都希望夏油先生能够成佛。” 而不是被不知道什么原因困在此世，难以解脱。 尽管他们从来没有问过夏油杰的来历，偶尔幽魂展现出来的东西他们也完全不懂，但是大家确实都是这样期许着的。 就像她一开始告诉蝴蝶忍的那样。 夏油杰一直都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啊。 “我接下来会有一些需要外出比较久的任务。” “如果可以的话，不知道能不能麻烦夏油先生帮我照顾一下忍和香奈乎呢？” 说着，蝴蝶香奈惠自己又笑起来。 “这件事可千万不能告诉忍。” “要是忍知道我来拜托夏油先生，估计又要生气了。” 毕竟蝴蝶忍和夏油杰好像一直不是很对付的样子。 “当然，乐意之至。” 夏油杰也笑起来。 “说不定等到香奈惠小姐回来的时候，我也已经找到一直寻找的答案了。” “是吗？” 蝴蝶香奈惠转身。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停息在房檐下的蝴蝶振翅，泠白的月光遮掩不住蝴蝶翅膀绚烂的颜色。 翩翩起舞的蝴蝶在空中留下优美的弧度，趁着月色明朗逐渐飞远。 而后，再也寻不到踪迹。 第87章 chapter87 “你这家伙, 在这里干什么？” 蝴蝶忍环抱着双手，紧蹙着眉头看向路中间的夏油杰。 “我这里很忙，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还请你不要挡路。” “不……”夏油杰摆摆手, “是小葵让我来找你。” “有一位病人的情况似乎需要你去确认一下。” “这样吗？”蝴蝶忍一顿，随后二话不说直直朝着夏油杰指示的方向大步走去。 幽魂连忙侧身给蝴蝶忍让路。 “唉。”回头看了眼急匆匆离去的身影，夏油杰不觉挑起眉，半晌后又无奈叹口气。 可能是之前发生过几次伤员受惊吓的事件，即便幽魂本身并非故意, 夏油杰还是受了蝴蝶忍好几个不满的瞪眼。就算是现在碟屋的人已经基本上接受了夏油杰的存在, 蝴蝶忍对夏油杰的态度也没有多好。 只不过对于蝴蝶忍这样的态度，蝴蝶香奈惠只是私下里捂着嘴, 笑盈盈向夏油杰解释。 “忍她只是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想法罢了。” “忍其实也很喜欢夏油先生的哦？” “诶呀, 不好。”说完这句话的花柱连忙捂住嘴，眼睛微微睁大，盈华月光落进眼底。 “要是让忍听到这样的话，肯定要和我闹别扭的。” “夏油先生可千万不要告诉忍。” 蝴蝶忍到底态度如何夏油杰并不是特别清楚。 只不过…… 幽魂注视着远去的背影，漆黑色的眼瞳深处不知不觉染上一抹担忧。 自从蝴蝶香奈惠出任务之后, 这几天蝴蝶忍的脾气就似乎越来越焦躁，有时候甚至会把前来治疗的剑士吓一跳。 这种感觉, 简直就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 香奈惠小姐这次的任务时间真久啊。” 夏油杰盘腿坐在榻榻米上, 对面的香奈乎依旧一言不发。 “我算算……这都快有半个月了吧？” 没有日历, 夏油杰也不能确定时间。 只是如果这么看，蝴蝶香奈惠这次出去的时间确实是久了些。 “没关系的。” 呆坐在原地的香奈乎忽然开口。 夏油杰一愣，下意识低头看了眼香奈乎的手背, 上面正端端正正停着一枚硬币。 ‘是正面啊。’ 夏油杰心下了然。 “香奈惠姐姐很强……所以没关系的。” 香奈乎最近也在跟蝴蝶香奈惠学习呼吸法, 自然是知道身为花柱的香奈惠实力有多强。 “姐姐可是鬼杀队的花柱。”处理好了伤员, 蝴蝶忍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里走。 “柱可都是鬼杀队里最强的剑士。只是一般小鬼的话，根本不可能伤害到姐姐的。” 忙碌了一天，蝴蝶忍难免感到疲惫。 她靠在窗边，今夜厚重的云层遮挡住了月色，只有阴沉沉的暗色笼罩大地。 “一定没关系的。” 这样说着，蝴蝶忍心底的焦躁感却依旧挥之不去，甚至有越演越烈的情况。 “绝对。” **** 鎹鸦凄厉的哀鸣撕裂寂静的夜晚。 本就难以入眠的蝴蝶忍在听到这声啼鸣后脸色一白。 她匆匆忙忙披上鬼杀队的队服，连头发都来不及整理好，急匆匆就要往外赶。 香奈乎似乎是被她的动静吵醒，一言不发站在房门口，无声注视着天空上的半轮明月。 “发生什么了？” 这样的动静自然也将夏油杰吵醒。 幽魂本就不需要睡眠，紧急情况下夏油杰甚至不需要穿过弯弯绕绕的走廊，速度飞快赶到两姐妹的住处。 “那是姐姐的鎹鸦。” 蝴蝶忍紧抿着唇，脸色依旧苍白，尽管已经努力控制住表情只是依旧难掩慌张的神色。 浑身羽毛杂乱、奄奄一息的鎹鸦正躺在香奈乎手里喘气。 “危险、香奈惠……危险。” 鎹鸦的声音嘶哑，说出来的话让人如坠冰窟。 “在哪里？！” 蝴蝶忍语气急迫，手紧紧握着腰间的日轮刀，用力得骨节都隐隐发白。 “姐姐她、现在在哪里？！” 连鎹鸦都伤成了这副模样，蝴蝶香奈惠也恐怕…… “先冷静下来，忍小姐。” 隐约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夏油杰同样也是面色凝重。 他抬头看了眼天空，极远的东边似乎隐隐约约有一抹亮白吐露。 “天快亮了。” 夏油杰看向蝴蝶忍。 蝴蝶忍不可能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姐姐她……一定会没事的。” 狠狠咬了咬牙，蝴蝶忍几乎是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少女剑士的眼角隐隐有些发红，即便再怎么想要掩饰，话语中依旧带上了点点鼻音。 “她可是花柱啊。” 强大又美丽的剑士。 所以一定会没事的。 蝴蝶忍飞速朝着鎹鸦指示的方向赶去，夏油杰则是留在蝶屋，照顾睁大了眼、似乎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的香奈乎。 “香奈惠姐姐……忍姐姐……” 香奈乎怀里的鎹鸦经过了简单的救治，只是那样的伤口，夏油杰也说不好鎹鸦之后会如何。 但是—— “放心吧，她们会没事的。” 虚虚抚摸着香奈乎的头，夏油杰抬头，无声注视即将破晓的天光。 哪怕只是祈愿也好，这样温柔又善良的两姐妹—— 一定能够得到神明眷顾，平安无忧的吧？ * 只是神明这一次似乎并没有听到蝴蝶姐妹的祈愿。 蝴蝶忍带回来的，是满身血污、已然冰凉的蝴蝶香奈惠的尸体。 “怎么会……？” 夏油杰站在原地，眼睛睁大，无法动弹。 蝴蝶香奈惠的手无力垂下，一向干净皎洁的脸上不再是往日里温温柔柔的笑容，只有斑驳的血块粘在嘴角、脸颊、发丝。 如同蝴蝶一般绚丽的蝴蝶羽织也染上了尘埃，死气沉沉覆盖在香奈惠的尸体上，就好像是被折碎了翅膀的蝴蝶，凄凄惨惨摔在泥土里，再也飞不起来。 ——她也确实飞不起来了。 蝴蝶香奈惠的葬礼非常简单。 鬼杀队实在是太忙了，大家行色匆匆，奔波在与鬼抗争的第一线上，连哀悼同伴牺牲的时间都不得不大打折扣。 可即便忙得抽不开身，鬼杀队现有的柱们、还有往日在蝶屋里疗伤，收到过蝴蝶香奈惠照料的剑士们依旧自发聚集起来，为这位曾经的花柱送别。 偌大的房室内，低沉压抑的啜泣声闷闷传入脑海。 “可恶！” 不死川实弥狠狠一拳砸向地面。 “老子一定要把那些鬼都撕碎。” 岩柱在他身边，听到如此动静只是微微低头，不发一语。 “不死川先生还是不要这么做比较好哦？” 跪坐在正前方的蝴蝶忍忽然间开口。 她声音里还带着明显的鼻音和一点沙哑，显然之前也是撕心裂肺嚎哭过。 蝴蝶忍没有回头，话语里失了往日里一贯带上的火气。 “这么大动作的话，之前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很可能会再度崩裂的哦。” “所以，还请不死川先生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呢。” “……” 夏油杰站在最后，听到蝴蝶忍的话语之后猛然一愣。 片刻后，他才目光复杂地注视着最前面的蝴蝶忍，眉头紧蹙，眼神不忍。 香奈乎跪在他的身边，手上紧紧握着绿色的蝴蝶发卡，眼睛瞪大直视前方，一语不发。 这孩子应该也是很悲伤的。 夏油杰幽幽叹气，虚抚香奈乎的后背，妄图给这孩子一点安慰。 ——他又何尝不感到悲伤和难过呢？ 身为咒术师，夏油杰见到过的死亡并不在少数。 因为诅咒身亡的普通人、死在与诅咒抗争下的咒术师、死于诅咒师阴谋的术师…… 这样的死亡，他所见到的太多。 可是，这似乎又是与眼前所不一样的。 蝴蝶香奈惠的笑脸似乎还浮现在眼前，夏油杰甚至仍旧能够清晰地回忆起花柱同他说，“为了他人的幸福甘愿牺牲”时脸上神情和语气的变化。 是不一样的。 笼罩在心头的迷雾层层叠叠，不知何处飞来一只色彩绚丽、羽翅淡雅的蝴蝶。 那蝴蝶好似自带着驱散迷雾的明灯，在他的心头弯弯绕绕飞舞，舞蹈之中，正是他所追寻的答案。 * 蝴蝶香奈惠留下的遗物并不多。 蝴蝶忍拿走的，也仅仅是那件蝴蝶羽织、还有蝴蝶发饰罢了。 “夏油先生还要继续待在蝶屋吗？” 手里捧着蝴蝶羽织，蝴蝶忍跪坐在房间中央，背对夏油杰。 她面前的烛灯闪烁，投射在地面的影子一段晃动，就像是流动的水，轻轻一捞尽是无言的悲伤。 “忍小姐打算之后怎么办呢？” 夏油杰没有回答蝴蝶忍的问题。 “我？”蝴蝶忍微微偏头。 她摩挲着手上的羽织，似乎还能从羽织上感受到姐姐的气息。 “姐姐希望我就此退出鬼杀队。” “但是——” 蝴蝶忍动了。 她抖开羽织，手扬起，羽织如同蝴蝶一般轻轻扬扬飘落在她的身上。 “姐姐的愿望还没有完成吧？” “人和鬼和谐相处的未来还没有实现。” 蝴蝶忍回头。 落入夏油杰眼底的，是蝴蝶忍脸上和蝴蝶香奈惠几乎如出一辙的笑容。 夏油杰这才反应过来自从葬礼之后，他一直觉得蝴蝶忍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来自何处。 语气也好、神态也好—— 蝴蝶忍此刻的模样，与香奈惠实在是太像了。 “请不用担心。” 好像是看出来了夏油杰的想法，蝴蝶忍微微弯起嘴角。 “姐姐最想看到的就是我的笑脸。” “所以今后，我也会非常努力地去微笑。” “就算是最后需要牺牲……但只要是为了人类的幸福，即便是死亡也是非常有意义的吧。” 蝴蝶忍起身。 她身材娇小，蝴蝶香奈惠的羽织对她而言有种不合身的偏大。 却又有种诡异的贴合。 “想比起我，夏油先生呢？” “您已经找到答案了吗？” 夏油杰站在原地。 很久以后，幽魂才缓慢闭上双眼，微不可查“嗯”了一声。 他确实 已经找到那所谓的答案了。 第88章 chapter88 “嗯……” 炭治郎坐在中央, 额上冷汗直冒。 所以事情到底是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呢？ 他现在，左边一个五条悟。 右边，还是一个五条悟。 他被两个人卡在中间, 三个人之间的氛围看起来似乎还颇为平和，然而其中弥漫的火药味几乎熏得炭治郎呼吸不上来。 “那个、我说……”炭治郎摸了摸鼻子，终于还是忍不住这样诡异的氛围开口。 可惜，他还没能把一句话说完就被另外两个人打断。 “真是让人伤脑筋呢。”年长一方的五条悟明显更加游刃有余。 “明明炭治郎今天答应我要出去约会的。” 一边说着，最强相当不老实地伸出手就要勾到炭治郎肩膀上, 语气委屈, 让人无端联想到大型的猫咪撒娇。 “结果全被这小子毁了嘛。” “喂！” 年轻的、高专时期的五条悟忍了忍，忍无可忍, 一拍桌子怒视整个人都快趴在炭治郎身上的最强。 “哪有这么说自己的啊, 悟君。” 对于五条悟的作风，炭治郎显然已经习惯得不得了。 他熟练地抬起手，反手抚摸着凑在他颈边的白色脑袋，梅红色的眼瞳下睨，眼底深处带着点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无奈和宠溺意味。 “况且今天不是才开始吗, 我们可以一起去啊？” 对于约会这种事并没有很明确概念、只以为是一起出去玩的炭治郎如是说道。 毕竟也就是再多一个人的事。 哪知道五条悟听到这句话更加不高兴了。 最强动作迅速，一把扣住炭治郎搭在他头上的手, 顺势将炭治郎整个人都抱在怀里, 想八爪鱼一样紧紧缠上去。 “可是我只想和炭治郎一起去啊。” 最强不满地嘀咕抱怨。 “而且我又没说错。” “谁要和那种性格又糟糕、脾气还很差的问题学生一起去约会。” “这难道不该是只属于我和炭治郎的时光吗？” 炭治郎：…… 炭治郎重点跑偏, 陷入沉默。 所以这样形容以前的自己真的不要紧吗？ 五条悟其实本人也知道自己以前性格有多糟糕的吧！ “我说你这家伙！” ‘五条悟’忍不下去了。 年轻dk一巴掌拍向最强的手, 毫不留情把对方缠在炭治郎身上的胳膊挥掉，趁着炭治郎还没反应过来立马伸手把人抱在怀里。 做完，他还像炫耀一样冲着年长的自己扬了扬下巴, 满满都是挑衅的神色。 “就算要出去, 也当然是和我一起吧。” ‘五条悟’把头支在炭治郎头顶。 “谁要和二十八岁的老大叔出去啊。” ‘五条悟’加重语气, 两双晶蓝璀璨的六眼隔着墨镜与眼罩相对。 “而且——说不定没走两步就累得气喘吁吁走不动了。” “毕竟年龄大了嘛。” 仿佛被这句话打击到，最强扯着眼罩，一瞬间陷入呆滞。 片刻后，最强一把扔掉眼罩，猛然往前一扑。也不在乎炭治郎后面还有个年轻的自己，一低头就把脸埋进少年软乎乎的肚子里。 五条悟还不忘抬起头，看着炭治郎的晶蓝色眼睛里满满都是委屈的神色。 他大声控诉：“炭治郎——他欺负我！” “哈？我欺负你？” ‘五条悟’听着又要炸毛。 “好啦——你们两个！” 实在是被闹得受不了，处在暴风雨正中央的炭治郎忍不住喊停。 他相当娴熟地一边一个抚摸两只大型猫猫的头，“再闹下去就来不及吃早饭了哦？” 说着，炭治郎回头看了眼年轻dk。 “说起来，悟君——我是说年轻的悟君，吃过早饭了吗？” “……还没。” 似乎是没有从这么日常温馨的对话中回过神，‘五条悟’愣了片刻才回答。 他确实是没吃什么东西，莫名其妙一睁眼就来到了这个十年后。 炭治郎的话就好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年轻dk恍然惊觉肚子里空空如也。 “这样啊。”炭治郎点点头。 他侧身关上厨房的门，“那两位悟君就稍微等我一下吧。” 说完，炭治郎似乎还不放心，又探出头来神情严肃地嘱咐两人： “不要吵架！” 他不想出来之后看到一片狼藉的餐厅！ “好~” 年轻的dk还愣在这么温馨日常的场景里不能回神，年长的最强已经拖着嗓音回答。 等到炭治郎关上门，确定听不到他们的动静之后，最强忽然嗤笑一声。 这声笑唤回了‘五条悟’的注意。 最强脸上满满都是嘲笑与炫耀夹杂的神情。 “明明就只是个小鬼。” 五条悟没带眼罩，那双晶蓝色眼眸里闪烁着的亮光还有脸上的神情忽然让‘五条悟’感到无比眼熟。 这样欠揍、令他牙根痒痒却偏偏无可奈何的生物可不多。 再加上一些比较明显的特征…… ‘五条悟’猛然睁大眼，终于反应过来他为什么会觉得眼前这个家伙有种莫名眼熟的感觉了。 “你是那只死猫！！” 那只一天到晚和他争宠的死白猫！ “嗯哼？” 对于‘五条悟’的指控，最强只是歪了歪头。 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但是对于‘五条悟’而言，这下子可算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了。 “原来是你！” ‘五条悟’咬牙切齿，手上隐隐还有咒力凝聚。 那个一天到晚和他作对的猫咪！ 他这次可要好好教训对方一顿！ 但是很显然，‘五条悟’忘记了某一件事—— 等到炭治郎准备好早饭出来的时候，面对着一片狼藉说不上、但也绝对不像之前一样干净整洁的餐厅，陷入沉默。 ——不，他该感谢这两个家伙还把餐桌好好地留下来了吗？ 最强双手插兜，一副轻松闲适的模样，看到炭治郎出来还有闲心跟他打招呼。 另一边年轻dk就要狼狈得多，一头顺滑的银白色的头发也稍稍凌乱。 “这可都不是我干的！” 五条悟立马抬起手，指尖的咒力飞速消散，认错态度非常诚恳。 “是他非要跟我打。” “嘁。” 对于五条悟的无端指控，年轻dk只是撇了撇嘴，回过头一言不发盯着炭治郎。 明摆着是一副“你相信谁”的模样。 炭治郎：…… 炭治郎叹了一口气。 他放下手上的玉子烧，一语不发绕过两人，拿起电话。 他还是先找家政来收拾一下吧。 **** 结果最后，‘五条悟’也还是跟着他们一起了。 说是约会，其实也是炭治郎跟五条悟提起想要回到高专看看。 那天他吞咽下迦具土之心，五条悟也前去处理狼狈逃窜的羂索。 羂索的死亡并不令人意外，让人意外的是高层有些老头子竟然也因为鬼的力量消弭而化为灰烬。 并且数量还不少。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炭治郎不太清楚。刚刚变成人类的时候，或许是因为鬼的力量突然间从身体里消失，他那几天浑浑噩噩，意识都不清楚。 等到完完全全清醒过来，五条悟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自从涉谷以后就没有再见到高专的伙伴们，现在好不容易尘埃落定，炭治郎也想要和伙伴们好好团聚。 “什么啊，高专十年间完全没有变化嘛。” 双手插兜走在一边，‘五条悟’上下打量，忍不住恻悱。 “话说回来——没想到我最后居然真的来当老师了啊。” 似乎是想到什么不太好的东西，年轻dk浑身一抖，嘴里发出类似于嫌恶的怪叫。 “真令人——” “当然。” 听到‘五条悟’的话，炭治郎回过头。 他脸上认真的神色让年轻dk后半句话卡在喉咙口，半天也说不出来。 “因为悟君真的是一位非常负责尽职的老师！” “诶——”比年轻打卡反应更大的是紧贴在炭治郎另一边的最强。 “原来在炭治郎心里我是这样的吗？” 他是抱着逗一逗少年的想法凑过来的。 然而五条悟没看到炭治郎涨红脸往后退的害羞模样，反而是直直对上那双清澈明亮的深红色眼瞳。 “是的！”就像上课回答问题一样，炭治郎大声说。 “悟君非常的温柔可靠，是值得人信任、并且敬佩的存在。” 说完，炭治郎又抿起嘴，眼位也带上一抹柔色。 “不管是什么时候的悟君，都是如此。” 五条悟·18岁：…… 五条悟·28岁：…… 猝不及防被一记直球狠狠击中，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五条悟医患间呆愣在原地。 年龄较长的五条悟还好，只是待在原地不说话； 年轻的‘五条悟’已经满脸涨红，捂着嘴偏过头去，不敢与炭治郎对视。 “哇！五条老师！” 打破了在场奇妙气氛的是虎杖悠仁。 充满元气的高中生挥了挥手，向五条悟打招呼： “好久不见！” ——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另一边的dk五条悟。 “虎杖？” 虎杖悠仁这边的动静也把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吸引过来。 “这是？” 终于有人注意到另一边的dk五条悟了。 “嗯？——” ‘五条悟’微微拉下墨镜，苍蓝的六眼透过缝隙打量另外三个明显是高专的学生。 “这就是你的学生？” 他瞥了一眼最强。 “——真弱。” “啊？！”搞不懂眼前这个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这也不代表钉崎野蔷薇听到这句话不会发火。 “你这家伙说谁弱呢？” 钉崎野蔷薇转手就拿出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橡胶锤，二话不说就要往‘五条悟’头上砸。 ‘五条悟’能让她砸到就怪了。 眼见不妙，伏黑和虎杖上前想要拦住钉崎野蔷薇。 然而‘五条悟’何等手欠，挡住钉崎野蔷薇的锤子同时也不忘顺手敲几下另外两人。 ……然后就，莫名其妙情况越来越混乱了。 “哈哈哈，不错。”看到这样混乱的场面，五条悟非但没有上前阻止，反而是横插一脚，让场面更加混乱无序。 “久违的大乱斗，到底谁才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然后本人抱着炭治郎，躲得远远地作壁上观。 炭治郎：…… 劝不了。 他还是想想等会夜蛾校长来了怎么解释比较好吧。 第89章 chapter89 “所以, 到底是怎么搞的？” 人在医务室，家入硝子愁得想抽烟。 “那个18岁的你。” “嗯？”五条悟半天才抬起头，看向家入硝子。 “不知道哦。” 顶着家入硝子质疑的眼神，五条悟优哉游哉喝完手上的奶茶。 “我可没说谎。” “那家伙会来到这里, 可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就奇怪了。”家入硝子皱起眉。 年轻一点的‘五条悟’显然也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十年后, 如果搞不清楚原因的话, 他们也没办法把人送回去。 “不过我倒是觉得并不需要担心。” 五条悟咂咂嘴。手上的奶茶是他从硝子那里薅过来的，所以甜度远远达不到最强的标准。 “嗯？怎么说？” 家入硝子偏头。 不过说起来也是，从十年前的‘五条悟’意外出现, 最强本人似乎都没有着急过。 “既然不是咒灵的原因, 也不是因为什么咒具。” “那问题应该就出在自己身上吧。” 五条悟屈起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就比如说, 执念什么的。” 想要再见到一个人的愿望, 想要再触碰到一个人的执念。 “有时候，这种东西也就和诅咒一样非常恐怖的哦？” “所以你是在变相说自己很可怕？” 家入硝子手上动作微顿, 瞥了眼某位最强。 “怎么会。” 最强喉咙里传出几声闷笑。 他抱起手，双腿交叠就要歪倒在沙发上，被家入硝子眼疾手快阻止。 “要睡去你自己那里, 别挤在我的医务室。” 说完她就一把拉开窗帘，明灿的日光一下子落入室内, 显然是不打算给五条悟什么留在医务室的理由。 “嗯？”不过打开窗帘, 家入硝子倒是看到了一点比较令人意外的景象。 医生回过头，指着窗外,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意味。 “‘你’好像带着炭治郎出去不知道干什么了哦？” “不去阻止一下吗？” 她刚才可是眼睁睁看着‘五条悟’拽着炭治郎, 偷偷摸摸从大门口出去, 也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没关系。” 五条悟似乎打定主意要赖在医务室。 “反正有‘我’在, 也没有什么诅咒能伤害到炭治郎。” 家入硝子挑眉。 “真大方啊。” “毕竟我又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五条悟摊手。 况且, 十八岁的他脑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二十八岁的他心里不能更清楚。 最多不过是把炭治郎借给以前的自己半天而已。 反正他之后还有更多时间好好补回来。 五条悟，一点都不慌。 **** “悟君？”猝不及防被‘五条悟’抓着就跑，炭治郎根本就没能反应过来就被踉踉跄跄扯出了高专。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不知道。”‘五条悟’回答得理直气壮。 “我又不熟悉十年后，难道不该是你带我吗？” 明明是他先二话不说把人拽出来的，现在甩锅也能如此理直气壮的人大概也就只有五条悟了。 “虽然这么说……”炭治郎也面露难色。 相比起‘五条悟’，他确实是要更加熟悉十年后没错。 但这根本不代表炭治郎就能带‘五条悟’到处乱逛了！ “啧。”翻了翻手机——虽然也没什么好翻的，‘五条悟’咂嘴，面上不爽。 要他这时候再回高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又好不容易溜出来，‘五条悟’也不可能就这样干站着什么都不做。 “我说，你之前是打算和那家伙去哪里？” 想了想，年轻dk还是觉得这个方式更直接。 “之前是约好要去六本木来着……”炭治郎有些犹豫。 他看出来了‘五条悟’的想法，“但是不等悟君，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毕竟是五条悟一开始提议要带他去。 “这有什么。”‘五条悟’摆摆手，一点都不在乎这种小细节。 ——他要是在乎这些，那也才是有鬼了。 “是‘五条悟’和你约好的。”年轻dk凑近炭治郎。 他靠得极近，温热的呼吸轻轻铺洒在炭治郎鼻尖，湛蓝的眼瞳中也染上一抹绚丽的深红。 “我也是五条悟，所以其实没什么区别吧？” “还是说，你不愿意跟我一起？” “不……也不是。”被‘五条悟’的逻辑绕进去，炭治郎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从辩驳。 但他还是感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行了，想那么多干嘛。” 嫌弃炭治郎这样犹犹豫豫，‘五条悟’一撇嘴，二话不说拉起人就走。 他才不信他带着炭治郎出来，那个年长的五条悟什么都不知道。 反正他没有阻止，那‘五条悟’就当他默认自己能带炭治郎到处逛了。 谢天谢地，‘五条悟’人狂是狂了点，性格也是相当糟糕。 但是最基本的生活常识也都还清楚，至少不至于在十年后把炭治郎带迷路。 “所以六本木有什么好玩的。” 手里拿着冰淇淋球，‘五条悟’抱怨道。 明明决定要来的人是他。 结果先抱怨的人也是他。 墨镜挡住灿烂热烈的日光照进眼睛里，甜腻的冰淇淋球在日光的照射下无声无息融化。 黏腻的糖水逐渐软化下淌，眼见着似乎马上就要滴落，染脏‘五条悟’的衣服。 “悟君。” 炭治郎忍不住出声提醒。 偏头一直盯着炭治郎的‘五条悟’这才回神。 不过他也没慌慌张张抢救自己的冰淇淋，反而是一抬手，冰淇淋就怼到了炭治郎嘴边。 “这是？”容不得炭治郎犹豫，‘五条悟’像是催促一样，又把冰淇淋往前移了一些。 炭治郎试探着张口，一口咬下。 他还是不太适应这些现代化的食物，冰凉的感觉几乎要冻得他牙齿生疼，甜腻的味道迅速在味蕾之间蔓延开，口腔里久久都是冰冷与甜腻的感觉。 “……太甜了。” 炭治郎皱着脸，半天才缓过来。 “不懂得品尝。”‘五条悟’“哼”了一声，挑眉看着依旧眉头紧皱的炭治郎，收回手。 不过即便是不需要闻，炭治郎也能感受到‘五条悟’似乎心情格外好的样子。 五条悟现在心情也确实很好。 灿黄的日光穿透楼层之间的间隙，洋洋洒洒落到炭治郎脸上，照进那双泛着暖意的深红色眼眸里，就像是有金色的精灵在里面起舞。 在六眼的观察下，一切细节都无所遁形。 他看到炭治郎因为受不了冰淇淋的冰冷与甜腻紧蹙起眉头时微微发红的眼角，看到炭治郎脸上细微的绒毛在六眼下根根分明。 看到炭治郎如此明亮鲜活的模样，触碰到对方温暖的掌心，听到对方中气十足的声音。 和之前跟在他身边幽魂不一样的，完完全全的炭治郎。 不用担心什么时候会消失，可以尽情倒在炭治郎怀里撒娇，好像做什么都会被包容原谅。 “真是令人羡慕。” ‘五条悟’忽然低声咕哝。 “嗯？”炭治郎的听力远不如嗅觉灵敏，只是隐隐听到面前的dk好像说了句设么。 “没什么。” 不过‘五条悟’转头一想，反正那家伙是十年后的他，换种意义来说十年后他也是如此。 这样的话，又好像没什么好羡慕的了。 他们在六本木待了很久，直到更加年长的五条悟来接人。 “怎么样，玩得开心吗？” “啊、悟君……”炭治郎还没回答，‘五条悟’就抢先一步说出口。 “那是当然吧。”哪怕是隔着墨镜也不难想象‘五条悟’此刻是何等欠揍的嘴脸。 “跟我一起肯定要比跟你这个大叔一起要好得多。” “诶——”对于‘五条悟’的指控，最强反手向炭治郎求证。 “炭治郎，他说的是真的吗？” “你已经嫌弃我了吗？” 炭治郎：…… 他就知道，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又开始了。 * 所以最后三人居然能回到家里没直接把家给拆了，某种意义上也能说是奇迹。 但是这样的平静也没有维持多久。 “睡客房的当然是你吧。”年长的最强抱着炭治郎不撒手。 “炭治郎一直都是跟我一起，当然今晚也不能例外。” “呵。”年轻dk发出无情嘲笑。 “那么大一把年纪了还占炭治郎的便宜，真不害臊。” 最强也不甘示弱。 “诶——但我可总比某些容易热血上头的毛头小子要好吧。” “炭治郎你要选择谁呢？” 年长的最强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了眼罩，故作可怜看着被卷在最中央的少年。 “就算炭治郎要选那边那家伙，我也不会很伤心的。” 可以说是把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茶艺发挥得淋漓尽致。 然而炭治郎并不想选择。 炭治郎只觉得心累。 他举起手，斩钉截铁，不容反驳： “我去睡客房。” “悟君，今晚你们两个挤一挤吧。” 说完，身心俱疲的炭治郎也不管两个人有没有反应过来，走进房门，动作直接将房门反锁。 “……啊？” “嗯？？！” 五条悟×2，等到理过来炭治郎到底是什么意思，面面相觑，难以接受。 ——所以，但愿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房子还在吧。 * “悟君？”炭治郎是被五条悟喊醒的。 温暖的阳光落在床上，把被窝晒得暖烘烘，让人不愿意起床。 “诶？”炭治郎愣了片刻，吸吸鼻子，放屋里确实已经没了另一个人的气息。 “悟君已经回去了吗？” “嗯。”五条悟点头。 “因为本来就是想要再见到炭治郎。” 可能连‘五条悟’本人都未曾料到，他想要见到炭治郎的执念居然会这么强吧。 又或许只是每天一点点，日积月累下来才产生了这样的效果。 “那么今天炭治郎想要去哪里呢？” “要不还是去六本木吧。” 五条悟叹息。 “明明是我先和炭治郎约好的，结果却被炭治郎抛弃了。” “所以果然炭治郎已经嫌弃我了吗？” “怎么可能！” 彻底清醒过来的炭治郎连忙否认。 “悟君不要再开我的玩笑了啊！” 他越过五条悟看向窗外。 灿烂的日光照在白云上，浅薄的云层根本就挡不住热烈的阳光。 日光下落，好似整个城市都因此染上了一股燥热的意味。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炭治郎眯起眼，嘴角边的笑容温暖又柔和。 他轻声说： “是个好天气啊。” 第90章 chapter90 “悟君, 起床了。” 有谁把厚重的遮光帘拉开，明灿暖融的日光洒落室内，有几缕正巧落到床上。 床上的人似乎是不满阳光的侵扰, 动了动, 拉起被子想要挡住照在脸上的日光。 “好晒……” 他嘟囔一声, 显然还不愿意从睡梦中醒来。 “好啦, 悟君。” 感受到阳光照在脸上的温暖温度, 炭治郎深吸一口气, 随后扭头笑着看向床上的人。 “快起床吧。” “现在已经很晚了。” 不过炭治郎也知道，仅仅是凭借语言相劝是绝对没办法把五条悟从床上拽起来的。 他上前两步，一手抓着被子边角, 肌肉绷紧, 马上就要用力一把将被子全部抽走。 不过五条悟似乎是察觉到了炭治郎的意图，一手紧紧攥着被子纹丝不动, 另一手快准狠一把捞住炭治郎，顺势往床上一带。 “哇啊！” 猝不及防下, 炭治郎往前栽倒, 整个人都摔进柔软的床铺里。 他慌慌张张就要爬起来，然而这时候五条悟的手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了上来。 还带着被窝暖意的胳膊牢牢缠在他身上, 白发最强又仗着自己的体型，几乎把一般重量半压在炭治郎身上, 让炭治郎根本就动弹不得。 “再睡一会儿嘛。” 温热的呼吸夹着蛋糕一样香甜的气息喷洒在脖颈处，最强凑了上来, 几乎把整张脸都埋在炭治郎脖颈处。 他的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不行。” 被热气熏染, 炭治郎梅红色的眼眸里也染上一点迷蒙和惺忪睡意。 但是他很快又清醒过来, 言辞拒绝了五条悟的诱惑。 “再睡一会儿的话肯定会迟到的。” 炭治郎说着, 挣扎着想从五条悟怀里起来。 “而且，再不放开我的话就来不及给悟君准备便当了。” “好啦，悟君。放开我吧。” 听到这里，五条悟微微撇嘴，这才不情不愿放开了手，慢腾腾从床上坐起身。 “而且悟君今天还有任务对吧？” 炭治郎摇摇头，指了指早就被五条悟静音、遗忘在不知道哪个角落的手机。 “别让伊地知先生为难啊。” 虽然就算他这么说，五条悟也大概率不会改就是了。 “诶——”洗漱完没多久，五条悟又缠在炭治郎身上。 他不满地抱怨。 “所以为什么今天我还有任务啊。” “炭治郎今天为什么还要上学。” “所以果然咒术师就是狗屎！” “上学就是狗屎！” 对于五条悟几乎每天都会有的这类抱怨，炭治郎只能讪笑两声，不作回答。 不过说起来，现在的情况，有一部分也是五条悟自己的决定。 * “那我出门了。” 换好鞋，炭治郎站在门口冲最强挥手。 屋里的人明显还有些舍不得的样子，垂着头，无精打采冲炭治郎也挥挥手，算作告别。 “啊！对了！” 不过炭治郎还没跑出几步又忽然折返。 他像是猛然间想起了什么，冲着屋内大声说： “我会尽量早点回来的！” 说完，才再度迈开步伐，大步朝着学校跑去。 * 真要说起来，上学这种事情还是五条悟先提出来的。 自从鬼的力量消弭，炭治郎也发现他失去了看到咒灵的能力。 这倒不是说咒灵就此消散了或者别的什么，只是单纯看不到了而已。 但是炭治郎灵敏的嗅觉还在——尽管比不上身为鬼的时候那般灵敏，但是确定诅咒的位置也是绰绰有余。 炭治郎本来是打算继续作为半吊子的咒术师那样，继续祓除诅咒。 毕竟他只是看不到诅咒，灵敏的嗅觉和呼吸法剑术依旧可以使用。 可是在他把这个打算告诉五条悟后，白发最强却说什么都不同意。 “祓除诅咒有我们这些咒术师就够了，炭治郎完全没必要再牵扯进来。” 最强说得斩钉截铁，就好像当初想让他加入咒高的人不是他一样。 “况且……”或许是看强硬的态度不奏效，最强的语气也软了下来。 “看不到诅咒的话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不想再让炭治郎陷入危险的境地。” 听闻此，炭治郎还有什么办法呢？ 他只能长叹一口气，摇摇头做出让步。 可即便是接受了五条悟说的上学的安排，对于炭治郎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 他毕竟来自大正，家里曾经的生活也不足以支持炭治郎到学堂上学。 讲得过分一点，炭治郎对于现代的知识可谓是一窍不通。 像是早就考虑到这样的情况，五条悟还特地找来了家教辅导炭治郎。 他欠下的知识实在是太多，又刚好那段时间因为鬼的力量骤然失去身体不太好，就干脆一边修养一边恶补学习。 “早啊，炭治郎。” “早。” 和班上的同学打过招呼，炭治郎找到自己的座位。 他来得已经有点晚，不过好在还是趁上课铃响之前冲进了教室，险些迟到。 “今天据说有数学的小测试。” 后桌的同学怪叫一声，趴在桌子上不动弹了，一副人生失去目标的样子。 “啊……”炭治郎脸色也有点僵硬。 “希望不要太难……吧。” 炭治郎的成绩算不上好——说实话有些地方跟上进度对于他而言都有些困难。 不过他倒也不像别的学生一样有什么升学压力，适应得倒也还算不错。 与文化课相反的，是炭治郎的体育课成绩。 曾经鬼杀队的训练让他在体育方面简直如鱼得水。虽然比不上说三秒五十米那么夸张，但是短跑长跑轻轻松松拿到第一没有任何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炭治郎在班里其实相当受欢迎。 嗯……虽然也跟炭治郎本身性格很好有很大关系。 * “请多指教！” 穿好护具，炭治郎紧紧握着手上的木剑，目光灼灼盯着对面的对手。 他参加的是剑术社。 呼吸法和现代的剑术是完全不同的流派，在一开始炭治郎甚至因为不太了解现代的规则而频频闹出笑话。 不过好在虽然区别很大，但是训练方面，还是有很多和炭治郎曾经受过的训练相同的地方。 ——当然，切开岩石什么的那是绝对不存在的。 但是毫无疑问，炭治郎的剑术高超，是剑术社社长都要流泪大呼捡到宝的情况。 顺带一提，社长也曾败于炭治郎手下。 果不其然，对面的人毫无悬念被炭治郎打败。 “灶门学长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要是参加大赛的话，肯定会得到优胜的吧？” “那也说不定。” 对于其他人的恭维称赞，炭治郎只是摇摇头。 “毕竟比我厉害的人可是有很多。” 况且，他也不会参加这一类的比赛就是了。 “诶——” 围在他身边的学弟嘴里发出长叹。 “不过话说回来，灶门学长有打算以后考哪所大学吗？” 又有人追上来问。 “大学吗？”听到这个问题，炭治郎一愣。 “暂时……还没有想好吧。” 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 说实话，像这样平静的生活放在炭治郎以前是根本没有妄想过的。 而至于学习深造什么的……他就更没有考虑过了。 五条悟坚持要他来上学的目的，炭治郎也是在后来才慢慢体会到的。 ——那恐怕也是想让他能够像一个平凡又普通的少年一样，好好体会普通人的青春吧。 “再见！” “明天见咯！” 冲同学挥手，炭治郎大步往回跑。 也不是说五条悟不来接他什么的。最强本人倒是很想来，只不过被炭治郎严词驳回。 “如果是悟君来的话，肯定会弄得所有人注意的吧。” 经过这么久，炭治郎也多多少少了解了某位最强的秉性。 “我还不想那么引人注意。” 这是一方面的原因。 还有一方面，也是五条悟实在很忙。 炭治郎是不知道咒术界那边发生了什么啦……不过偶尔和虎杖伏黑一起相聚的时候，也隐隐听说过五条悟好像搞了些什么很不得了的事情。 那些高深的东西炭治郎听不懂也不了解，就算他想要详细追问高专的学生们也会闭口不言。 就像五条悟说的那样，他不愿意再让炭治郎牵扯进咒术与诅咒之间了。 “我回来了！” 炭治郎熟练伸手，揉了揉某位缠在他身上的大型猫猫的头，然后哄着对方放开自己。 “晚上想吃什么呢？” 炭治郎眯起眼问道。 他记得厨房里面还有不少食材。 “蛋糕和布丁！冰箱里面还有。” 最强毫不犹豫回答。 然后被炭治郎不轻不重敲了头。 “那些留到饭后当甜点比较好吧？” 炭治郎想了想，“今天晚上就吃天妇罗和乌冬面怎么样？” “还有味增汤。” 又看到最强捂着头、被他敲的地方，有些委屈的模样，炭治郎忍不住轻笑。 “会多放一点糖的。” 五条悟这才作罢。 “悟君。” 饭桌上，炭治郎不知不觉发起呆来。 “怎么了？” “不……没什么。” 他又摇了摇头，不知为何失笑。 “我只是觉得，现在真的是很幸福啊。” 这样一点一滴平凡快乐的事情积攒在一起。 慢慢的，就像是滴水汇聚成溪流，最后合聚成名为幸福的味道。 第91章 chapter91 “灶门！” 炭治郎眼尖地道场外似乎有几个眼熟的身影。 他手上动作一顿, 随后轻轻松松挑飞学生手上的木剑。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扶起跌倒在地的学生，炭治郎扭头冲其他还在训练的人说道。 “大家都辛苦了。” “是！” 学生们规规矩矩行礼，随后不久偌大的道场就只剩下炭治郎一人。 “打扰了。” 这时候, 道场外的几个人才蹑手蹑脚进来。 炭治郎刚好整理好器具。扭头看到他们几个, 笑意一下子漫上眼底。 “好久不见啊。” “你们怎么有空来这里？” 他面前的正是曾经的高专四人组。 炭治郎问出这句话本是没有什么其他的含义。 毕竟这四个人从高专毕业之后毫无悬念成为了咒术师。 咒术师又日常任务繁忙，就算是五条悟有时候都忙到暴躁得想要揍人, 更不说其他的咒术师们了。 然而钉崎野蔷薇眉头一跳, 故意曲解炭治郎的话语, 佯怒道： “怎么，我们几个好不容易抽时间来看你，你还不乐意？” 她说着要往外走，炭治郎急忙上来一把拉住。 “怎么会呢？” 炭治郎摸了摸鼻子, 满眼都是欣喜和笑意。 “我很欢迎你们能来。” 他可没闻到钉崎野蔷薇身上有什么生气的味道。 “这还差不多。” 另外的三个人似乎都习惯了，转头打量起道场内部。 “好厉害！” 吉野顺平小声惊呼。 炭治郎的道场办得确实相当优秀，也难怪不愁生源。 尽管炭治郎本人没有获得过什么大赛的冠军或者别的什么奖项，不过他教出来的学生却是获奖颇多。 “听五条老师说你之后来办了道场, 没想到是真的啊。” 虎杖悠仁也小声赞叹。 “嗯。”炭治郎点点头。 “毕竟我能做的好像也就只有这些了。” 他平平无奇上完一所普通的大学，然后在五条悟的帮助下开了这一家道场。 ——虽然五条悟原意是说, 炭治郎根本就不需要工作什么的, 但被炭治郎严词拒绝。 “就算是我也想要在让生命发挥出更多的价值啊。” 对于当时别扭的最强，炭治郎躺在床上，亲了亲对方璀璨如星河的眼睛。 “可是炭治郎已经很辛苦了。” 五条悟撇了撇嘴, 温热的呼吸打在炭治郎的颈窝。 “真正要说辛苦的，其实还是悟君吧。” 炭治郎摇摇头，对此颇为不赞同。 “虽然我现在不太了解……但是悟君身为最强, 也承受了很大压力吧？” 他捧起最强的脸, 几乎要唇齿相贴, 眼底都是稀碎的笑意。 “辛苦了，悟君。” “或者说你愿意让我陪你一起处理这些事情？” “……” 五条悟当时没答话。 后来炭治郎也被折腾到筋疲力尽，早就不知道把这件事忘到了哪里去，他们之间也便没有再提起这样的话题。 “其实一开始有打算过开一家面包店的。” 炭治郎想了想，跟对面三个人说。 不过这个计划算是直接断在了开头。 因为平日无事，炭治郎偶尔也会研究菜谱甜点什么的，多年积累下来，做饭就算比不上米其林三星大厨，也是相当美味。 当然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是最后进了五条悟的肚子。 如果要按照炭治郎本身的技术，那肯定是绰绰有余。 问题就出在五条悟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最强对于甜度的不正常需求，导致炭治郎每次做菜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放一把糖进去。 做甜点也是，往往会多加一倍的白糖。 当然做出来的东西最后也说不上难吃，只是对于一般人来说，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过度的甜味。 无奈之下，面包店这个计划只能被搁置了。 “不过你们真的不要紧吗？” 一想到这里，炭治郎又忍不住开始担忧。 “任务什么的，不会太忙吗？” 伊地知先生天天被五条悟压榨就已经够惨了，如果面前这四个再翘班跑路…… “你想什么呢？”钉崎野蔷薇睨了炭治郎一眼。 “我们可不是那种会随意迟到翘班的人。” 话里话外暗讽谁，已经相当明显了。 “放心吧。”久不说话的伏黑惠开口。 当然他们不会告诉炭治郎，为了今天能够都抽出时间来找他，他们几个加班加点了好几天把积攒的任务都处理完。 甚至为了保险起见，把这一片附近的任务都排查了一遍，免得中途出现什么意外。 毕竟没有谁会希望和好友相聚的时候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 “那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炭治郎咳了两声，长舒一口气。 反正他就算担心也没用。既然他们都大老远跑来了，还不如开开心心一起出去。 “今天我们打算先去看电影。” 虎杖悠仁竖起大拇指。 “是顺平非常推荐的一部哦。” 提起电影，吉野顺平顿时来精神了。 一向腼腆内向的他也话多起来。 “那部电影真的是很出乎人的预料！” 吉野顺平说着，眼睛似乎都闪闪发光。 “因为前作评价很高，续作换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导演，出来的时候一度不被认可。” “不过没想到续作不仅很好地理解了前作想要表达的概念，甚至在原有的基础上做了升华和拓展。” “演员们的演技也都非常棒！” “是吗。”听完吉野顺平絮絮叨叨一大堆，炭治郎了然地点点头。 “那还真是令人期待啊。” “看完电影之后呢？应该还有点时间吧。” “那当然是陪本大小姐一起出去逛街了！” 钉崎野蔷薇豪放地一挥手。 她这句话一出口，除了炭治郎以外的男士脸上表情都有一瞬间的僵硬。 很显然，可能是回想起了曾经大包小包被当做购物袋架的辛酸过往。 “话说回来，你的身体不要紧吗？” 伏黑惠突然转过头看着炭治郎。 “五条老师说你最近身体似乎不太好。” 这不，刚刚还发消息过来让他们注意别闹太过。 “嗯？”炭治郎一愣。 随后他摆手，脸上的笑容有些无奈。 “就是很普通的感冒啦……悟君就是太大惊小怪了一些，没什么的。” “可能是最近疏忽锻炼，免疫能力下降了吧。” 炭治郎拍了拍胸口，像是要向他们展示自己的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 “一点都不需要担心。” “多锻炼啊，你这家伙。” 听到炭治郎这么说，钉崎野蔷薇下意识就想一指头戳到炭治郎额头上。 不过想起对方额头的坚硬程度，她又悻悻收回了手。 “小心提前变成中年大叔。” “倒也不至于吧……” “不过，灶门。”伏黑惠抬头，颇为认真地看着炭治郎。 “如果有必要的话，还是去找加入小姐比较好。” 咒术师了解生命的重量。 所以才不愿意昔日的好友可能有任何的意外。 盯着这么多人或是明显或是掩藏的担忧，炭治郎微微睁大眼。 他沉默良久，才像是很郑重地点头。 “嗯。” “我会的。” 从电影院出来，又陪着钉崎野蔷薇走过了不知道多少大街小巷，天色已晚，轻松又平常的一天如此迅速飞掠而过。 钉崎野蔷薇可谓是战果颇丰，就不说完全腾不出手的吉野虎杖和伏黑了，就连炭治郎手上都不可避免地拿了几个袋子。 “嘁，今天过得也太快了吧。” 抬头看了眼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空，钉崎野蔷薇撇嘴。 下一次他们想要聚起来，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说起来，马上就到秋天了啊。” 炭治郎也叹口气。 “时间过得真快。” 他这句话倒是提醒了钉崎野蔷薇。 “说起秋天的话，果然还是要去箱根的温泉吧。” “可恶啊。”年轻的女咒术师想到这里又开始暴躁。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好去箱根好好旅游一趟！” 但是别想，本来就是换季，诅咒也是高发期。 他们不忙到天昏地暗就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箱根的温泉？”炭治郎想了想。 “好像很有名的样子。” 这么说起来，他这么久好像都没有出去旅游过啊。 “我回来了。” 将购置的物品摆放好，炭治郎抬头，直直对上正眼睁睁盯着他的某位最强，忍不住展露笑颜。 “悟君等很久了吗？” 他打开冰箱，“我记得有说过冰箱里还有些剩下的甜品……” 哦，已经被吃掉了。 “炭治郎今天跟他们玩得开心吗？” 五条悟把手垫在下巴上，趴在沙发沿问。 “嗯，很开心哦。” 炭治郎点头。 他熟练地走过去，刚刚在沙发上坐下，五条悟就已经整个人凑过来。 最强动作相当娴熟，一拉一拽一躺，头就已经枕在炭治郎膝上，转头就是青年柔软温暖的腹部。 “怎么了吗，炭治郎？” 敏锐地察觉到炭治郎似乎还有些想说的，最强放下遮在眼睛上的手，偏头问。 “不、倒也没什么……” 炭治郎摇摇头，手上不自觉地就开始慢慢抚摸掌下柔软顺滑的白发。 “只是突然在想，秋天就快来了。” “稍微有点想去箱根的温泉看看。” “要去吗？” 没有任何犹豫，就像是吃饭一样普通，五条悟问出口。 “嗯？”炭治郎手下动作一顿。 他低下头，“但是悟君最近不会很忙吗？”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去的话，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没关系。” 五条悟想了想。 大不了翘班，把任务扔给别人。 任务哪有跟炭治郎一起重要。 “那这样的话就约好了哦？” 这样想着，最强伸出手，就像是小孩子拉钩一样催促炭治郎也伸出手。 “过几天我们就去箱根。” 对于五条悟这样略显幼稚一样的举动，炭治郎失笑。 他摇摇头，也同样伸出手。 小指相缠，拇指相印。 “嗯。” “约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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